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封宗翰并没有发出任何喜帖给以前的女友,但是她们全都忍不住要来瞧瞧是何等人物竟能掳走那颗浪不定的心,让飘泊不停的脚步驻留下来。
是绝世大美女?
或是玛丽莲梦露再世?
是仙子?
或是精灵?
是公主?
或是女王?
婚礼延后了,但她们依然在原订的时间陆续到达。
封宗翰出院后便待在忠孝东路四段的擎天大厦顶楼公寓內休养,她们也就一一到那儿探视。而头一个报到的,正是那位自作主张让自己面子尽扫落地的德国钢铁企业总裁之女莱娜。
婉竹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着华丽服装、戴満昂贵首饰的褐发绿眸娇娇女正向⾝后的随从挥手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她一回头,婉竹便认出她是谁了。婉竹正想开口招呼,对方却径自推开她进屋去,边还吩咐道:“我要琴酒加冰块。”说得并非不标准,却是腔调非常怪异的英文。
耙情把她当成是女佣了?婉竹不在意地关上门,赶上前阻止莱娜闯⼊卧室內。
“对不起,莱娜姐小,他还在睡,你这样进去恐怕不大方便,能不能请你先坐一下,让我去叫他起来好吗?”相对的,没有多少机会练习英文的婉竹说起英文来自然是慢条斯理的。
“不必了!”莱娜耝鲁地一把推开她。“我又不是没看过他觉睡时的样子,他喜裸睡对不对?无所谓,我都和他睡过了,这又有什么不方便的?”说着,她已经登堂⼊卧室到达边了,蹲下去轻轻推了推趴在枕头里睡的封宗翰。
“达令,醒一醒,我来看你了,达令,醒一醒…”
“唔…”封宗翰动着翻了个⾝,长卷的睫⽑轻扬起…眨了眨…倏地大睁,而后猛然弹坐起来。
“莱娜,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惊呼。“来看你啊。”莱娜侧⾝坐在边,亲昵地抚着他的膛。“我好想你,达令。”
封宗翰毫不客气地一把扫开她的手,同时瞟一眼面无表情站在门边看戏的婉竹。“该死!谁叫你进来的!”还不快出去到客厅去等!”他说着,便跳下冲进更⾐室內并反手锁上门。
“可是,达令,我…”
“快滚出去!”封宗翰从更⾐室內大吼出来。
莱娜悻悻然起⾝,婉竹静静让开两步,莱娜哼一声,昂起下巴大步踏出卧室,婉竹随手关上门。
“我去帮你倒酒。”
可是…
哪一瓶是琴酒啊?婉竹站在吧台內苦恼地搔着脑袋,又圆、又方、又扁、又⾼、又矮,还有葫芦型的呢,那么多瓶她那儿知道哪一瓶才是琴酒?她又不喝酒!
封宗翰踏出房门,转眼一瞧便瞧见婉竹楞在吧台內发呆,不理睬急忙从沙发起⾝向他的莱娜,他直接走向婉竹。
“怎么了,小妹?”
“她要琴酒加冰,可是…”婉竹愁眉苦脸地向他求救:“哪一瓶是琴酒啊?”
封宗翰不悦的瞪一眼跟来吧台的莱娜,径自从二十几瓶酒中拿出一瓶弄了一杯加冰的琴酒放在吧台上推到莱娜面前。
“喏,你的琴酒。”
莱娜才不管她的酒,她兀自盯紧了婉竹问:“她是谁?不是你的佣人吗?”
封宗翰闻言,马上搂住婉竹并亲昵地在她上亲了一下。“我的未婚。”他得意地宣布。
“未婚!”莱娜尖叫。“你真的要结婚了?”
“没错。”
不相信的视线绕在婉竹⾝上,莱娜尖锐的问:“为什么是她?”
“因为我爱她。”封宗翰毫不思索地回道。
“为什么?”
“为什么?”封宗翰扬了扬眉。“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爱她吗?莱娜,你不会以为感情的事真的能够说得清吧?这样未免太肤浅了点吧?我就是爱她,这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如果你坚持要一个回答,我也只能告诉你,因为她…”
他朝婉竹滑稽地挤挤眼。
“是个⽩痴女人。”
婉竹猛然向他前送去花拳一颗,莱娜怨恨妒忌地盯着封宗翰抓起花拳亲了亲,顺便又在她上偷了个香。
“她有哪一点比我好?”
“她比你⽩痴。”
之后,无论是任何女人问他同样的问题…这是必然的,他一概回以相同的回答。
“因为她是个⽩痴女人。”
因人而异,得到的反应也是千奇百怪的。
莱娜是在泼辣撒野的大吼大叫中被封宗翰一脚踢出大门。
而⾼贵自制的意大利女伯爵仅是简单一句评论“你的眼光很奇特。”
法国感女影星则了伟大的前抛送出一个飞吻…
“觉得不満⾜时记得来找我啊!”娴静典雅的卢森堡公主最含蓄…
“我真羡慕她。”
成视谒庄的英国谭道尔财团女总裁兀自喃喃自语“真令人想不通,真是令人想不通啊…”娇小可爱的⽇本商社女继承人则摆出哀怜姿态,使出哭哭啼啼的泣求伎俩…
“让我作小好不好?”
国美首屈一指的名模却是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豪迈慡朗的瑞典女⾼尔夫选手在眨了好一会儿眼睛之后,才猛力拍出一掌击在婉竹背上,若不是封宗翰及时扶住,婉竹就得狗吃屎地跌仆在地了。
“还是你厉害!”
短短一个礼拜,就不知有多少曾和封宗翰有过情的女人来来去去,不是天使脸孔就是魔鬼⾝材,更多两者兼具者。婉竹自然早就听闻过够资格与封宗翰往的女人非倾国绝⾊即倾城美女,可亲眼见到之后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种惊的震撼。
于是,不只那些佳丽们对封宗翰的选择感到诧异愕然,就连婉竹自己在看得双眼发直兼流口⽔之余也情不自噤要开始怀疑起来了。
好吧,她的家世还算不错,⽗亲好歹也是个副总经理,九世以来也未曾听过有做过什么偷摸狗、杀人越货勾当的祖先,算是清清⽩⽩的没什么大污点。
再来呢…
躲在浴室里老半天的婉竹抬眸和镜中的女孩子对上眼。
五官虽不出⾊,可也算清秀吧?她垂眼瞄一下自己,好像不怎么伟大哩…嗯,围三勉強可以,可就算踩上⾼跷也和封宗翰搭配不上,就连那套远从巴黎订购而来、价值三十万的⽩纱新娘礼服她都配不上。
总归一句,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孩,既无人才,也无⾝材,更无⼲才,西门町一个招牌砸下来,死的十个有九个都是像她这种女孩。
他怎么可能会爱她呢?
“她们走了,小妹,你还不赶紧出来!”
婉竹闻言,犹豫半晌后才慢呑呑地开门出去,封宗翰双手揷,歪着脑袋打量她片刻。
“有什么不对吗?”
婉竹迟迟疑疑地瞟他一眼。
“你…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封宗翰若有所悟地眨了眨眼,随即嘻着嘴道:“因为我爱你。”
“为什么?”婉竹很认真的问。
封宗翰笑得更乐了。
“因为你是个⽩痴女人。”
婉竹嘴一噘,转⾝不再理会他径自往大门走去。
封宗翰一声不吭,半途截人大手一抓,就拉着她回⾝往卧室里去,即使他进⼊更⾐室拖出一个大箱子时也没有放开她,婉竹注意到那是从国外寄回来的包裹。
封宗翰终于放开她双手抱道:“本来这是要在新婚夜才送你的结婚礼物,我想现在让你先偷看一下也无妨。”
婉竹狐疑地瞄他一眼,然后开始迫不及待地拆开层层包装,不到一会儿,她终于着手打开最后一个硬盒盖…
“小虎!”
婉竹惊喜地一把抱起盒中的虎斑猫,眼泪立时夺眶而出,她又哭又笑地抚挲着维妙维肖的小虎标本。
“怎么…这是…这…”封宗翰坐在上跷着脚丫子晃呀晃的。
“我到你家那天晚上就去后院把它的尸体挖出来了,老实说,实在…呃、很恶心,虽然那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热了,但是…”他苦着脸说:“它已经开始、咳咳、你知道…”他抚了抚鼻子。“还好不怎么严重,我马上叫于谦派人专程送到国美去给动物标本专家”请他制作成标本,并修复回原来的模样。”
他又咧开了嘴。
“我想你一定会很喜的。”
“我好喜,真的,我真的好喜!”婉竹泪流満面地抱着小虎来到他⾝边坐下,并在他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我真的好想它,谢谢你,谢谢你…”她哽咽着连连道谢不已。
封宗翰始终笑着,看她一下子对着小虎喃喃咕哝些听不懂的话,一下子又怜惜地亲个不停。
“就是这样,”封宗翰突然开口道:“当你第一次对着我…一只猫嘀咕不停时,我对你的印象就是…”
他嘿嘿两声。“你真是个⽩痴女人。”
婉竹倏地转头怒目瞪眼,封宗翰哈哈一笑。
“别生气,我只是说老实话而已嘛!”
婉竹哼了一声又转回去偎着小虎亲热,封宗翰轻轻揽住了她。
“从头到尾我的印象都没变,可也就是你那份纯真的傻劲让我在不知不觉中陷⼊你温柔善良的桎梏,再也挣脫不开了。”
他怜爱地吻了吻她的头发。
“富有的女人没什么了不起,漂亮的妞儿我也看多了,那些都无法使我动心,唯有你,我善良的小⽩痴,唯有你才能让我心疼、令我怜惜。或许你没有亮眼的外表,却有令我无法抗拒的美好心灵,一个善良的⽩痴女人才能彻底收服一个风流的浪公子,明⽩吗?”
婉竹抚挲着小虎久久未出声,封宗翰也不催促,只让她自己去消化他所说的话。良久后…
“可是你也要承认你也很笨。”她对着小虎说。
“我?”封宗翰不由愕然,怎么是这种答案?“为什么?”
“否则为什么大小⽑不会被车撞,就你去撞车?”
婉竹理直气壮地说。
“那与我无关!”封宗翰忙撇清恶名。
“我不管,就是你!”
“喂,小妹,你别冤枉人哪,那时候我又不在它⾝上!”
“就是你!”
“小妹,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你到底承不承认?”
“小妹…”
“承不承认?”
唉!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