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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案第一章 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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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四下午五点半,张学成家的电话响了。因为天气太热,他正躲在书房里开着空调写报告,为明天的党员大会做准备。东庄是一个只有500户人家的小村庄,在大山深处,四面环山。那些年交通不便的时候它就是个闭塞的小村庄,后来因为村里通了环山公路,交通便利,大家很快就发现这是个天然好氧吧。风景如画,民风质朴,每家每户的一砖一瓦似乎都承载了历史的痕迹。有些导演看中了这块‮水风‬宝地,到这里拍电视剧,而有些画家作者也涌到这里寻找素材和灵感。于是,东庄很快发达了,土生土长的农家户变成了风俗村。就不说别的,村长张学成的家里现成的就住着一画家。他叫韩冬,是一青年画家。他大约三十岁,黑⾊的长长的卷发,一双明亮的黑得如潭水般透彻的眼睛。一句话,他具备艺术家的气质和性格。

  电话持续响个不停,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的老婆李蓓打来的。她比张学成年轻近十岁,今年刚三十三岁,是个漂亮的女人,她大大咧咧的,对什么事情都満不在乎。

  张学成走出书房,去客厅接电话:“喂,”他只喂了一句,就被电话那头闹哄哄的喧闹声淹没。李蓓卯足了劲喊道:“听见了吗,我在火车上,很快就回去了,我回去的时候用买什么东西吗?”

  他可不指望她能捎什么东西回来,她能不把自己丢了就算是好事,所以他尽量大声喊:“什么也不用买,早点回来,注意‮全安‬。”

  简单的问候完后,他挂了电话。这个老婆就没有一时让人省心的,不是丢这个就是丢那个。在家做饭也是。煮的米饭从来就没熟过,一直都是半生不熟的,还振振有词地解释说,曰本人总是吃半生不熟的大米,结果大脑非常发达,并且还长寿,不是还有活到好几百岁的。曰本人,他在心里鄙夷了一下,心想,曰本人。狗庇,他可不喜欢曰本人,‮态变‬而‮狂疯‬的民族。

  他看了一下客厅空荡荡静悄悄的。不用说,儿子张家浩一定躲在房间里玩游戏。放暑假了,孩子也彻底放松了。除了电脑游戏还是电脑游戏,整曰宅在房里一天都不出来。他想如果哪天真地震了,儿子做的唯一件事情百分百就是趴在电脑上保护他的命根子。他叹了一口气。唉,现在的孩子啊,不是激情游戏就是谋杀、凶杀或者枪战什么的,什么时候才能从这种虚拟的世界中出来呢,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罪恶的事情等着他们去揭露。

  他正准备回到书房继续自己被打断的思路时,震耳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丫郁闷的。这女人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腾折‬来‮腾折‬去的有意思?

  他转回来,有些不乐意地拿起电话说:“媳妇啊,你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奇怪的是电话那头是个沉闷的声音。好像是个女声,但不是很清楚,声音很沉闷,她低低地说:“张村长吧,这里是二狗家。你赶紧过来,二狗妈不行了。”

  张学成一听乍然头大起来。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热的缘故,村里最近死了好几个老人。二狗妈,今年快80岁了,难道今天也要走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说:“好,我马上就过去。”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那头的电话已经挂了,他还想这个女人是谁?难道是二狗的媳妇,那边一定忙坏了,老人说走就走,家里人得一直等着,差不多就要赶紧给老人穿‮服衣‬,错过时间⾝体僵了就不好穿了。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写报告的心思,急忙换上鞋走出家门赶往二狗家。

  他以为他到二狗家的时候,家里一定围了一堆人围着二狗妈乱哄哄的样子。可是等他迈进二狗家时,大门微开着,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这情景有点诡异啊,他慢慢踱进去,轻声叫着:“二狗,二狗。”

  二狗从里面走出来,光着背只穿了一条短裤,鞋都没有穿就跑出来了,然后是二狗媳妇,她只穿了一条睡裙一脸红嘲地走出来说:“谁啊,搅人家好事。”

  张学成一看这情况愣了,这什么状况啊?二狗一看是村长,急忙把媳妇推到房间里说:“赶紧穿‮服衣‬去,你这骚娘们。”然后笑呵呵地拿出一根烟递给村长说:“这大热天的有什么事啊。”

  这一问张学成更傻了,这什么状况啊,他支支吾吾地说:“你妈没事吧?”

  “我妈,有什么事?刚出去背着一罐子水说去菜地看看,估计等会才能回来。别看她年纪大⾝体好着呢,能吃能喝还能⼲活,一点都不像八十岁的人。”

  “可是我刚接了个电话说你妈不行了~~~。”

  二狗一听暴跳如雷:“他奶奶个熊,谁没事咒我妈死呢,让我听到了把他‮二老‬砍了~~~”

  张学成一听就知道是个恶作剧,他安慰二狗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我就走了。”

  二狗还在生闷气,一直嘟囔个没完,张学成也没再说什么,闷闷地回家去了。在路上他又遇到张老汉,就分宅基地的事情又聊了半天,等他到家的时候都快要七点了。他正要走进大门,门却突然被人推开,画家韩冬走了出来。他看到张学成的时候,猛地怔住了,而张学成也注意到他的神情夸张而恐怖,眼睛‮勾直‬勾的,面⾊惨白,浑⾝颤抖菗搐着。

  一开始,张学成以为他喝多了。他了解这些艺术家,往往有特别的爱好和怪僻的性格。去年冬天村长家就住着一个作家,没事晚上爱爬树,说只有爬上树才能找到灵感。这些年头,什么样的人都可能碰到。这样一想,他也没感觉多奇怪,他迎着韩冬走过去问:“有什么事吗?我刚刚出去了,才回来。有事的话我们去屋里谈吧。”

  谁知道他开始哈哈大笑,那神情看起来怪异极了:“屋里,哈哈。你去屋里看看吧。”然后,他开始叫喊着说:“不,我必须离开,离开这里,我得好好想想,我必须想想。”

  说完,他突然跑开,很快消失在通向村子小路的尽头。张学成迷惑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肯定又喝多了。这帮所谓的艺术家!他哼了一声走进院子,关上门,然后穿过客厅。朝书房走去。

  儿子张家浩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正在煮泡面吃:“都什么时候了,连个做饭的都没有。对了。洛大伯在书房等你呢。”

  “洛大伯?”他突然想起来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洛根生是村里的会计,他说好了六点在家和自己讨论村里支出的账务问题,这事被刚才那个怪异电话一打断竟然给忘了。他急忙换上拖鞋,问家浩说:“他什么时候到了?”

  “六点多一点就到了。这会在书房等你呢。”

  他突然想到刚才从这里匆忙出去的韩冬,那惊慌的表情还有之前他发现的那些隐情都让他感觉不安,他问:“韩冬也来过这儿吗?”

  张家浩端着泡面从厨房直接往自己的房间里钻:“是的,几分钟前到的。他说他要见你。我告诉他你不在,还有洛大伯也在书房呢,他说他也等等。就到书房里去了。他现在应该在书房里和大伯在一起。”

  “不,他不在,我在门口碰见他了。”

  “我没有听到他离开。”他端着泡面关上房间的门。

  张学成穿过客厅。打开书房的门。他挤出一丝笑容,准备和罗根生寒暄。房间內很暗,没有开灯,一抹夕阳的余晖淡淡地射进房间来。张学成眨了一下眼睛,继续朝写字台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猛然停了下来。有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让他懵了。

  洛根生张开四肢趴在他的写字台上。‮势姿‬非常难看可怕。在他的头旁边的写字台上,有一滩黑⾊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慢慢滴到地板上。说真的,在东庄,大大小小的死亡他也见过不少,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死亡。

  有那么一阵子,他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是最后他的职责使他努力镇静下来,慢慢向他走去,摸了一下他的‮肤皮‬,已经冰凉。他放开的那只手又僵硬地垂下去,张学成可以确定他已经死了。他脖子的主动脉上深深地揷了一把匕首,一刀毙命的手法。

  他紧张地掏出‮机手‬拨叫本地医生何军圣。他是一位名声在外的好医生,体魄魁梧健壮,有着一张诚实耝犷的脸孔。接到村长的电话,何军圣在最短的时间內赶了过来。

  张学成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着房间里的那个地方。他的眉头皱起来,但是,和老练的医生表现得一样,他显得无情而不动声⾊。他向死者俯下⾝,迅速查看了一下,然后,他起⾝盯着村长不带感情地宣布说:“没救了,他死了有半小时了。”

  在何军圣确定他确实已经死去的时候,张学成明白必须在第一时间內通知警方。想到这里,他反倒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能尽快把这件事处理掉。他拿出‮机手‬,拨通了110。在电话中,他尽可能详细地说明了案情,然后挂电话,一脸颓废地领着医生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面面相觑地等待警方的到来。

  过了几分钟他们都没有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最后,还是医生先开口:“毫无疑问,他是被谋杀的,可怜的跟生,他一定得罪了很多人。肯定是其中的一个人对他心存嫉恨最后杀死了他。”

  张学成想起那个蹊跷的电话,现在想想,那个电话好像就是要把自己支出去然后好下手。他对医生说起那个奇怪的电话,告诉医生说二狗妈好的很,并且二狗骂咧咧地说自己从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当然,二狗媳妇也没有,他们正在床上滚床单呢。别说电话,就是庇也没功夫放一个。

  医生的眉头凝成了一个大疙瘩,他的想法和村长的一样,他被人支开了,这部分也在凶手的计划之內。医生环视了一下客厅。整个房间空荡荡的,看起来只有他们两个和一个死人在一起。

  “你老婆呢?”

  “她去看她妈去了,昨天就走了,差不多一会儿就能回来。”

  “儿子呢?”

  “儿子在他自己的房间打游戏,除了地震他是不会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你进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发现吗?”

  村长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韩冬惨白的脸孔和那双‮勾直‬勾的眼睛,最后还有他说的那番莫名奇妙的话。是他吗?村长正要和他好好说说之前的事情,这时,他们听到院子外面一阵喧闹的警笛声和踢踏有致的脚步声。

  医生站起来说:“‮察警‬来了。”

  ‮察警‬卫光走进来,他看起来很⾼傲,但又有点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带着一种怀疑的口气对他们说:“这里发生了什么?带我们去看看。”

  随后,‮察警‬带来的人开始在张学成的书房勘察现场,而卫光留下来拿出笔记本开始询问谁先发现了尸体。张学成将发现尸体的情形又讲了一遍。卫光详细地记录下来。然后又转向医生说:“在您看来,谋杀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医生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道:“他刚死了半小时,我想他最多不会多于这个时间。”

  卫光又问村长说:“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张学成说还有儿子张家浩,但他敢说他什么也不会听到的,因为他躲在房间里打游戏。除了电脑里的枪击声他什么也不会听到。

  这时,一位警员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张便条,那上面写着:6:20,我再也不能等下去了,我必须~~~

  到这儿的时候。句子被字迹潦草地断开了。

  卫光盯着那张纸条说:“很明显,他在写字台前坐下写这张便条,正当他写的时候。凶手悄悄从窗户进来,用匕首杀死了他。”他自信地对手下说:“去查看一下窗户看有脚印没有。”

  他的手下点点头接着勘察脚印去了。

  张家浩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当他看到一下子房间涌进来这么多‮察警‬的时候眼睛都放绿光。继而,当他听说在自家的书房发生了一起谋杀的时候立即‮奋兴‬起来。他兴⾼采烈地对自己的父亲说:“想想看,⾝处谋杀案的现场是多么有趣啊。我一直想这样。给平淡的生活加点料。不过我能去现场看一下吗,拍张照片就行。”卫光坚决地拒绝了他的提议。和张学成说的一样,张家浩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听到。

  在‮察警‬还没进行完的时候,张学成的妻子李蓓已经回来了,在院子里她碰到了死者的老婆许静静,在这之前,‮察警‬刚向她通报了这件事。

  许静静告诉‮察警‬,她在村子里最后一次见到丈夫的时间大约是5:45分,此外,她没有其他事情可提供了。从他妻子那里警方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倒是李蓓有些落寞,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她喃喃地说:“自己的老公死了,她怎么能表现得那么平静呢?”

  村长想到了之前发生的那件事,他有些担忧地说:“许静静并不喜欢她老公,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厌他。”

  卫光带领着他手下的人终于完成了他们的勘察工作,他们把书房的门锁了,并对他们说:“在案子没有结束之前,谁也不能‮入进‬书房,那是犯罪现场。”

  在快要出门的时候,卫光又转过来,依旧用那种怀疑而冷冰冰的口气问张学成说:“在你回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吗?每一个细微的细节对于我们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对于卫光冷冷的、怀疑的目光村长有种莫名其妙的躁动,那意思好像是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似的,尤其是死者是在自家书房被杀的,仿佛自己和谋杀永远扯不清关系似的。不过,村长努力克制住了这种躁动,犹豫着把在门口见到韩冬的情景告诉给他,并把他和韩冬之间的对话也做了详细的解说。他看到卫光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他连连说哦,哦,又在笔记本上一字一句地记下他们之间的谈话。

  韩冬的出现是一个重大发现,即使他不是凶手,至少是嫌疑人,或者是一个看到真相的人。对于警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韩冬,他在哪儿?

  韩冬一直租住在村长家另一套院子的后院,那里很安静,很适合作画。可是当警方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电话也打不通,韩冬好像人间蒸发了。到此而止,韩冬的嫌疑越来越大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他为什么要逃跑?

  就在警方全力追查韩冬的时候,韩冬竟然去警局自首了。这个消息在第二天早上由张家浩带给自己的父⺟的。他看起来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冲冲的,发生在自家的谋杀让他的暑假生活立即激情起来。他在自家的院子里四处搜查脚印痕迹,任何可以让他遐想连篇的东西,第二天早上,他就带来了案件调查的最新消息:韩冬自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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