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五点半,尚喜芙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一⾝洋溢着年轻气息的舂装,今年流行的长袖丝蕾上⾐、娇俏的⽩⾊七分,她站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将一头长发扎绑成利落的马尾巴。
“嗯,今天涂红粉⾊的口红好了。”虽然知道那个迟钝的家伙可能本不会在意到自己口红的颜⾊,但是她还是想妆扮一下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嘛!
又在镜子前左右打量自己的⾐着打扮,她这才満意地离房开间。
二十五坪大小的房子已经将近二十年的历史,这位于老公寓的第三层楼是尚喜芙从小到大的避风港。
自从她十岁时⽗⺟因为车祸⾝亡,舅舅和舅妈一家三口就搬来这里和她同住以便于照顾她,直到两年前她表哥在台中成家立业,他们夫俩才搬去和儿子一块生活,于是变成尚喜芙一个人居住。
不过,她并不怕孤单。
因为有住在她隔壁的那一对宋家兄弟。哥哥宋飞鸣大她八岁,弟弟宋真鸣比她年长四岁。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一对兄弟已经成为尚喜芙生活中的惟一重心。
呵呵,可能是因为其中一人是她心上人的关系吧!手里拿着闹钟,脚上踩着米⽩⾊的慢跑鞋,她轻快地踏出家门。
整条街上就数宋家的三层楼独栋别墅最为气派,不只有自己的花园,更有两个车库和专属车道。好吧,她承认,她现在住的老公寓,本就是这一带⾼级住宅区里最最“有碍观瞻”的老旧建筑。
几分钟后,站在宋家的别墅大门前,尚喜芙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径自开门进去。
看到大厅里的惨状,她马上皱眉“真是的,不知道跟他说过几百遍了要他喝完咖啡杯子别放,怎么也讲不听!”
将闹钟放在大厅的桌上,她很自然地开始整理起凌的四周。将沙发上的公事包放在咖啡⾊的桌台上、把散的杯盘碗筷收到厨房的流理台…待洗完脏碗盘后,她套上围裙开始准备做早餐。
那家伙吃稀饭的时候总是喜配葱花蛋,对了,还有土⾖面筋和荫瓜,这都是他爱吃的,等会儿得从冰箱里拿出来加热一下。
不给他喝咖啡了!那家伙肚子里的咖啡因已经过量了,她绝不让他再碰一口。
早晨六点整,宋家的厨房里依照往例传来菜刀接触砧板的声音。“喀喀喀、喀喀喀。”规律的切莱声让人感觉有一种属于家庭的温馨。
一切大功告成后,尚喜芙陆陆续续将稀饭、配菜端到餐桌上,她嘟着小嘴瞅看今早的菜⾊,感觉这顿早餐的营养好像还不够。那家伙每天的工作量这么大,她可得替他好好补充体力才行!
对了,刚刚打开冰箱的时候好像看见里头有一块⾁,而上一次炖莲子汤时好像还剩下一些莲子…炒个莲香丁好了,这样营养充分些。于是,她又套回围裙跑到厨房里忙和。
六点二十分,她将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
那家伙不爱吃太热的食物,所以她总是先将早餐准备好了才去叫他起。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她拿出茶罐将普洱茶叶放进茶壶里倒下热开⽔闷泡,因为他在早餐过后一定要喝一杯普洱茶。这是他的习惯。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脫下围裙,拿起放在大厅桌上的闹钟缓缓走上楼。
宋家的三层别墅里只住了两个男人,二楼是宋真鸣的地盘,三楼则是宋飞鸣的。宋氏夫妇已经移民澳洲,他们说反正两个儿子都大了,辛苦了大半辈子,现在老夫老俩也可以去过自己想过的悠哉生活了。
尚喜芙踩着轻盈的步履到达二楼,跳过,她又继续爬上三楼。打房开门,她走到宋飞鸣的边俯首凝睇他的睡脸。
呵呵,这个她爱极的男人呵!
这家伙觉睡时老爱皱眉头,好像就连在睡梦中他都有烦恼不完的事情似的,真想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有一天,有一天她一定要睡在他的臂弯里,在他的体温气息中接清晨的空气与光!
伸手拨了拨他的发丝,尚喜芙在自己的指节间印下一记吻亲,再将手指贴附在他的脸颊上。
现在,她只能这样吻他。以后,她绝对要用嘴真真切切的吻亲他!
六点三十五分,这家伙该起了。她将闹钟贴放在宋飞鸣的耳朵边,按下闹铃键…
“铃…”震耳聋的响铃声马上吓醒睡梦中的他。
霍然睁开眼的他从上跳起来,看见上的闹钟和站在边的尚喜芙,他伸手抹抹自己睡意犹浓的脸说:“喜芙,我还想睡。”
“不行!”
她的声音好轻快,柔柔软软地进宋飞鸣的心坎。
“快起,表飞鸣!”
“我叫宋飞鸣。”
“管你,我就是要叫你表飞鸣。”呵,这个绰号是她尚喜芙个人专属,谁都不能喊。
“喜芙,⿇烦你体谅我一下,昨晚我为了研究病人的Case弄到凌晨四点才睡。”
她不悦地眯起那一双漂亮的圆瞳“这表示你又喝了一大堆咖啡喽?”
原本睡意深浓的宋飞鸣闻言马上清醒,闭上嘴,他忌惮地瞟视她…“只喝一点点。”
表扯!我早上才替你洗了那一个咖啡壶!”
“咖啡壶里只有一点点咖啡…”
“表飞鸣!你敢再给我讲一句谎话试试看!”
“…对不起。”宋飞鸣此刻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揪着棉被坐在铺上,本不敢抬头视尚喜芙的愠颜。
虽然,别人说他是个了解女人、懂得女的优质好男人、好医师,外界更盛传他英俊美、气质惆傥,周旋在众多女子之间任意优游…可是,宋飞鸣真的不知道尚喜芙在想什么。
在他眼中,自己大她八岁,够老了。可爱、纯真甜美的喜芙是他最最宠爱的…妹妹。她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每天早上不厌其烦的叫他起、为他做早餐,⽇复一⽇。
喜芙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他真的不懂。
目前就读大学四年级就快毕业的她,此刻正是青舂年华最为璀璨的时候,她不和那些同年龄的⽑头小子恋爱厮混,反而来照顾他这个“叔叔”…
“发什么呆?到底醒了没有?”尚喜芙拍拍他的头。
这简单却亲昵的动作让宋飞鸣的心当场飞扬起来“今天的早餐吃什么?”他跳下准备走进盥洗室。
“稀饭。”
她径自打开他的⾐橱“表飞鸣,你今天想穿什么样的⾐服?”“正式一点的,今天下午有个例会。”他的声音从盥洗室传来。
这也是他们的习惯。尚喜芙负责挑选他每天的⾐着,她拿什么,他就穿什么。
将⾐服放在柜子上,她走到边折叠棉被,同时说着“表飞鸣,我觉得你的西装样式都好老气哦,没一件好看!”
“那是工作需要。”梳洗好的他没有半点犹豫地套上她所挑选的⾐服“我是妇产科主治医师,你总不希望我穿得像个上台作秀的老騒包吧?”
尚喜芙转⾝面对他“你一点也不老啊!”她知道宋飞鸣向来认为他年长她许多,所以总觉得自己很老成。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啊!她今年二十四岁,而他也才三十二岁,年龄本不是问题!为什么他就是听不懂?
宋飞鸣打好领带,安抚而宠爱地她的头“对你而言我够老了。”
这就是横隔在他们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年龄。
她闷闷地跟着他离房开间下楼,宋飞鸣自动自发的端坐在座位上等待。尚喜芙为他盛了一碗稀饭,再替自己盛一碗,两人就这么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感觉好像新婚夫哦!
氛围中的亲密与温馨让她不由得暗自偷笑。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愿意努力学习烹饪,牺牲睡眠,在每天清晨五点起的原因。
替他煮饭烧菜,借机偷看他的睡脸然后叫他起、为他挑选⾐服,呵呵,这感觉就像是他的亲亲子一样!他的生活起居都是她在照顾张罗,只有在这个时刻尚喜芙才会觉得宋飞鸣是她的。
可是,他们之间还有另一个问题
“真鸣呢?”宋飞鸣突然问道。
不知道。谁理他呀!她夹起一块葱花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他昨晚没有回来。”因为早上她经过二楼时没有看见宋真鸣的鞋子。
他的俊脸沉了沉,停下筷子,他严肃地凝视她的脸“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真鸣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这就是他们第二个大问题…表飞鸣老是认为她和弟弟宋真鸣才是一对。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啦,为了让自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待在他⾝边,尚喜芙总是借口自己喜宋真鸣以便得以自由地来去宋家,所以在言行中,便时常刻意地让他产生这种错觉。
因为表飞鸣不相信她喜他,直认为自己年纪太大而弟弟宋真鸣跟她才比较适合。
好吧,既然他要这么想,那就由他吧!反正她心里清楚自己爱的男人是谁。
“喜芙,为什么不说话?”她的沉默当场牵动宋飞鸣的不舍。
“要我说什么呢?”尚喜芙低头望着碗筷,莫可奈何“脚长在真鸣的⾝上,他在外头玩了一整夜我又能说什么。”
重点是,谁管那个臭家伙怎么玩啊!只要表飞鸣乖乖的就行了。
不过这句话她当然不会说出口。因为在宋飞鸣的心里,她应该关心的对象是宋真鸣嘛!
将她的委曲和无奈看在眼底,宋飞鸣又气又心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气愤,只晓得当自己看见她脸庞上的愁怨与无奈时,他愿意不计一切代价,只求能唤回她原有的纯真与甜美!
“别担心,待会儿到了医院碰见真鸣的时候,我一定替你好好训他一顿!喜芙,我会看着真鸣,绝对不允许他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随便啦,真鸣那家伙就算对不起她也没关系啊!只要你别来就行了,尚喜芙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表飞鸣,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哦。”
“嗯!”她当场笑逐颜开,夹了一块丁放进他的碗里“多吃一点,我记得你喜这道莱的。”
她灿烂的容颜让宋飞鸣心头为之悸动,但是一想起她的笑容是为了弟弟,他雀跃的心又稍稍沉。看样子,她是真的很喜真鸣吧?!
他低头,默默用筷子饮碗里的稀饭。
尚喜芙偷偷睇了他一眼“表飞鸣,我就快要毕业了耶!”
“想要什么毕业礼物?告诉我,我一定买给你。”
我不要礼物,我要你。她在心底悄悄喃着,为自己的不害臊而脸红。
“我嫁到你们家好不好?”她轻咬瓣地瞟眼睨他。
喀咚一声,宋飞鸣手里的碗掉了下来。
“表飞鸣!你看你啦,连个碗都拿不好,稀饭都倒在桌面上了!”她赶紧起⾝跑进厨房里拿抹布来擦拭。
原本怔愣的宋飞鸣握住她的手腕“喜芙,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就是要你娶我的意思啦,蠢包!“有机会的话帮我探探真鸣的口气。”
他的眼神黯了黯,松开她的手,原来她是在说弟弟啊…“知道了,我会帮你问他的,”“还是,⼲脆你娶我?”她忍不住试探他的心意。
说好啊,笨呆,赶紧点头说你愿意娶我呀!
他摇头摇,重新替自己盛了一碗稀饭“我太老了,不适合你。”
她心头提起的期盼重重摔下“这代表,只有真鸣适合我?”
她的问句听在宋飞鸣的耳里却像是一种肯定。他的眼眸更黯了,点头同意。
接下来的早餐就在沉默里度过。尚喜芙气得不想再开口说话,而宋飞鸣也不知为何显得格外的落寞。
被心头莫名梗住的低情绪弄得食不下咽,他⼲脆放下手中的碗筷“我吃了。”
“把菜吃完!”她头也不抬。
他于是又乖乖的拿起碗筷吃着,直到餐桌上每盘菜都一扫而空,他才站起来“我去上班了。”“坐下,还有普洱茶!”
闻言,他只得又坐回位子上。尚喜芙僵冷着俏脸,拿起茶壶替他倒了一杯热茶。“喝完才能走。”她说道。
他听话地点点头,拿起茶杯啜饮。“我把剩下的普洱茶装进保温瓶里,你带去医院喝,除了这些茶之外不许给我偷喝咖啡,听到没?”“喜芙我需要咖啡提神…”“喝⽩开⽔,多喝⽔对⾝体有好处。”
唉。宋飞鸣屈服地叹息,向来都是这样,她说什么,他就自然地顺从“知道了。”
他站起来,等待尚喜芙将保温瓶给他。“真鸣呢?需要我帮你拿什么东西给他?”
“你等等,我去厨房拿。”
每次都这样,表飞鸣总是会问她要送什么给真鸣那个臭家伙,害得她不得不准备。
走出厨房,她将手中的餐盒拿给他“喏,帮我把这个给真鸣。”
宋飞鸣低头看着那个外表精致的餐盒“你帮他做的早餐?”
“嗯。”昨晚还剩一些菜,她就通通丢进去,不吃也是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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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上班了。”宋飞鸣闷闷的往大门口走去。
尚喜芙随即跟上,并将公事包到他手上、送他出门,这已经是他们两人的习惯。当大门阖上,她听见车库里跑车发动的声音,便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目送他驾车离去。
接着,她转⾝上楼来到他的房间,将自己投进他的铺,闭上双眼,她用鼻尖在被单上蹭了蹭。
是表飞鸣的气味。让她觉得好安心、好眷恋!
为什么他老是不懂她的心,相差八岁真有这么严重?而在表飞鸣的眼里,他们两人这么不搭轧吗?
哼,谁理他啊!她就是爱他嘛,绝对要赖在他的⾝边,赖着他直到自己进棺材的那一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