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柳树屹立碧绿溪畔八十载,看尽秋⽔村的悲离合,绿柳条儿冬枯舂荣,如同人生一样有悲有喜,与人们一年又一年地檀变着。
南风吹来,夏雷响在远山之巅,山上的桃子结实柔柔,香甜的气味随风飘散而下,秋霜的悲伤淡了,心思也成了。
生活恢复以往的步调,她仍然每天种菜、养、烧饭、上山巡视桃子的生长情况,更多的时间她用来陪伴在⽗亲⾝边。
每天中午,萧辰也依然教她念书,有时两人并肩坐在大柳树下讲诗,有时则沿着碧绿溪散步聊天。
他们维持着兄妹般的情谊,似云淡,如风轻,但是彼此心里都有一股难言的火苗。
秋天的脚步近了,这⽇午后,秋霜忙完家务,见阿晴和阿雷陪着秋结嬉戏,便放心地拿了书本,准备到大柳树下上课。
她一眼看到桌边的一件长衫外⾐,那是萧辰吃饭时脫下来的,如今外头秋意微凉,他穿着薄衫,恐怕是挡不住秋风凄冷吧。
她拿起外⾐,走到大柳树边,见萧辰正在拨弄溪⽔洗脸。
“大哥,这⽔凉,不要玩⽔。”
萧辰笑了。“瞧你像管教阿雷一样,如今也来管教大哥了。”
“我哪有啊?”秋霜微红了脸,递出外⾐。“天气冷,你穿着吧!”
萧辰接过了外⾐。“我不冷,这秋⾼气慡舒服的。霜儿,今天不讲课了,咱们走走。”
秋霜略感失望。“可是这本书还有好多还没讲。”
“不需要我讲了,你不是已经看过了?”
“是看过了,有些还不太懂。”
“你不懂再拿来问我,其实大哥已经江郞才尽,没什么可以教你了。”
秋霜更失望了,是大哥刻意痹篇她吗?自从那夜一他抱她回房后,她发现他总是若有若无地回避她。
一股凉风袭来,她不自主地打个寒颤。
“瞧你!”萧辰将外⾐披在她肩上。“带了我的⾐服出来,倒忘了为自已添⾐裳。”
他的手指轻触她的肩,她微微缩⾝。“我不冷。”
“穿着吧!”萧辰为她拉拢长衫。“你如果生病了,可没人烧饭给我吃了。”
秋霜想拿下长衫。“我…我回去了。”
萧辰按住她柔弱无骨的手掌。“霜儿,愿意陪我走走吗?”
秋霜慌忙收回手,萧辰也马上放开。
两人沿着碧绿溪而行,风凉,心却是暖的。
“田里快收成了,霜儿,你看那片金⾊的稻穗,好亮丽!”
秋霜望向对岸的稻梗田陌,热燥的脸颊感受到秋风的凉意。
“可今年收成不好呢,稀稀疏疏的,往年都像是整片的⻩金。”
“不过,也够自给自⾜了。”
“是啊,大家都平安,真好。”
“平安…真的很好。”
此刻恬静安宁,溪流潺潺,景⾊如诗,萧辰好愿美景长存,抛开了一切过往,不再孤独,就让他陪伴霜儿一生一世…
两人默默走着,各怀心事。
近处山坡有人跟他们打招呼:“萧辰,我这里的苹果了,来采几颗回去吧。”
萧辰拉着秋霜爬上山坡。
“多谢石头兄,下回我进城,再帮小石子带糖果回来。”
“哈!上回的糖还没吃完呢!小石子他娘蔵起来了,要小石子帮忙喂才肯给他吃。”曾石头慡朗地笑着。
“石头嫂教子有方喔!”萧辰笑着。“我下次多带一些糖回来就是。”
曾石头摘了苹果给秋霜。“霜儿,拿去吃,我再装一篮带给秋老头。”
“谢谢石头哥哥。”秋霜拿过苹果。“我就不再拿了,你还要背去镇上卖了换银两。”
“唉!不想去镇上了,赚不到钱。”曾石头采着树上的苹果,长吁短叹地。
秋霜咬着苹果。“怎会赚不到钱?你的苹果又脆又甜,很好吃呢!”
“别说了,我每次去镇里摆摊子,官府就马上过来收税,有一年我还倒贴二两银子,不如学霜儿你腌了桃子,我也晒个苹果⼲,留着自己吃吧。”
“真的这样啊?”秋霜瞪大眼,眸子是不解世事的单纯。
萧辰道:“苛捐杂税,老百姓难过啊!霜儿,你还是不要知道世间丑恶。”
秋霜道:“每年官府来催税,爹就开始发愁,原来官府还收很多税啊?”
曾石头道:“霜儿,你知道的愈少,烦恼也愈少。萧兄弟啊,你可要好好对待霜儿喔!”
“霜儿是我的妹子,我当然会照顾她。”萧辰沉静地回答着。
“还什么妹子?这些年你吃了霜儿烧的饭,就不要再耽误人家了。”
秋霜刚咬下一口苹果,赶忙呑了下去。“石头哥哥,你…”“霜儿想骂人吗?”曾石头笑道:“我还没听过霜儿骂人哩!瞧!脸蛋比苹果还红啊!”“石头哥哥!”秋霜脚一跺,想要跑开,却差点撞上⾝边的苹果树。
萧辰急忙拉住她。“小心!”
秋霜站住脚,挣开他的手。
“我先回去了。”说着便低头跑掉。
曾石头整理好两篓苹果。
“一篓给阿雷他们,一篓你带给秋老头。”
见他犹注目秋霜的奔跑脚步,曾石头笑道:“她都穿上你的⾐服,你就不要再陪她相亲了,去把好霜儿订下来吧!”
萧辰吃着苹果,心思纷飞。没有人知道他隐⾝在秋⽔村,这是否代表他可以许诺秋霜和孩子们一个安稳的生活?
他没有把握。
接过曾石头的两篓苹果,萧辰继续漫步在溪畔林间,只是少了⾝边的柔言软语,秋风一阵阵地吹来,似乎真的有点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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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中午学堂下了课,大家各自回家吃饭休息,萧辰照例最后离开。出了门,看到村口闹烘烘的,便走过去一探究竟。
一个官差在墙上贴好告示,正等着秋⽔村的村民请他念告示。
曾婆婆念道:“人头…这什么字?一两…加…这又是什么字?”
“曾婆婆,你平常不用功学认字呵!”王大田大声道:“上头是说,以后要课人头税,每个人头一年一两,然后今年还要加赋。”
曾婆婆皱眉道:“我家十个人头,不就要十两?”
众人纷纷议论,却又庒低声音不敢让官差听到。
辟差等得发闲。
“你们都看得懂啊?我知道了,金大夫说你们有个先生又医病又教书,害他这些年少了很多收⼊。”
王大田道:“金大夫诊金那么贵,又医不好,谁去看他啊?”
辟差道:“好了,既然不用我念了,你们好好准备,一个月后就来收税。”
“一个月?”众人惊叫着。“又是人头税又是秋赋,拿不出来啊!”辟差跳上马,准备离开。
“我管你们来不来得及!总之,到时候准备好,否则就把你们送进牢里。”
萧辰上前拉住马匹,那马儿竟也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官差怒道:“你敢拦本大爷的马?不想活了吗?”
萧辰仍是稳稳地扯紧马缰。
“人头税这名目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为什么今年要征收呢?”
“县衙没钱,你们老百姓就得缴税,还嗦什么?”
巧立名目,以百姓为鱼⾁!这就是民间疾苦啊!萧辰潜隐多年的情个几爆发而出,恨不得当场扯下这个官差,但一转念间,还是忍了下来。
曾石头对着官差叫道:“如果现在卖收成,人家知道我们急着换银子,怎么有好价钱呢?还不是被县里的有钱人给买了?”
“是啊!辟商勾结啊!”又有人叫道。
辟差扬起鞭子拍向萧辰。
“还敢再闹?先抓了你们这些刁民!”
萧辰松开马缰,任官差扬长而去,众人纷纷围向萧辰。
“萧辰啊,你见过世面,你帮我们拿拿主意吧!”
萧辰天生侠义心肠,他忘了之所以要隐⾝在秋⽔村的目的,他大声道:“官府不讲理,苛政猛于虎,我回去写封陈情书,明天就送去县衙。”
王大田⾝道:“我跟你一起去。”
又有几个男人喊道:“我们也一起去!什么人头税嘛?我如果活四十年,一年缴一两,你说,我值四十两吗?”
“阿富,我看你是一文不值呵!”
村人一面担忧着,一面打闹取笑,真是一群乐天知命的化外之民,可是在横暴无理的皇权下,他们能继续安居乐业吗?
萧辰知官僚作业,他对陈情书没有十⾜把握,但他总得一试。
抬眼望见人群外的秋霜,只见她也盯着他,脸上挂着焦虑。
霜儿是在担心自己吗?萧辰知道她会为他预备好上路的⼲粮,也会叮嘱阿晴帮他打点行囊,她了解他,她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了。
萧辰暗自发誓,他一定要给村民和秋霜安稳的生活,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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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和村人连⽇奔走,写了文情并茂的陈情书,恳求延迟缴税期限,并要求免除不合理的人头税,可是几次陈情书送进去,仍无法见上县太爷一面。
倒是官差又来贴了一次告示,说是可以以物抵税:二十斤稻⾕抵一两银子、一百斤苹果抵一两银子、一百斤桃子抵一两银子、二十匹锦缎抵一两银子…
村民们愈看愈无奈,回头各自挖了蔵在墙或底的碎银,不然就是四处借支,个个愁眉苦脸。
看到认命的村民,萧辰感到痛心。他们是这么善良,他们不过是安分守己过活,哪有余力再供给贪婪无尽的官府啊?
一个月后,县太爷金文树率着随从,浩浩亲自前来收税。
村人们不只彼此借钱,也互补不⾜的农作物,萧辰也叫秋霜把阿晴的嫁妆钱拿了出来。虽是如此,金文树命属下点收时,仍然不⾜五十两银子。
金文树坐在特地搬来的软垫大椅上,怒道:“本官替朝廷收税,岂可轻忽?你们说,这不够的五十两,什么时候补⾜?”
萧辰站上前道:“秋⽔村最多只能拿这些出来了。”
“我都同意你们以物易税了,怎么还缴不出来,是不是蔵私啊?”
“今年雨⽔薄,田里普遍收成不好,老爷你又在这个时候加税,是雪上加霜啊!”“你是谁?讲话没大没小的!”有人凑到金文树耳边低语几句,他又打量着萧辰。“你就是萧辰?你的文笔不错嘛!也害我族弟金大夫做不到秋⽔村的生意。”
“当大夫的是医人病痛,不是做生意。”萧辰背脊得笔直,毫无惧⾊。
“村野鄙夫还会讲话呢…”金文树斜睨他一眼,却被他眼里出的锐气吓了老大一跳,好像看到一个威猛的武将站在眼前。
“你…你给我记着!”金文树抚着心口。“你们说,本官什么时候再派人来收五十两?”
村民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萧辰又道:“老爷,草民说过,我们再也拿不出来了。”
“你们不是还蔵着私粮吗?全部给我出来!”金文树恼羞成怒。
“金老爷,朝廷要收税,我们不敢抗拒,可是你也要顾虑我们的生活。我们能拿出来的,全部都拿了,留在⾝边的,不过是要过冬的微薄口粮而已。”
“你们要吃饭,自己去想办法!”金文树站起,伸手一挥。“来人呀!傍我一家一家的搜!”
村民起了騒动。
萧辰护在众人之前,义正辞严地道:“金老爷,你为人⽗⺟官,不知体恤民情,反而滥征税捐,图利他人!听说你开征的人头税是用来修筑你的府第,这实在教我们老百姓难以信服。”
“你说什么?你这个穷酸书生敢再闹,我先把你拿下!”
萧辰一夫当关。
“老爷,请你不要再招惹民怨。我们不是不税,只是请老爷展延期限,过了这个冬天,明年有了收成以后再一齐补⾜。还有,人头税无凭无据,还请老爷出示朝廷文告。”
这个小山村竟有这种厉害角⾊!金文树有点心虚,但仍指着他骂道:“我还等到那个时候吗?今年的税今年就要!”
几个差役涌上前,准备进屋搜查,萧辰右手挡住。
“你们要过去,先过我这一关。”
后头几个婆婆轻声劝着:“萧辰,我们回去拿米吧!不要惹县太爷!”
“没有米,大家就捱不过这个冬天了。”萧辰转头道:“你们放心,请大家退后。”
一个差役上前要拖开萧辰,却被他手臂一拉,狠狠地摔了出去。
众差役们喧哗着,个个提剑砍了上来。
村民们惊呼,却见萧辰不慌不忙地施展拳脚,夺剑伤人,不花片刻工夫,便把一群装腔作势的差役打在地上哀号。
金文树吓得庇滚尿流,躲在他的大椅后面。
“你!你!你…没有王法,你竟敢公然抗命!”
“草民不敢抗命,只是请老爷体谅民生疾苦,不要再税了。”萧辰语气平静和缓,微微躬⾝。“若有天灾欠收,朝廷尚且免赋,今年秋⽔村确是收成不⾜,还请老爷亲口应允,欠下的税明年再缴吧!”
“如果…如果我不应允呢?”金文树结结巴巴地,浑⾝发抖。
萧辰上前一步,居⾼临下望着金文树,手指头骨节咯咯作响,语气严峻地道:“老爷平时严刑供,你现在明⽩被着说话的感觉吗?”
“你…你敢本官?”
“官民反,但是草民不敢反我天朝,只希望老爷体恤百姓。”萧辰一掌拍上他的大椅,将椅背击个粉碎。“请老爷答应草民的要求。”
金文树被飞散的木屑吓得坐倒在地,抬头一看,萧辰更像是场战上冲锋陷阵的神武大将。
“我…我答应就是。”
“请老爷亲口跟村民说。”萧辰上前用力扶起他。
金文树被萧辰健壮的臂膀一撑,又是吓得魂不附体。
“好…好,你们秋⽔村的…人听着,今年的税免…免了,明…明年再说吧!”
“多谢金老爷!”萧辰手掌放开,金文树马上跌个四脚朝天。
好不容易费了一番功夫,金文树和随从狼狈不堪地爬起,收拾了秋⽔村上缴的银子和作物,一群人落荒而逃。
所有村民屏气凝神看完这一幕,总算有人开口道:“萧兄弟,多谢你了!”
“哇!你功夫真好啊!”王大田一拳打在萧辰肩上。“真人不露相!”
村民纷纷向萧辰致谢,至少他们可以过一个好年了。
曾婆婆忧心地道:“萧辰,你这样做,会不会惹怒金老爷?你要不要离开避一避?”
“我是做得过分,可这些狗官就是欺善怕恶。我不会走的,万一有什么事,我会留在秋⽔村担当一切。”
众人道:“是我们不起税,有事大家一起担!”
萧辰道:“萧辰做的不好,只怕狗官不会就此罢休,另外还会想法子整人。”
曾石头大咧咧地道:“了税饿肚子,不税至少还可以吃几个月,我们怕什么?秋⽔村是我们的家乡,我们要陪萧辰一起对付狗官。”
“对!对付狗官!”众人又是热烈响应。
村民们围着萧辰谈论一阵子,这才三三两两地离去。
阿晴过去拉他的手。“爹,霜姑姑好担心你,从刚刚一直在哭。”
萧辰望见了秋霜正在抹泪,走过去拍拍她的肩。
“好妹子,我很好,不要担心。”
这一拍,拍掉秋霜紧绷的心情,泪⽔又如⽔瀑般的垂下。
“好多人拿剑杀你,我真的很怕…”
“不要怕了,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阿雷也道:“我就告诉霜姑姑,爹武功⾼強,叫她不要害怕,可是她还一直哭。”
萧辰笑着摸阿雷的头。“知道爹厉害了吧!以后叫你练功夫,还敢不敢偷懒?”
阿雷大声地道:“我不偷懒了,我以后也要打狗官。”
秋霜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我胆小,连阿雷也笑我了。”
萧辰看到她肿红的眼,怜惜地道:“看你哭成这样,回去要敷一敷。”
“嗯,我该回去煮晚饭了。存粮不多,以后会吃得比较少。”
阿晴体贴地道:“霜姑姑,没关系,我们在一起就好。”
萧辰细细品味“我们在一起就好”这句话,此情此景,他们四人不就像是赋归的一家人吗?
然而,他却无法给秋霜任何承诺。虽然婵娟的⾝影渐淡,他对秋霜的爱意⽇深,但是他今⽇现⾝,是否会暴露⾝份、甚至惹来杀⾝之祸?
“霜儿,你们在外地有没有亲戚?我送你们和阿晴阿雷出去。”
阿雷抢问道:“爹,为什么要走?村里的人都要留下来呀!”
“我今天欺负了县太爷,他以后一定会找我⿇烦,我怕连累你们。”
“我们秋家世居秋⽔村,在外地没有亲人。”秋霜坚定地道:“我不会走的,大哥所做都是为了秋⽔村,我会留下来陪大哥。”
“对!我们也要陪爹!”阿晴紧抓萧辰的手,无限崇敬地仰望⽗亲。
萧辰笑着轻拍两个孩子的头。
“爹有话和霜姑姑说,你们先回去找秋爷爷,他一定等很久了,记得顺便帮霜姑姑洗菜。”
阿雷露出狡猾的笑容。“我知道了,爹又要和霜姑姑散步了!好多伯⺟和婆婆都在问,为什么爹不娶霜姑姑呢?”
阿雷竟然当面点了出来,秋霜窘迫得不知手脚往哪里摆,萧辰则是轻斥一声:“还不快去?”
两个顽童一溜烟地跑掉。
萧辰道:“小孩子说话,你不要介意。”
“没什么,我们是兄妹嘛!别人倒误会了。”秋霜烧烫着脸,心里五味杂陈,一再地告诉自己,他只当她是妹子。
“霜儿,有一件事情拜托你。”萧辰语气凝重。
“大哥有事就说,不要拜托。”
“如果我发生了什么事,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阿晴和阿雷。这世上,除了我之外,他们就和你最亲了。”
秋霜惊道:“你会有什么事?是金老爷会对付你吗?那你要赶紧离开秋⽔村呀!”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离开,只是…我怕有什么意外。”
“不会的,大哥,你不会有意外!”秋霜急得泪珠儿在眼眶打转。“我宁可这个冬天挨饿,也不要你那个狗官,惹祸上⾝啊!”“唉!是天生义气使然吧,我就是看不惯不合理的事情。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是我让你担心。可是…可是你真的不能有什么意外啊!”两串晶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像是跌落碧绿溪的雨⽔,起萧辰心底的涟漪。
“我也是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萧辰安慰着她,心中还是没有把握,他逃了快十年,还能再逃吗?
“真的?”
“真的。”他举袖为她擦了泪。
秋霜展露笑靥,忙退后一步,拿了自己的手绢擦了脸。
“大哥,你这些⽇子忙,好久没教我念书了,明天我们再继续念,好不好?”
“好,我还要考考你,看你有没有忘记以前的功课。”
“你考吧!考得好有没有奖励?”秋霜雀跃着。
“换我下厨一天好了。”
“算了!”秋霜笑着。“我还是故意考坏一点。”
两人都笑了。
斜照上碧绿溪,像是一条金碧辉煌的⻩金织锦;斜也为他们拉出长长的影子,影子叠,似是相拥而行。
萧辰看到叠的影子,心思不觉恍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