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齐晓城的证词
等到她想起来要追过去的时候,她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
完全出于本能反应,木梨子使出一招反⾝擒拿,想把⾝后的人按倒,但她的动作做到一半,就被来人制住了。
修用一只手就抓住了她伸到半空中的手,口气中有了些惊讶,但面上还是面瘫冷淡的样子:
“你怎么了?”
看到是修,木梨子舒了一口气,眼见聂娜娜已经走到自己班里,还回头冲自己摆摆手,木梨子也打消了找她问个究竟的念头。
显然,聂娜娜是在耍她,今天不管自己怎么说,她都不会把知道自己过去的原因告诉自己,与其自取羞辱,不如由她腾折去,看这个趋势,她肯定还回来找自己的。
木梨子定一定心神,问修:
“你来找我做什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担心地把头扭向会议室的方向,生怕这个时候突然有人钻出来,看到这两个人在一起,就很难解释得通了。
但修接下来的一句话立刻就把木梨子的注意力从会议室那里昅引回来了:
“有两个察警去找齐晓城了。出了什么事?”
对了,修还不知道这件事。
木梨子拉着修走到一边,问他:
“你怎么知道察警去找他?你和他在一起吗?”
修点了点头,说:
“他一大早就来找我,刚才还在磨我,说要拜我为师。缠了我好几天了。”
木梨子险些翻白眼,这齐晓城也太中二了吧?
不过,如果齐晓城真的有作案嫌疑的话,他还会在一大早就跑到修面前,若无其事地请求拜师吗?
想到这儿。木梨子就问修:
“那你听到察警问齐晓城什么了吗?”
修很认真地想了想,木梨子期待他能带过来些有价值的东西,但他一本正经的话差点让木梨子憋出內伤来:
“我没听。听墙角不道德。”
木梨子強忍住吐血的*,有时候她真不知道修在想什么,他的道德观陈旧得发霉,不昅烟,不喝酒,到无烟餐厅里吃饭发现有人菗烟会上去制止,坚决不揷队,公交车上老弱病残座就算是空着也绝对不坐。而且他用的东西完全是70年代的人才会用的,那部带天线的诺基亚,要不是看修还在用。木梨子都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还真的存在只能打电话和发信短的机手。这些事迹她或多或少地从大家那里都听说过,现在才知道他真是个陈腐得要死的老古董。
但木梨子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她继续问修:
“他们说了多长时间了?”
修继续一本正经地说:
“才进去,10分钟左右。”
木梨子拔脚就准备走,却被修从后面叫住了:
“你要去听墙角吗?”
木梨子终于忍不住学着江瓷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说:
“拜托了大哥,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古老的词?我只是去看一下情况,毕竟是和我有关系的事情,我不闻不问才奇怪吧?”
修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就不再揷手管她。
木梨子找到了修所在的体育组办公室,门关着。但是明显隔音效果一般,察警和齐晓城的对话也刚刚入进重点。在把耳朵附上门的时候,齐晓城的怒吼声就传了出来: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杀…”
里面的其中一位察警打断了他的话:
“你小声点。这只是例行询问。”
齐晓城把声音放低了些。但声音还是忿忿的:
“我没啥好说的,我知道,你们说是例行询问,不就是怀疑我吗?电视里的刑侦剧都演过,你们就别蒙我了。”
木梨子隔着一扇门都能想象到齐晓城对面的察警们的表情。她忍住笑,听齐晓城继续替自己申辩:
“…是。苏娇妮是我前女友,后来勾搭上了别的帅哥,就跑了,这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都有一年多了吧?没错,我和我现在的女朋友祁凰昨天找苏娇妮的铁姐们儿林景遥去玩儿了,在宿舍里我庒根没见到苏娇妮,其实,要是她和我们一起去的话,我还真不想去。”
“后来到了酒吧,我在舞池里看到了她,就一眼,隔得还有点儿远,不过她那骚样儿…”
估计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用词不当,连忙改口说:
“…不是,是她的头发,我一眼就能认出来,她每次到舞池里玩,都要带一头红⾊的假发,跟火烈鸟似的。”
“后来…后来我们就去酒吧楼上的KTV唱歌去了…”
讲到这儿,齐晓城有些犹豫,察警显然是已经从祁凰和林景遥那里得知了齐晓城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事儿,齐晓城失踪的这一个小时是案子的关键点,丝毫不能马虎。
这时,木梨子听齐晓城拖长了声音“嗯——”了一声,似乎在下某种决心。几秒钟后,他似乎终于决定把事情说出来:
“我实话跟你们说吧。我喜欢上林景遥了。”
此话一出,门內的察警和门外的木梨子都是精神一振。那边,齐晓城继续着他的內心剖白:
“她们俩是不是说我消失了一段时间?本来这事儿挺丢人的,如果传出去我的名声就没了,不过我可不想被怀疑成杀人犯。那时候,我是看到林景遥要上厕所才出来的。酒吧的男女厕所上面隔了个气窗,可以掀开的,男厕的工具间里有个凳子,站在上面的话,女厕所里所有的坑都能看见,我打算给她拍下来,以后回去慢慢看。谁知道我喝多了,在男厕里就那么趴在气窗边上睡着了。”
讲到这里,齐晓城有点懊丧地补了一句:
“操,我要是这么跟祁凰说了,我面子往哪儿搁啊,她还不撕了我,到手的鸭子又给放了。照相机一直开着录像模式,也没电了。昨天我机手没电了,就丢到宿舍没带出来,结果祁凰又借题发挥,硬说我去泡妞了,真倒霉!妈的!”
木梨子蹙起了眉,想必屋內的察警也是这个表情,她听到屋內窸窸窣窣的对话声,可能是那两个察警在交谈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木梨子才听到里面传来察警的问话: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在案件发生的时候你确实在酒吧的男厕呢?”
木梨子登时明白了察警的用意,察警这是不相信齐晓城的说法啊。偏偏齐晓城还不自觉,答道:
“哪有人啊。我当时睡在厕所隔间里,锁着门呢,谁能证明啊?我们平常为啥爱去‘淘’酒吧?就是因为里面没有像摄头,虽然不老正规,但便宜呀。而且万一碰上哪个态变的校导领突击检查,要调录像看,我们不就没活路了。又没控监,又没人看见我,谁知道…”
等到说到这儿,齐晓城的声音才慢慢弱了下去。语气也不确定起来:
“喂,你们的意思是,我…”
他这后知后觉得也太过火了吧?
果然。里面响起来凳子腿拖地的声音,同时察警专属的威严的、公事公办的声音响起,与刚才闲聊天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吧。”
齐晓城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凳子腿在地板上擦摩出刺耳的噪音:
“我真没杀人!我是没人证…但是…我真没杀人!除非我梦游…对,你们可以去问昨天晚上的女生寝室宿管员。要是有人进来,她应该能感觉到的啊。她晚上经常睡不着的,你们去问她!”
即使得到了这个讯息,察警也没打算放过他,态度还是硬邦邦的:
“你提供的信息我们会调查的,但是还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木梨子果断从门口闪开,快跑几步,蔵在了楼梯拐弯处。只见一个察警拉着挣扎不停的齐晓城出来,齐晓城显然不甘心,还试图对拉着他的察警动手动脚,结果被另一个察警吼了一嗓子才安生下来。
一个察警看看四下没什么人,让齐晓城低头跟在他后面,把他带走了,另一个察警打了个电话,似乎是让同事去问问宿管员,看她能提供什么线索。挂上电话后,他就去追齐晓城和他的同伴去了。
木梨子从蔵⾝的角落走出来,她望着齐晓城的背影,对从刚才起就坐在旁边楼梯上发呆的修说:
“你觉得齐晓城可能杀人吗?”
修摇头摇。
木梨子看了他一眼,问:
“为什么?”
修抬头看了一眼木梨子,慢悠悠地说:
“我不是说他不可能杀人,我头摇的意思是,我没办法判断一个人会不会杀人。一个会杀人的人,往往看起来最无辜。”
木梨子“哦”了一声,往宿舍楼所在的方向走去。
修在背后叫住她,问:
“你去哪儿?”
木梨子回过头来,说:
“我回宿舍看看。收拾收拾,我今天本来就是要搬走的。”
修没发声,木梨子知道这就是同意让她走的意思,但她没有立刻走,而是多问了修一句:
“修,你知道档案室的事情吗?”
“什么事?”
修回答得很快,声音也没有什么不对,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安的计划。但木梨子要问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你对酒熟悉吗?”
修皱了皱眉。
木梨子问这句话的目的,是想起了在档案室的桌子下面发现了带血的酒瓶,她起初以为档案室被窃和这些酒瓶有关,但是在最后得出结论时,她发现酒瓶是个无用的线索,但上面沾染的血迹又太过可疑。
那酒的商标已经模糊了,一看就是十几年几十年前乡下自制的酒瓶子,式样特别古老,她想,修虽然对酒比较厌恶,但按照他那个老古董性格,说不定会知道哪里有卖这类酒瓶子的。
她本来也不抱希望,修如果天生厌恶酒的话,遇上这种酒瓶制造的店铺恐怕也会绕着走吧,她胡乱应了一句:
“那没事了。”
修很淡定地哦了一声,不再多问,这也是他的好处之一,除了安的事,他不会对其他任何一件事产生过大的趣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