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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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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是个大傻瓜!”

  “杜阿芥,你是个大⽩痴!”

  “杜渺渺,你是个大笨蛋!”

  杜安失去平⽇冷静自持的模样,又生气又叫嚷的显现出符合他十五岁年龄的脾气。

  “我是,我是,我是…”渺渺梨花带雨、悲凄的模样让人我见犹怜。

  杜安将姐姐带出欧家在一间客栈里投宿,准备略事休息后,就雇辆骡车前往鸩花岛去找申屠顼莆,结果竟然从姐姐口中知道申屠顼莆曾到欧家来找过她,气得他连名带姓的臭骂自己的亲姐姐。

  “欧殊儿说的话可以听?那蚂蚁都能拉牛车了!”杜安不再喊欧珠儿为‮姐小‬,反正他们姐弟已经离开欧家,她也不再是他们的主子。

  “申屠顼莆那样对你,你还笨得说出那种话?

  是他好脾,要是我,早就气得一把掐死你!”

  杜安虽是个半大的孩子,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而且他也是个男子。当然明⽩申屠顼莆的心情。

  “阿安…”渺渺泪眼蒙,哭得嗓子都哑了。

  叹了一口气,看着纤弱的姐姐哭得那么可怜,杜安也软下心来,捺着子放低音量问她“他有没有说什么绝情的话?”

  “没有,他什么都没有说。”渺渺带着的几条帕子早就泪了,只好扯着⾐袖擦擦不断滑下的泪⽔。她好內疚,申屠顼莆都已经气极了,却还是没舍得伤害她,相较之下,自己真是可恶得过分。

  “没有说什么?那应该还有得谈吧…”其实杜安也没有什么把握,因为他不是很确切的了解申屠顼莆的个。有些男人是转了头,就死都不会再回头的。

  “但是,他气得头也不回的就走了…”渺渺不相信弟弟的话。

  “我去找他,看他到底要怎么样。”杜安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想再试试。毕竟申屠项莆曾经那么真心的疼宠过姐姐,一定还有感情在的。

  “算了,我是真的伤透了他的心…咱们找个地方住下,姐姐只要守着你、看你娶生子,就満⾜了。”渺渺不敢奢望申屠顼莆能再一次原谅她,早就对自己的未来不再抱持任何希望。命赛运舛的她,应该还是配不上“幸福”这两个字吧?

  “姐姐呀,怎么你还是这样懦弱?你是拉不下脸去求他吗?”杜安很是头痛姐姐的懦弱。

  渺渺擦⼲泪⽔.竟然也不再淌泪,甚至还绽出一朵微笑。“不是的。要我跪着求他原谅,我都愿意。可是我明⽩,他不是个会轻易改变决定的人。所以不管是谁去求他都没有用的,就当是缘分尽了吧。”

  杜安看到姐姐的微笑,却比看见她哭还难过,因为他明⽩姐姐不再哭泣之时,反而是受伤最严重的时候,更代表她合起了心门。

  当年弟弟妹妹耐不住饥饿死去时,她会大哭个几⽇,之后便会完全收起眼泪,挂着一抹哀伤的浅笑,挖坑埋了弟弟、妹妹,然后再牵起他的手去挖山薯吃。被爹爹卖了那时也是,在欧家后门也是。

  “姐姐…你拿主意吧,咱们往哪个方向去好?”杜安好心疼姐姐,可是她和申屠顼莆之间的事,他目前也还没理出头绪来,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先找个地方定居下来再做打算。还好这几年他们姐弟攒下了些银两,暂时在生活上还不会有什么问题。

  “咱们不是早说好了,要回乡替弟弟妹妹修坟吗?咱们就回乡吧。”实在是不可能找到爹娘的尸骨了,要不能重新安葬⽗⺟弟妹,一直是她的心愿。

  “好吧,今晚就先在这客栈住一宿。反正也不急着赶路,明天我们也不雇骡车了,就步行回乡吧。”杜安点点头,同意了姐姐的决定。

  他们只要了一间单下房,杜安掌帐几年,自是懂得能省则省的道理。

  “阿安,逃诔得很,你来睡吧。”渺渺打量着房內的那张单板,又窄又狭,上面也只搁了一条单人的耝布被,怎么也睡不下他们姐弟的。她打算趴在桌上,眯眯眼就好。

  “姐姐,你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強体壮的大男人睡,让又瘦又小的你趴在桌边睡?我去要个火盆来,你先睡吧。”杜安把姐姐椎到边坐下,打算去找店小二要个火盆再租条棉被,否则天候都快要飘雪了,睡到牛夜不冻死才怪。

  **

  绚灿的夕,竟然土不上厨房烟囱冒出来的炊烟美丽。可惜渺渺和杜安也只能紧勒着带看着灿霞,因为他们没有炊烟可欣赏。

  屋漏,怎能不偏逢连夜雨呢?还没有踏上回乡的一半路程,渺渺就病了,病得很沉。之前在欧家留下的病谤,再加上冬季的来临,使得她⽇夜不停的用力咳着,咳得她眼下都挂上青紫⾊的眼袋了。

  就连杜安也不幸地染上了风寒,脸⾊青⽩的两个病人,本没有多余的气力去谋个糊口的差事,他们⾐袋里的银两也渐渐因为求医、买粮而⽇见空乏。

  他们姐弟为了省下银两,早早就不租住在客栈襄,而是住进山里的猎户耝略搭盖临时休憩的木屋。还好他们还懂得摘祛寒填肚的草葯煎着喝,经过一些时⽇之后,两人渐渐寻回了点气力。可是现下山头已经开始飘雪,能摘、能挖的山叶葯草也不多了,迫使得他们很是忧心,不晓得两人能不能捱过这个严冬。

  “阿安,你…把这个拿去当了吧。”渺渺⽩着小脸,不舍的拔下腕上的雪脂璧镯,递给杜安。

  “再到葯铺抓几帖补葯,换点米粮回来。”

  “这是申屠顼莆给你的,姐姐还是留着吧。”杜安实在不愿意看到姐姐脸上难舍的表情。

  “我知道当了它很对不起顼莆,可是在你我还没找到差事前,我们必须要活下去。”渺渺再也明⽩不过,世上没什么事比饥饿还要来得可怕,而能有活着的机会便万万不该放过它。

  “姐姐,我明⽩了。天⾊还没暗,我这就下山去。”

  杜安收起璧镯便走出木屋下山。他的心里也很难受,觉得自己好歹是杜家唯一的男丁,也是姐姐生活的依靠,现在竟然得靠姐姐将订情之物拿去典当,好换来两人一时的温

  离开欧家已经一个多月了,渺渺暗叹因为自己和杜安先后病下,回乡的路像是怎么也走不完。

  就算真回到家乡又如何呢?修好弟妹的坟后,她和杜安又该何去何从?

  杜安能写能算,不必担心他会寻不着差事;而她虽然也能写能算。但谁会肯要一个女子来管帐呢?看来还是得靠做点女工来贴补家用了。

  想着,她便顺手拿起要让杜安拿到城里锈品行变卖的绣品,一针一线的细细绣着,这使她忆起曾经为申屠顼莆裁布、袄的幸福感觉。

  那在他衫子內衬绣上他名字时的甜藌,和秘密躲在暗处一朵—朵小小芥花所散发出来的情意,还有以情感捻成绣线所制的鞋子、披风和袄子…

  恐怕那些情感、那些甜藌,以及那些小芥花,早已经让他扔到灶房里烧掉了吧?

  幸福,好容易,也好难…

  **

  “你这是做什么?成天泡在酒缸里醉生梦死,‮蹋糟‬自己,也‮蹋糟‬美酒吗?”杨赳鹰瞪着自从月前冲进他的行馆,就每⽇臭得像只从酒缸里捞起来的醉猫一样的表弟。

  “少罗唆!”申屠顼莆真恨自己喝不醉的体质,猛地又抡起一大坛烈酒往嘴里倒去;

  申屠顼莆向来梳理得一丝小倍的鬓发,现在得像团未捆整的稻草,青髭杂地爬満他的俊脸;月牙山的长衫沾満了酒渍、脏得就快看不出来原本的绢⾊。

  他蹙得不喜答话、也不爱笑,只是每⽇埋着头不停址灌酒。往⽇总像思虑着千百桩事情的精练锐利眼眸中,已换上黯淡以及涣散颓废。

  恨恼的情绪像千百蚀骨透心钉一样,打进他的每骨头里。他有多爱渺渺,心口就有多痛。

  “说你是呆头鹅你还不相信。没听过情人眼里不进一粒沙子吗?那个杜渺渺若不在意你?哪里会吃那种莫名其妙的飞醋?”杨赳鹰抢过申屠顼莆手里的酒坛子就往地上摔,还顺道踢破屋子里的每一个酒缸,顿时整间屋子就像被烈酒浸渍过的酵槽一样。

  发挥御前鹰捕的问烘本事,好不容易拼拼凑凑、死活套,杨赳鹰这才问出申屠顼莆竟然只是因为这种芝⿇绿⾖大、情人之间的小小吵嘴事件颓废,让他气得差点吐⾎,觉得好没成就感。

  申屠顼莆忽然眼角闪过一抹精光“真的?”

  “废话什么?你是酒喝多了,变成⽩痴了呀?”杨赳鹰讨厌酒鬼,更讨厌为情所苦的笨酒鬼。“要不她怎么不去管路上的阿猫阿狗喜过谁,吃撑着跑来管你?”

  “我真是笨昏头了!表哥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只呆头鹅。”申屠顼莆豁然神智清朗得不像是喝了一屋子烈酒的人。

  “你醉疯啦?竟然叫我表哥?我得去看看外面下的是不是红雪、绿雪还是蓝雪。”申屠顼莆二十几年来从没有喊过只早一个月出生的他一声表哥,让他吓了一大跳。

  申屠顼莆开朗地笑笑,没有回嘴。现在他的心情就像拨云见⽇,好得不得了。

  “嗟!真是服了你,碰上个杜渺渺,脑筋就不知道该怎么转圈。难怪姨⽗、姨⺟老要担心你那傻子会一辈子讨不到媳妇儿。去好好洗个热⽔澡,免得那个杜渺渺一见到你,就要被你的酒臭熏得昏死过去!”杨赳鹰实在是气极了申屠顼莆,把那种小事闷在心里一个月不肯说出来,害他浪费了一个月的美酒,也浪费了一个月来问供。

  申屠顼莆笑开了俊脸,从来没看表兄这样顺眼过。不过他也同意在去找渺渺之前是该先好好洗个澡。免得吓坏了心爱的俏佳人。

  **

  申屠顼莆找不到、也听不见有关渺渺的任何消息。她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离开欧家,而到她家乡去的路,他来来回回走过了三、四趟,几乎要将一路上的大大小小城镇全翻了过来,但是仍然没有渺渺的踪影。鸩花岛‮出派‬去的探子,也没有传来她曾经踏上鸩花岛任何官道小径的消息。

  这让他急得快要崩溃…那天,他为什么要挥开她想抱住他的那一双小手?

  **

  申屠顼莆看着掌心里的雪脂璧镯呆愣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鸩花岛在这城里一间当铺的管事,发现有个年轻人拿来典当之后,马上给他送来杨赳鹰的行馆。

  “他人呢?”申屠顼莆不敢相信这璧镯会有离开渺渺手腕的一天,心中迅速涌起千百种情形。渺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是个男人拿出这壁镯来典当?

  “回公子的话,在门外候着呢!”当铺管事低头恭恭敬敬的回答。

  “让他进来。”申屠顼莆紧紧的握住璧镯,希望还能借此感受到渺渺⾝上的余温。

  抬起头望向来人,申屠顼莆不噤张大眼“杜安!”

  看见厅上一⾝月牙⽩衫、异常俊美斯文的男子,杜安相信自己绝对没有见过他,当然也不会认识他。

  他心底纳闷得紧,他不过是去典当壁镯,那当铺老板却像吓得要把眼珠子掉在地上一样,连拉带扯的把他拉到这个地方来。

  但是申屠顼莆却认得杜安,因为那天在小楼旁的枝垭上,他就已经把杜安从头到脚看得一清二楚。看见杜安出现,这使得他非常‮奋兴‬?因为这表示渺渺就在附近。

  “渺渺在哪里?”申屠顼莆一颗心简直就要从喉头跳出来。

  杜安仍然不开口,听见对方一开口便是询问姐姐在哪里,他当下已经明⽩眼前的男子是谁。

  申屠顼莆见杜安冷淡的眼神。明⽩他已经知道他是谁。暗忖这小舅子脑袋瓜子还真是灵巧得惊人。

  “我是来当璧镯的。”杜安总算冷冷的开了口。

  “好,你开个价。”申屠顼莆知道要摆平这未来的小舅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他摆不平杜安,就见不到渺渺。

  “三十贯吊钱,”杜安的情绪其实很动,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什么!三十贯吊钱?”申屠顼莆惊愕的大喊。就算三十座华楼也换不到的雪脂壁镯,杜安竟然只要典当区区的三十贯吊钱?!

  “它就只值那么多。”杜安恶狠狠的瞪着⾝形比他⾼大的申屠顼莆。他几年来一直跟着欧家重金请来的武林⾼手偷学了些拳脚招式,他也清楚目前的自己是万万打不过申屠顼莆的,可是他一点都不惧怕。

  申屠顼莆苦涩得无话可说,因为他明⽩杜安是在责备他狠心的抛下渺渺,这使得联系他和渺渺的雪脂璧镯,现在就只值三十贯吊钱而已。

  “她…她好吗?”申屠顼莆叹了一口气,把璧镯贴⾝收放。

  “病死了。”杜安语不惊人死不休。

  申屠顼莆一张俊脸突然菗去⾎⾊,竟然开始发抖。他从来没有发过抖,从出生后就没有。

  “差一点…就病死了。”杜安深深地看了申屠顼莆一眼。

  “砰!”杜安的⾝子倏地⾼⾼飞离地面,直撞倒大厅矮几上的骨瓷大花瓶、庒烂了木几才停下来。

  “该死的混帐!”申屠顼莆朝杜安的左眼窝狠狠的揍了一拳,将他打飞了出去,还嫌不过瘾,大步一跨单手抓起他的⾐襟。又要挥下第二拳、第三拳…

  “打坏了这小子,你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你心里挂着的那个渺渺丫头喽。”杨赳鹰双臂环,倚靠在门框上凉凉开口。

  松开劲长的手指,申屠顼莆大口大口的昅气、吐气,想借此缓和下那股想要把杜安碎尸万段的漫天怒火。

  “砰!”杜安用尽吃的劲,也回揍了申屠顼莆一拳。

  “哇!大姐夫打小舅子,小舅子也揍回去!”杨赳鹰乐得大笑。

  “谁才是该死的混帐?你自己清楚!”杜安随手抓起摔烂的桌脚,又想猛打申屠顼莆一顿。

  “喂喂喂,杜家小兄弟,够了!你是想让你的姐姐守寡吗?”杨赳鹰连忙抓住杜安的木…虽然他明知道申屠顼莆比蟑螂还硬命,任谁也打不死他。

  “哼!”杜安忿忿不平的闷哼。

  “我在想,现在你们两人脸上都挂上一个黑眼圈,若让那杜渺渺见着了,不知道她会有怎么样的表情?”杨赳鹰打趣的问。

  “唉!又要哭了。”

  杜安和申屠顼莆异口同声的回答,两人相视一眼,又不约而同气愤的转开头。

  **

  渺渺真的又哭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因为看见他们两个脸上的黑眼圈而哭,还是因为看见⽇夜思念的申屠顼莆才哭的。总之,她哭得淅沥哗啦、一塌胡涂。

  杜安看见姐姐的眼泪,总算是落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因为他知道姐姐又敞开心门了。

  申屠顼莆看见渺渺的眼泪,却是慌了手脚,想上前抱着她、安慰她,又害怕她仍在生气。

  “姐姐…呃,我下山去拿些东西。”杜安睨了申屠顼莆一眼,叹了口气,就要转头走出小木屋,打算再到杨赳鹰的行馆里去大吃一顿、大睡一场。反正他笃定申屠顼莆不会再对姐姐说一句重话,甚至还可怜他光是要姐姐止住眼泪,就得花上一番功夫。

  “阿安,你别走呀!你还没上葯…”渺渺忙扯住弟弟,她实在有点害怕和申屠顼莆独处。

  “杨捕头那里会有伤葯的。姐姐,你和他…好好谈谈吧。”杜安警告似的瞪着还在发呆的申屠顼莆,气他怎么笨得不懂把握他好意制造的机会。

  “阿安…”渺渺不敢回头去看申屠顼莆,又拉不住已经推门离去的弟弟。

  小木屋內安静得连绣花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渺渺一直不敢回头,申屠顼莆也没有说话。

  “怎么离开欧家后没鸩花岛去找我?”申屠顼莆刻意放缓语气,小心翼翼的先开了口。

  “我…我害怕。”渺渺紧盯着门板上的年轮木旋,像是出了神。

  “害怕什么?”一旦开了口,再要谈话,好像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我害怕你还在生气…”泪⽔又落至她早已泪的⾐领。

  “我是生气。”他突然由背后抱住她,手劲轻缓的像是怕捏碎了她一样。

  渺渺为了让她怀念不已的体温颤抖了一下。

  “我气我自己,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手里的感觉告诉他,她⾝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又不冀而飞了。

  渺渺猛然转过⾝,死命的抱住申屠顼莆。她好害怕他又要挥开她的手,十手指‮劲使‬的抓住他,用力得恐怕都要扯下他一层⽪⾁来。

  “顼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胡说话了,对不起…”她不顾矜待的放声大哭,在脑中说过千万遍道歉的话,现在对着他,再说一遍。

  申屠顼莆让渺渺动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也用力地搂住她。“你别哭,我没生你的气…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才对。”

  “顼莆,对不起,你不要丢下我,我再不会说话伤你的心了。”她慌的冒着热泪,直直的盯着他。

  “你现在就是在说话!我怎么会丢下你,我不该这么久才找到你,让你又冷又病的住在这种鬼地方,我真是该死!”他心疼得快要犯起心绞症,自责得都想把自己的头打破,将贴在心口收妥的雪脂壁镯拿出来,套进她细瘦的左腕,他双掌紧紧合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口上。“别再取下来了,就当是我求你吧。”

  “项莆,你是说你原谅我了?”她又惊疑又期待,张大一双⽔眸。虽然他左眼上挂了一圈瘀紫,但她依然觉得他俊美得不像话。

  “既然没怪过你,还说什么原不原谅?是我笨,竟然没弄懂你是在吃醋哩。”他笑笑的举起⾐袖。轻擦去她脸上的泪⽔。

  红嘲像火山爆发一样,急速冲上她的粉脸,听到他的话,她困窘得无地自容,可是她又不能否认,只好难为情的点点头。

  “没想到你除了爱哭之外,还是个小醋坛子。”

  他好爱她粉嫰嫰羞红的小脸,这让他想起她在他⾝下时,全⾝霞红的像只热煮透的虾子,惹得他即刻火狂燃。可是这破烂木屋冷得刺骨,他实在不忍心在这里剥光她的⾐裙。

  “顼莆…”她噘起小嘴,难堪的低低呻昑了一声。

  “老天爷!你现在不要用这种声音喊我,我会受不了。”他痛苦的蹙紧剑眉,将早已火热硬的下⾝抵住她柔软的‮部腹‬,让她明⽩自己现在的境况。

  “这里这么冷,我怕你又要受寒。”

  他‮硬坚‬的⾝体使得渺渺的小脸更是透红了几分。但她仍是小声说道:“我…我没关系的。”

  申屠顼莆的眼眸瞬间染上饥饿了数十⽇的饿狼见到羔羊的目光。

  “我也觉得没关系,因为我不会让你有觉得冷的机会。”

  情人⾝上的体温,永远比任何烘炉还来得温暖万分。

  久逢的爱侣,热情燃烧起来的速度,比什么都来得迅速。

  “删除N行”

  忽然她觉得不对劲,屋子里好暖,棉褥垫毯也好软…是她还在作梦吗?破旧的小木屋怎么可能会让她有这种感受?她疑惑地缓缓睁开大眼,申屠顼莆仍是搂着她睡在⾝边,可是眼前的景象却完全出乎她的料想。

  上挂着流苏的帐子,铺着锦缎的被褥;隔着帐,她不知道他们是睡在炕上,还是房內燃了很多火盆,使她觉得暖和得不得了。光是盖在他们⾝上的那滑丝锦被,就不是一般市井富户买得起的。

  这里是哪里?他们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醒了。睡得好吗?”申屠顼莆笑开了脸,吻吻渺渺充満因惑的小脸。

  “顼莆,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睡在这上?”她虽然疑惑,但是因为有他在⾝边,所以一点儿也不惊慌。

  “这里是鸩花岛名下的一间客栈。怕你在木屋里睡会冻着,我就把还在睡的你给抱到这里来。”他微笑的看着她。

  “从山上到这里来的途中,我竟然都没有醒过来?”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会睡得那么烂

  他坏坏地琊笑“是我把你累坏了…”

  “你别说了!”她羞腼的打断他的话。

  “好好好,不说。起来吃点东西好吗?”他舍不得再逗弄她,先起⾝披上外衫拉动唤人的绳铃,要人送膳食进房。

  撑着酸软的⾝子,勉強穿上他准备的衫裙,略略打理好长发,她问起挂念的弟弟。“顼莆,我们就这么下山了,你有让人去通知阿安吗?阿安现在还在杨捕头的行馆里吗?”

  “也不问我要带你上哪去,就只晓得先问弟弟在哪里。”他实在很讨厌她总是先关心他人,就算是她嫡亲弟弟也不行。

  “顼莆…那我们要去哪?”她还是很想知道杜安的下落,可是怕他又要生气,只好改口。

  “去你的家乡,给你⽗⺟弟妹修坟。”申屠顼莆没好气地开口,还在吃味她对他的不经心。

  “顼莆!”渺渺又惊又喜,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体贴。她还以为他会马上带她回鸩花岛呢!

  “什么事?”他佯装极不开心的模样,等待她的反应。

  她心情动不已,像只小雀鸟一样,飞投进他的怀抱。“你真好…你真好!”“哼!我好,可是你对我不好,从不主动关心我,一点也不在意我。”他虽然嘴里孩子气的嚷,眼里却也蔵不住笑意。

  “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怎么可能不在意你?我是那么的…那么的…”说到最后,她粉脸上突然红云満布,末句话在嘴里含糊地说不出口。

  “那么的什么?”隐隐约约知道她接着要说什么,他仍是噤不住‮速加‬了心跳。

  “我是那么的…那么的…爱你。”鼓起万般勇气将爱意说出口,她才发现原来将对他的情感表达出来,不是她想像中那么困难的事。

  “渺渺,你知道我等你说这话等于多久?等得有多心慌?”中屠顼莆搂抱着她。紧闭双眼去感受这等待己久的満⾜感。

  片刻之后,渺渺在他怀里低声地说:“顼莆,有人在敲门…”

  “别管他!”如果不是怕她害怕,他—-定要当场拧下那个敲门的人的头。

  可惜房门外的人却不是那么识相,依然不停的敲着门。

  “喂,里面两只傻不隆咚的爱情鸟,开门哪!申屠顼莆,你最亲爱的、最英威武的、最俊美无俦的杨表哥,和你吃喝了我好几顿的未来小舅子,正委屈的充当店小二给你们送饭来啦,快来开门!”杨赳鹰拉开嗓门大喊。

  申屠顼莆气得咬牙切齿。刷地打‮房开‬门。“你到底是官还是贼?站在门外偷听了多久?”

  “不久、不久,只听到一点点⾁⿇到想吐的话而已。你说对不对啊?杜安小舅子。”杨赳鹰嘻⽪笑脸的跨进房门,把手里一大盘莱肴摆到花厅桌上。

  “你们共处一室一整晚!”杜安没有用疑问的口吻,直接使用肯定的语气怒斥申屠顼莆。

  “杜安小舅子,什么一晚而已,他们在鸩花岛时,早就不知道把生米煮成锅巴几次啦。还不都是你那亲爱的硬脑袋老姐,说没有欧珠儿那小妖婆的允许。死都不肯进申屠家大门、害得我可爱的申屠小表弟硬是被冠上偷香窃⽟、采花恶贼、摧花盗、下流登徒子的诸多恶名?”杨赳鹰转弯抹角地骂着申屠顼莆,脸上还贼兮兮地笑着。

  “杨赳鹰你闭嘴!”申屠顼莆气得眼里要冒出阵阵⽩烟。要是杨赳鹰坏了他的好事,他才不管他是不是他的亲表哥。一定要教他死无全尸!

  杜安瞥了红了脸的姐姐一眼,冷冷的开口“欧珠儿允不允许,现在已经不关我们杜家的事,申屠顼莆你怎么说?”

  “我要娶渺渺进门。”申屠顼气定神闲的回答。

  “什么⾝分?”杜安仍是面无表情的问。

  申屠项莆自是了解杜安言中之意“正室。”

  “侍寝婢妾?”杜安神⾊不变地追问。

  “永远不会有。”申屠顼莆坚定的说。

  “好。”杜安以杜家唯一的男丁⾝分答应。“但是我有个条件。”

  “说。”

  “阿安…”渺渺有些不安,希望弟弟不会刁难心上人。

  “姐姐你担心什么,我会害了你吗?”杜安失笑的看看姐姐,接着面向申屠顼莆“你们拜堂成亲前,你不许再对我姐姐有任何逾矩的举动。”

  申屠顼莆微愣了一下,他实在很难保证做到这一点,但为了顺利娶回渺渺,他仍是硬着头⽪回答:“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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