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抢劫犯的证言
木梨子把视线转投到了修的⾝上,而修的心思一直放在驱车远去的方宁叔⾝上,直到那辆绿⾊的出租车消失在了夜⾊中,修才转过脸来,问木梨子:
“你没受伤吧?”
木梨子摸了摸自己的手肘,苦笑着摇了头摇。
她的确没因为方宁叔划过来的刀锋而受伤,现在回想起来,方宁叔拿刀的手法也是很巧妙的,就算是木梨子不闪不躲,那刀也只能堪堪划破木梨子的袖子。
然而,在修喝令她闪开之后,修怕方宁叔对木梨子做些什么,就一脚踹到了后车座上,这一踹把一块塑料挡板撞得横飞了起来,木梨子伸出胳膊挡了一下,顺利地把胳膊磕青了。
可她总不能说出实情吧。
况且,她更关心方宁叔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叫做方虎的老板,是因为修而死的吗?
为什么?据修所说,他和方老板的交集并不多,怎么会因为他的缘故,而导致方老板被杀?
木梨子想问得更详细些,可修听到木梨子并没有受伤后,就把原本拿在手里的服衣往肩上一搭,说:
“你要来这里调查什么?”
得,他又要岔开话题了。
木梨子这次可没轻易把这个问题绕过去,直接问:
“方虎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修挑了挑眉,无比直接地回应道:
“不是我杀的。”
“…”虽然这个回答和修一贯的风格一样,満叫人无语的,可修好歹给出了个明确的答复,从他的表情上判断,他可能真的不知道方虎的死和他自己有关系。
不过,方宁叔既然这么说,就不可能是随口开开玩笑。
木梨子费力地回忆起那张报纸上,在报导方虎的死亡时是怎么说的:
方虎的死因,是被人用枪击中头部?
枪击啊…
刚开始看到这则消息的时候,木梨子的想法很简单。因为她只知道方虎是因为博赌而入狱的。就猜想,或许是他曾经在入狱前结下了什么仇家,那个仇家耐心地等了数年,等方虎再度出狱的时候,就一枪⼲掉了他。
但听了修的讲述之后,再结合着方宁叔刚才所说的话…
难道是那个把修带走的神学院的年轻人,一手策划了方虎的入狱,同时导致了方虎的死亡?
的确啊,这样一来,修就能够彻底划清楚与黑拳赛场的界限。除了方宁叔和修自己之外。再也没有人能证明修以前是一个黑拳赛的拳手。而现在。方宁叔又被神学院拉拢了过去。
到头来,这一切的一切,又和那个年轻的男人挂上了钩。
木梨子现在敢肯定,这个年轻男人必定是神学院的重要人物。搞不好,他还有可能是神学院的老大。
虽然这个推测有些大胆,而且也有点不大合理,毕竟一个组织的老大,东奔西跑地去找人,感觉不大对劲,可眼下,任何有可能的推测都不能被放过,知道神学院背后的人都有谁。也对他们的调查不无裨益。
修应该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了,现在的他,算得上是和神学院势不两立,他也没什么对他们隐瞒的必要。
想着,木梨子便朝着漆黑的楼道里走去。修自觉自动地尾随在她⾝后,一言不发,留给木梨子自己的思考时间。
楼道里漆黑一片,灰尘的嘲湿气味弥漫其间,给人一种阴冷诡异感,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着。
这次到这里来,木梨子的目的地并不是安的家里,而是在楼道里上上下下地转悠着。
修见木梨子并没有进安的家的准备,怕自己的脚步打扰到木梨子的思考,索性站在了楼梯的拐角处,垂着头,思考着自己的事情。
木梨子知道,修看样子对什么都不在意,可是方宁叔的话,他不可能不在意。
她也给修留出了思考时间,自己缓步爬到了楼顶,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后,又从楼上走了下来。
下来时,她的脸⾊沉浸在黑暗中,看不甚清楚,但她的声音含着些奇怪的感情:
“走吧。”
修直起了背:
“调查完了?”
木梨子低下头去,在黑暗中说:
“差不多。明天,如果夏绵能把那个人带来的话…”
话说到一半,木梨子已经越过了修的⾝旁,朝楼下走去,嘴里喃喃自语着,而修也跟了上去。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木梨子到这里是来调查什么的。
不过,木梨子所谓的验证的办法,他在第二天就彻底清楚了。
这是第四天的清晨了,距离神学院留给他们的时间,还有三天。
一大早,大家就在木梨子的电话召唤下,早早地来到了安家的楼下。
等到来后,就只差夏绵一个人了,而木梨子看了看表,给夏绵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夏绵说他昨天晚上连夜和鲁元宪取得联系,和他进行了一番拉锯战之后,又联系上了徐起阳,三方协商了一下,徐起阳觉得夏绵的方法可行,而且他也对安的杀自案中存在着的某些疑点耿耿于怀,趁着案件的结案报告正在拟写中,还未提交上去,他觉得可以试试夏绵提出的办法。
鲁元宪很反对夏绵牵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但鲁叔毕竟还是那个老好人,夏绵三句两句一劝,他就没办法了,只好连夜和徐起阳一起拟写了一份报告,提交到了上级有关部门。
有关部门很快做出了批示,允许从倥城监狱提出正在服刑的犯人,来辅佐这次案件的调查。现在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木梨子说到这里,仍没说出那个“证人”究竟是谁,龙炽忍了半天,还是不敢确定地开口问:
“不会…是弓凌晨那小子吧?”
江瓷头摇否定道:
“不可能会是他,他现在在精神病院里头关着呢,而且要提他出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早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仰着脸问木梨子:
“到底要找谁啊梨子姐?找到她。是不是就证明安没有死?”
木梨子抿着嘴唇,看得出来,她对于自己的推论也不是很自信。
然而,她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现在能够做出有力证明的,也就只有“她”了…
远远地,警车悄无声息地开了过来,后面尾随着一辆押运车,开到几个人近前后,警车和押运车都停了下来,徐起阳、鲁元宪和夏绵从警车上走了下来。押运车的铁门也被刷地一下打开。从车里被押下来了一个戴着手铐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看样子和安的年纪差不多。长得也相当文静漂亮,只是面生得很。
不过这张脸,对于木梨子来说,可是相当熟悉的。
那天。她本来是要到安的家里还书的,没想到半路上被人劫了道,⾝为空手道黑带的她居然被另一个小姑娘敲晕了,委实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情。
因而,木梨子对这个姑娘的脸记得还是很清楚的,连她的名字也记得清清楚楚。
杜心扬。
一个抢劫的惯犯,因为抢劫行银而入狱,她落网的地点,就是在安的家里。
眼下。她也是这倥城里,唯一一个真正进过安的家的人。
江瓷刚想问木梨子这个人是谁,木梨子就迎了上去,先是在徐起阳耳旁耳语了几句后,就又来到了杜心扬的⾝边。
这个清秀的女孩子剪了一头清慡的短发。完全看不出来她原先是个沉醉于暴力和危险的小混混。她抬眼看了一眼木梨子,也认出了她,马上低下了头。
徐起阳走到了杜心扬的⾝边,和木梨子再度交换了一下眼神,对她说:
“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被送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吧?”
杜心扬点了点头。
这也是木梨子刻意反复交代给夏绵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杜心扬知道她被送来这里的目的。
看到她一脸懵懂地点下了头,徐起阳接着问:
“那你还记得,你上次进的那户人家的地址吗?”
杜心扬毫不犹豫地答道:
“里正路106号三楼6室。”
徐起阳微颔首,道:
“户主叫什么名字?”
杜心扬毫不犹豫,张口就来:
“简遇安。”
对于这三个字,她记得很深,不光是因为自己是在她的家里落网的,更重要的是,她的聪明完全击败了当时自作聪明的自己,在冷静下来后,杜心扬甚至隐隐地崇拜起这个女孩子来。
而江瓷他们这边也恍然记起,安曾经和他们说过,有一个刚抢完行银的女孩潜逃到了她家,被她想办法搞定了。
难不成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如果真的是她的话,木梨子又叫她来做什么?她会对案子起到什么作用吗?
徐起阳招了招手,叫来了杜心扬⾝后的两个察警,同时对杜心扬说:
“你上楼,指给我们,简遇安的房间是在哪一间。”
在听到徐起阳声音并不算⾼的指令后,江瓷他们这些还不明了状况的,也全都恍然大悟了!
这就是木梨子的推想?
她…认为,尸体所在的那个屋子,并不是安真正租住的屋子?
怎么可能?杜心扬刚刚明明也说了,安的家住在里正路106号三楼6室,和他们的记忆中安的住址没有出入啊。
可木梨子又大费周章地把杜心扬弄出来,显然是对自己的推想有一定的信心的。
不会是…另有隐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