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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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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片片,舂意盎然。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在暖⽇下玩耍嬉戏。

  “给我、给我,球传给我。”

  稚嫰的嗓音轻亮一喊,灰⾊的⽪球随即飘飞上天。

  看那带头的是位浓眉大眼,梳着两条乌黑辫子,个头不⾼不矮的女娃儿。她被拱在孩童们中间,小嘴里吆喝着游戏规则,小手一伸就抓住那颗往下掉落的⽪球,好不威风。

  几双晶亮小眼认真地盯着,视线里带着钦佩、崇拜,羡及好奇。

  “大热天的,也不嫌累啊!瞧他们乐的。”一个‮妇少‬提着一桶⽔打旁边经过,不以为然的扁扁嘴。

  “又是⾕家那孩子带头闹。”旁边的妇人探头瞧了瞧,习以为常的说。“别管他们了,闹累了自然就会回家,到时他们嚷着要吃要喝的,可有你忙了。”

  “说的也是。哎呀!我都忘了我炉子上还烧着⽔呢!”

  “快走、快走,别烧了其它东西。”⽔火不长眼,烧了自家不打紧,要是火势大到威胁到别人家,那可就罪过了。

  孩子们依然在嬉戏,妇人们的匆匆来去一点也没打搅到他们,还是热热闹闹的围着那颗球,以及那位个头不算⾼,却很悍的女娃儿。

  这江南一处接近湖畔的村子,平和得教人好生羡慕…

  “给我,换我啦!子,球给我。”男孩稚嫰的嗓音和他那单薄的⾝子一样。

  为首的⾕子眉一抬,模仿她老爹的动作。“我为什幺要给你?有种自己来拿啊!”仗着自己⾝手灵活,她快速的把球往空中拋,然后飞⾝跃起,手一抓,⽪球还是安安稳稳地落在她手中。

  “哇啊…”孩子们看了好生羡慕。

  男孩追不上她的脚步,着急的喊:“子,给我啦!”

  “不准叫我的名字。”手揷,子威风的说。

  “怎幺这样?”男孩瞪圆了一双眼。“那…那颗球…是稳櫎─我的…”

  “是你的又怎样,借我玩玩不行吗?”子一手揷,一手⾼⾼的举着⽪球,本没把这些孩子放在眼里。

  虽然她也不过只有九岁大。

  “⾕子,哇…我要跟我娘说。”男孩面子挂不住,嘴一扁,就要开始哭了。

  “啊!大牛哭了。”一旁的孩子慌了手脚。

  “⾕子怎幺那幺爱欺负人?”围观的女生开始加⼊讨伐行列。

  “就是说嘛!我要告诉我娘,要我娘去跟⾕大叔说。”女孩儿扮个鬼脸,护卫大牛的态度満強硬的。

  听说⾕大叔以前是江湖上有名的金刀老⾕,但退隐后,就到这村子里开茶店养老了。

  子神气的斜睨了这几个大牛亲卫队一眼。“去说啊!信不信我老爹一定会说,很好啊!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哈哈哈!”学她爹仰天长笑三声。

  “⾕子,别理她们,我们来玩别的。”男孩子叫道。

  “对啊!我们来玩官兵捉強盗,”女孩子太⿇烦了,再加上大牛动不动就哭,无趣极了,还是⾕子好,又不啰唆,玩起来也带劲。

  “好,就玩官兵捉強盗,我当官兵,谁要当強盗?”子把球一拋。“喏!还你,要哭,就闪远点。”

  大牛怔怔的接住球,突然把球往旁边塞,到其中一个女孩手里。“稳櫎─我也要玩。”

  “哦,不玩球了?”⾕子睨了他一眼。

  “稳櫎─我要跟你们玩。”大牛嗫嚅道。

  “好吧!那你也当強盗。”分配完毕,子把头一转,闭上眼睛喊道:“我数到五十,你们快去躲好,一、二、三…”

  “怎幺这样?大牛”女孩儿还来不及消化眼前的转变,愣愣的捧着手里的球道。

  “过分,为什幺大家都喜⾕子那野丫头?”真是不甘心,就连她们心里暗暗喜的大牛都爱追着她跑。

  子有着过人且旺盛的生命力,再加上她老爹从小就把她当练功奇才在养,几年下来,对付大人或许不行,但要当个令人又惧又怕又喜跟她玩的孩子王,绝对够格。

  突然,其中一个男孩为闪躲后头紧追的伙伴,没注意到前头来了一位脆弱、单薄的人影。“砰!”好大一声,两个孩子撞成一团,分别往后弹倒在地上。

  “唉哟!痛死了啦!”摔倒在地上的男孩小武叫着,捂着撞疼的额角不住哀叫着。

  “怎幺了?小武。”孩子们全围上来,将两个摔倒在地上的孩子围在‮央中‬。

  “呜…疼。”低微、细致的声音软软响起,但马上教其它孩子的声音淹没。

  “哪里摔痛了?小武。”

  小武额角,转嫁怒气的指着面前的孩子骂道:“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啊?你是瞎了还是聋了?”

  “稳櫎─”那孩子委屈的抬起秀丽、俊美的小脸。

  “你什幺你?玩也不会玩!又没东西吃,整天只会关在屋子里,做什幺?学你娘绣花吗?嘻嘻!”小武不客气的讪笑着。

  “绣花?”稚弱的心灵本没听出小武无情的奚落。“没有啊!没有绣花…是…”

  他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却让另一个孩子推了一把,然后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原本还算⼲净、却有好几个补丁的⾐裳,现在已经脏得可以了。

  “我爹娘说,傅家⺟子是被人休了的,你这拖油瓶不在家帮着你娘绣花,不怕没饭吃吗?”

  “不…不是…”可爱的头歪着,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可怜兮兮的透露着想与他们亲近的‮望渴‬。“我娘不是这幺说的,我有爹,爹会来接我们回家。”

  “哈哈,他还在作梦呢!”几个孩子们又是一阵嘻笑,摆明了不信。

  跑到前头有一段距离的子,后知后觉的发现有大半的孩子没跟上来,这才回头,见有人聚集,便好奇的凑上前,推开几个孩子往混中心一看。

  “喂!小⾐⾐,你坐在地上⼲什幺?快起来啊!”她眉微扬,伸出手助他一把。

  自从隔壁的他半年前搬到这个镇上,她就跟他结下不解之缘了。

  还记得那个桃花翻飞的午后…

  “你是谁啊?”子问得好奇,旁边围着一群小朋友。

  乍一看,他长得红齿⽩的,眉目秀丽甜美,肌肤粉粉嫰嫰的,像是可以掐出⽔来。他的个头也不⾼,长发黑亮得不像她那头稻草,当时就教她看傻了眼。

  “我是新搬来的…”

  “啊!我知道,我爹说隔壁那栋破木屋新搬来了一对⺟子,就是你啊!”小男孩脸上有着不知所措的慌,但家教很好的鞠个躬道:“稳櫎─我,很⾼兴认识你…”“嗯嗯!你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光看外表实在很难确认耶!

  “我是男生。”小男孩很有礼貌的回答。

  “咦?男生?”子有些不信,大眼一转。“真是可爱,不过,你真是男生吗?要不要脫下子来检查、检查?”

  “稳櫎─”他被吓呆了。

  子没耐等他说完,牵着他的手就将他带往桃花林。

  “我们要去哪里?”他愣愣的问。

  “跟我走就是。”

  小男孩只得傻傻的跟着。

  “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站定后,子又怀疑的问了一次。

  “男的啊!”她本才不信,双臂抱,挑⾼眉⽑。“脫下子来瞧瞧,是男是女一看便知。”

  “嗄?”男孩受惊不小。

  “快脫啊!要不我来。”她说做就做,三两下就把男孩脫得精光,两道视线往下一望,然后大叫出声。“你你你…真是男生!”真是难以置信。

  “呜…”男孩被欺负得彻底,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用哭的‮议抗‬。

  那时,子也因为这个大笑话觉得好糗、好糗…

  他虽然长得是很漂亮,脸也很可爱,个头跟她差不多,说话比她斯文,动作比她秀气。可是,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男生,还是个大她三岁的男生。

  不过,一个男生长成这样已经够可聇了,个还软软弱弱的,被人欺负了只会哭,受了委屈只会往肚子里呑,一点都不像她老爹那般雄壮威武,这样哪里像个男生嘛!

  可事实就是事实,纵使子不想相信,也必须接受。

  冷眼旁观了这位邻居好久,后来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再加上小小的心灵里老认为这个邻居若没有她的保护,肯定会被欺负得很惨,所以,就自动决定要保护他,就当他是她的好姐妹吧!

  “子!”一见到她,傅缁⾐马上笑开了一张芙蓉小脸。“你也在,太好了。”低声的又加了一句:“别叫我那个名字,拜托。”

  “小⾐⾐有什幺不好?很好听啊!小⾐⾐…”⾕子恶意的又叫了一声,拉着他比自己还软的小手,瞧见他一⾝的狼狈,问道:“怎幺弄得这幺脏?又摔倒啦?怎幺这幺不小心呢?咦!你手里抱的是什幺?”

  “不小心的。”提起他怀里的东西,他的笑容马上垮了下来。“我的狗儿,牠死了。”

  “羞羞脸,又要哭了。”旁观的小孩见状,忍不住嘲笑起来。

  “爱哭鬼,我娘说别跟他玩在一起,因为他爹不要他,他不是好孩子。”

  “稳櫎─我是…”傅缁⾐听到这些指责,心里着急,却什幺也说不出来。

  “羞羞脸,躲在你娘怀里哭吧!”

  孩子不知轻重,只知道转述大人口中的恶意,浑然不知一颗脆弱、童稚的心灵被伤得伤痕累累。

  子见傅缁⾐低垂的小脸上満是受伤的神情,天生旺盛的正义感马上冒出头来。

  “马上停止,谁敢再说话,我就扁谁。”

  “哇…⺟老虎要发威了。”孩子们一哄而散。

  “那个说话的给我站出来!”子揷大喊,让孩子们跑得更快。

  “哇…快闪、快闪,她的拳头好硬呢!”

  “可是…子,我们不玩了吗?”大?囊滦洌⌒牡奈省?br>

  “不玩了,今天没‮趣兴‬了。”她斜睨了他一眼。

  “那…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比子哼了声,也不应答。

  走到傅缁⾐面前,她上下扫了他一眼。“瞧你这个样子,难怪他们喜欺负你。”

  一件⽩衫上处处可见补丁,小小的⾝子单薄得很,偏偏又有张常人少见的美丽脸孔,连她都忍不住想瞧这张小脸为难的模样了,也难怪其它小孩老喜找他的⿇烦。

  “我的样子有什幺不对?”傅缁⾐皱起眉,不清楚她的意思。

  小嘴张了张,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想了想,个是天生的,他横竖是改不了了,反正以后有她罩他就行了。

  “算了,别想了,让我看看你的狗儿。”

  知道这位邻居家境清苦,她暗自记下了要爹待会儿送些猪⾁过去,顺便再把家里用不到的布料送些过去,就当作是敦亲睦邻吧!

  唉…谁教他是她罩的呢!

  “牠今天早上还好好的,下午就死了。”傅缁⾐摊开怀里紧紧抱着的布包,露出一只小土狗的尸体。

  子一看,就知道小土狗已死得很彻底,没救了。“丢了吧!”

  “这个…”牠跟着他两年,人与狗已有了感情。听到她这幺说,心里虽明⽩,但黑亮的凤眼还是忍不住泛起雾。“稳櫎─子…”

  “叫我也没用,狗死不能再复生,你节哀吧!”她眉一抬,很江湖气的道。

  “可是…”⽩⽩的牙齿咬着粉⾊的下,眼中満是不舍。“牠陪着我,跟我玩,我很喜牠,牠…”

  “停…”

  子止住他的长篇大论,抓住自己的长辫子想了下。“这样吧!我们把牠葬在山坡上的桃花树下,帮牠找一个永远的家。”

  这样做很蠢,子知道,不过,只要能让这位邻居心里好过些,她不介意做这种蠢事。但想归想,她还是偷偷瞄了下四周,祈祷现在不会有谁经过这里。

  “家?”傅缁⾐忍不住闭上双眼,想象着他一直希望拥有的家,那样他就再也不会被取笑了。

  “好不好?”子没啥耐的催促。

  他睁开眼,笑得极美。“好,我们为牠找个家。”

  之后,两个孩子就在最大的一棵桃花树下挖了个洞,把小土狗的尸体埋进去。⻩土掩上的时候,子还煞有介事的闭上眼睛,双手合什的念上一大段经文。

  暗缁⾐很讶异,却乖巧的跪在旁边等她念完,没有打搅她。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呼,终于念完了,好累。”子向来是静不下来的,能忍耐到这算是极限了。

  “你在念什幺?”

  很少见她这幺有耐,而且,她不是最讨厌背书的吗?怎幺念这个这幺厉害?

  “超渡用的。”真费事。

  “超渡?”两道细眉弯弯的拱了起来。

  “是啊!我老爹坚持一定要会背的。他说,人死已经够难过了,要是因为没有旁人超渡,死后上不了西天,岂不是太可怜了,所以,只要他有空,就会帮死人念念超渡经文。”

  搔搔头,要不是小时候教老爹着念,还被谆谆告诫一定要这样做,她才懒得理这些呢!

  暗缁⾐想了下,点点头。“我明⽩了,这样做也算善事一椿。”

  “大概吧!”她没想过这些。

  “我读的经文果然还是不够多,不过,将来总有一天会读到的。”这样他就能自己念经超渡狗儿了。

  “读经?你整天关在房里就是在读经?”那多浪费生命啊!子热心的道:“你这样不行的啦!你得多多出门晒晒太,或跟大伙玩都好,这样大家也才不会在背后老笑你。长成这样已经很无奈了,若是连行为举止都像个女人,那不就没救了。”

  “他们笑我也没关系。”傅缁⾐忍耐的一抿。“我将来是要当和尚的。”

  “咦?”她有没有听错?当和尚?头上无⽑的那种?

  暗缁⾐见她可爱的神情,忍不住的笑了。“嗯!和尚。我娘把我取名为缁⾐,就是希望我以后当和尚。”

  “缁⾐?缁⾐跟和尚有什幺关系?”她好动,对识字向来没多大的‮趣兴‬。

  他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缁⾐就是黑⾊的⾐服,也是如尚穿的⾐服。”

  “不懂,也不明⽩。”子的口热情突然上涌,抱住他瘦弱的⾝子,把温热的小脸蛋往他黑亮柔滑的细发里埋。“我超喜你的头发,拜托,不要把头发给剃了。”

  “你…”他有些发怔,出家当和尚哪还能留头发!他想。不过,最主要的是他从没见过她撒娇的女儿模样。

  “不管,有我在的一天,你这头发绝不能剃。”

  迫于她的气势,傅缁⾐竟然点头了。“好,你在,我不剪发。”

  “打勾勾。”子伸出小手勾住他⽩皙的指尖,盖上章,这才放心。

  子远远瞧见他爹的⾝影正缓缓找来,便拉着传缁⾐站起⾝。“我爹来找我们了,回家吧!苞你说哟!我待会儿会要我爹送猪⾁去你们家,反正我们也吃不完,再说,你娘的手艺比我爹好多了,⾁在你们那里也会变得特别好吃,我和我爹正好可以留下来吃一餐,省得晚上回去还得忍受我爹那烂得要死的厨艺,你说是不是?”

  传缁⾐被她的说法逗得笑起来。“只要你们不嫌我家简陋。”

  “哎呀!谁理这个。”子的算盘打得可精了。“明天我会跟我爹说要去你家念书,其实是到你家玩。喂!那些字帖你得帮我处理喔!我瞧得満意,就会让我爹去买一些布料给你做⾐服。瞧你⾐服破的,走在路上不丢脸吗?喏!我替你已经想好办法,就这样。”

  ⾐裳的料子早就打算要给了,只不过诓他做一些事,也不算过分吧!何况他的字写的又快又好,比她的鬼画符美多了,这点不利用一下未免可惜。

  “嗯!”他早习惯依她的吩咐做事,只不过,他劝道:“你多识些字总是好的。”

  “好什幺?我瞧着就犯头痛。”何况,私塾的夫子都放弃了,就她老爹还不死心。

  “你资质好,缺点就是静不下来。”他笑叹。

  “天生的,改不过来。我老爹也认识不了几个大字,偏偏我那幺紧。”

  “⾕老爹是望女成凤。这样吧!我来教你,好不?”

  “你?”大眼扫了他一眼。“算了吧!你只要帮我做功课就行了。”

  “子。”他哭笑不得。

  “嘘!别说了,我爹来了。”她眨着眼。“待会儿要记得说我明天要上你家做功课喔!你认的字多,教养也好,我爹可喜你呢!”

  “嗯!我知道。”傅缁⾐点头应道。

  只是,她怎幺没想过,他们的字差得那幺多,一定会教人看穿的!

  “爹。”子向⾼大男人,叽叽咕咕的说着今天发生的事,小手还不时的指指点点,神情好不得意。

  老⾕抱起自己的女儿,随兴回了几句。一瞥眼,望见⾝边沉默、却难以掩饰眼中‮望渴‬亲情的男孩。伸长手,大掌在男孩的头上,换来男孩一个文静甜美的笑容,一大两小的背影在夕余晖下拉得长长的。

  舂风徐飞,‮瓣花‬飘飞。

  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持续着,毗邻而居的两家依然来往密切,镇上的流言依然四处散布。

  只是没多久,小镇上流出了另一个传言…原本被拋弃的傅家⺟子一夕之间翻了⾝,被京城某大户接回家,傅缁⾐也认祖归宗了。

  ⺟子俩既然被接了回去,自然不会再回这个小村子来,留下的,是女娃儿的不舍与挂念。

  然后,风儿继续吹,桃花年年开,凶巴巴的小女生又找到其它玩伴,继续当她的大姐头,作威作福。

  一年又一年,她渐渐把那位美丽文雅的小男孩忘了;又或者,她是因为知道自己再也遇不着他,⼲脆将属于他的记忆全部丢掉。

  几度舂来,小女孩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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