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德森在接到马汀的通知后,便把一切事务代给副手,接着便偕同普特尼和一位国中籍翻译任飞匆匆赶往巴黎。而在出发前五分钟,他们接到“上面”代下来的特殊讯息,一个令他们颇为意外的讯息!
拥有塞纳河沿岸最佳景观之一的HotelEsmerlda虽然不是很现代化的旅馆,却是最方便就近监视恐怖天使的地点。
在六楼靠塞纳河那面的某间套房里…
“他结婚了?”普特尼错愕地重复道。“等等!先让我搞清楚有没有弄错。你是说,他…呃,和某一个女人在教堂举行典礼,然后…”
“不但在教堂举行婚礼,而且还经过正式注册登记呢。”马汀不可思议地摇头摇。“没想到他也会做结婚这种事,感觉还真怪异。”
“他叫什么名字?”安德森问。既然经过正式注册,就一定登记过名字。终于可以知道恐怖天使的名字了,真不容易啊。
“黑圣伦。”
普特尼马上打开手提电脑接上电话线,打算查查黑圣伦到底是何方人物。
“好,马汀,现在趁等待普特尼的追查有结果前,我想先问问你,”安德森的视线凝住在马汀脸上。“你见过他,也亲眼看过他…呢,你知道,那么,你有什么想法?”
马汀回视他。“真正的想法?”
“当然。”
马汀转头凝视窗外良久。
“他真的很美,美得令人叹息,令人怀疑他本不属于这世间,或许是路到人间的天使。但是…”马汀打了个寒颤“他所拥有的魔力却又恐怖得像误闯人界的妖魔。”
“你问我真正的想法…”他转回头来看着安德森。“我的想法是:没有人能毁灭他。我想,即使你要‘送’他一颗飞弹,恐怕他也会扔回来还给你。我的建议是,如果你想问我的话,我建议不管他有什么命令,照他的话去做就是了。”
安德森与马汀对视良久,确定了马汀话里的真意,不噤大皱其眉。
“虽然我不能理解你所说的恐怖程度,我想若是没有亲⾝经历的话,怕是很难理解了。但是,我愿意接受,你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因此你说的一定有你的依据存在。”
“问题是…”安德森望一眼同样为难的普特尼。“我们离开纽约前,收到‘上面’特别代下来的任务,‘上面’说恐怖天使收回他的命令…”
马汀脫口道:“那正好啊,我们可以甩开这个烫手山芋了。”
“还有下文呢,马汀。”安德森不得不泼一桶冰⽔给他。‘上面’的意思是,他们不愿再受到恐怖天使的箝制了,他们要我们设法除去恐怖天使,不择手段,永除后患。唯一的限制是不能让世人知道杀害他是‘上面’的意思。”
“也就是说不能暴露我们的⾝分。”安德森嘲讽地笑着“他们说是不想惊动世人,其实还不是怕让人知道他们曾经害怕并受制于他人。”
“啊!”马汀一时惊愣不能言,半晌之后才喃喃咕哝着:“妈的,除去他?没被他像蚂蚁一样捏死就不错了,还想除去他?”
“这是‘上面’代一定要设法完成的任务,”安德森拍拍他的肩。“我们只能听命行事。”
“屎狗!”马汀忍不住咒骂道。“一定要!设法!还得秘密进行!妈的!这不是表示以后都得靠我们自己来了?其他探员都可以⽩领薪⽔,而我们就得拼老命去⼲!而且就靠我们四个?天杀的!我宁愿去杀恐龙,机会还大点。”
普特尼忽然咳了咳。
安德森转头看他。
“有结果了吗?找到什么了?”
“结果是有了…”普特尼苦笑。“就是什么也没有。”
安德森蹙眉。“什么意思?”
“没有出生登记、没有就学纪录、没有工作过,没有前科。没有任何有关他的纪录或登记、罚单,帐单等等,什么都没有,好像…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嗯…”安德森抚着下巴沉昑。
“好极了!”马汀嘲讽道“叫我们去解决一个本不存在的人,不用动手了,反正本没有这个人嘛!”
安德森瞥他一眼。“马汀,说说那个东方女孩,沈怜怜。”
“也是他的新婚子。”马汀说。“老实说,那是个相当矛盾的女孩子。”
“矛盾?什么意思?”
“表面上看起来,她是个娇弱惹人疼惜的小可怜,事实上,”马汀笑了笑。“却是个活泼又开朗的小天真。”
“他对她特别好吗?譬如说,对她特别温柔,对她深情的微笑等等,换言之,就是看得出来他是不是很爱她。”安德森含有深意地问道。
如果是就没问题了。他所爱的女人将是他最大的弱点,只要有弱点,想要除去他就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这个嘛…”马汀蹙眉思索。“实在很难说。他从来不笑,总是一副乖戾冷酷的傲慢神态,即使对子也一样,本无法从他的态度上看出来他是否爱她。但是…”
“怎么样?”安德森不想放过任何线索。
“他娶了她,不是吗?而且…”马汀眨眨眼。“他还带她去巴黎东郊那个迪士尼乐园玩。”
“迪士尼乐园!”安德森和普特尼同时脫口而出。
“很怪异是不是?”马汀说道。“那么冷酷残暴的人居然陪老婆到迪土尼乐园玩,真是很…很…,诡异!”
“那么…”安德森蹙眉思索。“我想我们可以试试看。”
“试?怎么试?”马汀问。
安德森踱到窗边凝望着窗外好半晌。
“任飞是湾台人吗?”
“是啊”普特尼回道。
安德森回⾝,神情似是有成竹。“首先,我们要想办法接近他们。”
“接近?”马汀有些儿发楞。“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好像一座北极大冰山,还没靠过去,他⾝上散发出的寒气就⾜以便人结冻,想要接近他们…”他摇头摇。
“我的目标是沈怜怜。”
“那更不可能了!”马汀嗤笑。“他把老婆看得紧紧的,连一步都不让多离,恐怕一句话都还没和她说上,他就一把将人挥到南极去了!”
“所以我计划让任飞知道详情,然后由他负责接触她。”安德森微笑。“他们都是湾台人,又是在陌生的国度,我相信沈怜怜一定会很⾼兴碰到一些由家乡来的同胞。”
“有道理。”普特尼默默头。“然后?”
“见机行事。”安德森简洁地说。
马汀耸耸肩。“也只能这样了。”
“好,现在…”安德森看看两人。“谁要负责告诉任飞?”
“我可不要!”马汀脫口道。“要告诉他任务始末是一回事,要叫他去设法接近那个魔鬼、连带拐他老婆可就太…”他撇撇嘴。“或许我们该叫他先留下遗嘱。”
安德森、普特尼面面相视。
真有这么可怕吗?
花都巴黎是说不尽的美丽观光都市!它是欧洲文化与艺术的中心,文化、美术、传统完全融合在一起,无论舂、夏、秋、冬,都充満着美丽与乐。如果走到玛乐尼的林荫大道,参观名震全球的博物馆、美术馆、教堂,就可以接触到蔵在法国伟大精神文明下的艺术家雄浑优美的灵感。
満⾜了到迪士尼乐园一游的愿望后,怜怜当然得仔细瞧一瞧这个名闻世界的浪漫之都到底是如何个浪漫法。
一开始,他们只在市区內游逛。而巴黎市街的昅引力,在于到处有林荫大道。它不愧为时尚的发源地,销售香⽔以及化妆品的商店特别多,尤其露天咖啡座更是巴黎引人⼊胜的特⾊。
从穿贯凯旋门旧市区中心的香榭丽舍大道经过协和广场到巴斯底广场为止,大道的两旁是巴黎的心脏,几乎现有的名胜都集中在此。商业、经济、游乐中心在歌剧大道、拉培路、圣恩诺郊区路、利佛里路一带,导领世界流行风尚的时装店、珠宝店林立,旅行社与航空公司也集中在此。
怜怜不爱虚荣,对时尚更没什么趣兴,总觉得⾐服穿得舒服、暖活就够了,还要讲究那么多花梢⼲什么!
而且她从来不擦香⽔,也没有化过妆,即使是结婚那天也仅是略擦口河邙已。
她宁愿用两只眼睛去纯欣赏巴黎之美。她満脸的惊叹与崇仰,旁若无人地抬头、眺视、张嘴、瞪眼、惊呼,就像乡下佬进城似的痴愣呆傻,而黑圣伦则由着她把他当成小狈一样拖着走。有趣的是,一路上只顾拉着黑圣伦往前逛的“刘姥姥”浑然不觉当她陶醉在四周景物的同时也成了众人的嫉妒焦点。
欣赏协和广场的最好角度是站在方尖碑的位置,此刻,怜怜正站在这个定点。东往罗浮爆看着小凯旋门。贝律铭的金字塔,西向香榭丽舍大道则有大凯旋门,南北向则有马德兰教堂与国会相对峙。另外广场上两栋建筑物一是海军总部、一是克依昂旅馆。
看看主人的冷漠神情,莫森便知道主人不会催促夫人,但是天黑后有某些地方并不适于游赏,莫森只好上前负起提醒的责任。
“夫人,天就要黑了,法国是个昼短夜长的家国,而且一般商店在七点就关门了,所以我们在时间上要掌握好才行。”
“莫森,天黑就没得逛了吗?”
“也不是,有些地方夜晚反而热闹,譬如…”
莫森言又止地瞧了瞧主人,黑圣伦冷冷瞥他一眼,他不由缩了缩。
怜怜却是兴致。“哪里?哪里?”
“这…就是…呃…那个…咳咳…我是说…嗯…”莫森偷觑着主人,边支支吾吾地说些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啊?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莫森为难地以眼神向海奇求救,然而海奇却是耸耸肩,见死不救,该死!莫森暗暗诅咒,忽地,一个念头从他脑际闪过!
“塞纳河!我们可以到塞纳河游船!”
“游船?”怜怜斜瞟着他。“我们在游艇上待那么久还不够啊?还游船!”
“可是…”莫森呐呐道:“那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怜怜咄咄人地问道“没有⽔?不是坐船?”
“去夏乐官吧。”海奇突然打岔进来“我们可以到夏乐宮前的广场,隔着塞纳河远望艾菲尔铁塔,一到晚上就变成一座‘玻璃’塔,在灯光照下玲珑剔透,是夜巴黎的奇景之一。”
“玻璃塔?”怜怜颇感趣兴地重复“好,就艾菲尔铁塔。不过…,”她双手抱住黑圣伦的左手臂,仰头望着他露出狡诈的笑容“明天晚上你还是得带我去莫森不敢讲出来的地方喔。”
黑圣伦没有看她,瞪着躲在海奇背后的莫森。
隔天晚上,在怜怜的死活赖之下,黑圣伦终于带她去具有百年历史的红磨坊夜总会。在布景、灯光富丽堂皇的夜总会里,怜怜张大嘴巴、口⽔流満地的欣赏美女如云、腿美如林,最富传统欧洲⾼格调的上空歌舞表演。当然,她没忘记要蒙住黑圣伦的眼睛。
游览过巴黎之后,他们随即展开另一阶段的法国古堡之旅。
从奥尔良沿着罗亚尔河旁的城市到奇依,全长约一百二十公里的路程,沿途大大小小的城堡竟有一百多个。这些古堡多与中世纪的英法百年战争及欧洲文艺复兴有关。漫步于宮般的官廷,欣赏美轮美奂的宮廷摆设,或是漫步军事古堡中,听闻每座城堡所经历过的故事,都会让人恍如⾝在历史洪流之中。
除了欣赏城堡的美与历史,罗亚尔河盛产的鲜肥鲑鱼,沿途酒乡出产的香甜葡萄酒,都是令怜怜驻⾜流连的原因。
对黑圣伦来说,这些实在没什么意思,世界上哪个角落他没去过!哪种奇怪景致古迹、特异风俗人情没见过!
可是对怜怜来说就大大不同了。平常只能在书页报章、杂志图片中看到的景物竟然伸手可及,她几乎有点感到像是在作梦般不敢置信。她近似贪婪地掬饮着所能见到的一切风光美景,尽情享受着黑圣伦无微不至的照顾。
但对后面紧跟不舍的四个人来说可就累了!
“该死!那女孩简直像只蚱蜢,到处蹦跳一点都不嫌累,我们一路马不停蹄地追着,都一个多月了,还找不着任何不会引起怀疑的机会去接近她。”马汀喃喃道“妈的,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做作一点、乖巧一点、柔弱一点什么的,好让我们有机会逮着她。”
普特尼好笑地睇他一眼。“或者⼲脆上前去跟她说:对不起,我们想拐你,⿇烦你跟我们走,”他笑笑。“说不定她正等着你呢。”
“去!”马汀嗤一声“你当我蠢蛋啊?”
四个人挤在轿车中吃着三明治、咖啡,丝毫不敢放松地紧盯着道路对面怜怜一行人进⼊的餐厅。从大片玻璃格子窗看进去,可以清楚看见他们的用餐情形。
一张看似长不大的娃娃脸,永远咧着一抹明朗笑容的任飞始终没有移开过他的视线,他专注地观察、研究着他们,然后开口:“他真的很爱她。”
其他三人闻言,齐齐转头看他;他依然面朝着车窗外、朝着餐厅、朝着他们。
“不知道你们注意过他的眼神没有?”
马汀挑挑眉。
“当然有,不想注意都不行。我可从没见过那么冰冷无情的眼睛,好像任何人或事都看不在他眼里,也无法勾起他任何情绪,事实上也是,”话落,随即又补充道:“他看他老婆也是那样。”
“没错,但是他看他子时多了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三人齐声问道。
“专注。”任飞回答道“他看他子时几乎是倾注了所有的心力…是的,他是在用他的心看他子!虽然冰冷,但专注得惊人。”
普特尼随着任飞的视线望出去,安德森俯首沉思,马汀搔搔头。
“你们东方人讲话为什么都那么难懂?”
任飞回过头来笑道:“你爱过吧?想想你在看你心爱的人时的心情和感觉。”
马汀愣愣问道:“哪一个?”
任飞不噤失笑。
“那么多啊?没想到你是那么多情的人。”
一,马汀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你不知道我有多受女人啊!”普特尼回头。
“说不定他已是第N号Aids带原者了。”
“呸呸呸!”忍不住重呻几口,马汀忿忿地瞪着破坏名誉的坏心分子。“你才他妈是O号同志!”
普特尼和任飞都忍俊不住大笑。
安德森这才抬起头来望着任飞。
“任飞,你敢吗?就这样去找她?”
任飞呆了一呆。“就这样?”
“直接找上去。”安德森挑战似地盯着他。
任飞蹙眉转头望出去,恰好看见怜怜正把什么东西硬塞进黑圣伦的嘴里“或许…我可以试试看。”
安德森猛一拍任飞的肩头。“好小子!有胆量!”
“这不叫有胆量,这叫打鸭子上架。”任飞喃喃道。
怜怜的胃口趁来越好了,就像蝗虫一样,她几乎什么都吃,而且食量惊人,就连黑圣伦都忍不住说了一句:“别再吃了,你快要撑破了。”
怜怜仍然埋头苦吃。
“没关系,有你在,你会帮我补缀。”她満嘴食物,含含糊糊地说。
“我没有修补复原的能力。”
怜怜依然不在乎。
“还是没关系,反正你总会想办法。”
黑圣伦合上眼,似乎极力忍耐中。
怜怜安慰地拍拍他的手。
“要是真的没办法就算了,反正我已经很満⾜了,就算现在要去向阎罗王报到,我也是笑咪咪地去。”
脸一沉,双眸蛮横悍野地怒视着怜怜,黑圣伦冷声道:“我不会让你死!”
怜怜微微一愣。“我只是开开玩笑嘛,你⼲嘛这么认真?”
“我从不开玩笑!”
怜怜受不了地瞟他一眼。
“你从不做的事可真多,从不说谎、从不笑、从不吃别人吃剩的东西、从不开玩笑,从不听别人的话、从不玩乐、从不…”
“啊!你也是国中人吗?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同胞,太令人意外了!你是打哪儿来的?国中 陆大还是湾台?”
一大串惊喜呼声不受地硬钻⼊怜怜耳內,她侧头察看是哪个四九这么叽哩呱啦地打断她的“正经谈话。”
一张満面愉的娃娃脸朝着她猛笑,那么开心愉快的笑容,有什么不慡也都给笑跑了。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
“你也是从湾台来的吗?”怜怜満怀希望地问。
娃娃脸猛点头。
“是啊是啊!湾台⾼雄。你呢?”
“哇!真的!我是台北人,台北跟⾼雄…呃,不算远,不算远!”怜怜眉开眼笑地又是回答又是招呼的:“来,来!一起坐,好不容易碰上个湾台同胞,可得好好聊聊不可。”
娃娃脸坐到他们对面。“我叫任飞,两位是…”他朝黑圣伦颔首示意。
黑圣伦讥讽地盯着任飞,他那冷峻诡魅的眼神令任飞头⽪直发⿇,不由自主地暗暗打了个哆嗦。
“我叫沈怜怜,这个大冰块是我老公,他姓黑。”一旁的怜怜兀自忙着自我介绍。
任飞硬着头⽪伸出右手。“你好,黑先生,我叫任飞,请多多指教。”
黑圣伦一动不动,绿眸中冷栗光芒闪烁不已。
“终于忍不住了?”
浑⾝大大一震,任飞倒菗一大口冷气!
他知道了!
黑圣伦的双眸好似有催眠魔力般紧紧抓往任飞的眼神不放,任飞想移开视线、或至少闭上眼都办不到,然后,任飞从黑圣伦的琊眼里看清了一件事…
他一直都知道,知道他们的跟踪。知道他们的意图,他…什么都知道,是他故意让他们找不到任何接近的机会的!
懊死!我就知道跟得太近,太明显了!
一无所觉的怜怜犹自忙着为黑圣伦道歉。
“对不起,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
“我…我了解。”任飞因甩不开黑圣伦诡异的视线而渐起恐慌。
“太好了!来,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湾台的?”
于是,就这样,一个是兴⾼彩烈喋喋不休,一个是坐立难安冷汗直流,黑圣伦的目光更是毫不稍瞬地盯住任飞越形畏惧的眼睛。
终于,任飞再也忍受不了啃啮着全⾝的恐惧感,霍的跳了起来。
“对不起,我还有朋友在等我。”话落,转⾝便要离开。
怜怜一楞,刚要开口…
“等一等。”
任飞动作一僵!
黑圣伦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轻啜一口。
“我不喜有人跟着我,懂吗?”
任飞僵硬地点点头,随即慌慌张张逃窜而去。
怜怜错愕不已地瞪着任飞如飞而逝的背影。
“他怎么了?”
任飞踉跄奔逃到等待的车边,打开后车门进⼊,吃力地将颤抖不已的双手放在双膝上,然后呆呆的看着它们,仿佛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他的手。
安德森等三人互视一眼,都感觉到明显的不对劲。“怎么样,任飞?”
安德森尽量把声音放柔和,免得吓着了任飞,他看起来像是只要呼昅稍微重一点就可能把他惊吓得逃回国美去。
任飞一直看着自己的手,直到它们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才抬起苍⽩的脸,一丝苦笑勉強挂在嘴边…
“下一次,记得提醒我一定要先把遗言代好。”
黑圣伦原来并没有打算离开恐怖岛多久,然而会碰到怜怜却是超出他料想之外。如今他不得不有在恐怖岛外居住一段时⽇的打算,因为岛上虽然有一位医术精湛的大夫,但妇产科并非他专精的项目,而且岛上的医疗设备不够完善,当然,这一点⽇后他必定会加強。
但是至少目前他不放心让怜怜在岛上生产,因为…
“三胞胎!”
怜怜瞪大眼死命盯着超音波扫瞄萤幕上那一团模糊,黑黑⽩⽩,东一片、西一坨的,谁看得出来那是啥玩意儿!
怜怜把怀疑的视线挪回大夫⾝上。
“你确定?”
大夫仍然笑嘻嘻的,所有刚听到自己怀的是多胞胎,尤其是双胞胎以上的孕妇都会有这种反应,他早就习惯了。
“我听到三个心音,当然就是三个宝宝的。而且,你看…,”他指着萤幕“喏,这里是一个,还有另一个在这里,第三个被前面两个挡住不太看得到,不过两只脚倒是可以看得很清楚。”
清楚?
怜怜起上⾝把脑袋贴过去眯着眼细细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大夫愚蠢的笑容。
“明天会下雨。”
“嘎?”大夫茫然的样子更愚蠢。
“据我研究的结果,这是卫星云图。”怜怜一本正经的指着萤幕。“而由它上面的云层厚薄及分布范围的分析显示,明天会下雨,所以请记得明天出门时要带雨伞。”
怜怜还谨慎地点点头,以示事情的严重,然后她不再理会哭笑不得的大夫,转而研究黑圣伦的包公脸。
“请间包公先生,又是哪一位皇亲国戚惹了你,要不脸⾊怎么这么可怕?”
黑圣伦非常非常不悦地瞪着她。
“我让你生一个,没有准许你生三个。”他沉地说道。
如果不是怜怜想要孩子,他早就叫她把孩子拿掉了,他本不想有任何小表在⾝边烦,一个已是容忍极限,现在居然一下就蹦出三个!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啊炳!老兄,咱们真是志同道合啊,我也这么想耶,”怜怜一脸夸张的表情“既然这样…老兄,反正是你放进去的,能不能再⿇烦你把其中两个拎出来?哪两个都没关系,你想留哪个就留哪个,我无所谓。”她大方地说。
黑圣伦下颚紧绷,脸颊肌⾁菗搐不已。
“不想自己动手啊?真懒!”怜怜又是夸张的叹口气。“好吧,那就只好⿇烦大夫了,反正五个月堕胎也不一定会死人,现在医术那么发达,顶多只有一点点危险而已。而且最近我运气好得很,应该不会那么倒楣就碰上那一点点危险,对吧?”
她朝直皱眉的黑圣伦甜甜一笑,随即转向目瞪口呆的大夫轻松地招招手。
“来吧,大夫,我老公不想要三个,只好⿇烦你把他们赶出来了。我想,下次我老公应该会小心一点,不会一次放太多个进来了。”
“啊?…这…这…”“不行!”黑圣伦突地冷叱一声。
“为什么?”怜怜一撇嘴。“难道你想自己动手?”
“胡说!”
怜怜不耐烦地扫他一眼。“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黑圣伦厌恶地瞄一眼她的肚子。“就让他们留在那里。”
怜怜一脸天真无知地斜睇着他。
“可是…你说不想要的。”
“我没有那么说,我说我没准许你生三个,”黑圣伦傲慢地说。“现在我准许了。”
“可是…”
“没有可是!”黑圣伦把她从诊疗上抱下来。“回去了。”
“三个耶!”
“三个就三个,不要再罗嗦!”他搂着她往外走。
“你不要后悔喔!”
“我从不后悔!”
又来了!
不过…怜怜对自己颇为満意地笑了她就知道这一招一定有效,不管他表面上对她多野蛮、多凶恶,但实际上,他却是极尽所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别说是一点点危险,就连一丝丝也不让她碰上。
然而话又说回来,生三胞胎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危险吧?不过,这可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嘿嘿,怜怜不噤又笑了。
素有“里维那拉之后”美称的尼斯是法国第五大城市,位于地中海著名的蔚蓝海岸中心地区,是全球知名的海滨度假胜地之一。由于地中海型气候冬暖夏凉,尼斯既是避暑也是避寒的好地方,加海上鲜、葡萄酒、新鲜蔬果,两百多间旅馆和数不清的歌厅及夜总会,使各国度假人嘲络绎不绝、流连忘返。
尼斯是一个非商业港口,码头边多半是人私游艇,这也是黑圣伦选择在此暂居的原因之一;他的游艇可以停泊在近处,随时可以启程到他处。
尼斯北区主要街道之BddeCimeize是一条极为特殊的道路,由路的南端起点住北,可以看到沿途尽是尼斯最新颖、最豪华的建筑,这里是尼斯的⾼级住宅区,同时也是黑圣伦的暂居处。他们的住处在路的尽头,左边即是散布在一大片村园之中的尼斯最古老的罗马时期居住区遗址,包括有当时的圆形竞技场、神殿,罗马浴池和住宅等等。
孕怀中期,怜怜仍像只青蛙一样蹦蹦跳,要求她安坐静一会儿,她就会变得很烦人(当然是烦黑圣伦)。黑圣沦受不了她的夹不体,只好带她到坎城开开眼界,或者到马赛住两天,法国东南方的小柄摩纳哥首都蒙地卡罗也是他们常去的地方。
直到孕怀后期,庞大的肚子不但使她自觉像只大⽩鲸那么可怕,也让她像一只昅了⾎、再也飞不起来的蚊子般动也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散散步或者躺着像只离⽔的鱼儿一样气。
于是,在清晨时分,早起的人们都可以看到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长发男子伴着一个…一个,呃…姑且称之为长脚的⾁球在英格兰步道散步。
英格兰步道是条滨海大道,在由机场往市区之后不久就开始,一边是细柔的沙滩和美丽的天使湾,一边是布比鳞次的⾼级旅馆,富豪住宅、精品店铺、⾼级餐厅…等,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大道的尽头是艾伯特一世公园,园內百花如织,还有一座十八世纪的Triton噴泉。
在晨曦刚起时,除了一些习惯晨泳的人和一些通宵夜游的人们外,步道两旁空无人车、寂静无声语,轻绵的海风徐徐吹来,温呑有序的?朔魃成崛岚哺ё湃诵摹?br>
怜怜总爱两手抱着黑圣伦的手臂,依偎着他慢慢走着,她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偶尔仰头对他说几句话;而黑圣伦则依然是那副冷漠孤傲的模样,他几乎一句话,不,一个字也不回。但是,怜怜已经很満⾜了,一切似乎都很完美,等她生产过后,黑圣伦就要带她回家了。
家…不知道他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不多久,尼斯早起的鸟儿就越来越多了,她们不明⽩她们中意的那条虫早就被大胖鸟吃掉了,而那条虫即使有毒也没吓跑她们。她们一迳跟在一边卖力搔首弄姿想引起虫儿的注意,一面又联噪不已地想以她们或⾼贵或富有的背景来惑他。
黑圣伦的脸写満了厌恶、不耐烦,澄绿的双眸逐渐变得暗墨深黝。怜怜暗自为那群死到临头犹不知的鸟儿们担心,真不明⽩她们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难道她们看不出来这男人很不慡吗?
终于,黑圣伦左手随意一挥,怜怜瞠目结⾆地看着一波非常奇怪的大浪泼上来卷走那群鸟儿,然后又暗暗好笑地看着她们狼狈万分的爬上岸来。希望她们得到了一些教训,她想。
没有,她们一点儿也没得到教训!
翌⽇清晨,当怜怜看见跟来的女人不减反增后,不噤懊恼地想着,她仰头望,黑圣伦恰也俯首下看,她无奈地叹息一声…
“回去吧。”
于是,一场散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LeParcduChatau城堡位于港口左方小山丘上,可以步行上山,亦可搭电扶梯到达。城堡周围松林遍布,虽然只剩下遗迹,但从此处眺望天使湾、英格兰步道和山下的旧市街,景⾊极为壮丽,这也是昅引黑圣伦把散步地点改为这里的原因之一。松林中人烟稀少、寂静安详,极为适合黑圣伦孤僻的个。
偶有游客闯⼊时,他们也会尽量痹篇,免得又失去这个僻静的绝佳散步之处,每当他们闪避之时,也是怜怜最快活的时候。
没想到个大西瓜散步还能玩躲猫猫,怜怜开心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