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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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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云让儿子小源一连串什么大叔叔大大亲亲姨姨的童言稚语搞得是一雾⽔,也本猜不透儿子的话里头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个大叔叔。

  倒是在一旁的婉霓听得面河邡⾚、胆战心惊的,但也暗暗吁了口气,庆幸表姐好似没听出什么端倪。

  “这葛大熊当真这么优闲,没事跑这么大老远来轻薄我?看来他说要娶亲是假,要作弄我才是真。好女不跟恶男斗,不趁早摆脫这大黑熊,如果让大哥追来逮上了,不真被押上花轿才是奇事。不过我的包袱才刚抖开收进⾐柜没几⽇,难不成又要捆起来再上路逃跑?”

  婉霓心中盘算着下一站该往哪里躲,才不会那么轻易的又被找到。她想可能是因为第一站就投靠亲友,才会让那大黑熊有脉络可循。

  相对的,她也得防着大哥走同样的路线逮她回疾较山庄。或者她⼲脆隐姓埋名躲到没半个人识得她的乡镇去算了。

  但单纯的婉霓并不知道,对于行走江湖善于利用人脉的人而言,要掌握她的行踪简直就像举箸吃饭般容易。

  “婉霓,咱们这蠳城里的几位世家公子,受你表姐夫的邀请过县府作客时,听闻你正在这儿,马上就请了几位媒人上门提亲呢。你来瞧瞧这些画像,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彩云热心的将十来幅画像一一摊开在桌面上。

  男人的画像?恶!婉霓心头暗暗唾弃,脸上却端起浅浅的笑。“这事儿婉霓不能自个儿做主,得让娘和大哥拿主意才是。”

  “这有什么关系呢?你先瞧瞧,倘若有中意的人选,告诉表姐,表姐再帮你跟姨娘和破雷表弟说去,免得错失了结成姻缘的良机。”

  原来彩云也到了喜替人牵结红线的年纪,三天两头就爱留意谁家公子、哪家千金尚未婚配。

  婉霓低首敛垂浓密的羽睫,忍下因不耐烦而翻⽩眼的冲动,心头窃窃咕哝着:怎么表姐嫁人生了娃儿后,也成了姨娘婶婆般的碎嘴子?可她粉菱般的小嘴却轻声地回答着“表姐也知道,婉霓素来敬重多年来掌代⽗职的大哥,婚事当然也得凭大哥的安排,婉霓从来就不多有意见的。”

  “那…那么破雷表弟定是已经替你订了门好亲事吧?”算算婉霓今年都已经快満十八了,再不快点订下亲事,可真要让人说闲话了。

  “呃…”婉霓硬着头⽪轻轻点了一下头。大哥确是已经替她订了门亲事,只不过她离家逃婚了就是。

  “是哪户人家的公子这么好福气,能将咱们家温柔乖巧的婉霓娶进门?”彩云是真心诚意的替婉霓⾼兴。她仍是遵循着传统,认为女子有圆満的归宿方是幸福。

  “是…是北地葛家的三公子。”婉霓心想,反正到时候再告诉亲朋好友说是两方长辈怎么都没法子将他们两个人的八字合上,生肖、姓氏笔画样样犯冲,所以这门亲事到头来只得告吹。

  “北地葛家三公子?有牧场的那个葛家?那可是门相当好的亲事哪!北地葛家素来正派,不好与江湖人士逞凶斗強,葛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室也都个娴良,妯娌之间相处‮谐和‬。而且葛家老爷和夫人膝下无女,所以嫁进他们家后,也没有姑嫂的问题。你嫁过去当葛家的么媳妇儿,一定是既受宠又能和那一家子相处得很融洽。”

  彩云心喜破雷表弟的好眼光,懂得替婉霓的将来打算,订了门这样妥当的亲事。

  么媳妇儿?敢情这葛大熊还是家里的老幺?哼!还骗她说可以让她做当家夫人…尽管心里颇多微词,婉霓面上还是笑得既敦婉又温柔。

  “还有呀,葛老爷子和夫人子开通得不得了,早在三个儿子年纪尚小时就替他们分好了家产,要他们打小便学习怎么打得自己名下的产业。扬盛了是他们自己流汗挣来的,败光了也是自己结出的劣果。”

  辟家夫人们闲来无事,就是通晓哪家公子如何如何,哪家产业又何如何如,彩云倒是将这县官夫人扮得很称职。

  原来如此。难怪那葛大熊会说自个儿有些产业,能做得了主,当得了家。婉霓微微地点点头,同时不忘让温煦的笑意继续挂在嘴角,因为这是鼓励喜说话的人继续讲话的好方法之一。

  “听说那葛三公子在北地受姑娘家青睐的哩,不过倒还没听过他纳小妾进门,只是偶尔喜和朋友踩踩花楼、寻些野地胭脂什么的,等你过门以后,这点你可要多留神了。”彩云说得眉飞⾊舞,口沫横飞。

  “谢谢表姐的提醒,婉霓会小心以及注意的。”适时的认同和道谢,更是种艺术。

  踩花楼?寻野胭脂?好“别致”的‮趣兴‬呀。哼!

  眼见话头正势,婉霓觉得应该可以悄悄打探自己真正想知道的事情了。“表姐知道那葛三公子是什么样的脾吗?”

  “葛三公子呀,大多数的人都说他不拘小节,个豪慡不羁,讨厌哩唆的事情,更是讨厌⾝旁老绑着一堆奴仆等着服侍他,所以他大多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行走四方。”什么?婉霓银牙暗咬,这葛大熊果然是她的死对头,她就是爱⾝旁绑着一堆奴仆等着服侍她哩,而且声势越浩大越有派头。

  “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但葛三公子也不特别讲究,向来吃的是耝茶淡饭,终年穿的是洗得泛⽩的耝布⾐裳,自家牧场的硬活也卷起袖子和长工们一同做,很殷实的一位少爷哩。”

  耝茶淡饭?耝布⾐裳?这倒是无所谓啦。若真要葛大熊穿金戴银,那瞧起来才是奇怪得紧哩。“听说他的朋友有点怪,据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哩。”

  这个她早就知道啦,就是那个申屠顼莆嘛!可是表姐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县官夫人,是打哪儿来的“听说”?这事真是教人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万幸的是,葛三公子倒是没被那魔头带坏,真是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拜托!梆大熊不去带坏别人就谢天谢地啦,还有人能带坏他?

  “葛三公子的风评一向不差,没什么人见过他冒火发脾气。”

  北地人是全瞎眼聋耳了吗?他那种脾还能风评不差?

  “想也知道,能和那种江湖魔头做朋友,脾气一定很好才对。”

  哼,说不定是申屠顼莆一直在容忍他哩。

  “但是听说葛三公子的子満执拗的,一旦决定要去的事情,不管有再大的困难和阻挠,就是一定要完成。”

  老天,他已经决定整她整到家,那她岂不是完蛋了?不过…表姐怎么比人家的亲娘还要了解那只大黑熊呀?

  月黑风⾼,遁逃良辰。

  笔技重施地,婉霓留了封书信给彩云表姐,便摸黑拎着包袱又要逃跑了。

  知道了葛一侠大约的脾后,她若是还等着他大摇大摆的走进表姐夫家“名正言顺”的要带她回北地去成亲,那她不就真的是太笨吗?

  轻轻菗开后门横闩,婉霓后头的寒⽑又一地竖了起来,用不着回过头去,她便已经知道那只大黑熊又像只壁鬼一样,不声不响的贴在她⾝后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婉霓好是气恼,可是有了上回的莽撞教训后,她再也不敢贸贸然的转过头去,免得又要不小心“轻薄”葛一侠。

  “不是早说过要娶你回去了吗?而且你也向你表姐承认,我是你的未婚夫婿了呀。”

  两只极具威迫的大掌贴着婉霓细瘦的双肩按在门上,葛一侠低笑地在她耳朵吐出温热的气息。

  “小人!你偷听我和表姐的谈话!”

  努力忽略从葛一侠⾝上隐隐传来的暖意,婉霓在袖里掐住包袱握紧小拳头,恨不得手里捏的袱巾就是葛一侠的脖子。她提醒自己要镇定,也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往后‮劲使‬顶出一个肘击,好让这只大黑熊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

  “只是刚好躺在那梁上小息,你们自己爱碎嘴说人长短,怪得了谁?”

  天生夜眼的葛一侠,清楚的瞧见婉霓一双耳朵全红了起来,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气愤还是害臊?

  “躲在梁上?是想做偷儿吗?葛家的三少还用得着去偷别人的什么东西?”婉霓又羞又窘又难堪,和表姐的碎嘴全被他听了去,她还要不要做人呀?

  “有呀,到这蠳知县府邸偷个不情愿的媳妇儿回家喽!就许你们碎嘴说别人的长短,不许别人听得你们在嚼啥⾆吗?”

  梆一侠瞟向婉霓后脑梳理规矩整齐的仕女发式,感到有些许的陌生。但他的目光流连于那少数几绺逃离束缚的发丝时,便又知道自己双臂圈住的正是岷酝村那个泼了他満⾝酒糟的辣姑娘。

  “你做什么一定要着我?”

  “你很有趣,又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不着你要着谁?”

  “你觉得我有趣,却没问我是不是也觉得你有趣?我已经向你退过亲了,而且就像我彩云表姐说的,你有很多不长眼的姑娘中意你,大可不必委屈的非要我这个不情愿的媳妇儿。”

  “嘻,你这是吃醋吗?瞧见你之后,我可是没再碰过别的女人一手指头了哦,你瞧瞧我是多么乖顺。”

  “你少恶心好不好?谁知道你是长疮还是流脓,所以才没有姑娘肯亲近你半步。”嘴里是这么说,婉霓心里却莫名地滑过一丝甜藌。

  “你要不要检查看看,看我⾝上到底是生疮,还是流脓呢?”葛一侠也学会了不去计较婉霓的小辣⾆,他知道她的小⾆头有时也能变成又软又滑的香甜藌糖。

  “无聊、疯子、有⽑病!”

  婉霓觉得好累,她直愣愣地瞪着门板木纹,瞪得眼睛都快变成斗眼了,但⾝后那大黑熊始终不肯后退些,现在她的⾝子也开始僵硬了。

  “你在坚持些什么?嫁给我真有那么糟吗?可别等我不要你嫁了,你反倒来抱着我的‮腿大‬求我娶你过门哦。”

  “呸、呸、呸!胡说八道,你永远都别想!”

  “喂,我那死申屠顼莆,你知道吧?”

  “⽟树临风、潇洒倜傥,人家比你好上一万倍,当然知道。”哼,气死你这只大黑熊!

  “那臭家伙长得好是事实,不过这不是我问你这话的重点。”怪了,他怎么会突然觉得牙阵阵犯酸呢?

  “那你要问什么!还不快说?”怎么就这么聊起天来了?好奇怪…“我那拜把讨媳妇儿是生米先下锅,那你说我该不该也来碗饭吃吃?”

  “你…你别来哦!我大哥会打死你的!”

  “你这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要做我们葛家的寡妇?”

  越过婉霓双肩,直抵着门板的双臂好似渐渐酸疼了,掌心开始缓缓离开门板,往她⾝上收靠。“喂…大黑熊,你别这样…有话可以好好说嘛…”

  呑了口唾,婉霓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是⽩还是红⾊,只觉得一阵阵温热的呼昅吹在她的后颈上,吹着她的发

  “有话好说?这倒让我想起来,在岷酝村有个没剩几颗牙的老太婆拿拐杖敲我时,我也是这么说的。”好细的,多使一点点劲,会不会断?

  梆一侠向来最欣赏细长腿的女人,偏偏婉霓的恰巧很细,一双直腿恰巧也很长。

  “那…那是最疼我的李嬷嬷。”该死,这大黑熊想勒断她的吗?

  “你到底对那些村民说了什么?否则他们怎么一见到我就摆了张臭脸要找我拚命?”葛一侠两只拇指顶住婉霓的后,其余八长指全紧紧地拢住她的小肮。

  “好痛…”

  “说!”

  “我只是对他们说…说…”

  “说什么?”

  “说你…轻薄我…啊!痛啊…只是说你『想』轻薄我而已啦!”

  “我被挖⽔肥的⽔瓢打了一记,被有锈铆钉的木敲了一腿,被有一口烂牙的老太婆咬了一口,全都是因为我没做过的事?”

  “呃…哦…这个…那个,你先别急着发火,这事我是可以慢慢解释给你听的,你听我说…”

  “既然挨过了,就算了,不过也要挨得值得。”

  梆一侠闪电般的翻转过婉霓的⾝子钉在门板上,闪电般的将‮求渴‬已久的热,堵住她最甜藌的檀口。

  好讨厌。

  好讨厌他温柔的体温,好讨厌他搅她思绪的热⾆,好讨厌他像是要捏碎她每一骨头的大手,好讨厌他抵着她的⾝子,好讨厌他怎么好象有一点点…温柔。

  好讨厌自己越来越热的⾝子,好讨厌自己不小心把手攀在他⾝上,好讨厌自己和他卷在一块儿的⾆尖,好讨厌自己乖乖的闭起眼睛,好讨厌自己好象有点不再那么讨厌嫁给他了…“你敢再说你不嫁,我现在就掐死你。”

  跟随在浓情藌意的热吻后,就是这一句凶神恶煞的威胁。

  “我…”

  “嗯?”

  “你都没说…”

  “什么?”

  “你都没说嘛!”

  “什么?”

  “你都没说,你…我嘛!”

  “你很烦哪!我到底没说什么?”

  “你才可恶呢!那你掐死我好了,你不说,我就不嫁。哼!”终究是没走成,又将小包袱搁回绣房的⾐箱中。

  婉霓百般无奈的趴在花厅的小圆桌上,低叹了一口气,心头得像几团棉线纠在一块儿,分不清循着哪条线才找得着线头。

  这葛大熊还真是她的对头冤家,越想摆脫就越得死紧,到后来,她都快要习惯他莫明其妙的就会冒出来了。如果哪天他真都不来她,说不定她还会浑⾝不对劲哩。

  忽然,婉霓有种被盯住的感觉,但那绝不是葛大熊,因为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只蹲在草丛里的青蛙,一只背后有条毒蛇想一口呑下她的小呆蛙。

  “是谁?”

  婉霓转过⾝四处张望,但这小花厅绣房里连只扑着烛火的飞蛾都没有,哪里有半点人影?

  “是青青?还是红红?”

  青青和红红是表姐派来服侍她的两个婢女。她心底还暗自偷偷取笑过表姐,怎么给婢女们唤的名儿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是我胡涂了吗?怎么老觉得这屋子里还有别人呢?”婉霓自言自语地咕哝着,还是觉得背后就快让某人的目光穿了几个大洞。

  “是还有别人。”

  好清脆、好娇柔的声音…婉霓眼前一花,面前就站了几个俏生生,穿著绿⾊⾐裳的姑娘。居中的一位姑娘⾝上却是穿著红衫裙,更是得让人快睁不开眼。

  那位红裙姑娘很年轻,很美,乌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正是每对⽗⺟都想有的那种女儿,每个男人都想要有的那种妹妹,每个小伙子都想有的那种情人。

  可是那位姑娘直直盯看着她时,眼里却充満了怀恨和怨毒,让她不由自主地觉得有阵寒气从心底一直冷到指尖。

  她这裙儿染得真美,是外域来的染料吗?在哪儿买的?婉霓好想这么大咧咧的直问,可是她总是个大家闺秀,当然得力图端庄,所以她只有轻轻地含笑开口“姑娘,这样夜了,有什么事吗?”

  那红裙姑娘猫儿样的圆眼一瞟,见婉霓对她们突兀的出现竟然一点儿也没显露出惊慌模样,而且还能以稳定的语气说话,有些感到意外。

  “你就是宮婉霓?”

  娇蛮的口气丝毫没有掩去红裙姑娘的美,反倒更衬出她动人心魄魅人面庞的灵动。⾼⾼挑起的柳眉、⾼⾼翘起的眸角、⾼⾼的个儿,和婉霓南方小家碧⽟的含蓄秀丽一相比较,更容易昅引人的目光。

  “是的。”婉霓微微扬起合于规范的闺秀浅笑。

  “和一侠哥哥订亲的宮婉霓?”

  一侠哥哥?恶!真⾁⿇。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不过好似大江南北都已经知道这回事一样,容不得她否认。

  “是的。”

  “我要你这丑丫头马上去跟一侠哥哥退了这门亲事!”

  红裙姑娘的傲慢让她的眸更添了股光彩,可惜婉霓不太懂得欣赏。

  “婚媒之事要由家兄作主,婉霓是没法子拿主意的。”婉霓笑得很是温柔。

  哼!说她是丑丫头?自己才是恶妖女咧!就算她不是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但也没人说过她丑。退亲?百八十年前她就退了不下千回啦,可那“一侠哥哥”就是硬着要娶,她有什么办法?

  “不要脸!死着要嫁给我的一侠哥哥,也不怕别人笑话。”

  哼,本来姑不想嫁的,现在冲着这看起来就讨厌的怪女人,这会儿倒是非嫁不可了。想做小的话,备上六十车大礼,先向我磕上一百个响头再来谈,不然就回家去拿面线上吊吧!

  “葛家三公子托媒过门提亲,亦非婉霓所能主意,姑娘言重了。”

  “等我划花你那张丑脸,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锐光一现,那几个瞧起来像是侍婢的绿⾐姑娘,皆从袖里溜出了把快利薄刃握着。

  亮晃晃的刀光使婉霓脚底心猛沁出汗来,但她仍是強持镇静“这里是知县府衙,姑娘想肆意行凶,未免也太罔顾法纪了。”

  老天,谁好心的快来救救命呀!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象被屠夫在庇股蛋儿砍了一刀的驴儿一样,不顾宮家大‮姐小‬的端庄形象,大吼大嘶地逃跑得不见踪影。

  “先割下你的⾆头省得你嚷嚷,不就没人知道我在这里做了些什么美事了吗?”

  红裙姑娘一说完便咯咯笑起来,声音比摇动银制的铃铛还要悦耳好听。但是婉霓却觉得她那笑声比夜半鬼哭还来得让人⽑骨悚然。

  婉霓一步步往后退,红衫姑娘一步步往前踩,直退到了壁墙时,婉霓后背的⾐衫已经让冷汗完全浸透了。

  两个姑娘四只大眼,羽睫都还未眨动半毫,婉霓左肩琵琶骨下、啂上方,已经刺进了把亮晃晃的尖刀。

  尖刀透过背心,像铆钉一样将婉霓钉在墙上,但她只是瞬间死⽩了一张粉脸咬着牙闷哼了一声,并没有发出尖叫。

  因为婉霓虽然怕死,但她更怕一出声叫嚷引来表姐、青青、红红,还是⽩⽩、绿绿等一⼲女眷来陪着她下葬。尤其小源又得紧,常常夜里吵着要来和她一起睡,这场面让小孩子瞧见了怎么是好?

  “别担心呵,我不会直捅你的心窝让你死得痛快的。你现在一定感到奇怪,怎么还不觉得很痛?因为这刀尖上早抹上了⿇肌葯汁,为的就是要让你眼睁睁的看我怎么一片片割下你的⾁来。可知道我一下刀要『搁』在你⾝上的哪儿?”眉儿、眼儿都在笑的红裙姑娘,此刻看来竟是无比美

  婉霓如果真是回答了她,那她就是疯了,所以她只是闭紧已无⾎⾊的粉不语。

  她口的肌肤紧紧的包裹住那柄又薄又利,像蝉翼一样的尖刀,所以鲜⾎并没有大量的涌冒出来沁她的⾐衫,但是她已经开始感觉到气力和神智在渐渐的流失。

  “为什么不叫喊呢?你不怕吗?”

  红裙姑娘纤⽩的手指柔若舂笋嫰忽,但五涂着凤仙花汁的红指甲,现在婉霓的眼中看来,却像是五柄夺命的小刀。

  轻柔地握着另一把刃匕,滑过婉霓洁⽩细致的颈项肌肤,红裙姑娘満意地看见一条细细的红⾊⾎线随着刀路出现。

  “你…你们的武功…很⾼強吧?”婉霓不敢息得太用力,怕口上的刀刃会随着她的呼昅,爆裂开更恐怖的疼痛。

  无声无息地,横上门闩的屋子里就平空冒出一大堆姑娘来,若不是夜半魍魉,就是武术⾼強了。而且眼前这个红裙姑娘还来不及眨眼就幻出把尖刃捅进她的⾝体,如果不是琊魔,这姑娘的⾝手也太过吓人。

  “只差一侠哥哥一点点哦。”少女提起心上人时,笑得比任何一枚三月舂果都还来得甜藌。

  “我会安静…所以…你杀我一个…就够了,别牵连其它人。”

  婉霓惊讶自己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能说出这样义薄云天的话来,真是死要面子到家了。

  “原来你这丑丫头这么乖顺,就是怕我会再去杀别人呀?省省事吧,等会儿就会让人点个火折子,把这到处浇上煤油的小县衙给烧了。”美丽的少女笑意灿烂得像是在谈论哪支珠花比较衬发式一样。

  “你…”挤尽所有气力,婉霓瞪大双眼,不能相信眼前的少女美丽和狠毒竟然是这么的融。

  “嘻嘻,虽然你很丑,但我喜你的眼珠子,又大又圆又亮,瞧起来还可爱的。我也不贪心,只要拿你一颗来玩玩就好了。”话头还没冷,她刀尖就已经靠在婉霓的眼窝上方了。

  婉霓试着移动⾝子,但是光微微地曲动手指和颈子,就带来了可怕的刺⿇及恶心感。

  她认命的闭上大眼,为免死前受辱,她悄悄地将⾆尖滑⼊自己的两排贝齿之间,决定咬⾆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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