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夜半电话
“你怎么又来了?”
江瓷和龙炽一推开木梨子家的大门,就看见郭品骥坐在修的⾝边,神情沮丧,垂着脑袋,像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根本没听见江瓷的气势汹汹的问话。
这天,距离郭品骥被释放才不过两天,江瓷实在不能接受,这个龌龊的女性公敌把他们这群朋友聚会的地方当做共公厕所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坐在一旁的木梨子看郭品骥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替他简单地讲述了一下事件的前因后果:
“他叔叔好像知道他在外面乱搞弄出人命来了,就到修在的那个车场去抓人,说要打断他的腿。他不敢回车场也不敢回家,平常去的宾馆和朋友家也不敢去,怕他叔叔布下天罗地网把他逮回去,就只能躲这里来了。”
木梨子说完,郭品骥抬起头,看看大家,沉痛地点了点头。
江瓷开始幸灾乐祸:
“打断哪条腿?如果是第三条腿的话那我就想办法把他叔叔拽过来进行这个拯救人类的重大工程。”
江瓷本来还想落井下石几句,不料木梨子的下一句话就把她镇住了:
“他说…想住到你家里去。”
江瓷在大脑短路了半分钟后,总算成功重启了,她立刻強烈议抗起来:
“为什么要他住到我家来?我怕他到我家,龙炽会传染上什么病。梨子你家不是大得很吗?让他住这里不就成了?”
木梨子非常⼲脆地否定了江瓷的提议:
“这个家伙太⾊了,我怕他半夜摸到我房间的时候,我下手没轻重,不小心把他杀了。”
江瓷望望简遇安,发现她正翻着她的笔记本发呆,也不好意思把这祸水引到她⾝上,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夏绵。
夏绵推了推眼镜,说:
“我家就一室一厅,我妈妈睡卧室,我睡沙发,如果他愿意睡沙发,我可以睡地板。”
郭品骥思考了一下,斩钉截铁地摇了头摇。
还没等江瓷把目光转向就喊出了声:
“不行,我家不能让外人留宿!不然的话夫人肯定以为他是我姘头!”
大家都能够理解,她称呼自己的⺟亲为“夫人”这位“夫人”极其不靠谱,満脑子奇思妙想,说不定还真能把郭品骥当成在外面找的老情人,所以大家都统一自动忘记了去纠正“姘头”的用词错误。
江瓷数了一圈,发现还真的只有自家适合郭品骥去住,而且,木梨子说的下一句话更让她胸闷。
她说:
“恐怕只有你能镇住这个家伙了。我看他还挺怕你的。”
好像是特意为了呼应这句话似的,郭品骥可怜巴巴地蹭到江瓷⾝边。一将近三十岁的大老爷们这么卖萌,竟然还没多少违和感,可江瓷庒根不吃他这套,操起一个沙发垫就直接闷到了他脸上。
商议的结果,还是江瓷吃了个哑巴亏,认命地把郭品骥带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江瓷给他制定了三十多条规定,包括不准到处乱跑,不准带各种女朋友回家,不许菗烟,不许试图和龙炽交流等等,郭品骥都非常乖地一一答应下来。
江瓷家是复式的,上下两层,商量好的是江瓷睡在楼下的父⺟房间里,龙炽还睡他自己的房间,郭品骥睡客房。
但是,郭品骥入住的当晚,江瓷就差点用拖鞋拍死他。
夜晚十点的时候,有人按门铃,刚刚睡下不久的江瓷睡眼朦胧地去开门,结果一个浓妆艳抹窈窕有致的女人直接用庇股挤开江瓷,钻进了江瓷的家门,江瓷还没来得及问她是谁,就看见郭品骥站在二楼的楼梯上,一个劲儿地冲那个女人媚笑,顺带还给江瓷丢了个媚眼。
他是没把他女朋友带到家里来,他直接打电话招了个妓!
江瓷万分崩溃地钻到了父⺟房间里,她已经完全不想去管郭品骥这个极品的人类渣滓了。现在的她只想给木梨子打个电话,冲她咆哮:“谁说这八王蛋会听我的话来着?”
然而这家伙是存心不让江瓷安生,客房正巧就在江瓷住的房间上头,客房床铺不大结实,摇床的声音简直是惊天动地,伴随着各种猥琐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江瓷把耳机从耳朵里子套来又揷进去,反反复复不得入睡,她无比怨毒地瞪着天花板,诅咒郭品骥最好中途熄火了,然后卡在里面拔不出来。
两个小时后,楼上终于安生了,那个妓女也被郭品骥送走了。江瓷总算松了口气,摘下耳机准备觉睡,但更让她忍无可忍的事情发生了:
郭品骥从楼上丢了个险保套下来,从天而降,刚好掉在江瓷父⺟房间的阳台晾晒着的服衣上!
江瓷不打算再忍下去了,她恶狠狠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用家里的老虎钳把那个险保套从父亲的西服外套上夹起来,恶狠狠地爬上楼,恶狠狠地砸开客房房门,等到郭品骥睡眼惺忪地开了门,江瓷恶狠狠地把老虎钳一甩,把险保套直接丢在了他脸上,相对于她凌厉剽悍的动作,她的语气淡定得都快要羽化登仙了:
“你把你儿子丢下来了,拿好。”
眼睛一半是因为熬夜,一半是因为气愤而变得通红的江瓷从楼上下来,钻到房间里,刚才郭品骥明显被惊吓到了的表情让她好好地出了口恶气,她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去觉睡了。
但她好不容易陷入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后,父⺟房间的电话铃陡然炸响!
江瓷一激灵,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就弹了起来,等她明白是电话铃声后,她伸手去拿话筒,心里打定主意,如果是父⺟或是安他们中的一个打来的电话还可以原谅,要是骚扰电话或是打错的电话,她绝对会把这个号码记下来,明天找个机会把号码用噴漆噴到附近的巷子墙壁上,前面写上“办证”或是“销传”
她声音带着点蔵不住的恼怒,问:
“喂,是谁?”
电话那边沉默半晌,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怎么,品骥又换了个新的?”
江瓷在花了十秒钟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差点一把把电话摔到墙上去,万千头羊驼从她脑中呼啸而过,但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慢条斯理,却嘲讽味十足地问:
“怎么?这么说你是用旧了的?”
电话那边响起了女人的笑声:
“小姑娘火气还挺大的?你父⺟没教过你品德两个字怎么写吗?”
“品德这种玩意儿是需要动力产生的,我可没自带那种发动机。而且,你觉得像你这样,半夜打骚扰电话的,我还需要特地拿出品德来招待你?你是慈禧吗?不是就别来打扰我觉睡。”
江瓷懒得接着搭理她,准备放电话,却听那边说:
“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家的电话,就是为了跟品骥说说话,你把电话给他,我就说几句,不会打扰你们俩的好事的。”
江瓷二话不说就把电话撂了,她没义务当这个通讯员。
过了没半分钟,电话又响了。
江瓷早有预感,在电话铃第一声还没响完的时候,她就矫健地一把拔下了电话线,天下太平。
但让江瓷抓狂的是,一分钟之后,自己的机手居然响了!
她把机手接通,还没等她说话,那边女人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你叫江瓷?还是个⾼中生,⼲嘛要⼲这种事情?”
江瓷的睡意彻底被这个锲而不舍的女人打消了,她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弄到自己的机手号和自己的名字的,但这种被别人暗地里调查的感觉让江瓷极度火大,她决心好好地跟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好好说道说道,她坐起⾝子,靠着枕头,耐住性子,一字一句地说:
“你尽可以去了解他,别来了解我。我没想要接近他,是他要来我家借住的,要不是看在我朋友的面子上我早就想办法把他人道毁灭了。”
电话那边再没了声息,江瓷听见,那边隐约传来敲钟的声音,还有梵语的歌唱。
大概这是个信佛的女人?
那女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问道:
“那品骥最近还好吗?”
江瓷本来想反问她“那你是方块六还是红桃k”但又不大忍心,毕竟看她的态度,这女人确实是很爱郭品骥,江瓷其实是同情她的,虽然说只有渣男配贱女,烂锅配歪盖,才能保证这世界的生态平衡,但这样太过痴情的女人还是需要人来劝劝的,搞不好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呢?江瓷斟酌了斟酌用词,问:
“你跟他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了吗?”
女人可能没想到江瓷会这么问,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
“还好吧。”
“既然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你又知道他在外面⼲些什么,⼲嘛还不放手?像他这种人,我想你应该了解他,是不可靠的。”
女人终于明白了江瓷的意思,她回答道:
“品骥…他平时看起来嘴花花的,但是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他…”
那女人开始絮絮叨叨了,江瓷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根本没发现郭品骥可靠在哪里,这货恐怕已经无药可救,只能等来世超度了。
她随便嗯了两声,准备挂电话。
在把电话挪离耳边后,江瓷突然听见那边的女人说了一句话:
“品骥的女朋友,是不是有两个死了?”
江瓷手一哆嗦,把机手重新贴到耳边。
女人沉默了半天,才接着说:
“我们,都打算去死,或许只有这样,品骥才能注意到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