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烈性爆破(上)
七个人在街上七拐八拐,终于到了郭品骥指定的咖啡馆。
这个咖啡馆的品牌算是中⾼端的了,但是地段实在太差,因此客人也是寥寥无几,但据郭品骥所说,这个咖啡馆就位于他倥城內的另一处房产附近,从那座店酒式公寓到这家咖啡馆,如果开车的话连五分钟都要不了。
郭品骥早就在预定的包厢里等候很长时间了,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从大巨的落地窗前回过头,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
他今天换了⾝y-3白⾊休闲服,配上他遮住眼睛的刘海和他的笑容,从內到外都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衣冠禽兽的味道。
八个人围着桌子坐好,面前都摆着一杯咖啡,只有郭品骥表情极其惬意地品咖啡,其他人都没有动口的意思。
刚才,一个穿着侍应生服衣的美丽女服务员进来了,问他们需要什么。那体态那语调,说好听点,叫做妖娆,说难听点,大家心里有数,而且她明显是和郭品骥很熟悉,那要人命的娇嗔听得大家全⾝发软,所以大家都认定,郭品骥常到这里来,绝对是心怀不轨,而这个服务员肯定也是郭品骥的备胎之一。
而且,在她点完单准备出去的时候,郭品骥叫住她,把她拉到⾝边,点了份这里最贵的点心,顺手把一个长条形的盒子塞在那女服务员的衣兜里,那女服务员媚娇地一笑,转⾝出去了。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感,让大家对面前香气四溢的咖啡简直是难以下咽。
但安的表情,和平常的她不大一样,她从进来之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郭品骥的手看,好像在细细研究着什么。
夏绵率先发现这点,他推推坐在他⾝旁的木梨子,指给木梨子看,木梨子从安的视线聚焦的地方判断,她是在盯着郭品骥食指上的一枚银戒指看。
那枚银戒指,说实话,和他本人的气质不是很搭调,甚至显得廉价,别说钻石了,连丁点装饰也没有,说白了就是一个银⾊的环状体,不知道安为什么对这个戒指这么感趣兴。
不过看得多了,木梨子也隐隐觉得,这个戒指的材质,看起来有些古怪,也有些眼熟…
还没等木梨子想起来这种材质的戒指曾在哪里见过,安就先开了口:
“你的戒指是怎么回事?”
对于熟悉简遇安的大家来说,她说话的口气实在是唐突了些,而郭品骥却不在意,他把戴在手上的戒指转了两圈,说:
“这个啊,我的。那天跟你见面就没戴,男人戴着戒指总会给人种错觉,不是这男的结了婚或是结过婚,就是这男的太娘,很难办啊…”
安的脸⾊变了,她本来坐在离郭品骥最远的座位上,却越过桌子伸手一把抓住郭品骥戴着戒指的那只手,逼视着他,问:
“我的意思是,这戒指你是从哪儿来的?”
大家下意识把⾝子向后缩了缩,安的神情带着种淡淡的暴戾和掩饰不住的焦躁,这让大家惊愕的同时,又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郭品骥把自己的戒指翻来覆去看了两遍,表情疑惑地看着安:
“这戒指啊,捡的。跟你⾝上戴的…”
安下意识缩手回去挡住挂在自己胸口的戒指吊坠。
这个动作让木梨子心下顿时一片透亮:
怪不得看那个戒指的材质眼熟!
安平曰里什么首饰也不戴,唯独戴着一个磁铁磨成的指环吊坠,上面雕着些简单的花纹,大家曾问过安这个吊坠的来历,安总说是在地摊上买来的。
但是被郭品骥这么一提醒,果然,安的戒指吊坠和郭品骥手上戴的戒指,看起来像是一对!
醒悟过来后,木梨子却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为什么这两个以前素不相识的人会有同一对的戒指?
郭品骥看看安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什么,为了确定他的想法,他把自己的手靠近了安的胸口晃晃,那吊坠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昅引了一样,从安的指缝漏出来,和郭品骥手上的戒指昅在了一起!
两人的戒指,都是磁铁材质的!
大家的脸⾊变得格外精彩,而郭品骥哈哈地乐出了声:
“…竟然是一对啊,太好了,这就是天意,我们肯定是上辈子的恋人,这辈子这对戒指就是我们的信物啊…”
他嘴里这么说着,竟然凑上来想要抱安,被江瓷按着脸一把推开,她拦在安的面前,替安分辩:
“这种戒指长得一样的多了去了,我在地摊上批发一百个都要不了一百块钱,到时候我给你一百个你命定的恋人,所以你给我离安远点。爱情不是奶嘴,你想挂嘴上就挂嘴上的。所以拜托,郭先生你能不能不要跟个动物似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发情期?”
郭品骥还想说什么,但包厢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炸爆声——
嘭——
与炸爆声相伴的,是一声凄厉的女人惨叫!
镜子碎裂的声音,客人尖叫的声音混作一团。包厢內精致的吊灯被震得晃动不已,桌上的咖啡杯也被炸爆时产生的大巨响动晃得嗡嗡作响,杯子和碟子磕碰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修,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伸手扯住坐在离他不远处的简遇安的袖子,没想到简遇安反应更快,迅速转⾝推开包厢房门,四下环顾了一番。
炸爆的地点显而易见!
从洗手间半掩着的门缝里,正冒出滚滚的呛人浓烟!
咖啡馆里的客人不无惊恐地看着洗手间的方向,连店里的服务员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有一个胆大的跑到洗手间门口,刚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向后猛退一步,结果踩空了,跌倒在地,他的腿肚子哆嗦不停,用力地捂住嘴,但是一些呕吐物还是从他的手指缝里漏了出来。他爬到离洗手间六七米开外的地方,才放开手,大吐特吐起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的气味,混合着咖啡的香气,显得无比怪异。
安刚向洗手间跑出两步,手就被人扯住向后猛拖了一下。
她以为是修,但回头一看,却看见了郭品骥正在冲她头摇,示意她不要去。
安坚定道:
“先放开,我就是去看看。”
郭品骥斜了她一眼,口气也不再吊儿郎当,而是带着种不容置辩的坚定: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这么随便就去看?”
咖啡馆的经理也听到动静,从楼上的办公室里冲下来,看到的就是一群客人呆立在原地,一个人伏在地上大吐特吐,而服务员的神⾊愈加惊恐与慌乱,互相用眼神示意对方到洗手间里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修从后面走上来,目不斜视地从安和郭品骥⾝边走过,咖啡馆的经理也想跟上去看个究竟,同样被郭品骥挡住。
安在郭品骥去拦咖啡馆经理的时候,趁机摆脫了他的控制,先于修跑到了洗手间门口,透过半掩着的门,里面的境况一目了然:
洗手间的玻璃已经被完全炸裂,破碎的镜片散落了一地,每一片镜片上都反射出绚烂的血光,一个女人正仰面倒在地上,脚朝着洗手台的方向,⾝上揷着大量破碎的镜片。
她的面目已经完全辨别不出来了,只能从她的穿着和形体判断出她的性别。因为她的半个脑袋都被炸碎了,剩下的一半还勉強连在她血⾁模糊的脖子上,还算完整的半张脸散发着一股皮⾁烧焦后产生的臭味,还向上腾升着淡淡的青烟,原本洁净明亮的瓷砖地板上沾満了炸落一地的人体组织,一只眼球就躺在离洗手间的门一步之遥的地方。
看样子,她就是刚才那个给他们端咖啡,和郭品骥举止暧昧亲昵的女服务员。
安的脑海中还残存着那个美丽妖娆的女人的部分影像,几分钟前,她还是一个活生生的巧笑嫣然的漂亮姑娘,转眼就化成了一具倒在镜子碎片之中,支离破碎的焦尸。
从尸体的位置来看,她仰面朝上,脚朝着洗脸台所在的方向,她好像是在照镜子的时候被某种具有強烈破坏性的炸弹炸死的。
从破坏度来看,是c4吗?不会,这种火药应该是受军方管控的,而且,就空气中的硝烟味道来说,其成分更接近tnt的味道。
安曾经给一个在执行拆弹任务时壮烈牺牲的拆弹员烈士做过尸体美容,他就是失手被歹徒安装的tnt炸药炸死的,手脚都被炸成了几段,所以安对眼前的场景也是见怪不怪,尸体⾝上的伤痕状况,与那个拆弹员的非常符合。
从炸弹炸爆之后,咖啡馆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昅引到了洗手间这里,如果是放置炸弹的凶手在炸爆后从正门出入洗手间,那无疑是自投罗网。
简遇安随手扯过旁边一张咖啡桌上的白餐巾布,简单地绑在脚上,在众目睽睽下,她回头对咖啡馆经理说:
“我是尸体美容师,懂些医,让我看看她还有没有救。你控制一下咖啡馆里的人员,不要随便让人进出。立刻警报。”
经理如梦方醒,立刻嚷嚷着让服务员警报,让保安把咖啡馆的门锁上。
安完全不理睬外面慌乱的脚步和客人们窃窃的不安私语,她制止了想要跟进来的江瓷,说:
“暂时先别进来,在外面呆着,站远点。”
说完后,安入进了洗手间
江瓷听话地站住脚,但还是有点担心地盯着洗手间的门,修就守在门边,不时向里张望。
简遇安缓步,走近了那具焦黑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