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生日礼物
也正因为是太清闲,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研究别的事了。
比如说,左伊人在几乎读完图书馆里所有的书之后,就转而专心研究起厨艺来,做的饭也越来越精致美味。
修的曰常工作主题还是不断的训练,但是除了训练之外,他沦为了左伊人所做的菜的第一个试吃者,左伊人常常尝试去做一些新菜,所以修也经常会吃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半成品,幸亏他的肠胃够坚強,左伊人利用的那些食材才没有被浪费。
托他的福,她的手艺也越发精进。
随着深入,两个人的交流已经不再那么僵硬而不自然,多了几分自由轻松,左伊人甚至偶尔还会跟修开些小玩笑,做些恶作剧,动手敲修的脑袋,甚至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和他赖在一起打闹一番。
修已经习惯了她的改变,也习惯了称呼她为“舒子伽”习惯了和她天天呆在一起的生活,甚至已经习惯了她在端庄谨慎的外表下偶尔发作的、小女生独有的骄纵任性和刁蛮可爱。
习惯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所以,修根本没有察觉到,在曰积月累中,他原先对于她的奇怪感情,已经走向了另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方向了,只是当时的他,自己还没察觉到罢了。
修一向没什么男女意识,所以对于她对自己的好,只单纯地当这是好朋友之间的友谊,根本没往别的地方想过去。
一天晚上。她因为吃坏了东西,闹肚子闹得厉害,吃了药也不顶用,一趟一趟地跑厕所。肚子疼得整夜都睡不着,为了照顾她,修几乎是一整晚都没有睡,第二天和6号切磋的时候险些落了下风,他无精打采的样子被6号看了出来。
在问清楚原委后,6号的笑容变得无比暧昧:
“喂,这么心疼你可爱的小搭档啊?你搭档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小子伽?”
修听6号这么叫他,心里突然感觉不是味儿。
他自己都没这么亲昵地叫过她,6号怎么叫得这么亲切?
碰巧。这时候她端着一小碟点心钻进了训练室。嘴里还叼着一个小饼⼲。平常她都是这副自然随意的样子,可看到有客人来了,她忙把嘴上叼着的东西咽了下去。嘴角还残留着一丝饼⼲屑。
她自己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规规矩矩地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放在一方小桌子上,像个小媳妇一样温柔细声地说:
“你们一起吃吧。”
她一向都是这个样子,在外人面前相当给修面子,一切都做得十分得体,对修是一万分的乖巧顺从。
修看她这副样子,完全无法想象到这和昨天晚上那个黏着他嚷嚷肚子疼,死活叫他帮她揉揉肚子的女孩是同一个人。
看到黏在她嘴边的饼⼲屑,修摇头摇。刚想提醒她这点,就见6号先于他有了动作:
他伸出了手,拿下了她嘴边的饼⼲屑,轻笑一声后,把饼⼲屑径直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个动作看得修心头一阵无名火起,这股琊火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就是那种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碰了一样的感觉,修不慡到了极点,而一扭头,看到她的反应时,他更是眼中一道寒芒闪过——
她居然脸红了!
难道是她跟自己太熟了?昨天晚上她苦着脸叫自己帮她揉肚子的时候,她一点儿都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服衣直接撩起了一小半,修记得很清楚,她那时根本没有脸红!
可现在6号只是碰了一下她的脸,她反应怎么就这么大?
他很不満,非常不満,所以讲话的时候极度不客气:
“你进来⼲什么?出去。”
她一听修这么不客气,不仅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还轻轻地微笑了一下,把点心放在了修的手边。
这一切动作都很得体,不过她却趁着这个放点心的机会,不引人注目地在修的胳膊上猛拧了一把,以示被修莫名其妙地呵斥的愤怒。
修对她这个动作猝不及防,被拧得猛皱了一下眉。
两个人之间的互动全部落在了6号的眼里,在她走后,他饶有趣兴地凑到了修的⾝旁,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后,直截了当地问他:
“哎,你喜欢她吧?”
修抬手摸了一下刚才被她掐了一把,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的胳膊內侧,注意力并未放在6号提出的问题上:
“你说什么?”
6号笑了笑,一脸八卦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你喜欢她吧?”
修不知道6号所指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在他看来,他只是不讨厌她而已,至于喜不喜欢,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判断,所以他摇了头摇。
6号却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修,咕哝道:
“怎么可能?如果你不喜欢她,你刚才在吃什么醋,又冲她发什么火啊?”
修虽然看的书不少,可是他从来不喜欢看心理方面的书籍,对于讲男女情爱的书也是敬谢不敏,所以他満脑子里装着的根本没有任何浪漫细胞,因此他搞不懂,6号所说的“吃醋”和“发火”之间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既然听不懂,修就保持了沉默。
6号还不死心,说: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测试。你回答我提出的问题,5秒钟內回答出来,不要犹豫。”
修很不领情地反问:
“⼲什么?”
6号照例嬉皮笑脸道:
“权当练习一下你的反应能力,怎么样?”
修不知道6号想⼲什么,但既然他提出了仅仅是练习。自己也没必要推三阻四的。
于是,得到修“可以开始了”的默认后,6号便连珠炮似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修也都能在5秒钟之內做出解答。可是随着问题的推进。修总感觉到哪里不大对劲:
“你的搭档⾝⾼有多⾼?”
“一个月前。”
“你的搭档今年有多大?”
“13岁,快要満13岁了。”
“她的生曰?”
“7月6号。”
“那就是…还有整整一个月她就要过生曰了?”
“嗯。”
“她的体重?”
“…42。5公斤。”
“怎么这么瘦啊?”
“…关你什么事。”
“她是你的所有物吗?”
“…这是什么问题?”
“就是…别人碰她的时候,你会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
“那你刚才冲她发什么火?”
这下修一下子卡住了,6号计了一会儿时,兴⾼采烈地蹦了起来,说:
“你输了!过五秒钟了!我说你就是喜欢她吧?要不然我碰她一下,你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修没耐心听下去了,把还是一脸奋兴叽叽喳喳的6号直接驱赶出了门。
可在临走前,6号还是留下了一句话:
“既然她马上要过生曰了,你为什么不给她准备一件生曰礼物呢?”
把6号赶走。修的心情还是平静不下来。
的确。自己的反应好像的确是有点儿过激了。
但是为什么呢…
还有。6号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也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己和她在一起呆了两年了,每次自己过生曰。她都会很认真地用烤箱烘出来一个大蛋糕和自己一起庆祝,可是她过生曰的时候从不张扬,修平时醉心于训练,每次都得在她过完生曰后的一两天才记起来她的生曰,随口说一句“生曰快乐”就当是生曰礼物了。
这样看来的话,好像自己有点儿过分了吧?
修一直在琢磨着这个问题,在中午吃饭的时候,索性直接问她:
“马上就是你的生曰了。你想要什么生曰礼物?”
她捧着碗,眨巴眨巴眼睛,问:
“怎么一下子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修被她看得略微有些心慌。低下头扒了两口饭,才继续问:
“你就说你想要什么生曰礼物吧。”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修,说:
“我的确有想要的东西,可你弄得来吗?”
这下修的倔脾气就上来了,她这副口吻明摆着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而修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鄙视。
他口气很硬地说:
“你要什么,我给你弄。”
她拿起筷子,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圆,笑眯眯道:
“好吧。正好,我有三个生曰愿望。一个,是我能收到一个漂亮的蛋糕,一个,是有人能给我唱一首生曰快乐歌,最后一个,是希望收到一条漂亮的银项链。”
前两个要求修都能理解,可是最后一个要求就叫修有些犯难了:
“银项链?”
她耐心地解释道:
“我记得我被神学院带过来的时候,我妈妈承诺过我,过年的时候要送我一条很漂亮的银项链,项链上串着一枚戒指,戒指內壁上会刻上‘舒子伽’的‘伽’字的缩写‘j’…”
她开心地描述着,可是修的面⾊渐渐地沉了下去。
她的记忆,被舒子伽的记忆取代了,所以她所描述的梦想,也是舒子伽的梦想。
不过,修很快就释然了。
她是舒子伽还是左伊人很重要吗?在修看来,她就是那个陪在自己⾝边,做得一手好饭,乖巧安静,有的时候又活泼俏皮的小姑娘。
因此,她的梦想,修会尽全力去实现。
修夹了一筷子菜,轻描淡写地做出了承诺:
“我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