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将车子开回他家的“庭院”后,一跳下车,姚宜均就掩不住惊呼。“哇…你住这里?”
天啊!这里算是⾼级社区吧!总共也不过七户,户户都是独栋双并,而且都有一个立独的大庭院。
“嗯。”他熄火下车,走到她⾝边。
姚宜均眯起眼睛看他。“你老实告诉我,你晚上真的没有在兼差吗?”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车司机,怎么可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没有。你今天也看到了,⽩天送货就很累了,哪来的精神与体力兼差?”而且他也没缺钱缺到要出卖自己的⽪相。
不是在兼差,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你和伯⽗、伯⺟住一起?”一定是的,这肯定是他⽗⺟的房子。
“我一个人住,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就被领养,养⽗⺟也全升天了,目前房子还在缴款贷,每个月要缴三万多块。”
他一连串的说明,让她瞠大双眼说不出话来。
“可是…既然你一个人住,⼲么住这么大的房子?”她真的是不明⽩,一个人为什么要住这么大的房子?即使这里算是郊区,但是房价应该也不便宜,何必让庞大的款贷庒力庒得自己不过气来?
“除了我本⾝不喜公寓会给我的庒迫感外,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有个地方可以停货车,而且以后娶老婆后也不必再换房子,这栋就够住了。”
“这样讲也是有道理。”没想到他想得真周到,连将来结婚后的事都先考虑到了。
“可以去吃饭了吗?”他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他越来越了解她的个,只要他比她先一步说出她想问的问题,她就会陷⼊一阵呆愣,反应不过来。
这样的表情…很可爱!
“喔,好啊!”她总算回神了,毕竟要消化他那段话总是需要点时间嘛!
但是看见他从卡车旁的车库中牵出摩托车,又令她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对于她那一连串的夸张表情,他觉得十分好笑。“怎么了?一副看到鬼的样子?”
“这、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那种有条件开放,价格贵得可以买一部轿车的重型机车?”她深受这辆线条优美的重型机车所昅引,眼睛本离不开它。
“嗯,要不要坐坐看?”他引着她。
她奋兴地⾼声疾呼。“要!”
接过他递来的全安帽,她开心地坐上车。
哗…过瘾,生平第一次坐这么炫的车!
…。。
张焕光带着姚宜均来到淡⽔渔人码头。
“我的妈啊!风好大!”海风将她原本柔贴的短发给吹了。
他抬手想帮她梳理被风吹的头发,却又觉得不妥,只好将抬起一半的手再放下。“会不会冷?”
她摇头摇。“冷是不会冷,就是风大了些。”
“还是我们另外再找别的地方?”刚刚吃饭后,她提议想骑车兜风,当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只可惜天公不作美,风太大了!
“不用了,这里很好,走,找个地方坐吧!”
“嗯。”他迳自往前走去,双手还环在前。
“我咧…死木头,就自顾自地走,也不牵一下,这个笨蛋!”姚宜均小声抱怨着,还不忘赶紧跟上他。
就算爸爸带女儿散步都没那么生疏,他们却像路人甲、乙一样,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仿佛彼此并不认识。
姚宜均怎么可能忍受这样的待遇,在他⾝后,生气得五官全皱在一起,当下决定对他伸出“魔掌!”
一个箭步赶上他,双手用力地将他环着的手给扯下,然后挽着他,紧紧地挽着。
对于她这样明显的举动,他想装作不知道也不行了,原本还想不着痕迹地轻轻挣开,没想到她却死命地勾着他,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他臂上。
想摆脫她?门都没有!她可是跟定他了!
就在两人暗自较劲,一个勾、一个挣的僵持不下之后,姚宜均先“冻未条”地开口。“你很讨厌我吗?”
“没有啊。”眼神回避着她。
她怨怼地瞅着他,仿佛他是个负心汉般哀怨。“那你⼲么一直要挣脫我?”
她心里的确希望他们能有进一步的发展。她看得出他是一个老实木讷的人,虽不浪漫,却绝对是个可靠的对象,既然要等他主动是不可能的事,那她只好自立自強了。
如果他真对她没有好感的话,她当然也不会死⽪赖脸地着他的,顶多只是流几滴泪,多吃几包零食,臭骂他没眼光就算了。
“你…我…”她怨怼的眼神与哀怨的语气,令他不知所措。
“我什么我?你什么你?你倒是说说,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她真是炮火烈猛,丝毫不给他息的机会。
“我…并不讨厌你,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你是女孩子,总要留点给人探听;况且我们才认识不久,就这样勾着手,真的太亲密了点,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他的确是为她着想。
“误会!你到底是哪个时代的人啊?都上了,还在乎勾个手吗?”她真是快疯了,搞不懂自己怎会看上这个男人?真是木头一!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提上的事?你觉得那件事情很光荣吗?为什么要一直提?我非常非常不愿意听到你再提起任何有关上的事!”
他真的生气了,就算风气再怎么开放,她也不该这样毫不遮掩地不断提醒他这件事!
他是男人,不怕人家耳语,但她可是娇滴滴的女人,要是传出去了,对她的伤害肯定远超过他的。
“你⼲么火气那么大啊?不勾就不勾嘛!有什么了不起!”她奋力地甩开他的手。“我欣赏你不行吗?你了不起,一副清⾼的样子,反倒显得我自作多情!好,我知道,顶多以后见面,我和你保持两米的距离总行了吧!”她生气地转头就走。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张焕光先是呆愣了一下,才赶紧追上去。“等等!”他追上她,伸手拉住她,却被她甩开。
“不要碰我,张先生,你不怕让人看到,被说闲话吗?”
“我们好好地坐下来谈谈好吗?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没有什么误会!你刚刚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也不是不知道‘羞聇’两个字怎么写,谢谢你的晚餐,还有…便车!”说完,再度转⾝离开。
走了两步后她又突然回头,凶狠地对他说:“回去记得处理伤口,免得得到破伤风,我可担不起这种罪名。”
说完再度转⾝离开。
这次他没再拦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疾步离去…
…。。
气死她了!
她在辗转搭了几班车后,才回到租屋处,带着熊熊怒火的她一进屋子,就马上拿起冰⽔猛灌,她需要降降火气。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越想就越气!
这个死木头,就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又要顾忌这个、又得考虑那个的,真受不了!
她的思绪被突然响起的机手铃声打断,她懒懒地接起。“喂…”连声音都懒懒的。
“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咧!你到底找到工作了没啊?”傅佳女劈头就是一串连珠炮,没办法,谁教她已经好几天没和姚宜均联络。
“还没啊。”
“还没?”电话中传来傅佳女过于⾼亢尖锐的声调,令她将机手拿离耳边好几十公分远。
姚宜均受不了地提醒她。“姐小,我没有重听,请你不要这么大声好吗?搞得像是我在用扩音功能和你讲电话一样。”
“拜托…你怎么还可以这么冷静?你的房租、⽔电瓦斯,还有生活费该怎么办?”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啊不然咧?我又不是没在找!大家一听到我辉煌的工作经历后,都赏我一句‘谢谢再连络’,我又能怎样?”又不是她在挑工作,是工作挑她好不好!
“你看吧!我不是每次都劝你不要这样帮人出头,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是…傅大师教训的是。”傅佳女的确每次都劝她不要好管闲事,偏偏她就是改不了个。
“真拿你没办法。”傅佳女也不想再她,⼲脆自己转移话题。“欸,最近你都在忙些什么?”
“能忙什么?还不就是…”
女人聊天的功力果然不是盖的,她们从工作直聊到隔壁家老王养的狗,还罢不能,直到姚宜均原本电池満格的机手,传来哔、哔、哔的警示声后才结束。
和傅佳女聊过后,姚宜均心情总算有点平静下来;当然,她刚刚已经把今天的事告诉傅佳女了。
暗佳女知道张焕光并非?桑腔踉怂净螅仓皇翘嵝阉灰幌伦泳拖萑耄故窃倏辞宄坏慊岜冉虾谩?br>
不过她的建议似乎没有什么效果,从姚宜均仍然拚命地夸赞他,简直把他说成是一个完美男人的情况来看,她似乎打算毫不考虑就跳进去。
她对他唯一的批评就是频频骂他是块“笨木头!”这哪算什么批评?本就是在撒娇嘛!
看来她的好朋友这次可是来真的,竟然这么积极、主动!真是吓坏她了!
…。。
天都还没全亮,姚宜均就已经很没个地等在张焕光的货车旁。
昨天有听他说起,通常他都是凌晨四点出门,所以四点不到,她就骑着小绵羊来到他家,准备堵他!看到他的货车还在,让她松了一口气。
既然他还没出门,那她就先坐在车上等他吧!
谁知,等着、等着,竟让她等到睡着…
张焕光准备好之后,拿起桌上的钥匙出门,却没想到一接近货车,就看到昨晚说要离他两米远的女人,正以很不雅的势姿坐在摩托车上,头还靠着他的货车。
他轻轻地走到她⾝边,用手指轻轻地点她的肩膀。
“姚宜均,姚宜均,姚宜均!”不是吧?连喊三声,她竟然不为所动,还传来细微的鼾声!
“姚宜均!”他加大音量。
好不容易她终于肯把眼⽪子给掀开了。“唔…几点了?”朦朦胧胧的还搞不清楚状况。
他好笑地望着她。“六点半。”刚睡醒的她,没有平时伶牙俐齿的犀利样,看起来人多了。
“啊…糟了糟了,被他跑掉了!”这下她可是完全醒了。
他双手环,噙着笑问:“谁跑掉了?”原来她刚睡醒时,会如此糊啊!
“他啊!”她赏他一副“你废话”的表情后,才发觉事有蹊跷地瞪大双眼,食指指着他,抖啊抖的。“你…你…”“我怎么了?”她这样的动作,活像个演歌仔戏的。
“你、你怎么还没走?”不是六点半了吗?
他好笑地看着她。“你靠着我的车,我怎么走?”
“啊?喔,抱歉抱歉。”她不好意思地赶紧退到一旁。
“我逗你的,今天本来就比较晚。你什么时候来的?”他小心地不提起昨晚她失常的表现。
她愤愤地瞪他一眼后,才咬牙地回答。“三点半!”
今天比较晚!昨天为什么不说?害她七早八早的就来这里“站壁。”
看见她如此“怨恨”的眼神,他不噤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得罪她了?“这么早?有事?”
“嗯!我是来告诉你,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助手!我会帮忙你送货,还会帮你整理帐务,就连其他你处理不来的琐事也都可以给我,我保证绝对物超所值,包君満意!”她说得脸不红、气不,他却听得心跳速加,一口气提不上来。
“呃,你是不是跑错地方了!”其实他应该摸摸看她有没有发烧才对。
“没有啊!”打从她昨天跟他去基隆的时候,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他了。
虽然昨晚她脫稿演出,但是她的决定还是没变!
唉…谁教她老⽑病又犯了?看他一个人送货辛苦的,所以只好“委屈”自己帮他喽!
“唉呀!你一个人送货多辛苦啊!多个人在⾝边帮你,好歹也有个照应吧?我可是看你昨天这样很辛苦,所以才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喔!”
“嗯…问题是我并不是老板。”她会不会太天真了点?
“你录用我之后就是啦!”这么简单的事都还转不过来,果真是死脑筋。
“问题是你的劳、健保怎么办?还有报税,薪⽔该怎么给的问题,又该怎么解决?”
“三八才这样,以后像这种简单的问题,别再问我了,我会生气的!”姚宜均开玩笑地拍拍他的肩后,才继续说:“你的劳健保从哪来?扣缴凭单从哪来?你的从哪来,我的就从哪来。”
她知道他们货车司机多半都是“靠行”的比较多,通常一般公司行号都是透过大型的货运行叫车,再由货运行联络靠行的货车司机载货,货运行则从中菗取佣金。
这宝贵的消息,可是她昨天利用和李嫂短短的聊天中得来的,而且李嫂也跟她确定一件事,就是一般的大货车司机,即使是淡季,每个月收⼊也都还有七、八万跑不掉,谁教这个工作这么辛苦。
既要出卖劳力,还得先砸大钱下去买货车车头,光是车头就要先花个百来万,加上后车板等配备,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不过若是遇到出货旺季,那可就恐怖了!钱可是会不断地飞进口袋里,想不赚都不行!
对于李嫂说的,她是百分之百相信。因为她光看李仔和李嫂手指上大得有点夸张的蓝宝石钻戒,以及繁星闪耀的手表后,她就可以理解为什么这份工作明明很辛苦,他们却做得很快乐了。
“至于薪⽔嘛!我的要求也不⾼,够付房租、⽔电瓦斯及生活费就行了,你斟酌、斟酌,如果你觉得我表现得好的话,就多给一点,不然就少点喽!放心,我不会跟你计较、闹罢工的。”她说得大方的。
他发觉她脑筋真的转得很快,以前她肯定是个举一反三的资优生!昨天才和他出一趟车而已,就已经清楚他们大部分的规矩。
“为什么会想要跟着我?这工作很辛苦的。”
“我知道辛苦啊!但是也很自由对不对?而且…”她突然支吾了起来。
“嗯?”
“而且…而且、而且我对你有好感啦!”横竖都要死,不如直接说出来。
“好感?”她说的好感是喜的意思吗?
“对啦!虽然你不准我再提起,不过我也只说这最后一次,你听清楚了…”
她低下头回避他的眸光,若是看着他,她铁定会说不出口的。
“虽然我和你上了,但那也绝对是因为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才会这样,而且你那晚一直表现得很君子…当然,如果我后来没你的话,你一定会一直君子到天亮的。可是如果那天换作是其他真正的公关,我绝不可能会如此放纵自己的,我也是有挑的啊!”她咽了口口⽔后,继续说:“我真的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我只是想追求自己想要的而已。那天我一见到你,就好像看见梦了多年的王子走出来,为了掩饰自己慌的心情,所以才会有那样失常的表现,也让你误会了…
“虽然我知道自己这样主动,也许会被别人笑,而且要是失败了,铁定是会被女同胞唾弃的,可是我就是想试试嘛!没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试过了啊!我想每天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工作,你不会不答应我吧?”
说完长长一篇后,她抬眼偷觑他,但他刚毅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让她完全猜不出他的心意。
要一个女人倒追一个男人就已经有点委屈了,更何况还要做刚刚那样露骨的表⽩,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张焕光虽然表情不变,心里却已经因为她的勇气而溢満了感动,没想到他竟然也可以当“王子!”
姚宜均见他没有反应,深怕他会拒绝她,在心中狂喊…不、不、不,不要拒绝我,那真的很丢脸耶!
她光想到自己被他拒绝的话,就觉得自己应该会愧羞而亡,搞不好还先被傅佳女给笑死!
不,她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绝不!
“答应我吧!我已经换了十八份工作,我保证这会是最后一份,我会努力的。”带着恳求的眸光看他,面对面,两手还抓住他的手,一起放到两人膛之间,简直像在拍爱情剧一般。
“你都说那么多了,我不答应行吗?”他笑望着她。
“Yes!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她踮起脚尖,轻啄他的脸颊一下。
他一愣,低头以无比认真的语气问她。“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不会是骗他的吧?
“当然,我发誓!”她打算举起右手发誓,却被他给拉下。
他低下头,深深地望着她,然后缓缓地靠近她,蜻蜓点⽔般地在她上留下一个短暂的轻吻,也算是表明自己的心意。
什么!这么短?那怎么行!
姚宜均简直不敢相信他只有这样的表现,⼲脆一把将他推靠在货车旁,让他背靠着货车,然后整个人扑了上去,揽着他的脖子,主动送上红,还调⽪地挑开他的,长驱直⼊,与他的⾆灵活地纠在一起。
这样才可以称得上是接吻嘛!
邻居的陈太太本来要开门拿报纸,却被隔壁庭院货车旁的辣火画面,吓得不好意思出门,可是却又忍不住好奇地躲在窗边偷看。
幺寿喔!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来,大⽩天的也在做这种事,真是羞死人了!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的眼睛,却一刻也没从隔壁庭院移开过。
结束这个惊心动魄的“长吻”后,两人都大口地着气。
“喂,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其他的女人?”虽然看他这副老实样,应该是不可能有女朋友,不过还是问一下比较险保。
张焕光摸摸鼻子,笑而不答。
她看他这样,倒是自己先沉不住气。“有也没关系,我会把她们都⼲掉!”
“哈哈哈…”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有,除了你之外,没别人了。”
还好这是真的,不然那个“女人”的下场应该会満凄惨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的好行情。
“没有最好!”她假意地瞪了他一眼。
他伸出手牵着她。“走吧!”
“去哪?”她一脸的茫然。
“工作啊!你不会忘了我们要工作的事吧?”他好笑地看着她。
这女人,该不会以为他们这样对看一整天就会了吧!
“喔,对喔,那走吧!”她开心地朝乘客座走去。
一直到张焕光的车开远了,隔壁的陈太太才带着満颊的红霞开门拿报纸。
真是看的人,比演的人还⼊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