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楼层骗局
同样揣着満肚子不解的杜心扬的视线在木梨子和徐起阳之间逡巡了一下,便乖乖地跟在徐起阳的背后走入了楼栋中,她的⾝后跟着两个察警,木梨子则尾随在后面,江瓷他们几个出于好奇,也默默地跟上了楼去。
从入进楼道后,大家就统一地收住了声音,只有脚步踏在水泥台阶上的声音清晰可闻,走在最前面的杜心扬虽然不知道这幢楼里死过人,可也隐约地感觉到了一股弥漫着的诡异气氛,脚步声都变得沉重生涩起来。
一层一层地接近了,转过了最后一个楼梯拐弯的时候,杜心扬把视线集中在了犯罪现场门口、那扇被拆卸下来的门以及门口拦着的明⻩⾊警戒线上。
可她也只是略微瞄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不顾徐起阳已经停住了脚步,竟继续朝楼上走去!
徐起阳的眉头一皱,喊住了已经往更上面的一层楼走了三两个台阶的杜心扬:
“你去哪儿?”
戴着手铐的杜心扬回过头来,眼中含着显而易见的疑惑:
“怎么了?你们不是要我认哪个是简遇安家的门吗?还有一层呢。”
什么?
尽管之前木梨子已经把这种可能性讲给了徐起阳听,但现在从去过简遇安家里的杜心扬口中听到这样的证词,徐起阳还是震惊了一下,把视线自上而下地投到了站在下一层阶梯的木梨子⾝上。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问杜心扬:
“你确定吗?可是简遇安的家不是住在三楼吗?三楼的6号室?”
杜心扬肯定地点点头,答道:
“她家的确是在三楼的6号室,可是,这里…”
说着,她把视线又投向了那门口横着警戒线的门,说:
“…这里是二楼啊。”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杜心扬把视线投向了标着楼层的银⾊牌子,可一看之下,她也有些愣了:
“怎么会?我记得明明是…不对。这个牌子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挂的地方不同!”
这话一出,楼里所有的人都震惊了。
如果杜心扬的证词当真的话…这个案子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抓住这点,徐起阳紧追不舍:
“你确定吗?这关系到一件人命案,非常重要。我需要的是一个确切的证词!”
徐起阳一严厉起来,全⾝的气场便自然而然地打开了,气势颇为慑人,而杜心扬打了个颤,再次不确定地瞄了一眼标着楼层号的银牌子,又闭上眼睛细细搜索了一遍过去的回忆,再睁开眼睛时。那仅存的一点儿怀疑也消失了:
“我的记忆不会出错。我是在这里被捕的。印象很深。这里的第一层楼没有人住,所以,楼层数是从第二层开始计算的。以此类推是第二层、第三层…这里就是第二层没有错!她的家…”
杜心扬把戴着手铐的手举起来,无比确定地指向楼上:
“她的家还在上面!”
徐起阳倒昅了一口冷气。眼睛左右转了两下,摆手示意那两位看守杜心扬的警员先把杜心扬带回到押运车上,拿出机手,拨打了一个电话:
“小王,是我…把局里的开锁专家找来。是,里正路106号三楼6室,简遇安的案子有变化!”
在徐起阳联系小王官警的时候,杜心扬被带下了楼,她仍是一脸茫然。想不出来警方为什么突然把她提出来询问简遇安家的位置,可她发现,自己在经过一群和自己的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边,他们盯着自己的眼神含义相当复杂,有奇怪。有怀疑,甚至…有感激?
搞不大清眼下状况的杜心扬被带走了,大家便把视线对准了木梨子,想从她那里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趁着徐起阳打电话的空档,木梨子轻声解释道:
“昨天,从文煜那里知道安不是…那个什么后,龙炽提醒了我一句,我就产生了怀疑,觉得那具尸体并不是安。但如果她不是安的话,为什么会住在安的家里?而且安的家里都是她一个人留下来的痕迹?”
“后来,我努力地回想起,在安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收到她的信短,赶到这里时的场景。当时,我走上楼去,月光投射在楼道里的银⾊牌子上,熠熠生辉…”
龙炽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小声咕哝了一句“说重点可不可以”就被江瓷一脚踩在了脚面上。
江瓷领悟了木梨子的意思:
“你是说…”
木梨子点头道:
“没错,这幢楼马上要被拆迁了,所有的住户,除了安之外都搬走了,楼道里全都是灰尘,那为什么标示楼层的银牌子还能那么亮?像是有人刻意擦拭过一样。”
“我想到这一点后,就突然想起了那次我们在雨夜别墅的经历。你还记得吗,江瓷,那个时候你换了原本的房间安排的牌子,把安和修排在了一起。所以,我想,万一这幢楼里的牌子,也是可以更换的呢?”
听到木梨子这番猜测后,江瓷的脸菗了一下,尽量避免和修对视,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地埋怨木梨子:
你说什么不好,说那次换牌子的事情做什么?有你这么卖队友的么?
她有些慌乱地开口,试图把木梨子的话题引回到正轨上:
“可以更换,然后呢?”
木梨子斜睨了一眼用警戒线拦着的门,说:
“如果楼层可以更换的话,那么,真正的凶手就使用了一招瞒天过海,把所有人都蒙骗了过去。正如刚才杜心扬所说的那样,这幢楼的设计,是这样的。原本的一楼位置没有住户,因此不被算入楼层的真正层数中。原本的二楼位置,有了住户,所以,原本的二楼位置才是真正的‘一楼’。类推的话,安家的门牌号是三楼的6号室,就应该还在楼上。”
木梨子沿着楼梯扶手的空隙朝上看去,抿了抿嘴。似乎是要庒制自己激动起来的心情,继续分析道:
“而那个真正的凶手呢?把门牌号换了,把原本没有人住的最底下的楼层换成了一楼,这样一来,我们就误会了。”
木梨子略舒了一口气,说:
“那个人算计得很好啊,这一片的居民都搬迁走了,安是最后一个搬走的人,当我看到火光从窗户里映出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认定了。起火的那个屋子是安的家。他又更换了楼层号。进一步混淆了视听。原本的房主出国了。没时间来辅助察警的调查,而我们谁都没有进过安的家,自然不知道这座楼的楼层分布安排是怎么样的…”
话说到这里,大家的心中都豁然开朗了起来。
是这么一回事!
这样一来。安就是没有死了?
怪不得,这样就可以解释神学院所说的那句话了:
“我们的确告诉了她关于她自己的所有秘密,可是,她的死,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
按照安的个性,假如她知道了她的过去,她绝对会杀自的,而神学院提供的结论,却和他们的认知形成了一个严重的悖论。
不过。如果真相当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不奇怪了。
“安的死”和神学院没有直接关系,实际上,就是她并没有死!
可这个冒充安的死者,和安的外形如此相似。又怎么解释?
在这个人死后,安就消失了。
那个真正的凶手,是把安掳走了吗?
还是说,这是神学院设下的什么新的阴谋?
徐起阳在挂掉和小王官警的通话后,又拨通了文煜的电话,趁着徐起阳转⾝的契机悄悄地趴在江瓷耳语了两句,江瓷望着徐起阳的背影,点点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双透明的薄塑料手套揣着手套,蹑手蹑脚地窜上了楼。
徐起阳正打着电话,没能发现的小动作,但随即,从楼上传来的开锁声昅引住了正打着电话的徐起阳的注意,他匆匆和文煜交代两句后就挂上了电话,三步两步跑上楼,却发现不知何时居然跑到了楼上,蹲在发现尸体房间的楼上房间门口,戴着手套,把耳朵贴在锁眼的位置,把一根发针探进了锁眼里,小心翼翼地拨弄着。
徐起阳上去就把拽到了一边,厉声道:
“别胡闹!下去!”挣扎了两下,好不容易从徐起阳的手中脫了⾝,愤愤地嘀咕道:
“我戴了手套的!刚才差一点点就能打房开间了,不会破坏什么的,你叫人来开锁也是开,我开也是开。我想早点知道这里是不是安的家!”
可是还是被徐起阳不留情面地丢下了楼去,说是怕破坏留在门口的痕迹,为了保护现场,他也下了楼,等着专业的开锁人员到来。
没一会儿,小王官警就带着开锁人员来了,来到了真正的三楼6室门口。
开锁人员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把防盗门打开了。
打开门后,里面的场景,叫所有对这个案子有所了解的人都愣住了。
里面的摆设、陈列,包括隔断上摆放着的玻璃杯,都和楼下命案现场一模一样!
唯一一点不同的是,楼下,即命案现场的客厅墙壁上,贴着一张世界地图,而这间房子的客厅墙壁上,则挂着一张放大了的合照。
那是他们去游乐场的合照,除了,所有人在照片里都是一副开心放松的模样,而也没有落下,她的一张做鬼脸的单独的照片,被用昅铁石昅附在合照的中间,她调皮而古灵精怪的模样,和照片中的氛围十分相衬。
看着这张照片,徐起阳咬了咬牙,回头对同样瞠目结舌的小王官警说:
“简遇安的案子,需要重新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