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裸官(下)
马天翼义正言辞道:“你解释不清,你根本就解释不清为什么要把妻子儿女全都送到国外,你早就意识到自己会出事,早晚都会出事,你是在为自己的家人铺好后路,也是为你自己以后逃走做准备。”
廖伟忠淡然道:“我说再多也没有任何作用,你们委纪的工作就是寻找一个微小的错误,而推翻我一生的努力,我承认,你成功了!”
无论廖伟忠怎样強调他的白清,可是他在出逃之时从厂里转走了七百三十万,这笔钱直接转入了他儿子的际国户头上,这足以构成他的贪污罪。
在廖伟忠被抓回之后,薛志楠的心理防线也开始松动,他利用关系大肆向外面转卖批条获利的证据也已经落实,同时杨芸在张扬的治疗下精神渐渐平复,已经委托律师正式向法院起诉薛志楠、廖伟忠两人。
虽然省运会临近,南锡的各位常委的脸上都不见太多的喜⾊,这次廖伟忠事件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烟厂的账目真没有查出廖伟忠个人存在任何问题,如果不是他在最后逃跑的时候从厂里转走了七百三十万,委纪在经济上就抓不出他的任何⽑病,至于迷奷杨芸一事,和经济无关,而且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廖伟忠也是一个受害者,薛志楠策划了这件事,随着案情的深入调查,又有发现,杨晶对这件事并非是毫不知情,她和薛志楠撕破脸皮的真正原因是薛志楠事后没有给她答应过的一百万。
常委中甚至很多人认为,这次廖伟忠贪污案,是马天翼逼出来的,正是马天翼的步步紧逼,迫使廖伟忠闻风而动,以至于最后晚节不保,私下里甚至有人想,如果不是马天翼逼得太紧,或许廖伟忠就不会走出这错误的一步。
马天翼道:“廖伟忠的事件看似很普通,但是具有着相当的代表性,第一他临近退休,第二他的妻子儿女都在国外,他是一个不择不扣的裸官。”
常委们窃窃私语,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裸官的概念。
马天翼道:“近些年裸官现象在我们的⼲队部伍总屡见不鲜,很多⼲部在大权在握,炙手可热之时,将妻儿全部移民海外,既便于将败腐所得转移出境,又为自己败腐行为一旦暴露留好后路。即使不慎翻船、外逃又未成功,一人受过,也可保得家人全安富足。能捞就捞,不行就跑,跑了就了,已经成了这帮贪官们心照不宣的心诀。廖伟忠就是典型的一个。他的儿女都在国外读书,他的妻子在英国伴读,国內只剩下他自己。
马天翼停顿了一下又道:“这是一种值得我们警惕的现象,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裸官现象层出不穷。我总结了一下,应该有六大方面的原因。一是由于我们的某些员官在信仰上出现了危机;经济发展让他们的心理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变化,开始变得一切都向钱看,金钱至上,失去了当初的信仰。
二、是我们的监管制度不健全,给了贪官们可乘之机;在这一点上我要首先承认自己的错误。
三、是员官的权力过大,给贪官为所欲为创造了条件;就拿卷烟厂做例子,廖伟忠在企业內部说一不二,党政一把抓,掌握着烟厂的绝对话语权,这两年烟厂的产品紧俏,只要他批一个条子转手就能钱赚,周围人对他奉若神明,为了从他手里得到批条,阿谀奉承,百般逢迎,造成了他的狂妄自大,目空一切,把企业视为自⾝的财产。
四、是社会风气不正,导致很多拉贪官下水的“纤夫”存在。
五、是上级导领或主管部门睁只眼闭只眼,给了贪官们“可持续”钻空之机。
六、是大量的贪官被发现后,因为种种关系不被处理或轻微处理,致使“进行中”的贪官胆大妄为、前赴后继。”
马天翼的这番话可谓是毫不留情,他不仅仅指出了裸官出现的原因,还影射导领层对贪污现象的治理不力。李长宇和夏伯达的脸⾊都不好看,这个马天翼说话果然是六亲不认。
在听完马天翼的汇报之后,市委记书李长宇做了总结性的发言,他面⾊凝重道:“我很痛心!虽然我们多次強调⼲部的自律性,廉洁性,可仍然不断地有人出问题,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刚才马记书针对裸官的现象进行了总结,我个人认为,国內现有的⼲部选拔制度造成监督和被监督者之间一团和气的局面,法律制度被虚化,这样不管制度如何设置,最终效力会大打折扣。解决这个问题的根本办法,并不在于“彻查”也不在于“备案”而在于充分的透明。可以断言的是,只要真正做到公开和透明,那些“裸体做官”者,也就真的会变成了众目睽睽之下的裸体,他们再想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容不迫地为自己外逃做准备,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李长宇的这番话引来了一片掌声,掌声平息之后,李长宇又道:“既然发生了状况,发现了我们工作中的失误,我们就要及时改正。国中有句老话,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我提一个建议,想要最大限度的减少以权谋私,权钱交易的制度漏洞,就必须进一步推进防腐倡廉的建设。我们要规范对各级导领⼲部用权、用钱、用人的监督。只有不断完善我们的监督机制,才能减少这些类似败腐事件的发生,刚才马记书说得很清楚,也很在理,我们体制內像廖伟忠一样的裸官不在少数,远的不说,我们就说说市委大院,多数⼲部的子女都送往了国外读书,当然我不是反对出国留学,能够走出国门学习国外先进经验是好事,我听说这些回来的孩子们又分成了两种,一种是海归派,一种是海待派,海待派就是海外归来待业青年。“常委们发出笑声。
李长宇道:“听起来好笑,可琢磨起来不是那么回事儿,导领⼲部所领的都是那么点的工资,如果查查子女的学费,可能除了寥寥几个真正可以获得奖学金,多数都是自费出国吧?自费出国,这些钱又是从哪里来的?”
现场顿时静了下去,如果李长宇当真要从子女出国的问题上查起,恐怕要棍扫一大片了,在场的常委就有不少人的子女在国外读书。
李长宇道:“我提议,从今天开始,凡是配偶和子女,非因工作需要,在国外、境外定居,或者加入外国国籍,或者取得国外永久居留权的,不得担任党政正职和重要部门的班子成员,所有子女在国外留学工作者,要对经过进行详细说明。”
夏伯达笑了笑道:“李记书,你这个提议是不是有些形式主义了,我先声明,我儿子就在英国学法律,不过他是正儿八经的考上去的。”
李长宇道:“老夏,我可不是针对你,只要说明情况,证明子女出国合情合理,可以解释清楚就行,这也是为了避免我们的⼲队部伍中再有廖伟忠这样的事情发生。”
马天翼道:“不错,廖伟忠在事发前转走了七百三十万,这笔钱很难追回来了。”
市委副记书吴明道:“我同意李记书的提议,裸官现象必须要刹车了,把妻子儿女全都送到国外,⾝在曹营心在汉,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当好⼲部?”
夏伯达道:“看来我真得让儿子赶紧回来,不然我这个长市都要⼲不成了。”
李长宇道:“老夏,我真不是针对你,谁不知道你儿子的成绩是出了名的好,是凭真本事考取的牛津。”李长宇嘴上夸奖着夏伯达,心里却对夏伯达越来越反感了,夏伯达故意这样说,目的就是跟自己唱反调。
夏伯达道:“我觉着李记书所说的并不全面,裸官要防,潜在的裸官一样要防。”
李长宇道:“潜在的裸官,老夏,你这句话我有些不懂啊。”
夏伯达道:“我举个例子,比如体委小张吧,他的未婚妻就是长期在国美工作,这样的员官属不属于裸官呢?”
谁都没有想到夏伯达居然把矛头转向了张扬,常委们都没说话,因为不方便说话,夏伯达把张扬的问题摆出来是要给李长宇难堪,可是他似乎忘了,楚嫣然首先是长省宋怀明的女儿。
李长宇何许人也,马上抓住了夏伯达的这个漏洞,他微笑道:“未婚夫妻不属于我说的范围內。”
夏伯达步步紧逼道:“楚嫣然是宋长省的女儿吧,按照李记书的说法,宋长省也不适合担任党政正职了?”
李长宇冷冷看着夏伯达,这厮根本是故意在唱反调,他淡然道:“老夏,我说过,前提是非因工作需要,宋长省的女儿长期留在国美是工作上的需要。”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