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一个人生活过所留下来的痕迹真的是样非常神奇的东西,真理总感觉单单只是看着这些摆设就能隐隐约约推测出这间房间的主人平时的习惯作风以及大约是个怎么样的人,有的凌乱不堪有的则一丝不苟,还有比较热爱生活的人会像伊妮德一样在房间里摆放许多大大小小的植物。
当然植物因为连着花盆,本⾝没什么纪念价值又会增加运输困难的缘故所以是不怎么可能会寄还给他们的家人的,真理有问过利威尔该怎么处理,得到的回答却是乍一听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真⿇烦”
如果说三年前的真理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那么现在的她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通过版本的不断升级,大概已经进化到稍微能够翻译利威尔的别扭专用语了。
她摸着下巴想一向办事从不拖泥带水的利威尔如果真心想处理掉这几盆植物的话肯定会明确说明“把它丢了”之类的话,就想伊妮德之前的素描画一样,所以从中推测“真⿇烦”的完整句式应该是“养起来真⿇烦”也就是把它们留下来不要丢掉!
有时候交流还真的和推理小游戏一样,真理将花盆整齐地摆放在一边后顺便在花盆上标注了原主人的名字,完事后站起⾝満意地点了点头,自豪地感叹自己偶尔也是会机智一回的。
“这些鬼东西要怎么养?只要每天喂饱水就可以了吧。”利威尔搬着箱子往外走的时候路过被真理从大到小摆成一列排排坐吃果果的几株植物,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就像人吃太多会被撑死一样,我想如果不因植物而异掌握好量的话,水喂太多了它们也是会被淹死的,利威尔兵长。”真理觉得利威尔可能就是那种只要婴儿一哭就只会塞奶瓶的神经大条的人。
大约是听到了“会淹死”利威尔短暂地沉默了一阵后才开口:“…那到时候还是问问韩吉那个疯子好了。”这群家伙还真的是肯不让人省心,利威尔俯视着地上那几株绿⾊植物,深不可测的灰眸不知是在看着它们本⾝还是透过他们在看着别的些什么。
虽然真理一如既往地不懂分辨利威尔那副在她眼里始终一成不变的表情,但就如伊妮德在信中所说利威尔在整理遗物时的确与平时有那么一点儿不同,据她的观察最显著的表现就是话变多了,时常会冒出一些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
实际上在帮忙整理的过程中真理发现气非想象中的那么庒抑,或许大部分人也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够回得来,也不想给每次都亲自整理的利威尔造成太大的心理负担,所以即便房间的主人已经不在了但还是能够感受到他们刻意营造出较欢脫气氛的良苦用心。
比如在一间房间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张便签,上面写着:“洗服衣好⿇烦,还是回来再洗好了,万一我回不来的话利威尔兵长就会帮我洗內裤吧…可恶,做人做了那么久还是头一回那么羡慕一条內裤。”
真理看着便签下方的地面上招摇地躺在一摞服衣上面的一条平角內裤,上面还贴了一张便签大概是以內裤的视角写了这么一句话:“请小心地搓揉我的⾝体。”
这大概是真正意义上的用生命在戏调利威尔。
虽然利威尔看到后嘴里是说“这还没断奶的臭小鬼当我是他的老妈子么”但是鉴于利威尔的口不对心程度颇⾼并且容忍不了脏东西,再加上被赶到了另一间屋子打扫没有亲眼所见这堆服衣最后的下落,所以真理并不确定利威尔最终是否真的把它们给洗了。
而在另一间屋子內真理发现了一本有些皱褶看起来久经风霜的小⻩书,封面上洋洋洒洒地写了几个字表明是给利威尔兵长的宝贵遗产。
于是她就拿给了利威尔,利威尔看后皱着眉表示说:“脏死了,谁会需要一个童贞用过的东西,之所以会失败大概就是因为晚上撸多了吧这蠢货。”
“所以为什么会演变成这个局面?”因为利威尔嫌弃上面可能沾染的已经⼲涸的不明液体很脏所以不肯碰,就要求真理闭着眼睛举着书翻阅给他看,简直丧心病狂。
“对你来说太刺激了点,被这种东西提点后容易引发青舂期的错觉。”利威尔振振有词地说,即使是在看不良刊物语气也意外地很平静过头了“还不赖,他的心意我确实收到了所以这本脏兮兮的书你可以拿去扔了,喂,允许你睁眼后也别让我看见你偷偷摸摸翻着看,不然当真揍得你爬不起来。”
“青舂期的错觉是什么⾼深的东西?”真理睁开眼睛后就乖乖把书扔进了垃圾袋里,用行动向利威尔证明自己真心没什么趣兴。
利威尔给自己围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三角巾,只露出那双常年看似凶狠地半眯着的死鱼眼,拿起扫把就开始打扫起了地板“就是对异性产生过剩的好感度,打个比方,如果你突然觉得自己喜欢上了我那就是青舂期的错觉,听懂了么小鬼?”
于是顺着利威尔的思路真理充分发挥了举一反三的良好学习态度,她说:“那么如果你突然喜欢上我是不是就意味着那是更年期的错觉…”话音未落真理就感觉自己脚下被绊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倒在了地上。
“赶快打扫。”利威尔居⾼临下用俯视蝼蚁的可怕眼神一字一顿地说。
“是…”真理领悟到了不是每一个老师都喜欢被人举一反三的,比如小心眼的。
于是在这种时不时出点小状况的状态下真理足足帮着利威尔忙活了一个上午才将房间清理了出来,而这整理出来的一箱箱东西就通知相应地方的驻扎兵团过来取后派发到他们的亲人手里,正巧他们大部分时间都闲得很。
这些前辈们真的是连自己死后的事都考虑周全了,包括怎样将自己死亡带给别人的伤害降到最低,伊妮德至始至终都没有表达出自己心意的原因大概就是她很清楚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去,贸然的告白只会成为积庒在对方心底里的一块沉重的累赘。
“你这是什么要哭不哭的见鬼表情,事先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哭了的话我就把你揍得哭不出来。”目送着马车离去,利威尔瞧了眼⾝旁的人后用语言威胁道。
“我并没有哭!我是个成熟的大人,大人是不会随便就掉眼泪的。”真理听后下意识就想做出防备的动作,但是她转念一想自己就算是想哭也流不出眼泪来,没必要怕成这样,果然是已经被打出心理阴影了么…
利威尔无视真理的狡辩,他感觉自己在远征之前有必要好好纠正一下这小鬼这不理智的多愁善感,不然这迟早得要了她那条廉价的小命“我问你,如果我在你面前死在了一头巨人的手里你会有什么反应?”
“利威尔兵长你这么強怎么会突然就死了!”真理很入戏地感到异常诧异。
“大惊小怪什么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鬼,这只是一个比喻而已,你那缺根筋的脑子里真的能够理解‘如果’究竟是什么意思么?”利威尔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给我想清楚了再回答。”
真理摸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还发出一阵拖长音的“嗯——”声“我会想办法把你从巨人的口中给救出来!”她觉得这真是个再完美不过的答案了,当她祈祷着利威尔不要被感动过头才好的时候后脑勺又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老子都被咬成两半了就算你救回来也拼不活了!”利威尔感觉自己被气得太阳⽳都隐隐作痛了,要是自己真死了搞不好都能被她给活生生地气活过来。
真理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再次陷入了沉思,小心翼翼地说:“那我大概会很伤心…但我绝对不会哭的!”
“伤心有什么用?你准备拉着巨人一起给我开追悼会么?”利威尔真的为她感到庆幸有听自己之前的警告所以没有提到哭,不然利威尔真的做好了把她揍到哭出来的准备。
真理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山穷水尽了,事到如今她能够想到的回答就只剩下唯一一个了,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装出了一副一脸不屑的样子说:“你丫死了关我庇事…这次对了没?”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教出这种冷血无情的猪猡啊小鬼。”利威尔一把拽过了真理的领子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往这傻子一样的脸上狠狠地安上一个脚印“你这头猪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死了当然关你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大发慈悲告诉愚昧无知的我到底该怎么做!”真理想要往后缩但无奈衣领被利威尔抓在手里,她只能尽可能地往后仰脑袋来试图躲避那道可怕的视线,她已经对自己的智商不抱希望了。
利威尔闭上眼沉重地叹了口气,这小鬼完全是一块第一次远征就死在墙外的好料子“听好了,你可以为我的死而缅怀但是绝对不能超过三秒,接下来你脑中所联想到的不应该是‘我死了’而是‘失去了一个战力’,这意味着你面临的状况会更加严峻,做出冷静的判断,在不拖累大队部的前提下尽可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虽然有点似懂非懂,但真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有幸脫离了险境,那么你就可以把我死亡的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哦对了,在那之前记得和尸体回收小队报备一声。”利威尔松开了手,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双重标准,你自己明明一刻也没有忘记过逝去的同伴,但是这句话真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并不敢光明正大地说出去,她觉得抛之脑后这种事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因为利威尔本⾝自己也未能做到。
只想让别人把自己给忘记,自己却无时无刻不记着别人,这样不是太狡猾了么?
随后真理就被打发到马棚里去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工作,意外地在里面遇见了正在刷马的艾伯特,于是出于只有自己被教训得那么惨不甘心,她决定也要用从利威尔那里学来的台词教训一下眼前这个嚣张的小子。
“我问你艾伯特,如果我在你面前被一头巨人咬死了你会怎么办?”真理一脸贱兮兮地笑着问道。
艾伯特头也懒得抬,理所当然地回答说:“既然你牺牲了自己的生命为我争取了逃跑的时间我为什么不趁着巨人吃你的空挡逃跑?”
“…你这负心汉。”真理咬了咬牙后将目光转到了自己的爱马里维⾝上“里维,你肯定是不会抛下我的对不对?你会为了我用你那坚韧不拔的小蹄子去和巨人奋斗为我报仇的对不对?”
见里维看起来还在闹别扭的样子头一扭就是不愿意理她,真理决定豁出去了,即便里维用扬蹄子来威胁她别靠近,她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大步上前一把搂住了马脖子就是死活也不撒手了,她只感觉起先里维动扭着脖子挣扎了几下,随后用鼻子哼哼了几下后就平静了下来。
果然是只死傲娇,你一硬它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