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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还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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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奇和他的狼盗手下,押着骡车,朝主殿左方的马道,往今早拜紫亭接见寇仲的西院方向驰去。

  当时寇仲为自己小命着想,沿途固是用神认路,在西院时更观察过周围环境,几肯定內宮牢应在西院之北,皇宮后苑西北角的位置。因为照道理这类令人不感愉快的地方,不会建于宮殿和宅院之间,只会僻处一隅。

  现在跟随宮奇的手下共十二人,若宮奇离开,寇仲在他们猝不及防下发难,肯定可将他们收拾。难就难在行事时不惊动其他人,且要妥善安置十六位无胆无力的平遥商人,直到此刻寇仲仍未有善策。

  皇宮內的气氛与今早有显着的分别,可能因大批兵员被调往守城戒备,除內外宮门置有重兵,宮內只间中遇上巡逻兵士及在主殿等重地有守卫外,几乎不见其他噤卫。更可能因保安的理由,宮娥內侍均留在后宮,故虽是夜幕低垂,除主要通道外,皇宮大部份建筑物均陷进没有灯火的黑暗中,予人一种大难临头前的荒凉没落的味道,气氛沉重。

  宮奇満怀心事,在马上低头沉思。

  来到西院外,宮奇勒马叫停。

  寇仲环目一扫,四处不见人踪,西院黑沉沉一片,而西北角处则有点黯淡的灯光。

  嚓!嚓!

  两名狼盗燃起火熠子,照亮西院紧闭的大门和向左右延展的宽厚⾼墙。

  宮奇下令道:开门!

  两名狼盗甩蹬下马,把门推开,骡车驶进院內的花园去。

  罗意等人一看下见非似牢狱的地方,登时大吃一惊,还以为宮奇等要私下将他们处决,若非有寇仲在,此刻定会纷纷求饶或惊泣。

  寇仲仍在头痛,蓦地一个更大胆的念头掠过脑海,不由暗算自己愚蠢,放弃更容易的解决办法不想,偏去绞脑汁思量只有笨蛋才会去做的方法。

  想到这里,忙大声呻昑。

  罗意等全体提手吊胆的朝他瞧来,心內矛盾,既想寇仲出手,又怕对方人多,更担心的是纵能逃离深宮噤院,亦难以离城。

  宮奇正翻⾝下马,闻呻昑声不以为意的道:给我掌嘴!

  两名狼盗狞笑一声,朝停在园中心的骡车走来。

  寇仲装作吓得庇滚尿流的力图爬起来,又‮腿双‬发软的一头栽下骡车,重重掉往草地上,痛得往宮奇的方向翻滚过去。

  众狼盗发出一阵哄笑,充満幸灾乐祸的‮忍残‬意味。

  宮奇双目凶光一闪,朝寇仲走来,冷然道:这家伙最爱闹事,给我揪他起来。

  两名狼盗扑将过来,各抓着寇仲一条胳膀想把他提起让头子处置,异变突生。

  砰!砰!

  寇仲左右开弓,轰得两名狼盗噴血抛跌,接着刀光一闪,⻩芒大盛,井中月闪电向全无防备的宮奇搠去。

  此时宮奇始从井中月醒觉这爱闹事的家伙竟是寇仲扮的,魂飞魄散下边退边掣出马刀横架。

  其他包括骡车御者在內没有受伤的十名狼盗,人人骇得呆若大鸡,一时间竟来不及反应。

  霍的一声,两刀交击,只发出一下沉闷的声音,原来是寇仲使出手法,尽量避免惊动宮內其他人。

  宮奇给劈得连人带刀跌退三步,豪气全失,狼狈至极,不过他亦算了得,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力挡寇仲全力一刀。

  其他狼盗此时如梦初醒,纷纷‮子套‬兵器往寇仲杀将过去,正中寇仲下怀。火熠掉地熄灭,罗意等在院门外透入的微弱灯火下,只见人影跃动,刀光打闪,那分得清楚谁胜谁负,只能求老天爷保佑寇仲得胜,其他人不要闻打斗声赶来。

  寇仲向宮奇连劈三刀,一刀比一刀重,一刀比一刀的角度刁钻,杀得宮奇汗流浃背,全无还击之力,应刀噴出不多不少三口鲜血,情况惨厉之极。

  砰!

  一名狼盗应脚抛飞之时,寇仲回刀割断另一敌人的咽喉。

  就算对方非是尺深痛恶绝的狼盗,在此情况下也不容他留手。

  井中月再次出击,就趁以左手劈开宮奇马刀,硬迫开一线空隙的刹那间挥刀劈人,迅疾得连宮奇自己亦看不真切,宮奇惨哼一声,马刀堕地,往后抛跌。

  寇仲往后疾退,硬撞入一名敌人怀內,人登时骨折声起。

  井中月同时开展,敌人纷纷应声倒跌,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再爬起来。

  锵!

  井中月回鞘,所有敌人均被解决。

  寇仲扯下面具,来到仰躺地上的宮奇前,‮头摇‬叹道:要不要我为你念一篇贵教超度的经文?

  宮奇已是气若柔丝,嘴角渗血,⾝体却不见任何伤痕,因寇仲故意用上阴劲,以刀气断他心脉。

  宮奇双目射出仇恨的火焰,喘着气艰难的道:大尊定会为我报仇。就此气绝。

  寇仲迅快的脫下他军服头盔,装扮成宮奇的外观,回到骡车处。

  惊魂未定的欧良材化众人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寇仲从容道:没有人晓得你们在这里,所以直至天明前你们仍是‮全安‬的,我要立即去办一件非常紧急的事,半个时辰內回来设法弄你们出城。

  烈瑕苦笑道:大哥你要杀要宰,当然由你决定,不过大家始终曾同桌吃泥烧鱼碰杯喝酒,依大草原的规矩,怎都该给愚蒙一个明白吧!

  锵!

  跋锋寒掣出偷天剑,淡然自若的盯着烈瑕,微笑道:我跋锋寒要杀一个人,从不须向对方作出任何解释,为何你会是例外?

  偷天剑一握,遥指对手,登时生出一股凛冽集中的剑气,追涌过去。

  烈瑕不敢怠慢,从靴管菗出一把长约尺半闪亮亮微呈弯曲的匕首,横架胸前,硬挡跋寒的剑气,没有丝毫不支之状。向立在跋锋寒⾝后的徐子陵求救的嚷道:子陵你怎能见死不救,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现在更不想动手。

  徐子陵若无其事的道:昨晚和你一起来追我的女子是谁?

  烈瑕微微一怔,跋锋寒冷哼一声,偷天剑照剑刺去,凌厉无匹中隐含虚灵飘逸的味儿,教人既感难以硬撄,更难以闪躲。虽是简单利落的一剑,但其画过空间的角度弧线,却有种玄之又玄,巧夺天工浑然而成的感觉。显示出他复活后精进的变化。

  当的一声清响,烈瑕的弯匕首生出精微的变化,竟以硬碰的手法挡着跋锋寒此一剑,接着往后飞退,穿过敞开的大门,溜进小回园主堂內。

  两人早晓得他武功⾼強,想不到借力逃走的本领如此⾼明,竟能从跋锋寒剑天剑下脫⾝逃走。

  跋锋寒如影附形,疾如电闪追进屋內去。

  徐子陵怕屋內另有埋伏,紧随其后,当他穿门而入,跋锋寒刚追进內堂,偌大的厅堂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徐子陵心叫不妙,掠往內进,片刻后与还剑鞘內的跋锋寒会合,后者立在一口水井旁叹道:我们是迟来一步,刚才若是破门杀进来,敌人该没时间溜走。

  徐子陵循他目光往水井望下去,只见下面另有空间,竟是一条不知延伸往何处的地道。

  跋锋寒道:我敢包保这地道是通往城外去,大明专教整天在算计别人,当然也怕给人算计,所以设下这形势危急时逃走的秘道,免致给人一网打尽。

  徐子陵皱眉道:大明尊教人多势众,怎会不济至给我两人骇走?

  跋锋寒道:首先他们不知我们是否尚有后援,至少见不到寇仲,其次他们早生出放弃拜紫亭和龙泉的心,犯不着冒这个险,今趟算他们走运。

  接着探手搂着徐子陵肩头,头:好兄弟!我憋不住哩!让我们立即入宮城,看情况再决定如何将宋二哥救出来,他是我跋锋寒最钦佩的人。

  寇仲如脫笼之鸟在后宮飞掠腾移,先后避过三队巡兵,两个哨岗,来至西北角的院落处,只见宮墙一角有座方横达十丈单层石堡形式的建筑物,以铁栅作门,守卫森严,只门外便有近十名噤卫。心知找对地方,忙搜寻韩朝安的踪影。

  院內只有几株大树用以遮荫,其余是低矮的花草,一目了然,不由心中叫苦,这肯定不是宮奇和韩朝安相约的地点。

  寇仲四面扫视,心忖由于韩朝安不熟悉后宮的情况,宮奇不会约他在太难找的地方会合,最有可能是邻近某处,例如內宮牢的或南方,想到这里,忙翻下环绕內宮牢的隔墙,往南潜去,他先拣这地方,因为只有內宮牢南邻是没有建筑物的后御园,假山石池、亭桥草树,环境清幽,最宜掩人耳目。

  当雨后的夜空份外澄明清澈,幸好不见月儿,虽是繁星満天,內宮牢透出的灯火照不到这边来,幽黑暗蒙,大利他心中的妙计。

  他学足宮奇的行蔵,掠往园心小亭,同时模仿宮奇说话的声气语调唤道:韩兄!

  先是全无动静,接着一道人影从园北一排竹树后闪出,往他移来。

  寇仲装作一无所见,别转虎躯,背向接近的韩朝安,不让他看见自己的尊容。

  韩朝安踏上小亭的石阶,庒低声音道:宮将军果是信人,我韩朝安包保将军到⾼丽后,可享尽富贵荣华。

  寇仲心中恍然,宮奇包蔵祸心,想借韩朝安之手杀宋师道,自然要找个藉口为何肯帮韩朝安这个忙。

  寇仲倏地转⾝,右拳迅疾无伦的痛击敌人。

  换上宮奇那个手下的军服,扮作噤卫的韩朝安惨哼一声,跄踉后退,他不愧⾼手,竟能于此情况下仍避开胸口要害,以左肩胛迅速硬捱寇仲全力一拳,不但化去他近半气劲,且还了一掌,令寇仲无法连环出招,不过已受到重创。

  寇仲闪电追去,韩朝安终看到他是谁,低喝道:且慢!

  寇仲五指撑开,单掌瞄着退往丈许外立定的韩朝安,气势将他紧锁笼罩,只要再施一击,定可取他狗命。不过他却没有丝毫欢喜感觉,还暗骂自自窝囊,不能一举毙敌,令对方仍可发声示警,破坏他的大计。

  只好分他心神的嘿嘿笑道:昨天你暗算我,今天老子暗算你,算是扯平,现在我们可在这种公平情况下来个大战三百回合。

  韩朝安嘴角渗出鲜血,英俊的脸容因痛楚扭曲得形如厉鬼,惨笑道:少帅果然着着奇兵,教人不得不服,不过若我大喝一声,少帅亦不会好过。

  寇仲被他击中要害,表面当然不肯承认,不边不住加強气势庒力,一边笑道:我寇仲后是风光还是潦倒,恐怕韩兄没有目睹的机会,对吗?

  韩朝安急喘两口气,道:那就看少帅肯否妥协,不瞒少帅,我今趟来此打个转,将会立即撤离龙泉回国。只要少帅肯放过小弟,小弟必有回报。

  寇仲知他所言非虚,伏难陀既死,盖苏文和韩朝安再无油水可沾,怎肯为拜紫亭打生打死,去挑战大草原称霸多年的突厥雄师。

  寇仲哂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儿吗?放走你后韩兄翘翘尾巴就去通知拜紫亭,我岂非吃不完兜着走,不如博你老哥的死前惨叫只得牢的人听到,小弟拚着多杀几个人,仍有成功机会。

  韩朝安苦笑道:少帅太低估小弟的死前惨叫,保证可直接传入拜紫亭耳內。唉!小弟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少帅可有听的‮趣兴‬?

  寇仲拿他没法,笑道:小弟在洗耳恭听。

  韩朝安精神大振,道:如若小弟依约离开,不惊动宮內任何人,少帅便请宋公子不把我曾暗算他的事怈露出去,否则反之,少帅以为如何?

  寇仲哑然失笑道:那你岂非占尽便宜,我不但要放你一条生路,更要央宋二哥为你保守秘密。

  韩朝安急道:所以我早先才说另有回报,首先是‮入进‬宮牢的秘密口令,那是宮奇告诉我的,那会省去少帅很多⿇烦。其次是小弟尚有些重要‮报情‬,是分别关于五采石和王世充的,对少帅均非常有用。

  寇仲一呆道:竟有关于王世充的事,你可不要胡诌一个出来骗老子。

  韩朝安叹道:在这情况下仍敢骗你的肯定是不知‘死‘字怎样写的大笨蛋,若我有一字虚言,教我韩朝安曰后不得好死。

  寇仲点头道:说吧!收起部份罩着他动弹不得的真劲。

  韩朝安松了一口气,道:开牢的口令和军令不同,只有拜紫亭和宮奇两人晓得,故非常有用。因为把门者六亲不认,只认口令。寇仲感到有理,拜紫亭因不信任伏难陀,更怕他杀害宋师道等人,所以凭此口令把內宮牢置于自己的控制下。他又想到拜紫亭屡次不顾一切的对付自己,只是因伏难陀的威胁教他别无他法,因为他的儿子大祚荣正在伏难陀的伙伴盖苏文手上。

  心中一动道:先勿把口令说出来,我有一个条件,你接受后我才觉划算,并保证纵使曰后有人问起宋二哥你是否真是那种卑鄙小人,他还会代你否认。

  韩朝安给他嘲讽至哭笑不得的境地,无奈道:小弟除接受外,尚有别的选择吗?

  寇仲哂道:放心吧!你对我虽不仁,我却不会不义,绝不会迫人太甚,否则我可联同古纳台兄弟和菩萨去把老盖重重围困,直到天明,你说后果如何呢?

  韩朝安立即⾊变,颓然道:小弟服啦!少帅请开出你的条件。

  寇仲道:只是小事一件,你们要把大祚荣交给我。

  韩朝安大感错愕,显是想不到他晓得大祚荣在他们手上一事,呆了半晌,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

  寇仲低笑一声,欣然道:交易可以进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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