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卷五第十四枫华殇］
［卷五第十四，枫华殇］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纯阳宮创派祖师纯阳子吕洞宾昨夜卒于洛阳皇城。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纯阳宮创派祖师纯阳子吕洞宾昨夜卒于洛阳皇城。
［系、统］江湖快马飞报：纯阳宮创派祖师纯阳子吕洞宾昨夜卒于洛阳皇城。
围坐在帮会大厅里吃早饭的［忘川］众人，在系、统刷出这样一条消息之后全都愣住了，回过神之后几乎全都下意识的看向君夜寒，却见那张一贯瘫着的脸上満是不可置信。坐在君夜寒⾝边的叶子焉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能说些什么。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简略。洛阳皇城，那是安禄山所在的地方。如果吕洞宾是潜入其中想要刺杀安禄山，那么最起码消息里应该点出吕洞宾究竟有没有成功。仅仅是这样一句话的讣告，叫他们稀里糊涂的，未免也太敷衍了些。当然，不排除吕洞宾并不是去刺杀安禄山，所以才没说结果。可好端端的吕洞宾跑去洛阳皇城，且不是为了刺杀安禄山，怎么想都不可能吧？尤其，是在纯阳宮刚刚惨遭狼牙军蹂、躏，李忘生、谢云流以及那么多纯阳弟子亡故之后。总不能，这位半仙级别的老爷子仅仅是去洛阳皇城观光，不慎被狼牙发现了行迹而后围攻至死吧？
“夜寒？”见君夜寒久久没能回神，叶子焉不由得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掌中一片冰凉。
不同于自己手掌的温度，终于让君夜寒回过了神，尽管还是有些怔怔的。却没有回视叶子焉，而是看向长风渺。“老爷子不可能是死于狼牙之手，也不可能是去刺杀安禄山。”
微愣之后，长风渺放下碗筷，心里不由苦笑。昨晚他和君夜寒所讨论的话题，看来终究还是没办法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哪怕今早他们两人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当初他是最早一批预见了这场浩劫的人之一，要是他出手的话，说不定安禄山在起兵之前就已经挂了。可是，事实是连纯阳宮被攻打他都没有出现，就好像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所以，你说得不错，如果他想要出手刺杀安禄山，不会等到现在。”
“不考虑动机，我们只讨论吕洞宾的死因。安禄山⾝边有拜月教的几个人，但其中并没有能跟血眼龙王萧沙相提并论的角⾊，而吕洞宾作为一派祖师，其武功不该连逃脫都做不到。所以，我不认为他是死在狼牙手中。”眼神闪了闪，君夜寒无视了除了长风渺之外的所有人都浮现出疑惑迷茫的神情。“而且，种种迹象表明，吕洞宾不仅仅是在武学上有所造诣。”
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君夜寒的看法，长风渺抬起一只手揉了揉额角，苦笑道。“…道长，其实昨天晚上我睡得一点都不好。”
眨了眨眼，君夜寒涩声道。“我也一样。”
叶子焉当然知道昨夜君夜寒睡得不好，甚至他根本不知道君夜寒有没有睡着——朦胧中能感觉到⾝边的人小心翼翼的翻⾝。只是，现在不是追究是否睡着的时候，因为长风渺和君夜寒之间的对话，让叶子焉没来由的不安。
“我说，你们俩究竟在打什么哑谜啊？”终于忍受不住长风渺和君夜寒之间诡异的气氛，不见繁华吭哧吭哧的挪到长风渺⾝边，伸手戳了戳。“咱能说人话不？”
偏过头，长风渺看了看脸上明晃晃写着不満和疑惑的不见繁华，感觉有些头痛。能说么？怎么说？
“我们在猜测吕洞宾为什么会去洛阳皇城、又为什么会死而已。”似是知道长风渺的为难，君夜寒开了口。他懂，比起被某个妖孽教养大的自己，长风渺还是太心软——不忍让大家知道从一开始他们就弄错了方向。“答案很重要，但现在我和长风都猜不到。”不，准确的说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而是还需要一些关键性的证据罢了。“好了，都吃饱了的话都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狐疑的在长风渺和君夜寒之间来回看了看，不见繁华莫名的有种智商被鄙视了的感觉。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她还真没什么头绪，谁让这两个人说得没头没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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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武牢关內——
影急匆匆的跑进谢渊的房间，脸上有着明显的愤怒和悲痛。“盟主，不好了！”
“怎么了？”看见影的神⾊，谢渊心中讶异，影一向是很镇定的，却不知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他如此。
“刚刚收到消息…。”努力平复自己的呼昅，影依然无法镇定下来，确认消息之后猛然窜上心头的惊惧愤恨直到现在依然没能消散。“纯阳宮吕洞宾吕真人，昨晚死在了洛阳皇城。早上，安禄山叫人把…吕真人的遗体挂在了皇城外威示。”
“你说什么？！”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谢渊本、能的怀疑影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这消息实在太让人吃惊。可是，影脸上的神⾊让谢渊不得不相信，这不是一个玩笑。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谢渊觉得自己有点头晕。吕洞宾是什么人？那可是创立了纯阳宮的前辈宗师，即便是初出江湖的⽑头小子都听说过的人物，竟然就这么突然死了？！还是死在洛阳皇城？！不，一定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他不相信吕洞宾会这么简单的死掉！“影，…你确定这消息不是狼牙故意放出来的？”
知道谢渊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影自己也同样不想相信，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他们侥幸。“有纯阳宮弟子确认过了，那尸体…的确是吕真人本人没错。”
张了张嘴，谢渊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已经有好几个纯阳宮弟子想要抢回吕真人的遗体，只是…都失败了。”影觉得自己能够体谅那些纯阳弟子的心情，祖师爷这样死得不明不白连遗体都还要受辱，谁能忍得下？“要顺利靠近皇城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安禄山还派了足足一个卫队看守。”
“不行，不能任由他们威示！”多少镇定了一点，谢渊攥紧了拳头，目光如炬。“不论出于什么理由，我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吕真人的遗体就这么受辱。影，马上去给各处义军传信，我们一定要把吕真人的遗体抢回来！”
“可是我们根本分不出那么多人手！”心知谢渊的考量，可是影也必须考虑眼下的现实。“狼牙每天都要来武牢关骚扰，这段时间我们已经损失了太多人手，这种时候如果派人出去那岂不是把武牢关拱手送出去？盟主，别忘了李统领的交代，只要我们能多控制武牢关一天，安禄山就一天不敢派兵下扬州！”
影说的再实际不过，让谢渊无言以对。脑子里，却不由得想，安禄山是不是就为了武牢关才弄出这么一出？⾝为浩气盟盟主，自己绝不可能坐视吕真人受辱，否则难以安抚盟中来自纯阳宮的弟子。而且，一派祖师被这样侮辱，对洛阳的各路江湖人来说就是奇聇大辱，一定会有很多人按捺不住情绪往皇城门口去。这么一盘算，谢渊心下一凉，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就算他这里強庒着不派人，也不可能阻拦其他的江湖人，这岂不是让狼牙就在皇城门口守株待兔吗？好不容易才在洛阳城中取得一点进展，就要这么前功尽弃吗？
“盟主，我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叹了一口气，影忽然想到了死在龙门的五千恶人。“可是，既然受李统领所托坐镇武牢关，浩气盟就必须以大局为重。”
浑⾝一震，谢渊垂下眼。是的，他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白白丢了武牢关。可是，他要怎么安抚浩气盟中那么多纯阳弟子的情绪？要怎么说服各路义军不要去抢回吕真人的遗体？没来由的，谢渊想到了王遗风，如果换成是那个家伙，会怎么做？王遗风，你一向都聪明得让人讨厌，如果是你处在这样的境地，你会怎么办？
见谢渊陷入了思索当中，影没再出声，放轻脚步出了房门。刚一出门，影就看见下面聚集了不少纯阳宮弟子，个个満脸悲愤。纯阳宮刚刚被狼牙大军攻打过，李掌门和谢真人双双战死，他们的祖师爷死在了洛阳…，师门连番惨变，若他们还能保持镇定那才是奇了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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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然不知洛阳城中的纯阳弟子自动自发的聚集起来，红着眼商讨如何冲向皇城正门抢回祖师遗体，君夜寒他们此刻在枫华谷狼牙大营附近遇到了陷入重围的卓凤鸣一行。
尽管扮作了难民，可卓凤鸣他们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百姓，习武之人的一些行为习惯在狼牙巡逻兵面前到底还是暴露了。虽说很快就解决了那几个巡逻兵，可也引起了狼牙军的警惕——巡逻兵外出未归总不能是在外面睡着了。大白天的，几十号人，还有少量马匹，如何能掩蔵踪迹？所以，卓凤鸣他们被狼牙军包围可以说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利用雷火弹将狼牙的包围圈打开了一个缺口，［忘川］众人死命向卓凤鸣他们靠拢。应该说，卓凤鸣他们的运气还不算糟糕透顶，好歹是在靠近乱葬岗的位置才被狼牙堵了，只要能摸到红叶湖边上，就可以通过水路甩掉狼牙。安禄山麾下的狼牙军多是关外游牧部族，马上功夫过人，却大多不识水性，否则狼牙大军只怕早就打到扬州去了。同时，也可能是狼牙大营中的最⾼将领并没有想到会是卓凤鸣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只以为是路过的一般江湖人，所以只出派了两个百夫长及其人马。可即便是这样，要想顺利入进红叶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卓凤鸣他们一行是打下纯阳宮的，入进长安也费了大功夫，虽说在长安流民巷稍稍休整了一下，可到底没能恢复元气。紧接着，入进枫华谷之后一直都提心吊胆，精神上始终不能放松，又因为师门惨变而情绪不稳，多多少少对战斗力造成了影响。卓凤鸣倒是想要鼓舞弟子，可是一路上他是唯一的主心骨，既要照顾弟子又要照顾没了记忆的师弟，加上他本⾝就不是多么细腻的性子，一时间也没能有什么好办法。
“都打起精神来！师门惨变，难道你们不想要报仇雪恨重振师门吗！只有活着离开这里，活到安贼⾝死，才有机会重返华山重建纯阳宮！”眼见同门们逐渐落了下风，君夜寒焦急之下放声⾼呼。“如果在这里退缩了放弃了做了孬种，对得起纯阳宮中为了掩护你们下山逃生的掌门师伯和大师伯吗！对得起战死在纯阳宮的诸位同门吗！”
喊杀声中，君夜寒的话重重的敲击在每一个纯阳宮弟子的心上。下山时的不舍与悲愤，李忘生和谢云流含笑送行的样子，路上死在狼牙手中的同门的期望，让原本已经因为精神和⾝体的双重疲惫而渐露颓势的纯阳宮众弟子重新振作了起来。没错，他们得活下去，活到终有一天能够重返纯阳宮的时刻！
好像一瞬间打了鸡血的纯阳宮弟子，狂疯的挥剑，似要把胸中的悲愤全都化作剑气。看到祈进和谷之岚被［忘川］的人护着，卓凤鸣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杀四方，庒抑了多年的暴戾彻底释放。
战了一个多时辰，留下了一路的尸体，卓凤鸣一行终于看到了红叶湖。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被杀得只剩数十的狼牙军背后烟尘大作，跑回大营报信的狼牙兵带来了更多的狼牙！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吗！睚眦欲裂，卓凤鸣一瞬间甚至感到了绝望，手中的剑也不由自主的颤抖。
刹那间，十个⾝影跃出人群挡在卓凤鸣⾝前，一个个雷火弹扔出去，将离得最近的狼牙炸掉一片。
“卓师叔，带着大家快下湖。”雷火弹所剩不多，还能拖延多久，君夜寒其实并没有多少把握。
“一起走！”心知君夜寒是打算带着［忘川］的人给大家争取时间，可卓凤鸣哪里能就这么丢下他们逃走？
“君师兄，我们不会丢下你们！”
“对，要走一起走！”
听着⾝后七嘴八舌的声音，君夜寒勾起浅浅的笑容。“［忘川］不是第一次断后，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卓师叔，快走，别辜负了掌门师伯和大师伯的期望！”说罢，率先飞⾝而出，迎上已经涌过来的狼牙。
看着那十个⾝影一个接一个的扑向狼牙，卓凤鸣狠狠的一闭眼，转过⾝，嘶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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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已至，红叶湖靠近枫华谷通往洛阳的那一端，湖边山顶上的树木间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那是逃脫的卓凤鸣一行在这里落脚休整，入进洛阳之前他们必须得调整好状态。
山下湖边，近二十个⾝影忽然冒出水面，惊动了留守在这里盯梢的纯阳宮弟子。没敢妄动，只握紧了剑死死盯着，若来者是狼牙就马上出声示警。待得那些人上了岸，看那走路的样子，好像其中大部分人都伤得很重。想到了什么，纯阳宮弟子睁大了眼睛，好容易才认出打头的人有一个是君夜寒。一咕噜从草丛里爬起来，一边迎上去一边呼喊。“君师兄！君师兄你们总算回来了！”
望着朝自己跑回来的同门，等到近了，看清对方脸上的欣喜，君夜寒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得出来。
…
花谨言、月照离人衣、不见繁华、叶子焉、且倾觞五人，战死枫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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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阳宮坐忘峰上，长发女子看着清晨时分出现在自己⾝边的蓝⾊长剑，忽然像是感觉到什么，猛的望向枫华谷的方向。半晌，低下头，透明的液体从眼眶里滑落，滴在手中长剑上，瞬息不见。“祖师爷，你把这剑送来给我，是想要我做什么呢？若我真的还有能力去做什么，你以为我会坐视他们一个一个的步我的后尘么？”
月光下，原本透明的蓝⾊长剑像是听到了女子的低语，剑⾝微微颤动，竟逐渐凝实。女子惊疑不定的盯着长剑，却没发现她自己也同样开始从半透明变得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