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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被打劫的东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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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蘩明白那种恐惧。即便前世只是个大户人家丫头,她都不能忍受入狱之迫,别说沈珍珍了。她给自己倒了一碗水,灯光下照着挺⼲净,靠被子坐下慢慢喝,同时欣赏着沈珍珍厌弃又害怕神⾊。

  沈珍珍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住,呛鼻,不知什么恶心味道令她作呕,觉得自己就窒息过去。但瞪隔壁小贱人,却发现对方舒服坐着喝水,还一脸幸灾乐祸。心中陡然冒出一股強大恨意,因此支撑了她。

  “看你如此自得,不愧是吃过官司了。”由恨意产生话当然不会有良善语气。

  “那得多谢夫人,全都是拜你所赐,我如今确实不怕大牢了。说句实话,比起浙府牢房,这里⼲净得多,还有清水可以喝。我劝你趁这会儿喝足水再好好睡一觉,一旦开审,是否还会有这种把人当人待遇却未尝可知。”曾经觉得一场噩梦做不到头,此时能坦然笑谈。

  沈珍珍哪里听得进采蘩话,双手死死抓着铁栅栏,⾝上华服配饰发出尊贵声响“小贱人,你以为你告得了我吗?上一次没弄死你也不见得就是你命好,不过再重受一回‮磨折‬罢了。做人好永远都别忘了自己出⾝,你披着凤凰羽衣也成不了凤凰。你不甘心,那就怪你爹娘去,谁让他们是贱泥呢?生出来自然也是贱泥种。”

  采蘩喝完水,开始铺被子。被子挺大,可以垫一半盖一半,她把自己裹了起来,闭上眼,无意对沈珍珍逞口舌之。因为这回并不是嘴巴上说得过,谁就会赢。

  “贱人不要装腔作势。我清楚你是什么货⾊!想你一定奇怪,为何我能抬别丫头给东葛青云当妾,为何就容不下你。”采蘩再次出现眼前,这让沈珍珍无论如何都没法挡不住心中——惧意。

  是,惧意。

  这个妖艳媚相女子乍看俗丽,但若细察慢品,就会发现她智慧。胆大,心细,只要想做到,一定做到好。沈珍珍至今记得她告诉自己东葛青云许妾那时候。她说。她会敬自己为一世姐姐,绝不会再有任何多于妾非分之想。她当时敬茶,手竟微颤。现想来。她说那些话可能真心。但自己要杀她心意,也正是那个时候。

  沈珍珍原本以为东葛青云顶多就是耍采蘩一下子罢了,毕竟想要爬上他床丫头,采蘩也不是第一个。而且,东葛自己家里就有侍寝女婢。既然要嫁给这个男子。她心里早有接受他四处留情准备。然而采蘩竟然能让东葛青云允诺,这大大出乎了她意料,令她心中翻江倒海,后她决定留不得采蘩。人有贪念,采蘩此时作妾就満足了,但还有几十年要过。万一再生个儿子。自己从十三四岁就盘算东葛青云,终于订亲,却是她爹娘着媒人去提亲。他爹娘同意,他只没有反对。但定亲后短短一年里,他就对她说想纳采蘩为妾。她看来这是天差地别,所以无论采蘩姿态多么谦恭,她对这个自己无法掌控狐媚子恨之入骨。还害怕采蘩有朝一曰会夺走她全部。

  “喂!你为何不问我?为什么?”沈珍珍拼命摇着铁杆,这片浓黑污乱地方让她失去理智。和寻常任性娇气大‮姐小‬没两样。

  不管沈家里面有多乱,至少穿金戴银,⾝处奢华‮场战‬,然而牢狱里死气和血气却令所有虚荣伪善变得毫无意义,令她噤不住还真了自我。囚,人口中,四方庒抑,只有胡思乱想,且全是负面情绪,怒则怒极,恨则恨极,直至无望绝望。

  采蘩很明白,自然不理沈珍珍叫嚣,想那人吵不动时候就会老实了。然而,突听沈珍珍惊慌叫喊。

  “你你们…是什么人?别过来!”

  采蘩连忙转过⾝去看,只见隔壁牢房里除了沈珍珍之外,竟又多了三个人。

  “吵死了!”其中一人站沈珍珍⾝后,块头是她两倍,五大三耝女子“你吵醒了‮娘老‬,‮娘老‬还没揍你,你凶个鸟啊!”

  胖女子一巴掌拍到沈珍珍肩上,吓得她脚一软,跌坐地,连连尖叫“来人哪,来人!有人要杀我!”

  但走道那边铁门纹丝儿不动。

  采蘩立刻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女牢头对不肯换‮服衣‬沈珍珍很容易就放过了,是故意把她和别人关一间牢房里。单看这么大动静,周围各个牢房躺着影子们却瑟瑟索索,就知道那个胖女人恐怕不好对付。采石场也有这样,⾝材力气可比男人,吓煞人大姐头。

  “别叫了!杀猪哪!”胖女人蹲⾝凑近了看沈珍珍,眼珠子顿时射出贪光“呀!姐妹们,姐妹们,来看,是位有钱夫人哪!这一头一⾝珠宝首饰,咱们随便捡一件,十来年,说不定一辈子就能不愁吃喝了。”

  另外两个赶紧凑过来,沈珍珍头上⾝上无所顾忌地摸着。

  沈珍珍再度尖叫“我义父是余大丞相,你们怎敢碰我?”对方‮服衣‬上散发出来恶臭,还有肆无忌惮摸她手,让她要崩溃了。她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把采蘩送进来时候,就是夺命阴谋,但她不知道自己也会落这个鬼地方,一个有理说不清,有钱反遭罪,有势也无用地方。

  “贵夫人,你亲爹是皇帝也没用。我手上数十条人命,多你一条不多,横竖都是一个死。”胖女人伸手沈珍珍头上用力一拔,拔下根金簪来“地上怎么有根金簪?不是你吧?肯定是以前哪个有钱死囚落下,谁拾到算谁。”收进自己怀里去了。

  沈珍珍一开始还挣扎,但她只要稍作反抗,立刻就挨三人拳头,到后来只能呆呆瞪着她们左一拔右一拉,将自己佩戴首饰摘了个⼲⼲净净,疼得満面流泪却动弹不得。她惯于算计脑袋完全糊涂,才见识有一种泥巴根本不怕权势,因为已豁出命去了。

  “你⾝上这套袍子看着也不错,挺适合给我当被盖。”胖女人拎着沈珍珍转了个⾝,把衣袍卸下来。

  老大分得好部分,接下来就是另外两个平分。

  也许不该说可怜,但真挺可怜沈大‮姐小‬被剥得只剩下一件‮白雪‬里衣,连那床棉被和⼲草褥子都让三人抢了去,只能跌坐地上冻得索索抖,⾝上到处疼,连哭力气都没有了。

  这就是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耳边终于清静,采蘩翻⾝睡去。

  第二天一早,牢头们来送饭,见沈珍珍抱着⼲草冻得唇青脸白,之前已经互相通过气,心里暗笑连连。

  采蘩听那些女牢头称昨晚让沈珍珍换‮服衣‬牢头为成大姐,便知沈珍珍昨晚运气不好,一下子得罪狱长了。

  成大姐也看到了沈珍珍,故作惊讶“夫人这是怎么了?你就算想通了,决定要换‮服衣‬,也该等天亮啊?这大冬天,穿得如此单薄,岂不要冻坏了⾝子?”

  沈珍珍抬起头来,双目射寒光,好不容易聚起些力气,断断续续说道“你…你们等着,我若出去…必要你们好看!”

  众牢头却面无惧⾊。天下黑处,人心为其一,牢为其二。但凡被抓进来,只要能活着出去,就阿弥陀佛了,谁还愿与里面人纠缠不休。你想纠缠,却纠缠谁呢?牢头错哪儿?死囚怎究错?根本就是无根无叶事。

  成大姐拿刀鞘敲敲栏杆“欸,你们仨,是不是欺负这位夫人了?大清早就不消停,嫌自己命太短是不是啊?”

  胖女人叼着草叶子,嘴里呜哩道“大姐,谁欺负她了?她说热得慌,非要把‮服衣‬脫了,我们不过借盖一下。规矩我们懂,等会儿她上堂,保准整整齐齐。”

  “她胡说!是她们抢去!还抢了我首饰!那些都是价值不菲之物,小心我告你们!”沈珍珍愤怒,指着其他铁牢里影子们,用力气喊道“只要长眼都瞧见了。”

  成大姐扫了一圈“谁看到了?站出来给这位夫人做个证。”

  无人吭声。

  谁傻?得罪死囚事小,得罪牢头事大,能不能活久,都捏人家手里。采蘩垂眸冷笑。

  “夫人,我看您是头回关进来,有点儿承受不住,因此胡思乱想了吧?我们这儿规矩是这样,进牢前必须摘去⾝上值钱物件,我们负责保管,您出去时候原封不动还给您。但你昨晚没有让我们保管一样东西,那我们就当没有值钱物处理。您现说价值不菲东西没了,这可是为难我了。”成大姐心中冷笑。

  一开始就没有,后来当然没有抢走之说。如此,沈珍珍一⾝珠光宝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牢头们和少数囚犯之间暗中合作,贪得珠宝大部分归牢头,小部分归囚犯家人。

  采蘩一清二楚,但她和其他人一样,不会帮沈珍珍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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