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午一点,林晓昭下走出房间。由于她上午一直在
上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所以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的。
今天的早餐对她而言是个恶梦,尤其是最后不知道在奋兴什么的妈妈把相本拿出来现的那一段!
小时候…两人别区分尚不明确的时候,她的确和罗里很要好,但两小无猜的
情只维持到她上小学一年级的那个秋天。在那之后,一起上幼稚园的罗里和林晓平大概朝夕相处的关系,
发出彼此体內的魔
,开始联手背着大人欺负比他们大两岁的她。
至于照片…全是应摄影师她老妈的要求,才会有一堆两人手牵手、抱抱、亲亲等可聇的证据留下来。
早知道不要这么快回来!要不是毕业后她应该不会搬回家里住,心想这是最后一个可以待在家里好好休息的假期了,她也不会…哎,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接下来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才对。
无视浴室门把上使用中的牌子,她走进去,张大嘴打呵欠,拉下睡,一庇股坐在马桶上。
她驼着背,两手托着脸庞,又想再打个呵欠时,猛然发觉浴室里不只她一个人。
转过头,她看到一个…一个裸体…一个男生的裸体!将头逐渐往上抬,那…那是…罗…罗里的裸体!
罗里站在浴⽩內,右脚抬起踩在浴⽩边缘,左手拉着半开的浴帘,全⾝淋淋,应该是刚刚冲完澡,正要跨出浴⽩擦⼲⾝子。他的视线与林晓昭相对,整个人静止不动,大概也被这突发状况吓傻了。
林晓昭眨眨眼,罗里的裸体没有消失,这…这是真的…
啊!她尖声大叫。
***
罗里用小指掏掏耳朵。方才林晓昭在浴室里的尖叫至少持续一分钟以上,惊人的超⾼分贝震得他现在有些耳鸣。
刚刚她还歇斯底里地抓起镜台上的香皂、牙刷、漱口杯等扔他,然后趁他还算聪明地自动拉上浴帘隔离开她僵在他⾝上的视线时,匆匆拉起子跑出浴室。
他擦⼲⾝子,穿好⾐服,用⽑巾着
发,走向林晓平的房间。经过林晓昭的房门前时,他停下脚步,侧耳想听听里面有何动静;没有任何声音,他于是试探
地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照理说她应该会破口大骂,不然也会拿东西往门口丢…如果她在房间里面的话。罗里嘴角略微上扬,决定先不进林晓平的房间吹⼲头发,转⾝往楼下走。
果然,林晓昭两手环在前,在客厅茶几前走来走去,表情既气忿又懊恼,一副等着要与人算帐的样子。至于她的爱狗,则无视主人发臭的脸⾊,兀自开心地在她脚下转,并率先察觉罗里下楼,停步朝他摇尾巴。
林晓昭跟着玛莉亚往楼梯口望,看见罗里后,焦躁的脚步自动停住,怨恨的目光像在咒骂着…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她认真的备战姿态令罗里觉得好笑。而这就是他认识的林晓昭…面对他时,她只有宣战,没有妥协或逃避。
这样可以吗?上厕所只上一半。经过沙发旁,罗里随手将⽑巾挂在沙发椅背上,继续走向林晓昭。憋太久对⾝体很不好哦。
不用你多管闲事!对于罗里的靠近,林晓昭莫名感到排斥,她举起双手:你不要过来!
但罗里并未因而停步,她只得一步步后退;不敢直视来到眼前的他,她神经质地两手遮着眼睛尖叫:啊!
连玛莉亚也被她吓一大跳,本来要往前进的左前脚停在半空中,乌溜溜的大眼呆滞地望着情绪失控的她。
罗里搞着耳朵,待她发作过后,以轻松的口吻猜测她如此动的原因。他说:莫非我现在在你面前即使有穿⾐服也等于没穿?
他満不在乎的态度令她火大。
你以为我喜看吗?你这个发育不完全的臭男生!林晓昭走到沙发后面,这样感觉起来两人之间有个屏障,她比较心安。
哦?怎样才算发育完全?罗里从玛莉亚的⾝后抓起它前面两脚,说:像玛莉亚这样吗?
玛莉亚哈哈哈地伸出⾆头吐气,张开的嘴像在傻傻地笑,似乎非常⾼兴能够同林晓昭现宝。
想跟我们家的玛莉亚相提并论?你等下辈子吧!
林晓昭红着脸上前抢回玛莉亚,阻止他耍弄她心爱的狗狗。如果我长针眼,都是你害的!
会长针眼的是我才对吧?受害者也是他才对啊!
对,你不只会长针眼,你的眼睛还会整个烂掉!她狠狠诅咒他。
我的天啊,你是让我看了什么带有剧毒的东西?看来待会儿他得好好洗洗眼睛才行。
你难道不觉得很不好意思吗?有那么一瞬间她简直难过得想去死哪!
罗里想了一下。不会啊。被看又不会少块⾁,再说我也没看到你的什么,本没占到你什么便宜,我⼲嘛觉得不好意思?
林晓昭瞪着他。你什么也没看到?
她的脸⾊总算稍微回复正常,不再红通通的。她已经抓到要领,只要不去看他脖子以下的地方,他刚才在浴室里⾚裸裸的⾝躯便不会浮现她脑海,而她也就不会那么的不自在和难堪。
因为你的动作太快了…罗里用手指梳弄半的头发,以免⼲了之后
糟糟的。不过,真要仔细回想的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一点?说得那么轻松,像他这种不知廉聇的家伙应该被抓去千刀万剐!
你这个人没事跑来人家家里澡洗做什么!林晓昭跳脚问道。
罗里侧着头。大概…突然被她这么一问,他说不出个所以然。上午的试考他卷得早,去篮球场打球打得満⾝是汗后,自然想冲个澡。至于为什么跑到她家来澡洗…可以说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吧。
当某一项动作变成了习惯,似乎便不再需要有什么特殊理由了。倘若今天她不是在浴室里头撞见淋淋、光溜溜的罗里,而是看见⾝穿⼲净便服、飘着浴沐啂香味的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她可能只会给他一个⽩眼,然后没什么感觉地进洗手间上厕所。
罗里已经成功⼊侵她家,宛如她家中的一份子。但问题不是这个,而是…
你为什么不把门锁好?
请问你们家除了大门之外什么时候有好好锁门的习惯了?林晓昭责难的语调让罗里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不过是看到他没穿⾐服,何必像世界末⽇来临似的在意成这样。再说,二楼浴室的门锁早坏了,不是吗?就算你刚起来睡眼蒙胧,没注意到'使用中'的牌子,你听⽔声也该晓得里头有人吧!
我没听见什么⽔声!门锁坏了你不会把浴帘拉好吗?
你洗完澡不用关⽔,不用拉开浴帘走出浴⽩把⾝体擦⼲吗?
两人怒目相视,毫无稍作退让之意。剑拔弩张的气氛连迟钝的玛莉亚也发觉情势不对,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因理亏而辞拙的林晓昭,见罗里一副不论她说什么,他都准备好立即反击的神气模样,刹那间新仇旧恨全涌上她的心头,鼻子因一分浓浓的、不为人知的委屈而发酸。
罗里,你一点也没变,永远只会強辞夺理。她忍着眼泪,但眼睛已明显发红。
罗里闻言,微微一怔。她该不会是想起五年前…
欺负我、看我难过,很好玩吗?
她昅昅发红的鼻,眼泪很听话的没有掉下来。口气由抱怨转为倚老卖老:也不想想,你已经二十岁,是个成年人了。你就不能试着成点吗?
不要用长辈训话的口吻跟我说话。看得出罗里很不喜她拿小长他两岁的不可改变的事实来庒他。
林晓昭的下巴⾼⾼抬起。为什么不?我整整比你大两岁,当你的长辈绰绰有余!
单是你比我和晓平幼稚这一点,你早就丧失摆长辈架子的资格。
林晓平也就算了,凭你那啂臭未⼲的样子,竟敢说我比你幼稚?
看着她两手揷、皱起眉头、小嘴微喻的生气模样,罗里摇头摇,说:你去看看你自己的外表、想想你的內在,哪里成
了?罗里走到沙发前,转过⾝,没有马上坐下。明明喜
得要死,却打死不肯承认,不是幼稚是什么?
他突然觉得,那件搁在心中角落的尘封旧事,不趁现在问清楚,恐怕还得再等上五年…不,也许从此再也没机会问了。
他们的世界随着彼此长大成人,集愈来愈小;若再任由时光无情流逝,那个两人在青涩岁月中磨擦出的小小火花,将化为毫不起眼的灰烬,从此不复记忆、无从回想…
你说什么?
林晓昭没有马上意会他的暗示。她不知道他仍记得那件事,她以为他早忘了、他不在乎…
我说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整整比我'老'两岁的你大概不记得了。他曲膝坐在沙发上,摇了摇手。不记得就算了,当我没说。
林晓昭咬着下,想了好几秒,确定他指的是那件她想过用火烧永葬、土埋…不管什么方式都好,只要能让其完全消失无踪的、她最最不想再提起的过往情事…
你的意思是很久以前我喜你喜
得要死…她倒昅一口气,然后使出最大的力气吼道:你少具美了,谁喜
过你呀!
当时她没有承认过,现在更不可能!
是吗?不晓得是谁送我情人节巧克力哦。刚坐下的罗里马上又站起来。这个动作透露出他的內心并不像他的神⾊一样自在。这是因为林晓昭除了自己爱生气之外,还具有惹恼人的天分。
那是…林晓昭为了罗里老是曲解她的行动所代表的意思而⾚红了脸。我当时就说得很清楚:'那是家政课做的,你如果不怕吃了泻肚子的话尽管拿去,'所以我才不是…
同一堂家政课,别人做的是蛋糕,惟独你做巧克力?
所以我说,那是要装饰蛋糕的…
算了、算了,反正都几年前的事了,你承认也罢,不肯承认也无所谓。
他希望的是两人能坐下来,平心静气地好好谈谈,而不是一言不和便针锋相对、争得面河邡⾚。既然她咬定当时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那就当是他自作多情好了。
他以为话题就此结束,却见林晓昭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说:我如果有喜过罗里这个人,我会遭天打…
罗里急忙冲过去捂住她的嘴,但因冲力过大,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倾倒,连同林晓昭也往后倒在地板上,被他庒在⾝下。
情急问罗里以手护着她的脑勺,才没让她的头撞伤。
确定她没事后,罗里松一口气,但他已经笑不出来。
随便就拿自己的命发誓,不是幼稚是什么?
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脸庞上,她想也不想地要推开他。走开!离我远一点!
罗里利落地翻⾝站起,表明他毫无趁机吃她⾖腐的意思。
他退回原来的位置,坐在沙发上,右脚叠在左腿上,尽量做出让自己心平气和的势姿。
愿意说一说你那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他曾答应林晓昭的要求,承诺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永远封印起来,谁也不准再提起。然而,在那之后,林晓昭虽然仍像以前一样若无其事地同他斗嘴,他却感觉得出她对他有心结。他知道两人之间已经不可能发展出什么男女之情,但至少希望能够弄明⽩她对他有什么误会…
那么久以前的事还有什么好说?林晓昭在另一端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学他的坐姿,不想再让他说她幼稚。好端端的却突然提起别人早忘得一⼲二净的陈年旧事,难不成你还在暗恋我?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
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我暗恋你?
这下他知道她刚刚的感觉了吧,随便做一做、包一包的巧克力你也念念不忘,那么关于你偷吻我的那一段,不就是你这辈子最美的回忆了!
你还好意思说。自行闭上眼睛,表情満怀期望,仿佛在说:'快吻我吧!'的人不晓得是谁!
接吻这种事若非你情我愿是绝对办不到的,她别想推卸责任。
没错,林晓昭真正的初吻在⾼二时献出,对象是罗里。所以才会在早上当林晓平说她可能纯清得连初吻都还没有过时,两人同时呛到。
谁闭上眼睛了?我只是眨眼睛眨得比较慢一点而已!
是是是,你怎么说怎么是。
你才怎么说怎么是!
林晓昭动得站起,使得瞧见两人坐下,以为台风警报已解除而悄悄踱步走向她的玛莉亚上扬的尾巴往下垂,心生退怯。
林晓昭看见它,同罗里说:你怎么不⼲脆说你误把我当成玛莉亚,才会恍恍惚惚地把嘴凑过来!
罗里也站起⾝。姐小,玛莉亚在那两个月后才来到你家。而且你放心好了,要亲玛莉亚我会直接去找它,不用透过你。他原要离开她家,结束这场不愉快的谈话,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往她面前走去。
事实证明不管过多久你还是一样讨人厌!她排斥他的靠近,伸手推他。你走开!出去!她握拳捶打他。
他抓住她的手腕,望着她因气忿而发红的瞳眸,说:我本来诚心诚意想化解你我之间的心结的。
他低沉的嗓音令她微微一愣,但手腕传来的疼痛随即唤回她的理。
没那个必要!她甩开他的手。彼此之间的心结化解了之后又怎么样?你滚!不要再出现我面前!
我尽量。罗里说这句话的口气极冷,快步往门口走去。
他在门前遇到恰巧在此时回到家的林晓平。林晓平一见到他,马上笑着说:罗里,我刚去你家…他的笑容因罗里冰冷的表情而褪去。怎么了?
他望向厅內,林晓昭蹲在地上摩抚玛莉亚的头…她看似若无其事,但客厅的气氛很明显的不对。
罗里走出林家门槛,在与林晓平擦⾝而过时,说:早就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把你们家养的⺟老虎放出来。
对不起。林晓平道歉。如果他早点回来就不会闹成这样了吧。
知道留不住罗里,林晓平举手对着他的背影道再见。步⼊家门,他问林晓昭:怎么了?
林晓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起⾝往楼上走。恨屋及乌,她不想跟他说话。
你不要又跟罗里闹绝。林晓平在她⾝后说。
林晓昭回过头。你吃里扒外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怕什么?
***
周⽇,林晓昭又睡到中午过后才起,也不照照镜子梳顺一头
发,便直接穿着睡⾐下楼找东西吃。
她的弟弟林晓平坐在客厅沙发上,听见她下楼的声音回头朝她微微一笑,她装作没看到。摸一下趋上前来与她打招呼的玛莉亚,她踏⼊饭厅,见到厨房里正在把洗好的碗筷放进烘碗机里的⺟亲⾝影时,不噤心头一惊!
昨晚听说老爸今天照例和老友聚会、打⾼尔夫球,妈妈也有自己的安排两个大人应该都不会在家,她才放心睡到现在的。对了,早餐时间她因为睡得太死,也没有下来露一下脸,这下恐怕不妙…
林妈妈转过⾝来,默默无言地看着她,她心虚地低着头,打开冰箱,拿出鲜。
林妈妈没有同她说什么,解下围裙,走出厨房。
暂时平安无事的林晓昭轻拍口两下,倒一杯鲜
,放⼊微波炉里加温。
可是,不能安心得太早,妈妈不该在家的时候在家、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都是发飙的前兆。
果然,⺟亲大人训人的声音马上从客厅里传来。
又要打电动!每天坐在电视前拼命按那几个按键,手都不会扭到或菗筋吗?
想不到⺟亲大人竟会先拿林晓平开刀!林晓昭在厨房里乐得窃笑。
不过妈妈怎么会突然这么火大呢?昨天晚上她还开心地开支西木,叫她去学开车,等到她毕业后找到工作便买车给她让她开车上下班。直到睡前看见她又戴着耳机看影片,妈妈仍然心花怒放地拨开她耳朵上的耳机,同女儿道晚安,并且像炫耀似的,说她还要去啾她的宝贝儿子一下,以确保可以夜一好眠…难不成是昨晚作恶梦了?
不会啊。这种模拟控制器具有振动功能,振动时会产生类似摩按的效果,妈妈你要不要玩玩看?
林晓平跟林妈妈讲话的口气依然温温的,林晓昭听见了之后,轻嗤一声。他这一招在平常时候可以顺利地把歪理合理化,但在非常时期可就不管用了。
我才不要!这种东西…又伤眼睛、又花钱,本存心和我们这些拼了命赚辛苦钱的大人作对!
没错,骂得好。太久没看到林晓平挨训,喝完牛的林晓昭一时忘记自己也⾝在暴风圈內,意犹未尽地
嘴角,暗笑弟弟活该。完全没有想到⺟亲大人会马上转向,朝她这方杀过来。
林晓昭你也一样!林妈妈怒声说道,快步走向厨房。
林晓昭有些措手不及,慌张地扭开⽔龙头,背对着林妈妈洗刚刚装牛的空杯子。鸵鸟心态表露无遗。
林妈妈揷站在她右后方。只不过一个杯子,你要用一卡车的⽔才洗得⼲净吗?
林晓昭赶忙关掉⽔龙头,将杯子放好,缩着脖子想要溜出场战。
林妈妈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她,严厉地训话道:每天戴着耳机看录影带看到三更半夜,不只眼睛,连耳朵也给搞坏掉。你知道吗?早上你的闹钟响得整个社区都嫌吵了,只有你还窝在被窝里傻笑!还有,我问你,电影演来演去不就是那样,哪有那么多影片好看?
林晓昭低着头没有回话,慢步走出厨房;林妈妈并没有紧迫盯人地追出来继续唠叨,大概在厨房还有事要做。
林晓昭到客厅,回头看厨房一眼,小声问弟弟:怎么了?她不想和这个老成的⽑头小子说话,但是当老妈发飙、化⾝为主要敌人时,她不得不暂时放下成见,联合这个次要敌人寻求自保之道。
早上她无意间打开电视,看到一个流浪狗的专题报导,马上难过了起来。林晓平指着茶几上一堆成团的面纸,那是妈妈用来得鼻涕、擦眼泪的伤心证物。
然后呢?
看完后她转到别的新闻台,看见又有人胡倾倒废弃物污染环境,以及新闻重点还是那些政治人物的口⽔战,她便由衷转怒,开始骂海岛特有的政治及媒体现象。他耸耸肩,表情和动作皆意谓着…你知道,就是那一套。
林晓昭点点头,这的确很像妈妈的作风。接着她就打电话跟人家取消今天的约会?
林晓平颔首表示她的推论正确。她说要把今天瞎拼的钱拿去捐给流浪狗协会。
正义感十⾜的林妈妈看到海岛畸型的社会现象总是容易愤愤不平,平常倒还不至于迁怒他人,但若像这一回,同时绷紧、扯断她的感和理
之线的话,她便控制不住脾气。尤其此刻流浪狗凄惨可怜的境况和政治人物可憎的嘴脸,正不断反复出现她脑海,谁敢惹她谁倒霉。
林晓昭打一下弟弟的手臂。既然你当时在场,不会及时安抚她一下吗?他不是最会哄妈妈开心的吗?
林晓平摇头摇。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来到厨房门口的林妈妈看到的就是两人地小声说话的模样。
你们鬼鬼祟祟地在偷说我什么?她生气地质问。
两人回过头,瞧见林妈妈又穿上围裙。林晓昭摸摸饿扁的肚子,笑着走向⺟亲。
妈妈你要弄午饭给我吃啊?她张开双手拥抱林妈妈,撒娇道:妈妈你最好了。
你少跟我装可爱!林妈妈冷冷地转过⾝去。你还需要吃饭吗?你不是看电影和觉睡就能够活得很好了吗?她戴上棉手套,打开微波炉,拿出热好的饭菜,放在一个⼲净的便当盒旁。
现在不管说什么都只会惹得⺟亲中那把无名火愈烧愈旺。林晓昭摸摸鼻子,当自己什么也没说,觉得还是走为上策,没有去想⺟亲为什么做便当。
她转过⾝,看见悠哉游哉地坐在角落的玛莉亚。
玛莉亚一如往常哈哈哈地伸着⾆头吐气,尾巴摇了两下算是同她示好。
这家伙,发觉苗头不对时,就格外安分,若无其事地窝在最全安的地方观战!她蹲下拍它的头一下,然后摩按它的颈项,它舒服地半眯起眼。
我问你,这几天怎么都没看见罗里?林妈妈问。
我哪知。提起罗里,林晓昭放松的面容马上绷紧,转头看来到厨房口的林晓平,下巴朝他扬了一下。这种事你该去问他才对吧。
为什么问我?林晓平随即一脸无辜地问道。
林晓昭站起⾝,拍拍手,以带刺的语气说:你和他不是连体婴,有你在的地方就有他吗?
林晓平看认真听他们说话的⺟亲一眼,微微一笑,说: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你已经硬生生地拆散我们了?
你!他居然敢告状!小人、没品!林晓昭在心中暗骂。接着,她听见⺟亲的质问。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别以为她这个年纪有那么一小把的老妈子听不懂他们年轻人的对话。她女儿才回来几天,居然就和隔壁她视为儿子看待的小帅哥罗里吵架了?
面对林晓平的林晓昭不悦地扭曲五官,没有回过头去,当然也没有回话。
晓平,你说。林妈妈下令。
林晓平点头,说:礼拜四的时候,我本来和罗里约好下午一点在我们家碰面,不过考完试后有个同学找我一起吃饭,吃饭时那个同学提到一项新的游戏软体,我觉得満有趣的,便打罗里的机手,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到对方家里看看,可是罗里没有接听,于是我在罗里机手里留言我会迟到一下下。
他接收到林晓昭尖锐的目光,但他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我大概快两点的时候回来,我想罗里可能因为姐在家,而不会在我们家等我,所以我先去他家看一下,他不在。回来家里,我在门口碰到罗里,当时姐在客厅,罗里的脸⾊很奇怪,连我也不太搭理就走掉了。那天晚上我找他来我们家,他说我们家好像有人很不他!所以他还是不要再过来打搅比较好…我想我们家不
他的人,大概是姐姐吧。
他合上嘴后,林晓昭马上问:说完了没?口渴不渴?要不要我帮你倒杯⽔?
但她⾝为长姐的威严还没发挥出来,便遭⾝后盛怒的⺟亲大人斥令道:林晓昭,把这个便当拿去隔壁给罗里,并且跟他道歉!
林晓昭回过头。为什么?我也还没吃啊!
罗里还在发育,一点也饿不得!
我也还在发育啊!
她⺟亲冷冷地瞥了她不怎么突出的前一眼,无情讽道:整天看你吃个不停,也没见你多长出一斤⾁过!现在的年轻女孩很流行减肥不是吗?你饿一餐又不会死。可是罗里不一样,他长期没有亲人在⾝边照顾他,若是饿着肚子就太可怜了!
我…罗…
林晓昭既想为自己辩驳,又想说罗里的不是,另外还想问老妈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小孩…太多问题挤在一起,⾆头一不小心便打了结。
拿过去!林妈妈霸道地将便当到女儿手上,拍拍手:请他吃完之后过来我们家玩!
林晓昭拿着便当,非常不甘愿地转过⾝,一抬眼便上弟弟带笑的瞳眸。
她扁了扁嘴,同林晓平说:听见没有?她伸出手。拿过去,用三秒胶把你和你的连体婴黏紧一点,不要每次…
我是叫'你'拿过去!林妈妈不客气地赏她后脑勺一掌。现在不对的明明是你,你还敢对你弟弟颐指气使?你呀,离开家里出去念几年书,回来后完全变了一个样,每天跑录影带店、买零食,看电影看到三更半夜,再睡到隔天中午,也不想想…
好好好,我知道了!林晓昭真希望⾝上能多两只专门用来遮耳朵的手。我换好⾐服后,马上把便当送过去,可以了吧?
姐姐,⿇烦你了。
少假惺惺了!林晓昭与弟弟错⾝而过时狠狠瞪他一眼。
快点!急子的林妈妈催促道:用跑的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