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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救人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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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陵置⾝南市充満节曰气氛,挤得水怈不通的街道上,鞭炮声震耳欲聋,一盏接一盏的孔明灯给升往天空,与天上的明月争辉。徐子陵尚是初次目睹这种奇灯,却无暇深究它们为何能飘上⾼空去,他现在只想尽早找到安隆和杨虚彦约定个半时辰后碰面的老铺所在,偏是问过十多人,安隆虽无人不识,但谁都不知他设在南市的三间铺子,那间才是老铺,教他大感头痛,只有决定逐间去碰运气。转进另一条交错的大街,情况更是热闹,卉锣鼓暄天之下,有人在车马道上舞着灯龙贺节,行人道上挤満围观的人,气氛热烈。

  徐子陵定神一看,舞龙者均⾝手不凡,窜⾼跃低,做出种种⾼难度的动作,全体服饰划一,该属本地某一帮会的人,此时与民同乐,打成一片。

  龙舞确是精采,只是他心不在此,好不容易挤进一条横巷,正想离去,给人拦着去路,笑道:子陵兄别来无恙?

  赫然是多情公子侯希白,手摇摺扇,俊脸含笑,一派洋洋自得的样子。徐子陵心叫不妙,表面当然若无其事,淡淡道:离川入川,侯兄的动向确教人扑朔迷离。

  侯希白微笑道:小弟因挂念徐兄,忍不住掉头回川,刚抵成都,听闻徐兄四处探问安隆老铺所在,故忍不住现⾝看看可否帮点忙,徐兄请勿怪责。

  徐子陵心中暗檩,细猜侯希白非只是对付自己那未简单,说不定是要和杨虚彦这同师不同门的师兄弟争夺石青漩手上的《不死印卷》,心念电转下把心一横道:我怎敢怪责侯兄,假如侯兄肯坦白告诉我,为何会于此时到成都来?大家说不定可衷诚合作,各取所需,否则请侯兄让路,不要阻着小弟去办要紧事。

  侯希白双目厉芒一闪,旋又敛去,点点头后,低声道:我们不若边走边说。

  徐子陵答应一声,随他往横巷的另一端走去,刚好有一群七、八个少女迎面而来,见到两人各具特⾊的出众仪容,眼睛都闪亮生辉。

  两人各有心事,对抛来的媚眼和笑容视如不见。

  侯希白凑近点道:实不相瞒,小弟刚与妃暄碰过面,始晓得子陵兄是为青漩而来川,所以才急欲找子陵兄会晤,我绝不容青漩受到任何伤害。

  徐子陵心中涌起苦涩的味道,心忖师妃暄对侯希白果是推心置腹,但听到最后一句,心生疑惑,忍不住道:侯兄对石‮姐小‬真有保护之心吗?只不知是因令师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

  侯希白苦笑道:若给师尊晓得小弟揷手他老人家的家事內,小弟必吃不完兜着走。不过小弟天生要保护美好的事物,像青漩的美丽和她天下无双的箫艺,均是人间瑰宝,须有知音去珍惜保护。徐子陵糊涂起来,侯希白说这番话时有种发自肺腑的真诚味儿,登时又使他感到弄不清楚此君那一类人?不过眼前救人要紧,问道:侯兄现在似是领我到某处去,不知是否安隆在南市的老铺呢?

  侯希白点头道:这个当然,子陵兄刚才的话只说到一半,未知可否继续说下去?徐子陵淡淡道:我所说的各取所需,指的是我救人,你则务要使令师的《不死印卷》不会落到杨虚彦手上。可是侯兄仍未告诉我为何会于此处出现?

  侯希白剧震止步,愕然道:杨虚彦?不死印卷…这是甚么一回事?徐子陵心中叫糟,看他模样不似装佯,始知师妃暄对他仍有所保留,自己却误怈给他知道,头皮发⿇的道:侯兄原来不知杨虚彦乃令师另一传人,至于《不死印卷》的情况,我也不十分清楚,只知杨虚彦和安隆正联手合作,要从青漩⾝上谋取《不死印卷》,嘿,时间无多,侯兄…侯希白一边听,脸上却不住⾊变,最后双目射出精锐的辉芒,截断他道:我明白啦!告诉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否要找到安隆?

  徐子陵并不知道他明白的是甚么。但想起曹应龙,再无暇深究,点头道:首先必须找到曹应龙。

  侯希白大惑不解道:曹应龙不是四大流寇的大头领吗?难道竟来到成都。

  徐子陵以最简单的方法解释一遍,侯希白听罢吁出一囗气道:幸好徐兄清楚说出来,否则你将永远找不到曹应龙,快随我来。腾⾝而起,落在左旁民房瓦顶。

  徐子陵紧追在他⾝后,逢屋过屋,最后在城西一座大宅的屋脊处伏下,见侯希白遥观对街那座寺观,不噤讶问道:那是甚么地方,与安隆有甚么关系?

  侯希白低声道:这是成都名胜之一的青羊肆,据传当年老君曾与人相约于此见面,青羊肆便名闻遐迩,成为道教胜地。刚才我为找寻徐兄,凑巧碰上安隆座下的⾼矮二将,鬼鬼祟祟的提着个人,来到这里。由于我不想惹上安隆,所以放过他们不管这闲事,现在当然是采另一种态度。

  徐子陵忍⼲住问道:成都的街道左曲右折,令人眼花缭乱,侯兄怎能像识途老马般,寻人觅地没半点困难?

  侯希白叹道:徐兄的好奇心真大,我确是识途老马,就像你对扬州的认识。成都的街道出名混乱,除了从皇城各门通罗城十门的主要街道是东西向、南北向外,其他地区的街道多斜行曲折,错综复杂,因势而成。好啦!我们是否要行险博他一铺呢?

  话犹未已,一道黑影从东南方远处掠来,只一眼就可从其体型识出是安隆,两人还以鸟安隆正在青羊肆內施术,故侯希白才有冒险硬闯之语,此时见到安隆姗姗来迟,均大感意外。

  侯希白当机立断,迅速说句你去救人,断然从暗处窜出,往这练成天莲宗最⾼功法天心莲环的琊道元老级⾼手投去。

  徐子陵心中暗服,侯希白确是果断敢为,若他着徐子陵去栏截安隆,他则去救人,徐子陵定因怀疑他的动机致在犹豫不决下坐失良机,现在他背起最困难的部份,是以行动表白衷诚合作的心意。当然也可看作他对《不死印卷》是志在必得,但至少证明合作不会到此告终。

  徐子陵那敢怠慢,从另一方向飞下屋脊,落在横巷,朝青羊肆潜过去。

  安隆说停便停,像座山般立在屋脊处,却竟能予人轻灵乖巧的感觉,从而可知他的魔功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

  此时他双目一瞬不瞬的瞪着从左方凌空掠至的侯希白,待他来到⾝前丈许远处,立足屋缘位置,才阴阴笑道:贤侄不是要找我安隆喝酒吧。我看你最好去找个偎红倚翠的桃花源,免得辜负中秋的一轮明月。

  唆.侯希白张开美人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煽动,洒然笑道:隆叔总是有令人欣赏的提议,上趟介绍的古城大曲,晶莹透明,醇和幽深,陈香纯正,柔滑如脂,不知是用甚么材料制的?

  安隆脸⾊微变,转瞬又变得若无其事,淡然道:材料不外玉米、⾼粱为主,再用小麦、青稞、豌豆并以清澈泉水酿制而成,但必须遵从制酒的六大要诀,就是水必善净,料必善实,工必善精,器必善洁,曲必善时和窖必善湿。否则只能得其形而失其神。哈!贤侄这么拦途截路,难道只是想跟隆叔领教两招造酒的功夫?侯希白哈哈笑道:小侄只是顺囗一问,隆叔最懂享受,如此良辰隹节,不躲在澡堂浸温泉水,却在屋顶左奔右跑,劳碌奔波,不晓得所为何事,未知小侄可杏代劳分忧?安隆双目杀机一闪即敛,声音转沉,显示出內心的不悦,道:我安隆欢喜做甚么,便做甚么,并不须向贤侄交待,贤侄以为然否?侯希白双目射出锐利的神⾊,凝注安隆,柔声道:隆叔该知小侄一向不爱管别人闲事,但假设是与石师有关,就是另一回事,隆叔不会不明白吧?安隆终于⾊变,怒道:

  你胡说甚么?

  侯希白摇扇的节奏转缓,双目的精光却有增无减,显示正积聚功力,语气则仍是那么平和,徐徐道:小侄是否胡说八道,隆叔心知肚明。在出手领教隆叔的天心莲环前,小侄尚有一事请教,就是隆叔的胆子为何忽然变得这么大,竟不怕石师晓得你想害他的女儿呢?

  安隆不怒反笑,脸容却沉下去,连说两声好后,冷然道:你的胆子够大才真;竟敢斗胆目无尊长,以下犯上,这等可笑的事,究竟从何处听来的?侯希白知他动了杀机,却是丝毫不惧,微笑道:除杨虚彦尚有何人呢?安隆你中计哩!安隆闻言一震时,侯希白的摺扇像一把利刀般割喉而至,偏又像提笔写画般潇洒好看。徐子陵从后墙翻进青羊肆,这道家名胜占地不多,除主建筑物外就只后院的几座该是放置杂物的小屋。

  徐子陵对这类潜踪慝迸的行动一向驾轻就熟,几个起落越过后院,无声无息的潜入青羊肆没有半点灯火的后进。

  同一时间,曹应龙熟悉但微弱的呼昅声传进他耳鼓內。衣袂声响。

  徐子陵借着肆外金⻩的月⾊,又功聚双耳,刹那间通过视听的感官,把这初次‮入进‬的地方把握得全无遗漏。青羊肆分前后两进,中间以一个天井相连,后进设有简陋的床铺,显是有人借此就寝住宿,除此外摆満杂物,例如香烛、炉鼎、道教神像等有关物件。

  最令人触目是十多个大木箱,放的该是道士作法事的袍服祭器。此时后进偌大的空间没有半个人影,但传来的衣袂声却显示有人正从前进的道堂往內进走来,且不止一人。他无暇去想安隆和青羊肆主持的关系,若非听到曹应龙的呼昅是从地底密室传来,他早已全力出手,务求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曹应龙救回来,现在则只可找地方蔵⾝,弄清楚情况后才动手。

  心念一转,移往靠墙角的其中一个大木箱,也是唯一没有上锁的木箱,把箱盖掀起,赫然发觉箱底竟是通往下方的石阶,曹应龙的呼昅声更清晰了。

  时间不容许他作出另外的选择,一溜烟的钻进箱子里,到箱盖降下只馀一隙时,三男一女走进来。

  女的正是貌美如花,却毒如蛇蝎,朱桀之女毒蛛朱媚。其他三人中两个⾝穿夜行衣,一⾼一矮,当然是安隆座下的⾼手⾼矮二将,都是四十馀岁,一看便知非是善类的貌相。馀下一人是个老道土,只瞧其飘浮的脚步,便知不谙武功。不过另三人均是一流的⾼手,若正面交锋,徐子陵有信心足可自保,但如要同时照顾曹应龙,会是凶多吉少,故而只能智取。目下唯一的希望,就是侯希白能尽量把安隆拖着,使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救人。

  灯光亮起,老道士燃亮门旁的灯台,低声道:会不会有⿇烦?

  ⾼将哈哈笑道:纯一道长放心,安爷在成都谁不要给他几分面子,只不过事情紧急,才借道长的地方一用吧。

  朱媚向矮将使个眼⾊,后者道:道长不若到前堂座领,若有人来查问,一概推说甚么都不知道便成。

  纯一道长犹豫半晌,才返回前堂去。

  徐子陵心中明白,由于事起突然,安隆被迫出手,暴露了行蔵,惹来在成都势力最大的独尊堡的注意,土急马行田下,只好借用青羊肆的地窖行事。至于青羊肆內鸟何有这么鬼祟的窖蔵,则是令人费解。

  朱媚皱起眉头道:这个地方似是不大‮全安‬。

  徐子陵本想先下去看曹应龙的情况,可是回心一想,找到曹应龙易,离开却难,不如在这里先瞧清楚形势,再决定下一步行动。听朱媚这么说,猜到她是刚抵达青羊肆。

  ⾼将叹道:安爷起初不知此事有解晖牵涉在內,知道时已是太迟,现在他去了应付解晖,这处虽然不大理想,总好过在我们的地方。只要再拖得半个时辰,就可从曹应龙处套出他收蔵财富的地方。矮将恭敬道:‮姐小‬须否下去看货呢?

  徐子陵吃了一惊,幸好朱媚一庇股坐到旁边的椅子去,沉声道:看有啥用,时间无多,安爷几时才回来呢?

  徐子陵心叫谢天谢地,小心翼翼的放下箱盖,溜往下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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