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距离猎斑马活动前的四小时,枫満和晴艺在天魉的请托下,又来到营区诊所里陪芹诗。
“别摆着一副王宝钏的脸行不行?你那薛平贵又不是不回来,五天不比十八年,吃个饭、睡个觉就过去了。”枫満买了一大堆零食搁在芹诗面前,怎奈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对呀,我没有男朋友,还不是照样过⽇子,你还有一份期待在,我们都没有呢!”晴艺嚼着洋芋片说道。
“我好累喔,你们先回去吧!”芹诗现在什么都不想淡,只想静静想着天魉。
“姐小,你振作一点好不好?理生上生病是不打紧,重点是心理上可别也病倒了,你爱你的天亮帅哥,同样也要让他去做他自己的事,男人不能绑太紧,老要人陪在你⾝边是不行的。”枫満満口男人经的滔滔不绝。
“是啊是啊,我们护理长就是太黏她老公,结果她老公在精神庒力受不了的情况下,从我们医院的顶楼跳下来,结果脑浆还泼了一地…”
“靖艺,你讲起八卦倒有精神了,没看到芹诗现在正在吃什么吗?
枫満特地带了杏仁⾖腐给芹诗解馋,被晴艺这样一说,芹诗不噤止住口。
“对…对不起喔!”
“没关系啦,我们这么久的好朋友了,我不会跟你们生这种气的。”她苦笑的将杏仁⾖腐往旁边一搁,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不是我很想黏着天亮,只是在我心中老有一个怪怪的想法,我觉得我自己好像随时会死…”
这话差点让枫満被樱桃子给梗到。“咳…咳咳,呸呸呸,你是撑太闲着没事做,才会想这种无聊的话题,你精神好得很,至少还可以活上七八十年,讲那什么触霉头的话!”
枫満极力解释,但老实的晴艺则皱着一对眉,她宁可不说话也不想说错话。
“晴艺,咱们是不是好姐妹?”芹诗斜着眼看她,这女人心中有什么说什么,不像枫満一张嘴油滑得很,谎话満天飞。
晴艺点点头,她晓得自己快大祸临头了。
“晴艺,你…要不要和我出去拿个冰块,这可乐不加冰好难喝喔!”枫満怎会看不出芹诗想套话,于是她先下手为強支开晴艺。
“你自己出去拿吧!我有话想跟晴艺说。”芹诗一口打碎枫満的如意算盘,晴艺是她找出真相的唯一线索,她怎肯轻易放她走。
“晴艺…还记不记得去年我曾经陪了你三个晚上,安慰你过世的那段⽇子?”
“我…我记得…”
“去年圣诞节你在⾼速公路上出了车祸,是不是我三更半夜开车去接你,还帮你付给对方一笔赔偿金,又在医院看护你一整夜?”
“是…也是你。”她快要招架不住了。
“那今年年初,你到?叭ネ妫峁庞每ǜ愣撬锬愦砩坪螅媚惚苊馑鹗б淮蟊实了⒔鸲畹哪兀俊?br>
晴艺低头切切说道;“也…也是你。”
“那我现在有求于你,你是不是应该老实的跟我说,不能有丝毫的隐瞒呢?”
芹诗每句话都钻进晴艺的心里,让她的道德良知在此刻逐渐发光发热。
“对…对呀!”
晴艺的话一说完,枫満则头痛的在一旁按住额头,心里默想着:天啊,笨女人,这下铁定完蛋了。
“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阵子大家的态度都变得不一样?特别是和你们,都对我特别好,这实在太不寻常了。”平常这些人跟她碰面便斗嘴,而今则对她百般疼惜,万番疼爱,敏锐的她岂会不察。
“这…”枫満在后头挤眉弄眼的打暗号,却招来芹诗一对怒火中烧的⽩眸。
“至少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动力让你们说来就来,而且还愿意无怨无悔地陪我,别跟我说什么狗庇友情,你们没那么伟大。”
“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珍贵友情呢?连枫満要我别告诉你天亮到坦桑尼亚去猎斑马的事,我都还想着要怎么婉转地告诉你,可你却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晴艺一时被出话来。
芹诗的脸愀然变⾊。“你…你说什么?天亮到坦桑尼亚去…去猎斑马?”
她呼昅急促,意志力全崩盘瓦解。
“我的妈呀,我真会被你给害死。”枫満怒瞪晴艺,天亮千叮咛万代不能说,可现在还是被问了出来。
“我…是说…我怎知…”晴艺急得一句话都说不完全。
“他怎能做出这种事?他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的…”昨晚他还跟她去看阿花它们,今天他竟然就去猎斑马作乐?
“芹…芹诗啊,你风体违和,可千万不要动怒…”枫満怕她一气之下会让体內的病毒速加运行,吓得在一旁求神明拜祖宗。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阻止他。”这种杀生的忍残行为,若是不前去阻止,不知又有多少斑马要命丧⻩泉。
“你要怎么去,坦桑尼亚离这里有一千多公里,难不成你要用飞的过去?”
晴艺拉住芹诗,希望她别意气用事。
“对,我就是要用飞的过去,你们看着好了。”不顾两人死拖活拉,芹诗一路走到营区外头的维修厂里。
芹诗一看到⽪梭,便拉着他的手说:“你快点将停机坪里的直升机开出来,载我到坦桑尼亚去。”
“芹诗姐小,那台直升机是秦医生接载山区严重伤患的专机,平常是不准开出去的。”他可没那狗胆敢私自将直升机开出去。
“可是现在我有急用,⽪梭,我求求你…你要是不带我去,会有好多好多斑马要丧命在一群坏人手中,你忍心看那么多无辜的生命被这些人给玩弄掉吗?”
她急得哭了,不?牌に蟮氖帧?br>
“可…可是,这要经过秦医生的同意,我…我不敢擅自做主。”他也有他的苦衷。
“我从来都没求过你什么事,你就听我这一次,要是怪罪下来,所有的责任就我一个人来扛,我求求你…”她双膝一沉,整个人跪在他面前。
“好…好啦,反正是为了洲非野生动物的未来,我被骂也甘愿了。”⽪梭豁出去了。
“谢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梭将她们三人带上直升机,前往坦桑尼亚。在芹诗的心里头,她实在不希望世上再有杀戥,若是这一代的人不懂得珍惜大自然的动物,恐怕将来的小孩子,永远也没有动物可看了!
距离猎斑马大赛一个小时前,大会突然临时变动议程,由工作人员去情商借来十只狮子,让天魉和叶大超为这序幕揭开活动⾼嘲。
两人在主席的见证下,全都签上切结书…若一旦不幸被狮子咬死,责任归属和大会无关;而输家必须履行当时签定的条约,在公正的见证下,两方不得反悔与放弃,毁约者则视同弃权,并公诸于世,终生不得再踏上洲非 陆大一步。
“非…非得要规定得这么严苛吗?”叶大超看完条文,惊觉天魉这小子莫非不要命了,竟列出这种⽟石俱焚的条件。
“要玩就玩得过瘾一点,你一向不都是这样玩的吗?”
其实,叶大超行走商场江湖的骄蛮,说穿了不过是虚张声势,只要吹大牛⽪,再演得真些,往往就会吓退一些踯躅不前的人,今天他碰到天魉这亡命之徒,可说是重重踢到了铁板。
“对呀,我还一向都赢呢!”叶大超又开始膨自己。
“可我却有预感,你一定会输,跟我们金粉王朝斗法,你是不可能赢的。”
“你…你少在那边唬人了,我就不信…众佛诸神都会保佑你,其实你心里比我还要害怕,对不对?”叶大超尽量庒抑恐惧的因子,但拿着烟的手早就抖得无法自抑。
“你知道吗?不但众神诸佛会保佑我,连曹地府的神鬼也都会帮我,叶大超,你做了太多丧尽天良的事,判官手上的生死簿早就把你的恶行恶状列得厚厚一本,你今天是赢不了我的。”天魉无所不用其极的吓唬人功夫一流。
“你…你做梦!”他紧张得连嘴都发抖起来,气得将手中的烟往地上扔去。
“那就祝你的尸块能够齐全,要不然葬仪社的人是很难处理的。”天魉嘿嘿笑两声,希望这样的方式能多少增加自己一点力量。
两人在一阵⾆剑后,双双进⼊大会会场,看台上许多观众纷纷头接耳,不明⽩这两人有什么⾎海深仇,非要玩这种致命的游戏不可。
“北海先生、叶先生,我希望你们两位再仔细考虑一下,我并不想看到你们其中一位受到伤害或是…惨死在里头。”主席最后还不忘给他们两位建议,因这样的争斗实在是不智之举。
叶大超开始觉得自己上当了,他手中明明握着筹码,不怕北海天魉不就范,但他怎么还会跳进天魉所设的陷阱里,让自己陷⼊进退两难的窘态?说来说去,都怪自己当时太过疏忽,被胜利的光环给冲昏脑袋。
“后悔了是不是?如果想放弃你就快说,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天魉看他之前的意气风发全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苍⽩惨淡的脸,信心不噤油然大增。
“哼,我非要让你输得灰头土脸不可。”
仗着天生三分胆,叶大超硬着头⽪上场,他算准在天魉先进去的三分钟內,必会迅速被一群饿狮给咬死,到时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接手北海世家,夺下金粉王朝四分之一的资产。
“快、快、快来不及了…”芹诗甫下直升机,在不停的询问路人后,才找到猎斑马大会的位置所在。
“芹诗姐小,请顾好你的⾝体,别害我被秦医生炒鱿鱼啊!”停妥直升机,⽪梭随行在旁护驾,后头则跟着枫満和晴艺两个小苞班。
四个人成串朝大会⼊口跑去,早已气弱体虚的芹诗,此时此刻,可说是油尽灯枯,体能力至最后极限…就在⼊口处前五十公尺,她突然一阵晕眩,双脚无力地瘫软在地,枫満见状立即上前搀扶“芹诗,你不要紧吧?”
“我…我不要紧,⽪梭…你背我,快、快点!”即使心力瘁,体力虚脫,她也要阻止这种不人道的行为,见状,⽪梭立即背起芹诗往看台方向走去。
“先生,请问,怎么没有看到猎斑马活动的地方呢?”枫満问了一位在看台下方的观众,举目四望,见不到半只斑马踪迹。
“喔,你没看到现在场央中有更精彩的活动要表演吗?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说要和狮子搏斗,而且,若不慎被狮子咬死也得自认倒霉,而赢的人则可以要求对方一切条件,呵呵,现在人为了赌一口气,竟然连这种搏命的游戏也敢玩。”
四人一听,全都冲到看台最前头的位置,这时,天魉正好走进狮栏里,戒慎恐惧地看着眼前十头眼光凶锐、壮硕魁梧的猛狮。
“天亮!”芹诗一看,忍不住大声尖叫。
被这突如其宋的叫声所惊扰,天魉反地将目光投向声音来源。“芹…芹诗,你…,你怎么也来这里?”
不过没等到芹诗回应,一头猛狮迅速往他⾝上扑来,幸好他反应灵敏,机智地闪向一旁,不过却被栏里的一块大石给绊了一跤。
“这…为什么会这样?⽪梭,你…你快叫大会的主席停止这种残暴的野蛮行为啊!”这是古罗马的竞技场吗?天啊,她可是生在文明的二十世纪,怎么还有这种人兽困斗的画面产生。
没多久,大会主席便亲自来到芹诗面前。“你好,你就是秦医生的孙女吗?
幸会幸会。”秦可好的威名远播,邻近的几个家国人人皆知。
“我问你,你怎么可以容许这种野蛮的活动在此举行,你快叫人将栏子打开,把人放出来啊!”“芹诗姐小,这是他们两位当事人所要求的,北海先生为取得他女朋友的病毒疫苗,也为了回绝叶先生的一笔野生动物⽪⽑的生意,不得不出此下策,唉,他可真是痴情,为一个女人,生命和生意都不要了…”主席碍于这两位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想回绝也不行。
“北海先生?”芹诗对这名字似乎有点悉…
“是啊,我想你应该不会没听过北海天魉这个响当当的人物吧?”
“北海天魉?”这不就是当初她要找他们理论的北海世家吗?波比的家族都是被他所杀…原来天亮他竟然也是野生动物的刽子手…而疫苗又是怎么一回事?
“晴艺、枫満你们告诉我,他要去替我拿什么疫苗,我到底是生了什么病?你们要是再瞒我,从今天起,我就和你们一刀两断。”她心一急,不惜说出狠话。
晴艺和枫満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枫満才忍不住将事实和盘托出。
“因为你被你养的那些野生动物感染到怪病,急需特殊疫苗注,可谁晓得医院里的那个八王金尔医生和姓叶的混蛋串通,才会让你没有疫苗好注,天亮哥为了取得疫苗,才会瞒着你来这里,接下来的你自己就全都看到了…”一肚子的秘密全说了出来,她也舒畅多了。
为了替她要到疫苗,他⾚手空拳和狮子搏斗?可是他也是杀死许多小羚羊的杀手,这种人需要去可怜与同情吗?
此时,在场內的天魉不停闪躲着群狮的攻击,手无寸铁的他只能以静制动,试图先安稳这些狮子们的情绪。
“你们看,那个姓叶的八王蛋要逃走了。”晴艺把视线一移,刚好发现一个⾝影鬼鬼祟祟的正要逃离现场。
“他怎能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呢?”主席看到叶大超临阵脫逃,连忙找人把他抓回来。
被五花大绑带到众人面前的叶大超,看到栏內那十只狮子张牙舞爪的模样,吓得裆间全了。
“叶先生,三分钟已到,你也要跟着进场了。”主席公平的作风,让叶大超感到万般头痛。
“别…别这样,我…我给你钱,一百万美金够不够?只要你别把我推到栏子里,我一定给你。”叶大超之以利,只希望保全自己一条命。
“原来你也要进去喔?太可恶了,食言而肥已经够糟了,还外加行贿走后门,这更该碎尸万段。”枫満气得拿起⾼跟鞋敲他的头,并要求主席马上将他拖进栅栏里。
“叶先生,我做事一向公平,因此,若有得罪的地方请你多见谅。”不等他开口,主席便让三名壮汉将他带⼊栅栏內。
“快放我出去啊,我…我不想被关在里头,救命啊…”叶大超大声拍着栅门,此刻他惊觉自己竟连撑起⾝子的力气也没有。
而天魉正努力奋战着,一名小⺟狮朝他扑来想咬住他的喉咙,幸好被他一拳正中下颚,才侥幸地死里逃生。
其他狮群见状,便采取臂望的态度,先是有三头猛狮并围着他不停打转绕圈。
“芹诗,你还愣着做什么,你不是可以和野生动物沟通吗?快点叫那些狮子不要咬你未来的老公啊!难道你想未嫁就先克死丈夫吗?”
枫満一语惊醒梦中人,让芹诗回神过来,她突然发现其中有一头额上被划了三记狗爪痕迹的狮子,曾经是她以前于野外救出的一只小狮子。
“是金吉拉…”芹诗口中喃喃念着她曾养过的那头狮子的名字。
“芹诗,那里面有你养过的狮子,是不是?”晴艺摇着她,不解这火烧眉⽑的当儿,她怎么老是发呆出神。
芹诗只将眼球往下移动,并没回答她的问话。
“如果有的话,你就更要去救他了,我的姑,你别再犹豫了,如果你还跳脫不出以前的仇隙,你会后悔莫及的。”枫満已经说得脸红脖子耝,口⽔満大飞舞。
可芹诗看着在场內险象环生的天魉,仍质疑自己到底该不该帮他,当她想起五、六十只羚羊惨死在他下,她说什么也不想原谅他;不过,在回想起过往与他相处的点滴,还有他为了她而跑来争取疫苗,这份情谊又让她动容,这反复的思绪己快要将她搞疯了…“啊…”全场的人一记尖叫,划破芹诗的思考,她定睛一看目前的情况,金吉拉正扑倒天魉,并咬住他的手臂,只要它稍一出力,他的手骨便会成为它的腹中美食。
“金吉拉,STOP!”芹诗用力朝场內呐喊,叫住正准备咬断天魉左手的狮子。
整个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气氛凝滞且窒闷,在这炎热的午后,烦躁的因子往往会左右人类的判断力,就连动物也是一样。
被芹诗一吼,咬住天魉左手的公狮怔了会,圆瞠的双眼珠往看台上瞄去,一副不友善显出它万兽之王的本⾊,在众人都为天魉捏一把冷汗之际,只见那头公狮缓缓将嘴张开,并退到木栏旁边,安静得宛如一头大野猫。
“金吉拉,去咬那边那个人,快去!”芹诗下达第二道命令,将手指往叶大超的方向指去,一时间,由金吉拉率领的五、六只⺟狮全朝着叶大超而去。
“妈呀,你们可别过来。”叶大超努力地往⾼墙上爬,但肥胖的⾝材让他连跳离地面两寸都显得困难重重。
“用力庒住他。”芹诗很开心金吉拉还记得她。
金吉拉听话的用它那将近上百公斤的重量往叶大超⾝上一坐,纵使如叶大超这种⾝形魁硕,有如河马吨位的重量,也照样被金吉拉庒住而动弹不得。
“太好了…天…天亮他没事了…”
精神突然间松懈下来,芹诗也因体力过度透支,而整个人往⽪梭⾝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