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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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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蔷等到下班后才能直奔泽林的公寓。

  早上发生那样的事情过后,泽林丢下一张假单后愤而离开公司,本来美蔷想马上追过去找他的,可是有一批重要的客人必须接待,让她无法说走就走。无论內心有多担忧泽林的状况,她只能勉強告诉自己:等泽林冷静下来,一定会想清楚一切,怎么想劭恩都不是会在暗中陷害朋友的人。

  事情的经过,透过总经理办公室的秘书口中,美蔷得知了大约的详情。

  假如单就事情本⾝来讨论的话,泽林站在绝对不利的位置上,⾝为企划负责人所需承担的责任,本就是毫无藉口可以推辞,假使计划发生了任何的问题,负责人却说“不知道”这听在谁的耳里都是理应被谴责的。

  然而,这之中还有采取的手段是否够正大光明的问题。

  美蔷觉得整件事中最值得怀疑的,就是这项分析真的是劭恩呈给分析室长,再报告给总经理知道的吗?以劭恩向来谨慎、温和的作风,他都会先找泽林商量才对,更何况是分析室长诬蔑泽林“企图遮蔽事实真相”这一点,绝对不是劭恩会做的事。

  可是我不能先去问劭恩这件事的真假。要是我问了劭恩,不也等于是在怀疑他?十年的友情不能让我相信一个人的话,我还能相信什么呢?

  还是先去探望泽林好了,美蔷知道现在能够拯救泽林的人,就只有她,能够说动那个有着⾼傲的自尊、自信无比的男人,从挫折中重新站起来的,只有她了。

  “泽林?你在家吧!”

  按电铃无人回应,在门口呼唤也没有人前来开门。美蔷咬咬,从⽪包里拿出备用钥匙,打开公寓的铁门。

  一见到屋內的景况,美蔷伤痛地皱起了脸。満地都是空空的啤酒罐,向来都是西装笔、神采奕奕的恋人,此刻半陷在沙发中,西装上満是绉摺,扯的领带、敞开的衬衫,颓废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将脚下踢到的铁罐一一捡起,抖着声音,故作开朗地说:“你是怎么了?不过是企划案发生了点问题,何必一副世界末⽇到来的样子。大⽩天的就喝酒,你该不会从公司回来后就一直在喝吧?真是的,快去洗把脸,我来帮你煮杯咖啡醒醒酒。”

  “你…来⼲什么…”握着手中的啤酒罐下放,泽林布満⾎丝的眼睛空洞地飘向她又飘走。仰头把啤酒罐內剩下的酒灌到嘴中,只是大半都溢出了嘴角,流向颈边。

  “我…”美蔷从未见过这样骇人的他,要不是靠着心中一股爱的力量支持着,她早就转⾝离开了。“我当然是来看你的,泽林,够了,别喝了。”

  “呵,看我?”

  他把喝光的啤酒罐一抛,摔在她的脚边,吓得她跳起。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说!”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宛如受伤的野兽不让人靠近,即使是浑⾝的自信早就千疮百孔,也有教人无法轻易舍弃的一面,那是美蔷记忆中散发着光芒的恋人。

  “泽林,你喝多了,不要再…”

  “我在问你,你过来是想看我什么!”他咆哮着。“你难道不想知道,这种时候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吗!为什么要来烦我,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这种丑态就是你想看的吗?”

  美蔷后退了半步,脸⾊发⽩,要不是手中的戒指给她勇气,她也许已经夺门而出了。

  “在你的眼中,原来我并不是能够与你分担痛苦的人吗?泽林,你说我想看什么,这不是明知故问,当我的男人在痛苦的时候,你认为我可以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吗?难道我是只能和你分享快乐,却不能分摊你痛苦的女人?我…我当然是为了安慰你而来的,不要拒绝我,泽林。”

  泽林痛苦的闭上眼睛,做了几下深呼昅后,他默默地转⾝走向浴室。

  自信与⾼傲在挫折的面前,不过是无用的装饰品,现在他亲⾝体验到了。过去一直深信自己无所畏惧,也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住他的野心,但他不过是侥幸未曾遭受到真正挫折的愚昧凡人罢了。

  “有够逊的。”

  望着镜中的自己,泽林不得不说:美蔷才是正确的,她说得没错,与其抱着无用的骄傲,不让她见到这样落魄的自己,不如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且去面对它,与它战斗。

  蔽掉胡渣、洗把脸,泽林重新振作地走出浴室。美蔷已经帮他清理好凌的起居室,并且泡好咖啡等着他。

  在接过咖啡杯的时候,他将杯子放到茶几上,顺势抱住了美蔷柔软的⾝子,低喃着说:“我刚刚一定很难看,是不?”

  她柔顺而没有挣扎地靠在他的膛上,微笑地说:“是啊,没见过你那么沮丧的模样,⽩马王子的形象全毁了。”

  “不好意思…”

  她抬起小脸,沈静的黑眸温柔地锁住他。“不要跟我客气,你永远不需要跟我客气,泽林。我们并不是那样脆弱的关系,不是吗?”

  他回以微笑,低下头去。两人的紧密地贴合著,甜藌的温柔渗⼊了伤口,‮慰抚‬着他。在换了灼热的长吻后,他拥着她坐在沙发上,享受片刻的宁静,两人分享同一杯咖啡,他的心也平静了不少。

  彷佛在等这一刻,美蔷开口说:“泽林,我觉得你应该要好好地和劭恩再谈谈。”

  他握着咖啡杯的手一震,眼神一黯,警告地瞪着美蔷。他此刻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也不愿意去想起。

  “难道你真的认为劭恩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他的为人你我都很清楚,为什么你不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解释?”他从鼻腔中噴出气来,嘲笑这个字眼。“我亲口问过他,他也承认那是他做的,这样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

  “可是真正让你生气的,并不是因为那份分析是劭恩做的,而是你没有先从劭恩那边听到这件事,不是吗?既然如此,你大可以去质问劭恩,为什么他不事先把这件事告诉你。”

  “够了,美蔷,问了也不会改变现实。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阙劭恩也有他的野心与望,他也是会在竞争场上毫不留情地击倒对手的人,但这是现实。我承认这次是我输了,但没有下一次。”

  咚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泽林非常不愉快,他不懂美蔷为何要如此帮劭恩说话,论友情三人是同等的没错,但既然美蔷是他的女人,不是应该站在他这一边,敌视他所敌视的一切?

  “你不必担心,我明天就会回去上班了,你也先回家去吧。”他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美蔷摇着头。“我不担心你在工作上的表现,但我担心你正犯下一个错误,人的一生中能有多少重要的朋友,难道你要为了一个误会而牺牲珍贵的友谊吗?劭恩是个难得的朋友,无论才智或品行都是一流的,你应该以拥有这样的朋友为傲,不该轻言放弃友谊。”

  “美蔷!”动怒的泽林锐眼一扫地说:“你该不会是一直认为,我是缺少了阙劭恩这个朋友,就成不了大事的男人吧?从以前到现在,我何曾借助过他的力量往上爬?为什么我连选择要不要继续结朋友的自由都没有?”

  “我只是想…”

  “不用想了。”泽林倏然起⾝,俯看着她说:“趁这个机会你乾脆重新作选择好了。在我和阙劭恩之间,你到底喜哪个人,自己好好地想想。阙劭恩喜你的这一点,你该不会一直都没有发现吧?要是你愿意朝他伸出小指一勾,他马上就会跪倒在你的脚下。那个男人八成连自我安慰的时候,都拿着你的相片在幻…”

  “啪!”‮辣火‬辣的一巴掌落在范泽林的脸颊上。

  美蔷无法原谅他以这样的言语来诬蔑好友。没错,她曾经想过有这种可能,可是…从认识到现在,劭恩待她除了像朋友一样,从未跨越过这道界线一步,可是泽林怎么能因为和他反目,便说这种话来侮辱自己与他呢!

  “你是个不可救葯的大笨蛋,范泽林。”

  拎起放在一旁的手提包,美蔷掩住泫然泣的脸,冲出他的公寓大门。

  朝手镜里的人不断地挤眉弄眼,筱狐怎么挤就是装不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灯ぁ⑷涡哉庑┦侄嗡己苌贸ぃ靡有《运慕逃褪且浴扒亢贰绷阶治荚颍运炊惶崾褂檬粲谂缘摹叭崛酢碧刂首鑫淦鳌S栈竽腥耸且换厥拢┤∧腥送榭捎质橇硪换厥隆?br>

  “唉!都是臭爷爷,什么叫做暂时住在这儿,我都跟人家说了,等钟一送回来就会拍拍庇股走人,现在要我编出什么藉口,才能赖在他家中不走啊?早知道会这么⿇烦,就先把护照骗到手再说!”

  但后海也无济于事,不如想想要用什么藉口,请阙劭恩再收留她一阵子吧。

  叮咚!筱狐吐了吐⾆头,他回来了吗?看样子今天是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了,还是明天再想吧!天乐观的她迅速抛开烦人的事情,一蹦一跳地前去开门,孰料门外站着的并不是阙劭恩,而是红着一双大眼的美蔷。

  “…劭恩…在吗?”

  莫非在公司发生什么事了?筱狐摇‮头摇‬说:“他还没有回到家呢。”

  “是吗?”美蔷擦着眼角,苦笑着说:“算了,其实我也知道不该过来找他的,只是不知不觉地跑到这边来。没关系,我先回去好了。”

  “哎,慢着。”拉住了她的手,筱狐二话不说地把她往屋里头带。开什么玩笑,在她视线所及之处发生事故,好奇如她才不会放过能够一探究竟的机会。况且自己正闷得慌呢!

  “来,美蔷姐姐你坐好,我去帮你沏茶,你先休息一下。”

  要想从人家的口中探出实情,太焦急是行不通的,筱狐充分明⽩这道理。先让美蔷口气,再慢慢问出…让美蔷如此伤心地跑来找阙劭恩的事,到底是什么?

  不久后,捧着筱狐泡的一杯热茶,也许同样⾝为女人,少了那层心防,美蔷娓娓地把从早上到方才在范泽林家中所发生的一切说给筱狐听。

  “…我不能原谅泽林的是,他不光是在侮辱劭恩,也是在怀疑我对他的爱。为什么他要那么说呢?叫我选择,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些年来我和他之间的爱,是像东西一样,可以说丢就丢,说不要就不要吗?”

  说完后,美蔷自己叹了口气。“可是这样跑来找劭恩,也许只是给他添⿇烦吧!我可能只是想找个人诉说,要是不说出来的话,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忘掉泽林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嗯,这我能了解。”筱狐眨眨眼睛,没想到短短一天竟发生这么多事。“可是美蔷姐姐,你有没有可能…是我好奇地问问而已,你听了可先别生气喔!…和范泽林分手啊?”

  这问题让美蔷一阵错愕,她先是张大口,最后闭上嘴、摇了‮头摇‬说:“你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好、好。”

  看来,她真的很爱范泽林呢!不但没有考虑过分手这件事,就连他说出了不可原谅的话,到头来美蔷还在寻找能原谅范泽林的藉口。

  筱狐有点遗憾,像美蔷这样聪颖的女人,最后也是卡在情关前,旁徨犹豫。明知什么才是正确的、什么是不对的,奈何是非对错在“爱”之前,不过是空泛的论题。

  “你一定很累了吧,要不要先到客房去睡一下,我想劭恩哥很快就会回来了。”

  “不,我想我该回去了。”无力地起⾝,美蔷⽩着脸说。“就算现在见到劭恩,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哇,小心!”连忙扶住差点跌倒的美蔷,筱狐马上说:“像你这样连站都快站不住的样子,我要是让你一个人回去,劭恩哥知道的话,一定会怪我的。你放心地在那间客房休息吧,如果你不想说话,我也会让劭恩哥不要去打搅你的?矗掖愎ァ!?br>

  自觉到已经撑不下去,?鄣木裨谡庖徽笳厶诤笮婧木。谑敲狼窘邮芰梭愫暮靡猓栌盟〉目头俊s愫盘嫠巧媳蛔樱狼颈慊枭虻乃ィ愫嫠氐贫济蛔⒁獾健?br>

  蹑手蹑脚地,小心翼翼不发出任何声响,筱狐悄悄地关上门后,呼地松了口气。

  这也许是阙劭恩的好机会?

  筱狐非常好奇,在目前的情况之下,阙劭恩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与选择呢?他会不顾朋友之间的道义,积极地介⼊夺取吗?还是,他会消极地放弃,任由事态随命运去发展?

  这真是值得观察。

  我自己呢?我又希望阙劭恩采取哪一种行动?

  彷佛和另一个自己在对话似的,从冷静的第三者角度,筱狐旁观自己的內心世界。

  一方面,她希望阙劭恩有那勇气去爱他所爱,去积极地将心中的爱实现,把方美蔷由范泽林的手上抢过来。

  一方面,她又希望阙劭恩不是那样乘虚而⼊的小人。

  到底会如何呢?阙劭恩,你会怎么选择?而因为你的选择,我心中对你萌生的好感,将往上扬或是坠落到零度,不久后就会有答案了。

  筱狐看了下时钟,已经十点了,阙劭恩却还没有回来。

  分析室里空的,所有的灯都熄灭了,独独劭恩的桌上还亮着一盏灯,专心地在电脑前面工作着。

  桌上摊呈着早上泽林扔在地上的卷宗,以及里面列印出来的分析资料。那时一看到这份资料,劭恩就大概猜测到是怎么回事了。他自认无愧于自己的工作,尽本分地为公司谋最大的利益,防止任何损失。这下光是分析室的使命,也是他的使命,却不料这一点会被有心人给利用。

  必于公司的派系,劭恩向来置⾝度外,但并不代表他就不晓得情况。他也知道目前被归为总经理手下爱将的泽林,是执行董事们的眼中钉。只要泽林的表现越好,那些人便越会护恨他,而且无时无刻不希望泽林的失败,能导致总经理失去在公司內的权势与立场。

  也许就是看准这一点吧,室长才会在一看到这份资料时,也不曾询问过他的意见,就把它拿去给总经理。

  “这本是尚未完全分析完的资料!”

  劭恩早上愤怒地和室长理论时,对方却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这是生平第一次,劭恩有股想要杀人的冲动。对方的卑鄙无聇,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容忍的范围了。

  “你想保护你的朋友是你家的事,但在公司来说这是错误的。雇用你的不是范泽林,而是我们S集团,你不要忘记这一点。还有,为了你好我要告诉你一句,如果你打算出去说一些有的没有的谣言的话,你最好有所觉悟,这一辈子都休想再往上爬了。”

  藉着今天的一击,不但成功地丢尽总经理的颜面,让他手下爱将摔了个狗吃屎,还让执行董事夸赞。分析室长的得意,又哪里是属下的一点‮议抗‬就能影响得了的呢?

  人在做出无聇的事之前,往往都已经把良心埋葬在昏暗的望之渊底部了。

  “总之,看在这数据是你分析出来的分上,今天我就不计较你无礼的态度,但没有下次,你出去吧。”

  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劭恩在走出室长办公室的同时,內心也下了个决定…竟利用了我所做的资料,陷害我最重要的朋友,这笔帐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

  在这一刻,对方唯利是图、无视游戏规则的作法,彻底的怒了劭恩。既然对方先打破了做人的原则,那么他也就不需要太客气,一定要找出能让范泽林浴火重生的关键契机,并给予心怀不轨的家伙一次当头喝,让他们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错。

  回到原点,以新通路企划案的十年预测值为准,劭恩重新拟定了方向,把所有的资料再次输⼊电脑中。

  正当他一心投⼊工作,心无旁骛,完全忘记时间的存在时,‮机手‬的铃声突然地响起。

  “喂,我阙劭恩。”

  “你人在哪里啊?都十二点了,还不回家吗?”筱狐在彼端嚷着。

  十二点了?劭恩讶异地看一眼手表。“我在公司,因为有些事要加班,可能今晚不会回去了。”

  “不行,你马上就回来。”

  “…”劭恩着眉心,他今天实在没心情和她瞎闹。

  “家中有贵客在等着你喔。”

  “谁?”

  “方美蔷。她哭着上门来找你,我暂时先安抚了她,现在她睡在客房內,你说等她醒来的时候,我该告诉她说你今天不会回家了吗?”

  美蔷?怎么会…庒下心中的动,劭恩迅速地下了决定。“我现在回去。”

  半个小时內劭恩就回到了家。

  “果然是威力不同,才搬出方美蔷的名字,你就马上杀回来了。呵呵。”筱狐在门口接,揶揄的笑脸有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为什么美蔷会来找我?”

  一边脫下西装,正想去探望美蔷的劭恩,被筱狐拦了下来,说:“等一等,她还在休息呢,你不要去吵她。我想她睡了好几个钟头,应该快醒了。我们到起居室去,我会告诉你的。”

  接受筱狐的建议,劭恩回到起居室坐下,经过片刻的聆听后…

  不得不叹息的劭恩,并不是因为泽林对他的侮辱而意外,同为男人,所谓的情敌意识再怎么淡薄,一旦有人⼊侵自己的地盘,是不可能没有察觉到的。从很久以前泽林在这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独占,也是对他的一种‮威示‬之举吧?

  “你不会生气吗?”筱狐好奇地问。

  劭恩苦笑。“我只是觉得心疼,美蔷听到泽林那么说,一定会难过的。”

  “噢,这是现代‘圣人’阙劭恩的宽大为怀,不与泛泛之辈计较吗?要不人家都侮辱到你头上了,你居然还不动怒?”

  “泽林有泽林无法原谅我的理由,在那种情况下,他会这么生气是无可厚非的。其实美蔷毋须替我说情,我自认有能力‮开解‬任何人对我的误解,即使是泽林的误会也是一样,总有拨云见⽇的一天。”

  一瞬间,他脸上的神采彻底地折服了筱狐的心。像被某种东西牢牢地噤锢住一样。她以前一直以为強悍是表现于外在的气度,可是她在他⾝上却看见了截然不同的強悍。那是一种看似柔软其实坚韧的信念,只不过因为柔软的表象让人忽略了他的坚強意志。

  扑通!扑通!扑通!⾎快速的奔流,牵动了脉搏,而筱狐只能勉強自己不要失态地叹息出声,于是咬紧了下

  “不好意思,让你代替我安慰美蔷了,谢谢你。”

  不要这样感谢我。

  为掩去自己的心慌,筱狐开口说:“那么,你不打算对美蔷姐说出自己的爱慕之意吗?”

  他一阵错愕,蹙起眉头。

  筱狐急急地往下说:“现在不是个很好的机会吗?趁美蔷姐姐心中开始怀疑自己给范泽林的爱值不值得的这个时候,正是你能把她由范泽林⾝边抢来的机会啊!你不把握的话,迟早美蔷姐姐会嫁给别人的,这样你真的能看得开吗?你那么爱她,连我都看得出来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

  咚!一箭狠狠地揷在筱狐心口上。唉,毫无疑问的,阙劭恩一定认为她是喜扬风点火的坏女孩吧?也许不久前她是存心如此,可是现在她是真心地想要帮他一把的,否则像他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哪一天才能轮到他拥有自己的幸福呢?

  “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指责你。”劭恩叹息着。“今天真的事情太多了,让我也失了耐,无法好好地传达我想表示的意思。不过,我想问题并不是我爱不爱美蔷,而是美蔷爱着谁。”

  遥遥地,劭恩犹豫的目光投到客房的门口,淡淡地说:“假使美蔷的眼神有过一刻是落在我⾝上的,那么我会义无反顾地和范泽林一起竞争。可是我晓得,她的眼神中映着谁的⾝影,所以…”

  缓缓地‮头摇‬,劭恩继续说:“说起来我才是怯懦的那一方,既然已经斩断了心中的情念,竟还让我的好友们都看出来,不只是让泽林注意到,连你都发现了,看样子我以后得更加注意才是。”

  “那不是太…”“委屈”这两个字,筱狐终究没说出口。她多少有点懂阙劭恩这个人了,看在别人眼中的委屈,他是甘之如饴,而且不以为苦。和她这种字典中没有“忍耐”的人不一样,他对事物价值的判断,不是建立在自己的方便,而是建立在自己的良心上。

  就算自己问再多的“为什么”他的决定也不会改变。

  到最后,谁能给予你幸福呢?阙劭恩。

  你把众人的幸福都想周全了,那么你自己呢?

  筱狐好想、好想这么样大声地问他,替他捉住那飞翔在天空属于他的青鸟,可是她不晓得他是否会接受。

  “劭恩。”

  就在此刻,客房的门打开了,苍⽩而憔悴的美蔷缓缓地从客房內走出来,她红着双眼说:“我…对不起…刚刚在房间里…我都听见了。”

  ⾖大的泪珠滚滚地落下。

  筱狐望着阙劭恩迅速地起⾝,走到方美蔷的⾝边,将她揽⼊怀中,而方美蔷也随即哭倒在他的口。刹那间,筱狐顿悟了…

  这里,没有我能站立的地方。

  为了把起居室留给他们,筱狐默不作声地离开阙劭恩的屋子。站在夜半无人的街道上,她回头看着屋子中的灯火,很快地天际就会泛⽩了吧!新的一⽇,新的转机,有的恋情正要结束,而有的恋情却正在滋长。

  其中…筱狐踢着脚边的石子。

  …口为何会如此的闷呢?难道我爱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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