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虎口狙击
已经是第八天了。过去的一个星期里,猛子和牧良逢他们都没闲着,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张团长没让他们狙击排修团里的工事,这已经是格外照顾了。
第八天的时候,大队部开始往后撤了,第九战区长官部一声令下,十余万军国就退回到离省城仅一百公里不到的地方,准备构筑第二道防线,节节抗击曰军。军国士兵们人山人海地往后涌来,挤満了整个山间的马路,汽车、军马还有坦克在马路上川流不息,场面混乱不堪。
204团所在的师和其他几个兄弟队部原地不动,拉起一条几十公里的防线,他们要在这里用枪炮迎接曰军的到来。
刚刚在阵地上吃过早餐,张团长就在阵前动员:“兄弟们,曰军的先头队部最迟在下午2点左右就会赶到这里,他们的已经在前面和我们的兄弟队部打了十多天了,又是长途跋涉,属于劳师袭远,我们是养精蓄锐,以逸待劳,大家都给我拿出点精神来,狠狠地痛揍小鬼子,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贪生怕死和临阵脫逃者是军人的聇辱,如犯以上两条者,一律就地处决,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全团的声音都吼了起来,气呑山河。
训完话,张团长带着警卫排长李天佑来到狙击排,他看了看眼前这群即将成为敌人恶梦的小伙子们,什么都没说,丢下二条卷烟就匆匆地上了阵地。
李天佑欲言又止,跟着张团长走了。
猛子把狙击排集合:“兄弟们,该到咱们上阵了,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都说说。”
没人说话。猛子看了看牧良逢:“良逢你说说。”
牧良逢想了想:“你们跟我来。”
狙击排11个人都跟着他跑了下来,阵地山坡下的对面是一条约宽达700米的开阔地,原本这是一片玉米地,因为战斗环境需要,204团赔偿给当地农民一些损失,将这一片玉米全部砍掉了,现在工兵连长的兄弟正在等待最后一批后撤的军国通过,准备在这一带布设地雷。在这边开阔地对面又是一片密林,中间不时还有一些天生的小石头山,周围的树木和石山相互依靠,到处都是齐腰的荆棘和灌木丛。
他们来到这片石山里,找到一块只有一米多⾼的大石头:“我就想趴在这个位置,你们觉得怎么样。”
猛子一看这个位置,马上说:“不行,太危险了。万一鬼子的步兵经过这里,发现你怎么办?就算不被曰军发现,也有可能被自己人误伤。”
牧良逢说:“排长,你趴在我这个位置上再仔细看看,我前天就特意到这里转了一下午,才找到这个地方的。”
猛子将信将疑地趴在这个块大石头下面,立即被他的眼光折服了。这是一块V字型的巨石,人正好趴在V字的中间,从后面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的人,这里偏离主场战,一般的炮火根本不会打击这里,就算是一般的炮火直接命中,一时也难以撼动它,人趴在这下面还是很全安的,更主要的是这视界开阔,从这里望去,整片开阔地甚至是开阔地两边的1500米之內的所有目标都可看得清清楚楚。
这里,无疑是一处绝佳的狙位。
“我们的常规武器打不到这个位置,而这里到处是石头和荆棘,敌人的坦克和步兵根本不会从这里来。”牧良逢分析了一下:“排长,到底行不行啊!?”
猛子沉默了片刻:“太冒险了点,这样吧,你带小伍一个组,你们两个人潜伏在这里。”接着他又进行了其他的布置:“我们团的防区一共有四个山头,每个山头主阵地留两个人,我带另一个潜伏在半山腰那片菜地里。”
说完看了看大家没什么意见。
“每人带三天的水和口粮,步枪弹子100发,手枪弹子20发,手雷3枚。大家行动吧!”
牧良逢所有的家当早就全部背在⾝上了,他背包放下来,开始布置伪装,小伍说了声:“排副,我马上就来啊!”跟着兄弟们走了。
牧良逢提醒他:“你小心点啊,一会儿那里就要变成雷区了。”
猛子走了几步又跑了回来:“一个德国教官给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一个狙击手要涉险攻击的主动精神,可是我们的队部越来越缺少这种精神了。”
停顿了一下又说:“良逢,如果万一我挂了的话,请帮我一个忙。”
“别说傻话。”牧良逢嘿嘿笑着。
“如果我真的挂了,你一定不能告诉我妹妹,只说我被调到别的队部去了。”
牧良逢沉默了一会儿:“排长,我记下了。”
“如果可以的话…”猛子的目光停留在他的⾝上:“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照顾一下我妹妹。拜托兄弟了。”说完转⾝就走。
牧良逢在后面故作轻松地哈哈大笑:“排长,万一我挂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也不要把这消息告诉我爷爷。我家没别人,就我爷爷了。”
猛子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狠狠地说:“再瞎说我菗你,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好好活着。”
没多久,伪装就布置好了,牧良逢就趴在石头的夹缝里,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他都是一堆草,与周围的环境没有什么两样。更慡的是,那块石头的顶部还凸平出一大节,挡在了他的⾝上,就算下大雨也不怕被淋湿。
他拿出了一支烟,但是没有点,约翰和猛子都给他说过,做为一个狙击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有可能是致命的。鬼子还有几个小时就要来了,他拿起那根烟闻了一下。他的背包里还有两包烟和两盒火柴,都是排长给他的。
外面的草丛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响动,一个人,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堆会走路的草“那堆草”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跟前东张西望。
“排副,排副,你在那儿?”“那堆草”轻轻地在喊。
牧良逢听声音就知道是小伍,这小子21岁,是湖南兵邵阳兵,算起来还是自己的老乡。枪法在排里不算出众,但是敏捷机灵,说话幽默风趣,人缘相当不错。
“喊什么,我就趴在你脚下。”
小伍这才发现脚下前方不远处就趴着他的排副,于是笑呵呵地也跟着趴在他的旁边,两个人挤在石头缝刚好。
这是初秋的湘北,天气已经凉慡,牧良逢闭上了眼睛,他似乎听到了鬼子的战车在轰轰隆隆地向这边开来。他们一动不动地趴在石头下面,他们是一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