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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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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啧!这丫头怎么一下就不见人影?明明刚才还看到她走过来…”

  采月捧着一叠⾐物正跟在提着两桶热⽔的福旺后面要往后院爷的住处去时,她看到了主子爷从葯铺回来才问起的展的⾝影跑过去,可没想到她却扑了个空。

  “福旺,你也看到她了对不对?”为了证明自己没眼花,她马上追上福旺问。

  “咦?有吗?我没看到。”福旺吃力地提着⽔,没空分心啦!不过小如果真出现在他眼前喔,他一定可以轻松很多…她的力气真不是盖的。

  “喂!你是瞎了眼吗?为什么我有看到你就没看到?”采月不相信。

  “你才见鬼咧!”福旺啐她,不想理这女人。

  “呸呸呸!什么鬼不鬼的!你给我闭嘴、少触我霉头…”采月面⾊一变,狠狠瞪他一眼。

  “是你自己说什么『我有看到、你没看到』,这不是见鬼是什么?”福旺不甘示弱。

  “你还说!”气得踢他一脚。

  “啊…啊啊!⽔…”哗!咚!“哇!烫烫烫…”

  两桶热⽔意外被碰翻,现场随即响起阵阵惊声尖叫。

  一片惨不忍睹。

  至于早远离采月视线的展,只隐约听到后头传来的叫声,她微愣了愣,正想回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时胡大婶却刚好由厨房侧门走出来。

  “小!你是跑哪儿去了?你害大家到处都找不到你人影!”胡大婶手上端着一壶刚温好的酒,她又诧异又松了口气地看着突然蹦出来似的小

  展忙摇手:“没…对不起!我只是回房里去整理一下东西。”她当然不能说,她回房里去跟一面镜子“沟通”…她把今天上午将所有事告诉主子爷的经过让太曾外祖⺟知道了。

  主子爷听完她说到最后的解除诅咒方法之后,不但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正常反应,起码先叱她妖言惑众再将她丢出门外以示惩治什么的,他竟相信她说的。

  他相信她!他竟然毫无条件地相信她所说的话。而她原本事前预期他能信她一分就要偷笑了,却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始料未及的结果,她简直无法形容那一刻心情的动与感动,但是她明⽩,从今以后她可以为主子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不过她那“眉姨”似乎比较偏向“人心险恶、尤其商人更恶”的论调,认为一般人哪有可能马上就接受这种鬼玄的事,肯定其中有诈。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既然他相信,那就叫他⼲脆好人做到底,马上和她拜堂成亲,滴⾎解咒。

  展当然不能采用太曾外祖⺟的主意,更绝不可能直接陈述给主子爷知道。

  总之,主子爷不但没有因为她偷窃严惩她,还相信她,她就该感涕零了。再加上她从此再不用为了⾝怀镜子和欺骗了主子爷而战战兢兢,她的心情更是处于前所未有的轻松。至于接下来的事,已经不是她可以决定的了。

  本来她就清楚要完成解咒的条件比摘下天上的月亮还难,所以让主子爷知道,差的也只是她在他面前先丢脸而已,失败的结果并不会因此改变。

  胡大婶对她的解释并没有怀疑,倒是二话不说将手上放着酒的端盘给她:“正巧爷在找你,你顺便把酒端去前面偏厅给爷。”她是有发现到爷最近似乎对小特别注意,不过她也只以为是因为经过了小在葯铺奋勇救了她的事,才使得爷对小印象深刻,再加上她偶尔会在爷面前称赞小的俐落乖巧,所以爷才会只要有事就直接点名小

  就像刚才,爷一从外面回府随口就又问起了小

  展接过了酒。“大婶,那我得赶紧过去了!”爷找她?希望她没耽误到他什么重要的事。

  虽然她不认为她能替他做啥重要大事,不过只要他开口,她一定尽力做到。

  很快地,她来到了偏厅。

  厅子里,荆天⾐正一边和阿丁代着事情,一边要往门外走。

  看到了展,他只对她勾勾手指要她跟上来,往外的步伐和说话的速度完全未受影响。

  展只好端着酒跟在他们⾝后走。

  “…大概就这些东西你去准备,记住了?”

  “是!爷!”

  很有精神地应了声,阿丁接着告退,快步离开。

  这时,他们已经回到了主子爷的住处。

  只见房间內,福旺正満头大汗地在为爷要‮浴沐‬的澡盆倒进热⽔…都是那臭采月,害他又得重跑一趟。而且现在爷都已经进房门了,呜…

  荆天⾐一踏进房,随手便解下外袍丢到一边。而展则赶紧放下酒,接住他的⾐服。

  他微皱眉,视线落到突然跳过去帮福旺扶好差点滑掉的热⽔桶的展⾝上。

  “呼!谢谢!”福旺是因为爷在一旁,太紧张了才会差点打翻⽔。他感万分地向救了他一命的展低声道谢。

  展则⼲脆替他把另一桶⽔也提起来、倒进澡盆中,轻松俐落。而看她动作,福旺也没闲着,将一桶冷⽔慢慢加了进去,调节出最适当的⽔温。

  “爷!您可以‮浴沐‬洗尘了!”完成后,福旺马上退下。

  至于展,一见到主子爷已经站到澡盆旁开始动手‮开解‬自己的⾐扣,她的心一跳,赶忙也跟着要出去。

  “小,替我倒杯酒。”荆天⾐懒洋洋的声音唤住了她。

  展住脚,马上又转回⾝。可没想到她一转过去,主子爷⾚裸结实的膛就这么大剌剌地跃进她的眼,全然没防范的她低呼一声,直觉地伸手盖住自己的脸。

  “爷!对…对不起…我没看到…”脸红心跳,她连话都快说不完整了。

  荆天⾐脸上恶意的笑,她错过了。可他从喉咙逸出的愉快笑声,她听得一清二楚。

  “傻丫头!我不怕你看,只怕你不敢看。”他失声笑了起来。同时脫下最后一件⾐物,跨进了⽔里。而⾝体一浸上这热⽔,他随即受用地低昑一声,全⾝紧绷的肌⾁不由放松了下来。

  展虽然遮住了眼睛不敢看,不过有关他的动静她却是听得格外敏感…包括他下⽔的声响,和他那声感得令她耳朵发庠的低昑。

  老天爷!这未免太刺了。

  她忽然觉得屋里好热。

  “小!酒!”荆天⾐慵懒地出声提醒她。

  这丫头打算化成一吗?

  展这会儿才终于忆起她刚要做什么来着!偷偷昅口大气,镇定着心神,她一边拿下手,一边往桌旁移动。再趁着替他倒酒的短暂时间,她总算让自己心里有了准备。

  没事、没事!爷只是要她倒酒,又不是要她服侍他‮浴沐‬…她知道大部份的富贵人家总需要下人服侍‮浴沐‬包⾐,不过她倒从没听过主子爷这么做。

  倒好酒,她转⾝直直朝他的方向走过去。

  展虽然努力地眼观鼻、鼻观心,不过仍控制不了自己的一脸臊热?吹剿致⒆鸥龀嗦愦竽腥说脑枧枧裕⒍紫拢劬χ敝笨醋胖髯右牧常票跎稀!耙∧木疲?br>

  “嗯。”荆天⾐搭在盆缘的一只手抬起,接了过,然后凑在边喝了一口。他转眸,仿佛也染着层蒙⽔气的黑⾊睛睛微病埃⒆∷?br>

  “小!”他突地扯开一抹七分狡猞三分认真的笑,而他仍拿着酒杯的手向前,伸出食指触上了她的额心。

  展不由屏住呼昅,几乎要瞪成斗眼地看着主子爷顶在她额头上的手指。“呃…爷…”他的意思是不是…替他再倒満酒?

  “我很期待有人可以帮我刷刷我发庠的背…”他说。

  “…”这里好象也就只有她了!

  荆天⾐就连眼睛也浮着笑意。他收回指,却缓缓将手中的酒杯移到她的嘴前。“要不要先喝点酒增加你的勇气?”

  展终于找到声音了。她把头向后稍退离:“爷…你不是…不是…”

  “开玩笑!”荆天⾐接下去。他将酒杯转回,手指把玩着它。“你猜对了!”他挑眼睨视向她。“去把那面铜镜带过来,我在这里等你!”将原本热气⾼涨的气氛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地转为两句冷静果断的指令。

  这回展倒是反应很快地马上站起来。“是!”她一下子便跑离他的视线,跑出这屋子。

  展一直到回了房,才终于用力吐出一口从爷面前便憋着的气。

  摊躺在椅子上,她几乎浑⾝虚软无力。到现在,她的心脏仍急促狂跳着,而脑海中,则不断出现主子爷那精壮结实的膛。

  双手捧着自己热烫的脸蛋,她努力要平复下心跳的速度、挥开刚才的画面。

  好不容易,她的心和脑袋渐渐镇定下来了,一个奇异的念头突然涌上…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荆天⾐。

  以往,她除了将他当成主子以外,还是主子…有平易近人的、轻松的,也有严肃的、威严的多面相的主子。而即使跟他经历了几次较近距离的接触,她仍然当他是主子。就算两人再多了解彼此一点,他们依然是主人跟下人。换言之,她从没将主子爷当男人看。

  没错!即使有太曾外祖⺟的推力,她还是没有这点醒觉。可是就在刚才,她才突然体认过来,荆天⾐不但是主子,也是个男人!

  一个有⾎有⾁、有脾气有感觉的男人。

  一个‮实真‬起来了的男人。

  就是因为有了这像被雷劈到一样的醒悟,她才会在刚才面对着他时有种头昏脑的感觉。

  哎呀呀!她连⾎都沸腾起来了。

  一阵催眠似的声音在她耳边进响。

  展眨了下眼,又用力自己的脸颊,这才想起刚才主子爷代的事。

  她赶忙将她蔵在底下的铜镜取出来、放在膝上,再将覆在上面的布巾拉开。

  “臭丫头!瞧你脸泛桃花、眼神酥茫…思舂啦!”

  在她的手指触上镜缘时,眉娘媚态万分斜躺在一张贵妃椅上的撩人⾝影,配合着她的嘲嗤出现在铜镜上,和她的耳边。

  是习惯太曾外祖⺟毫不美化的词汇,可展仍忍不住心悸了一下。

  说的…真好!

  “眉姨…”

  “怎么?⼲嘛用这种死心的语气说话?刚踩到‮便大‬是不是?”

  “不…是刚发现一件大事…”

  “荆天⾐不爱女人爱男人?”

  “…”“还是女人男人都爱?”

  “…算了。没事。”

  “哟!你这臭娃,跟‮娘老‬耍脾气是不是?你要嘛就说,不要就嘴巴给我起来。”

  “嗯…其实我只是忽然发现…主子爷原来是个男人。”

  “…”“眉姨?”

  “…呵呵…哇哈哈哈…天哪、天哪!‮娘老‬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到现在才终于开窍的后代啊?”

  …。。

  近半个时辰后,展才慢慢踅回松涛楼。

  只见福旺和来吉两人正在做善后工作。看样子主子爷已经‮浴沐‬完毕了。

  两人轻松扛着木桶,和她打了下招呼就吹着口哨离开,完全没怀疑她是来做什么的。

  展怀里抱着铜镜,在福旺他们离去后仍站在阶梯外。看着由屋內透出来的柔和灯光,想到就在那里面的人,她的心情既忐忑又期待。

  不过…她期待什么?

  用力摇‮头摇‬,再深昅口气,她对主子爷绝不能存有一丝幻想。就算是为了解除诅咒也不可以!

  “你打算继续在外面罚站多久?”猛地,一个低沉醇厚的男人声音由门口飘过来。

  展倏然回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阶后的房门口多了一尊⾼大昂蔵的影子。

  “啊?爷!”一认出荆天⾐和他脸上皱着眉的不悦线条,她几乎是想也没想马上移动脚步踏上石阶。

  荆天⾐在见她过来后,便毫不拖泥带⽔地回⾝往屋里。

  展跟在他⾝后。而这时,她敏感地闻到由他⾝上传来的一种混合着男的气息,与‮浴沐‬后清冽、含着丝⽔气般的好闻味道。

  她的心,又是不争气地狂跳几下。

  荆天⾐直接在桌前落座。

  展站住,定神,这才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主子爷的晚膳。

  “我要人多送了一副碗筷过来,你坐下一起用。”荆天⾐不废话,说完自己便开始动箸。而他这自然已极的神情,仿佛和她同桌用餐是件寻常的事。

  展却是目瞪口呆。看着桌上真的多的一副碗筷,再移向正快速流畅地攫掠着桌上饭菜的主子爷。

  “我…”一时还不知道要说什么。

  “和我同桌就不能吃饭?”荆天⾐趁空瞟这丫头一眼。

  “你是主子爷…”她又不是第一天出来做事。

  “对!”他夹了一堆菜到她的碗里,再将那盘菜剩下的一扫而空。“既然当我是主子爷,那我叫你坐下来吃,你还敢站着不动?”浓眉一挑,手中的筷子不耐地敲了下碗:“坐!”

  展挣扎了一下,终于还是乖乖坐上椅子,拿起了桌上的碗筷。

  “吃!”再下令。

  展张口开始吃起一顿战战兢兢的晚饭。

  至于荆天⾐,哪管她怎么想?如她所说,他是主子爷,所以他要做什么并不需要理由。更何况对他来说,她这状况是特殊了点,但也不是非谨守不能破的规矩。

  他吃得很愉快。而且在停箸前还特意留了不少菜给她。

  “胡婶说你的食量很大,这些应该够你填肚子吧?”能吃就是福。不过他观察到她今天的食似乎不怎么好。

  他知道,是因为他这“主子爷”的关系。

  但他倒希望她从现在起可以开始习惯。因为依照他们意外有了牵连,和他愈来愈对她感‮趣兴‬的这些事看来,他保证他们还会有下一次。

  展瞪着眼前还剩很多的饭菜,本来还以为可以很快结束这“酷刑”…

  她不安地看向对面一脸吃喝⾜神情的主子爷,僵硬地扯出一朵微笑。“我可不可以说实话?”被他知道自己食量大,她可一点也不觉得可聇害臊,反正这是事实。

  “不够?”看来这两人份的饭菜量下次可能得再多添一点…荆天⾐着下巴。

  “不是!是我从没跟主子坐在一起吃饭,所以我实在吃不下。”招认。她宁愿窝在厨房和大伙儿吃还自在许多。

  荆天⾐回她一笑,伸手自己倒了杯酒浅酌。“我知道,因为我看你没吃多少。”一点也不在意。“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慢慢用!”

  当他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

  别说他就在眼前、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就是只在她的视线范围內出现,都⾜够挑起他非让人注意到他不可的強烈讯号了。

  荆天⾐本是个实实在在、浑⾝散发出惊人存在感的男人。没人忽视得了这种存在感。

  展在心里叹了口大气。

  他明明也知道她的不自在却还要她在这里吃。她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他不会是因为她没帮他刷背才这么做的吧?

  又想起刚才的画面了。

  展一阵克制不住的心跳骤快,为了掩饰,她⼲脆一头栽进饭菜里。

  荆天⾐倒是有些惊奇地扬起眉,看着这丫头忽然闷不吭声开始对着桌上饭菜大反攻的表现。接着他很快笑了。

  好吧!显然她真可以当他不存在。

  不过他的笑容也只维持一下子,接着他的神情忽然犀利起来。伸出手,他轻易便拿到小放在她旁边椅子上,用一块蓝⾊布巾包起来的圆形物体。

  瞄到他的动作,展一边赶紧呑下饭,一边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爷…”

  “先让我瞧瞧,你继续吃你的。”

  荆天⾐一手‮开解‬布巾,终于再见到了睽违两年的铜镜。他将它捧在手上仔细观察着。

  他凝神专注地端视着镜背上的每一道纹路,而他修长劲瘦的手指也研究般地在上面轻轻划过。

  他当然记得这面铜镜是贺柔还在时,嫣然特地要他送给她的。不过他也只见过那一次,之后好象就没在贺柔房中再看到它。

  他不知道贺柔为什么没摆着它,但他印象中好象也没听她提过这面铜镜有什么异样…

  这面铜镜,真的如小所言封着一缕魂魄?

  展见他蹙眉深思,决定暂时不打搅他。也趁着他没空注意她,⼲脆赶紧全力进攻眼前的饭菜…因为她知道若她桌上这些不用完,她大概没有说话的余地。

  不过在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直没听到太曾外祖⺟的动静,一会儿她才猛然忆起太曾外祖⺟曾说过,全天下大概只有荆家的后人能让她没辙,而现在那个荆家后人,就是主子爷!

  难怪此时太曾外祖⺟一点声音也没有。

  展终于用最快的速度把半桌的饭菜全扫下肚。好

  “我完全看不出来这镜子的异处。”即使他全神贯注在把玩这面铜镜上,不过他似乎仍能敏锐地察觉到展的一举一动。所以在她放下筷子时,他才出声道。

  展不小心打了个响嗝。她赶忙不好意思地掩住自己的嘴。

  荆天⾐抬起头来,倒是満意地笑看了她一眼,接着起⾝,散步般地往门外踱去。

  而展则偷偷一吐⾆,自然马上站起来跟着他。

  夜里,晚风送凉,星斗満天。

  “谢谢爷的晚饭…很好吃!”跟在王子爷后面,展没忘了的低声开口道。

  “你没怪我強押你陪我一起吃就好。”荆天⾐的声音带着点戏谑。

  此时他们来到门外,他很随地直接往石阶上一坐,并且还舒服地伸长了‮腿双‬,再伸下懒

  至于展,一看主子爷毫不在意地坐在阶上,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这下人是该跟着坐下还是继续站着。

  “没…爷!小婢没这么想!”她先赶紧响应主子爷的话。当然啦!就算她刚才真的有那样的想法,现在她也不当回事了。更何况,她还因此吃了一顿她长这么大以来最丰盛美味的晚饭。

  荆天⾐突然转过头,横了蹲在他⾝后的展一眼。

  “你要我就这样跟你说话?”目光灼灼,淡笑。没等她反应,他用下巴点了点旁边。“坐这儿吧!不用把我当洪⽔猛兽。”

  只想了一下下,展坐到了他⾝边。

  荆天⾐将铜镜还给她。

  “看来我没有跟这面镜子沟通的能力。”他实言。

  展将铜镜捧在手里,闻言不由有些紧张地侧过⾝,抬头望向他。“爷以为我是在说谎?爷不相信…”

  “我相信你。”荆天⾐截口道。他偏下头,既冷静又柔和的朗目视着她。“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你所说的『眉娘』、你的太曾外祖⺟而已。”他的语气诚恳。

  而他的话和神态,轻易便安抚下展的心慌。

  镇定下来,她才想到了这件事。“对了,爷,眉姨曾说你是现在荆家后代子孙中唯一她没办法对你轻举妄动的人,我想…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完全感觉不到她。”她低下头,视线移到铜镜上,微微皱眉:“我也听不到太曾外祖⺟的声音。”不会是主子爷的力量太大,刚才接触了这镜,而把镜中的太曾外祖⺟伤到了吧?

  荆天⾐感‮趣兴‬地抚着下颔。“你的意思是,我不脑瓶她太近,要不她会…嗯…魂飞魄散?”是这么说吗?

  感觉自己还真有种“万鬼莫敌”的气势!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问题一时无解,展只好抬头,对主子爷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在来之前,太曾外祖⺟还跟我说了会儿话,我还告诉她,你要我把镜子带过来,可她也没说会有什么后果…”她忽然有了主意,双眼一亮:“这样好了!爷,我拿着镜子离你远一点,再看看太曾外祖⺟会不会跟我说话?”她捧着铜镜马上就站起来,并且两步跳下石阶,转过来面向了仍坐在上面的魁伟男人。

  她一定要试验求证一下。

  荆天⾐没阻止她的兴致。事实上他也想知道答案。反正他⽩天已经在葯铺赶完了工作,现在有的是闲暇时间,他不介意将时间花在和她相处的乐趣上。

  放松心情,他慵散闲适地双手环,懒洋洋地笑望着她一边捧着铜镜直盯、一边慢慢倒退着往园外走的有趣举动。

  她真的以万分认真的行动表达要找出让他相信的证明。

  荆天⾐确实相信她。

  不过他不相信铜镜里的那个女鬼!

  依据他听她说起眉娘的事,而经由他脑子所汇整起来的第一印象显示,这眉娘是个任、善变,又心机深沉、狡猾的女鬼。

  或许“她”真是小在找的祖先,不过他也可以怀疑“她”不是。因为照小的说法,当时是她先向“她”透露自己迫切找镜子的事,也有可能“她”便打蛇随上,⼲脆假装成是小的太曾外祖⺟。至于“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他不明⽩,不过他担心对小有害…所以他现在除了必须完全掌握“她”灌输给小的所有观念及说法外,最重要的是他得找出证据证明他真的有这样一位对人下咒却自取灭亡的先祖辈,也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

  反正他先当坏人、奷人也无妨。现在小这丫头对“她”全然深信不疑,总要有个人还是冷静理智的吧?更何况他也是意外被牵扯进来的主角,他绝对有⾜够的立场怀疑。

  总而言之,他还不能相信“她”!

  至于关系到小的诅咒之说,他倒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毕道这事关她的生命…

  而他确定他一点也不愿看到她的生命受到威胁。

  如果这事证明他的先人是肇祸者,⾝为“他”的后人又是知情者,他对她歉疚、尽一切能力挽救她的命是应该的。不过最重要的是,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还是会用尽所有手段保她度过十九岁的生辰。

  怎么?因为对她渐渐感‮趣兴‬,再因为贪想抱她纤细骨感的⾝子的琊念而喜上这丫头,不行吗?

  展虽然很想专心一致地倾听、搜寻由镜中传来的动静,不过离她愈来愈远的主子爷投向她的视线,可没有因为距离而降低⾜以⼲扰她的強烈力量。

  她并没有看向他,可她就是知道他一直注视者她。

  幸好天暗,她想他应该没发现她大概已经红着的脸,和她微微发抖的手。

  这时,她已经退到松涛楼的园外了,却仍然没有太曾外祖⺟的声影。她不由暂停下脚步。

  “眉姨?眉姨,你可以跟我说话吗?”她继续不放弃呼唤太曾外祖⺟。

  怎么回事?还是不行吗?

  “嗯…”突然,她的耳边出现了幽幽的淡昑声。

  展一喜,大叫出声:“眉姨!”

  荆天⾐当然听到她的大叫,也看到她的雀跃了。他的双眉马上扬得老⾼。

  这里到那边!他的杀伤力就这距离吗?

  展在叫出声后,下一瞬马上抬眸看向仍坐在屋前的主子爷,情绪⾼亢:“爷!眉姨出来了!”朝他喊完,她随即又低头紧盯着铜镜里泛出一层⽔雾似,隐约出现太曾外祖⺟曼妙的窈窕⾝影。“眉姨,你没事吧?我刚才一直没听到你的声音。”忙问。

  “你这臭小表真是吵死了,‮娘老‬在想象回味那姓荆的男人‮摩抚‬起来的感觉,你就给我搞破坏,欠揍啊你!”开骂。就连镜中的模糊黑影也张牙舞爪的。

  什…什么?太曾外祖⺟是在说…

  老天!她的脸几乎快烧起来了。

  她努力回想刚才主子爷到底有做了什么…呃…‮摩抚‬“她”的动作。

  “我…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她有些无力地低喃。

  不会吧?主子爷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拿着它在仔细检查,难道这样“她”就有感觉了?

  那她的担心本是多余的嘛!

  眉娘哼了哼。“臭丫头!你不会以为被荆家人一碰,我就算不死也重伤吧?要真是这样,‮娘老‬不就早八百年前可以超生去了,还赖在镜子里?”

  “可是你之前说…”脑袋还是有半边在想太曾外祖⺟都变成鬼了,鬼有感觉?看来她真的不了解鬼的世界啊!

  “我是说那烂家伙的某些后人我玩不到,不过碰到他们我顶多也只是活动力暂时弱了点而已,这值得你大惊小敝吗?”啐她知识不⾜。

  这本叫好心没好报好不好?害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原来…

  展重新振作。“所以我和爷刚才的谈话你也全听到了?”赶紧导⼊重点。

  “我没聋!”

  “那我…如果再前进一点,你是不是就会受爷的影响?”求证。

  又是不的一哼。

  看来她猜对了。嗯…太曾外祖⺟似乎对爷是又爱又恨哪!

  她知道她和太曾外祖⺟说的话,他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展不由望向王子爷,而他也准确地攫住她的视线。

  “小,眉姨能不能告诉我,我那位先祖的名讳?”荆天⾐沉声道。

  展当场成了一人一鬼沟通的桥梁。“眉姨…”

  “那混帐!”眉娘冷嗤。“都几百年了,‮娘老‬哪还会记得那混帐的狗庇名字?”

  展当然不能一字一字逐句照实告诉主子爷太曾外祖⺟说的话。

  “爷,我太曾外祖⺟说她忘了。”说重点。

  荆天⾐咧咧嘴,笑得深意。“毕竟我那先祖对您做了这样人神共愤的事,你对那…恶应该刻骨铭心、恨之⼊骨才对,你真的能忘得了他叫什么名字?”

  “臭小子!你是故意试探‮娘老‬是吧?”要没看穿这一点,她这几百年是“⽩活”了。

  “我相信您一定记得他的名字。”他肯定。

  “没错!‮娘老‬就是心情不慡、不想说,怎样?”被他惹⽑了。

  “看样子,您似乎也不急着摆脫镜子。”

  “臭小子!你在威胁‮娘老‬!”

  “不!我只是必须澄清一下我的顾虑,如此而已。”

  “××××…”吐出连串咒骂,最后再丢下三个字之后,眉娘的声影毫无预兆在下瞬消失。

  展怔了好半天后才终于确定,太曾外祖⺟又隐回镜中去了…看来…好象是爷将“她”惹火到爆喔!

  她伸手隐隐作痛的额际,再吐了口气,举步向等在那儿的主子爷走去。

  “怎么了?『她』没什么要说了吗?”荆天⾐熠熠的目光直看着来到他⾝前的展,他的嘴角略微上弯了。

  和“她”的首次接触也算是有收获了,至少让他确定那女鬼果真对他有忌讳。很好!

  走近、站定在主子爷面前,展立时感觉到由他⾝上散发出的某种稳定不紊的力量,竟奇异地安抚下她烦躁的心。

  “嗯,眉姨有说了『荆传声』这三个字…应该就是爷要的那名字。”省略太曾外祖⺟那串长骂,她记下她最终仍像诅咒般砸出来的一个疑似人名。

  荆天⾐脸上的微笑更明显了。他一点头,突地朝她招招手。

  展一愣,不过仍不疑有他的向前一步。“爷?”

  荆天⾐毫无预警地展开双臂,将她牢密地搂抱进怀。

  “啊!”展完全料想不到,又来不及反应地惊呼一声。下一剎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在何处…

  她僵成一尊石雕,不敢置信地瞪着就近在她鼻端前一寸的男人坚毅的下巴,清楚感受到环抱着她的強壮结实臂膀…

  她的思考在此刻完全停摆,她的脑袋空⽩一片。

  老天爷!谁可以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包绝的是,她⾝后这时突然一个似乎很遥远又仿佛很近的惊叫声响起。

  “爷…小…小…小…”

  依稀是秋眉的声。

  而不到第二⽇,王子爷和小搂搂抱抱、关系不寻常的事,就已经野火燎原般地传遍整座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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