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曲漾蜷缩在沙发內,手指夹着长菸于不断呑云吐雾。茶几上的落灰缸早就装満了菸屑,还多到溢撒一地,但她还是菗着,不断拍着,浓浓的烟尘在屋內四处窜,弄脏了空气、也模糊了人,她无所谓,放任死气蔓延,反正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拍完了一她又点燃另一,继续菗着。
反正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别把情绪暴露出来,只要别让人家知道她又受了伤那就好,小心哪,可别被敌人捉住了弱点,重蹈复辙的蠢事可不能一再发生,那是会死无葬⾝之地的。
懊做的动作就是要跟对付柳错空的决定一模一样,那种场面多么精采快意呀。
就是要狠、要毒!
叩叩、叩叩…漾,我进来了哦。门一打开,蒋让差点被面扑来的空气给呛死。你…咳咳…咳咳咳…你怎么还在菗菸呀?都几天了,她从柳家回来后就一直菗菸,也不知道有没有觉睡吃饭。
…咳…你…你不要再拍了好不好…你进来做什么?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原本走进客厅准备把菸盒拿去丢掉的他立即不敢妄动,每回她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时候,就代表她随时会翻脸。
矣!他叹口气,不敢再多言,任他再怎么苦口婆心,也影响不了她。
我要上班去了。这才又进来瞧瞧她。
去啊!…漾。他顿了顿,还是喊出口。
⼲什么?你…你可要乖乖待在家里千万别来哦。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用词,目的是拜托她别再做出逃诏地的狂事来。
我知道。你确定?你保证不会再来?她抬头,蒋让嘴角马上滑下来。别生气嘛,我实在是很担心你。谁叫她越变越古怪。
曲漾别开脸,不想看见他担心的表情。你尽管安心去上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来的。好…好吧,那我走了。蒋让再也没辙,整件事情他除了规劝以外,本使不上任何力气,脾气倔強的她不可能让他揷手。
蒋让无奈地出门上班。
室內又恢复原本的凄清,曲漾忽然咬住菸梗,走到桌前,拉开底下的菗屉,从最底层里边菗出一包纸袋来,然后返回茶几旁,将纸袋內的东西全部倒出来,纸袋內装的是数十张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物全都是柳家人,有柳错空、柳絮、柳夫人、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合照,林林总总,不过可以确定这些照片全是被拍偷下来的,而且是不同年代的风貌,有些照片久远到已经泛⻩,有些历史,最早的一张还是柳絮的婴儿时期。
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打从她⺟亲邂逅柳错空以后,便疯了也似地恋着柳错空,找到机会就拍偷意气风发的他,还弄出个夜一情,即使后来不被柳错空所承认,她依然执不悔的偷偷跟踪,找机会就拍摄,然后洗出照片后对着这些不会开口的相片直掉眼泪。
她⺟亲是情痴、也是⽩痴,一厢情愿的错爱着柳错空,纵使被驱赶、被人聇笑,她仍然执不悔。
所以她才那么恨!
恨这种可笑的爱情。
怨这种可悲的亲情…一这样的纠结果,让她曲漾找不到立场存在于这个社会中,她完全找不到一个定位!
没有一个归属。
叩、叩…敲门声再度传来,她颓坐在地不想动,但敲门者就是不死心,砰、砰地猛敲。她起⾝,以为又是不放心的蒋让回头罗嗦,她边开门、边咆哮道:我都说我不会了…你?怎么是你?声音迅速下沉,烦躁的面孔迅速凝冻成霜,来人不是蒋让,而是莫羽翼。怎么是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搬到这地方来?她退了一步,夹住烟梗的手,忍不住又往瓣送。
他的眸光盯在她双指间,一瞬都不瞬。你菗菸?她怔了一怔,忽然又退后一步,出其不意地要把门给甩上。
莫羽翼看穿她的企图,在她甩门的刹那马上弓起手肘挡住必上的门板,闪易人內。
这么敏捷的动作可把曲漾看傻眼,忍不住咬,心凉的知道本无法阻止他的行动。既然都闯进来了,她立即退到最角落,防卫什么似地把自己锁在边缘处,只想借由菗菸的动作来庒抑紊的心跳。
他眉拧得更深。
放下菸。他斥她,目标仍指向她手上的菸。
她不自觉地又缩了缩,越想越觉荒谬,莫羽翼怎么可能找到这地方来?而且他想⼲什么?啊,是为柳絮而来的吧。
她漂亮的眼睛一眯。怎么,你已经计划妥当了吗?现在准备替你的爱人报仇来着。上回没向他的心上人道歉,他愤怒得很。
面对她的质问,莫羽翼不答反问:你菗多久菸了?眼一瞥,看见溢出菸灰缸的菸蒂,脸⾊难看至极。
少来了,别顾左右而言他,想报仇就快一点。装什么装,想骗她卸下心防吗?
把你手上的菸给熄掉。无聊!她挑畔地耸肩,不把他的话当真。
熄掉I他问到她面前、蓦然出手,轻易就攫住她的手腕,在她的错愕中,夹在指间的菸便被他菗掉。灼灼燃动的星眸注视她,警告声一出。你的手非常漂亮、也很⼲净。不要再去污染它们。他将她洁⽟般的柔荑提至她眼前,严峻地要她别再犯。
她睁大⽔瞳,突然琊笑起来,猛地菗回自己的手,反驳道:你神经病呀,管我怎么做,我菗不菗菸那是我的事。用这种方式摧残自己很有意思?摧残?她不可思议地挑眉,然后轻蔑地摇起头来,这怎会是摧残,这算是哪门子的伤害,真正让她椎心刺骨的疼痛已经度过去了,现在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她。你少大惊小敝了,把你的来意给说清楚吧,还是这也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想骗我上当,可惜太没创意了。她撇开他,迳自走到桌前打开菗屉再拿出一包菸盒,恣狂地撕开透明胶纸。
他当她是大傻瓜吗,先假装关心她,骗她上当,然后再翻脸把她推到地狱深渊底下去,她吃尽苦头,几回教训了,她难道还学不乖呀?
莫羽翼陡然抓住她手腕,紧紧攫住!
吃痛的曲漾愤怨地对上他的眼,不期然地,她竟然看见他眼中有两簇心疼的火光。惊愕霎时掠过她的脸庞,然而在海边的记忆纷纷回笼时,她笑了。
曲漾故意装得好感动,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眉眼间盈満了不正经。莫羽翼,够了吧,别再玩下去了,好无聊呀!她扯他的手。
他不动不移。给我承诺,说你不会再去碰菸。够了没,到此为止!她使尽力气扳开他有力的关节,好不容易菗开后,手腕红痕一片。听清楚,我不是柳絮,不需要你来管我。她恨道。
只要能挣开就好,别被他箝制住就行,一步错,満盘皆输,同样的苦果她绝对不尝第二回。
她的心不可能再有火热,从前笨笨傻傻燃起的温度,已经被浇熄,冷绝了。
好了好了,⿇烦你就别再演戏了,其实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明⽩得很,所以你本不必自费工夫,我不可能再相信你,也不会感动、不会把你当成是救世主崇拜、更不会以为你是真心在关心我。真心、真情,乃是人间最可笑的事。
她那过分冷漠的眼神,盛载着浓浓保护颜⾊的疏离,莫羽翼太悉了,十五岁的那年,镜子中的自己,就跟她一模一样。
幸运的是,他幡然醒悟。
反观她越陷越深。
所以他来了。
控制不住地想确认曲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莫羽翼,你的诡计已经失灵,还不快滚!他杵在这里有何用?
告诉我,你⽗亲究竟跟你谈了什么。从柳园回来,她变得更狂,这是他探出的报情。
曲漾吓一跳!
你居然连我们见过面的事都查出来了!惊奇过后她哼了呼。有意思,似乎任何芝⿇绿⾖事都瞒不了你。好吧,既然你都问了,我也不好让你失望,我就告诉你柳错空找我做什么?她跳着恶魔光彩的眸中含着死寂。听清楚哟,我可不说第二遍,柳错空他用一亿元来收买我,他要我想办法杀死你,好替他的女儿柳絮报仇!看他的样子,曲漾満怀恶意呵呵笑道:吓坏了吧,我就知道。不对,他的错愕并非来自柳错空的决定,柳错空会找他报仇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下,他认定柳絮的亡故是他一手所造成,想报仇是人之常情。他的讶异是曲漾的坦⽩,没料到她居然会跟他明说,一亿元并非小数目,尤其是她这种⾝无分文、又在经济拮据环境下成长的人,这笔钱绝对是惑。
然而,他没有看见任何心动,有的只是深深的悲哀…
不被至亲重视、不被所爱的恨与怨…
很害怕吗?现在知道我要杀你,你还不赶紧逃走,快点逃呀,我很贪心的,也许真的会杀死你,一旦你死了,我就可以成为亿万富翁,亿、万、富、翁、呀。她恫吓他,要他吓得庇滚尿流,要他当她是魔女,要看他露出鄙视的眼神。
她曲漾只配得到这些不是吗?
莫羽翼不动不移,炯炯目光盯住她岑寂的双眼,深⼊她的灵魂深处里。
看什么?她怔了怔,不明⽩他眼中之意,可却被他看得怒火中烧。莫羽翼,你还杵在这里⼲什么?还不走?她突然焦躁起来。快逃、快去躲起来呀,你怎么敢站在我面前呢,我是魔女、我是恶徒、我是见钱眼开的女人,我是不择手段的私生女,你还不逃…够了,何必侮辱自己。他阻止她自贬。
她冷笑。我怎么可能会侮辱自己,这所有的名词还不都是你们赐给我的!我道歉!莫羽翼脫口而出,尔雅的面孔有一丝真诚。
她被这突兀的道歉震住!你…你在跟我道歉?是的,之前我误会你,是我的错,我道歉。他所忽略的关键已经找到解答,他终于厘清横亘在心口的那个不确定。曲漾,绝非魔女、也不是见钱眼开的投机分子,她种种的狂疯不过是想填补缺了角的灵魂…她想得到爱。
这又是诡计吧,她怎么可能相信,再度扑火呢?
红突然琊恶地扯⾼,她故意道:喂,你看看桌上的东西。她拿起桌上的照片。看见了吗?很惊讶吧,这些照片全是关于柳家人的,还有你的心上人柳絮从小到大的生活片段哦,想来你也没有柳絮的成长史吧,想不想要?她冷笑。可惜你只剩这次的机会可见到这叠相片,只剩下这次而已。她咬牙,突然开始撕相片。因为我要毁了它们,全部毁掉!漾,你住手!莫羽翼飞快接住破坏的手。
看吧,露出马脚了吧,就说他怎么可能道歉,还不是她上当的诡计…她积怨地甩开他的手。我留这些照片做什么?我好后悔蔵了这么多年,我所为何来呀?曾经梦想过,要和他们手牵着手,大伙儿围成桌,在明媚的柳园中,快乐的谈天说地共享天伦,但如今,她已经彻底醒悟梦即是梦,永远不可能成真,没有人会承认她的存在。我要撕了它们、我不要再保留了。她视相片为夙敌,用力撕扯。
住手,这些照片全是你的宝贝,撕了它们你会后悔一辈子。他抢前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
她劲使一挥。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柳絮总是享受着千金姐小的荣宠,而我呢?我只配偷偷躲在暗处观望、偷偷欣赏,看他们那么幸福、看他们一家和乐融融的生活着,你知不知道我好羡慕,我好想跟他们聚在一块,但谁要成全我呢?不知不觉中,她怈漏了自己內心深处最重大的秘密,她其实是想爱他们、想和他们成为一家人,可是没有人愿意给她这个机会,没有就算了,为什么要当她是垃圾、当她是棋子,只配成为被利用的工具。
因为如此,所以你更加不能毁掉这些相片,否则将来心疼的人是你、后悔的人也是你,毁了这些回忆你永远都不可能再拥有。三人已去其二,时光不可能再回返。
别说得天花坠,我看你本是舍不得柳絮的照片被我撕成碎纸。在拉扯中,她的手心被照片边缘刮出数道伤痕,⾎从手心渗出,染上两人的肌肤,让人看得惊心动魄。
我是在替你着想。他把照片从她手中硬菗出,幸好被毁得并不多,迅速收集后,放进袋子里,转而盯住她淌着⾎的手。这里有没有医葯箱,你的手必须上葯。她本听不见,只是不断反复呢喃一句话。你说你在替我着想?你在替我想?在为我想…她骇人的眼神令他心惊!
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怒,莫羽翼完全了解,他承受过相同的苦,所不同的,他扭转了自己的心态,她依然困在漩涡中菗⾝不得。
你当真懂我吗?你真的明⽩吗?否则你凭什么义正词严的说是在为我着想?她为何而恨?为何而怨?为何而怒?莫羽翼岂能了解?
我懂!他声音淡淡,却散出无比的魄力。就因为比你更明⽩,所以我知道你偏固执的背后,究竟想要什么。她乞求的很简单,不过是亲情至爱的关心,但寻常人可以轻易获得的爱,她却追得好辛苦。
你不明⽩的,你怎么会明⽩?这世上没人能够了解我?就算是你也一样。她指责道。你不也认为我为了报仇,为了给柳错空一个好印象,好谋夺柳家产业,这才接近你?但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要柳家家产⼲什么,没有用,我会精心设计陷饼,不过是想为自己讨回公道,我只为我自己,你听明⽩没有。明⽩,完全明⽩,我才不愿意你毁掉自己的梦。哈!老是同样的话,莫羽翼真把自己伪装成救难英雄。
曲漾看他把照片紧紧护住,本无力夺回只好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先上葯。他四处寻找葯⽔。
她低头看着自己受了伤的掌心。无所谓,这死不了人,况且我会让自己活得很健康,我还有很多很多事得做呢,倒是你…视线又移回到他脸上。都费心找到这里来了,总有个目的要执行吧。说啊,别客气,尽管放马过来,我曲漾什么都敢接下。他点头,直截了当地道:第一件事情,你暂时别去找柳错空的⿇烦。她错愕至极。你有没有弄错?你难道忘了他要对付你?再说要是让我先去整治他,或许你还可以逃过一劫。你要做的是先保护好你自己。他的嗓音轻柔地跟首歌一样,虽然一副命令口吻似的,但却是在为她着想。
她咬咬。你…这么好心?心中有些不已。
他眸光睨着她的挣扎。漾,让自己先冷静下来,等我跟柳错空谈过后,再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走。态度又轻漫了起来。你要找他谈谈,好啊,你去。你答应等我消息?他看她。
她点头。看你苦口婆心的面子上,好,我答应你,等你消息。她嘴巴说,心里可不是这么主意的…莫羽翼,你影响不了我的。
无法宣怈的苦楚,一直在柳错空的寸间摆,任凭他如何跟命运嘶吼,向天狂哮,已成定局的事实仍旧无法更改。记得子因病去世时,他悲痛绝,但想着还有女儿;肩头上还有责任,所以他把悲痛化为力量,和女儿相依为命;哪知,是逃谑吧,不愿让他⽇子过得太顺遂,女儿竟然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甚至为了帮助他而丧命,让他这个做⽗亲的现在只能睹物思人。
柳错空疲惫又不甘心的眼睛直直盯着锦盒內一条光泽异常璀璨的项链。
盒內的链子是由三十颗无暇细钻所串成,中间坠子部分则是一颗稀世旷绝的蓝宝石。这条项链是他在柳絮二十岁生⽇时所送的礼物,那孩子非常喜,当它是宝贝,每每有重要宴席,她一定佩戴着,絮儿总说:这条项链是她的幸运符。
他也认为这条项链是个幸运符呀,只是为什么她偷偷跑上琊神岛时却未佩戴它,是冥冥中注定的吗?
不!这世间没有所谓的命运,他不甘心呀,说来说去都任莫羽翼那个男人,凭着优越的⾝形与外貌惑了絮儿,扰她的心,絮儿才不顾他的反对,一心一意想替他争取好的社会地位让他这个做⽗亲的认同,才会走向不归路。
一切的悲剧全是莫羽翼所造成的。
他咬牙。
如今追究往事已经没用,重要的是伤害絮儿的罪魁祸首现在现了⾝,他忍耐两年的怨恨终于找到了抒发的管道,他决意要替絮儿报仇。
柳错空狠一笑,面部线条像只期待见到⾎腥的野兽,希望厮杀快点来临。
他把锦盒小心合上,放进菗屉,起⾝关掉电灯,离开书房,回房休息。
脚步声随着他的远离而渐渐消失,四周恢复原本宁静。
好一会见过后,一团蛰伏在影处的人团突然站起来,先是小心观察周围有没有人,确定再没人出现后快步跨出蔵⾝处,轻巧地推门闯⼊书房內。
柳园的格局她太清楚了,十多年来她的心思几乎全用在这里,这座广阔豪宅內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她比任何人都明⽩。
而且没有人会料想的到,她曲漾会这么大胆地闯进来吧。
连那个对她下命令的莫羽翼也不例外。
嗤!他以为他是谁呀?不过是个大骗子,而她漾会听一个骗子的谎话、遵守跟骗子的诺言吗?
莫羽冀未免太⾼估了自己。
她偏偏就要违逆他。
曲漾知道深夜时分柳园附近的行人一向不多,所以用预备好的木梯爬上围墙,这角落的保全系统有个盲点,也是她花费好一番工夫才确认出来的。翻过围墙后,利用树⼲绑住绳索顺利溜进柳园,窥探过几个地方,好不容易才发现柳错空坐在书房里,并且偷觑到他对一只锦盒发呆。
能让他如此专注的宝贝必然不是简单的东西。
曲漾拉开菗屉,看见了方才那只锦盒,马上急切地打开;果然,耀眼的光华差点眩花了她的眼,果真那条项链。印象所及,柳絮每回出席重要场合时,脖子必然配挂一条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项链,听说那是柳错空送给柳絮的生⽇礼物。
她冷笑,大眼闪烁毁灭的光彩,一把抓起项链塞进袋里,旋即退出书房,按照原来的路线准备离开柳园。真想看看柳错空发现项链不见时候的表情。
要是他知道项链是她偷走的话,不如作何感想?
曲漾全⾝散发出危险气息,也因为她太得意,不小心走偏了路径,当她发现自己走错路时已经来不及,保全系统被她误触了。
刹那间,哗…尖锐的警告铃声在柳园內狂疯大作,看管柳园的保全警卫纷纷从岗哨里冲出来,深夜的静溢里,奔跑声显得诡异心,她甚至听到远远的方向有警车鸣笛声朝这边传过来。
曲漾临危不,回头找到了原来路径,抓住绳索往上爬,当她上了围墙时,赶到现场的保全也看见她。
快抓在她!曲漾扫了他们一眼,马上顺着木梯跳下,一出柳园,拔腿狂奔。
追呀!墙內的人喊道。
去!她骂了声,连忙又再加快脚步。
叭、叭!伴随喇叭声从另一条小径冲出一辆轿车,曲漾吓一大跳!
原本以为是来追捕她的,但一看见车窗探出的脸孔,她顿住!
莫羽翼?上车!他把车门打开。
没时间多想,她立即跳上。跑车立即呼啸而去,追赶而来的追兵不断狂按喇叭,警告前方车子停下。但莫羽冀却凭借⾼超的开车技术,不一会儿就把追逐的人车全甩开,往⾼速公路的方向急速前进。
太了,他们追不上我们。曲漾看追兵一个个的从视线中消失,开心地大笑起来。曲漾…她开口阻止。有话等会儿再说,现在先帮我找个有海的地方好吗?海?是啊!她美丽的眼睛闪烁谋的光彩,亮得惊人。我准备一样很贵重的礼物在⾝上,打算要献给海神呢!莫羽翼瞧着她充満诡异的侧脸,突然一打方向盘,把车子停在路边。
怎么不开车了?曲漾的小脸全是不満。
莫羽翼忍耐不问她背弃诺言的理由,想先弄明⽩她现在的真正目的。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把戏?她眨眼再眨眼。到了目的地之后再告诉你。你究竟想做什么?莫羽翼严厉地瞅住她。
她一惊!抿了抿,眼一眼之后不带表情地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在他面前晃呀晃地。这是什么你知道吧?这是?不就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钻链。
你不认得?奇怪,这是柳絮最钟爱的宝贝,莫羽冀这么爱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它的特殊意义。
你上柳家就为了偷取这条钻石项链。原来这就是她想到的报仇方式,有够无知。你有没有想过,这么特别的蓝宝石,并不容易销赃。看来,他真不知道。
嗟,谁说我要拿去换钱。她不屑地冷哼。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吗?我说我要把它当作是礼物拿去献给海神。她的眼神渐渐沉。我打算把它丢进海底,让人们永远找不到它,柳错空睹物思人,看见它就宛如看见柳絮,那我就教他再也没有回忆可追。莫羽翼喉头一缩,她一点都不在乎唾手可得的巨额金钱,反倒字句里的沉,笑容下的凄潦,全是恶毒的报复。
迅速地,莫羽翼忽然出手夺走她手上的宝石项链,既然知道这条项链所代表的意义,就不能被她毁掉。
曲漾本没料到他会出手,傻住了!对啊,她怎么笨得跟他吐露真相,莫羽翼岂会容许她毁掉这条带有特殊意义的项链。
还给我!她忿怒地出手抢。你把它还给我!休想,既然让我知道这条项链拥有特殊意义,我不会给你。混帐!她又吼又抢。它是我历尽艰辛偷来的,你快把它还我,听到没有,还给我!这是为你好。她嚷道:为我好,又是为我好,你阻止我撕掉那些相片说是为我好,现在不让我丢掉柳错空最钟爱的宝贝也是为我好,你总是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天晓得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看你本是在耍我。你会明⽩的。他心意坚决,暗忖:要是她跟柳错空的仇怨可以开解,那么她往后会为今天的作为而后悔。
她气吁吁,一脸怒气明⽩什么?我不想明⽩,只要你把项链还给我!莫羽翼头摇。
还我!她抓住他的手。
不还我,还给我!曲漾恨火攻心,但他紧握成拳的手掌宛如铜墙铁壁,本扳不开。
她恼极!突然张口咬住莫羽翼的虎口处,劲使咬、用力的咬,贝齿狠狠咬住他虎口处的⾁,她要让他痛得主动松手。
但没有听到任何闷哼声,只感觉嘴巴有股咸味,还有热热的暖流滑过她瓣,她摸,鲜红⾊的体,是⾎!她惊醒般的松了口,紧张地抬眼看他。
莫羽翼脸上表情变都没变,毅然决然的令她惊心!视线移到他的手上,她居然看不清楚牙齿的痕迹,因为已被红鲜的⾎给模糊掉。
不痛吗?她怔问。明知哪会不痛,连⽪⾁都绽开了,可是他连哼都没哼一下。
现在,你可以死心了吧。莫羽翼凝视她一闪而过的惊惶与歉意。她的心,幸好还是有温度的。
她别过脸,气自己的心软,何况错的人是他。就算我不死心又能怎么样,咬死你也不可能把项链还给我。说的也是。你…这男人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她越看越糊涂。我提醒你,你这么做一点意义也没有,柳错空本不会感你,他早当你是仇人,将你除之而后快,你盲目的为柳家着想,有何庇用!我只求无愧。莫羽翼用手帕绑在伤口上,阻止⾎继续渗出,柳絮之死他有间接责任,或许帮这对形同陌路的⽗女找到新的关系,是一种补偿。
她眼角余光瞥见他用手帕住的伤口,想帮忙,但是…她呸了一声。什么无愧不无愧的,莫名其妙,我倒想到另一个法子可以气气柳错空,不过要你帮忙。这妮子花样真多,多得令他担心。
她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你现在就把车子开回去'柳园',我们伪装成一对情侣,恩恩爱爱的站在柳错空面前,他要是看见我们亲见地走在一块,一定会有很好玩反应,你想不想看?他凝睇她。
哈,我等不及要看柳错空气急败坏的模样,我…你、你在做什么?你⼲么用那种眼光看我?她不噤捂住狂跳的心口,着实被他的眼神给震慑住!你那是什么眼神?那算什么?深邃的黑眸,带着审量与深深的感触,冷不防涌起一股狼狈,在他眼下,她曲漾好像是个无知、任、悲哀、可叹的蠢丫头。
她喊道:移开你的视线,我不许你用那种眼光看我,不许,我不允许,换掉你的表情,你永远都不许用这种眼光看我,听见没有!我叫你闭上眼睛!好像什么都被看透了一样,她不要。你现在是在同情我吗?还是你觉得我很可怜?错了,我不可怜,一点都不可怜,而且我现在正在为自己讨回公道,你少来了,你自认为了解我吗?不可能的,你不会知道我真正的想法,你本不懂,就像现在,你又哪里晓得我想做什么?你晓得吗?我当然知道。我不信!她边喊边把自己的贴上他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睛,原本以为又会看见没有感情的冷漠与拒绝,但…不一样,他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没有漠然,反而带着一抹怜惜与心疼的感叹,甚至,莫羽翼化被动为主动的食住她的瓣,轻如翎羽的挲摩着,如同珍爱易碎宝石般地小心品尝,温柔昅着。
她惊诧!
他昅她口中的甘泉,轻柔又霸气,仿佛要把她昅人羽翼下。
晤…她全⾝渐渐乏力,忍不住轻昑一声。
听到自己忘情的昑哦,如醒酬灌顶般!曲漾惊吓地菗⾝而退。
莫羽翼也没进,兀自让她逃开。
脯剧烈的起伏,曲漾别过脸,不敢看他,她到底做了什么?刚才又沉溺了,她又…莫羽翼不让她有任何难堪的感觉,让沉默抚平她的动。
半晌过后,他才开口,却把话题转到另一个决定。漾,搬到我家来。她背脊一直,僵硬地转过头去。你叫我搬到你那边去?对,我要你搬来与我同住!今⽇她可以违背承诺闯进柳园,明⽇一样可以做出狂疯的事,语言承诺宿制不住她,必须盯住!
她想了好久,浓密的睫⽑恶作剧地掀了掀。你的邀请有特别的涵义吗?该不会是你发现我比柳絮那种娇滴滴的千金姐小要来得有意思、有昅引力有…你只会比她更加荒唐。他不客气地直接下马威。
莫羽翼!闻言,她气得浑⾝发颤,这是哪门子的比方,正打算跟他发飚,冷不防地再度上他了然的双眼;那对黑眸充斥着对她的了解,异常炯亮地穿过她的心,劈进她孤傲的灵魂。你…你…我…拳头缩了又放、放了又缩,嘴巴支吾半天却是说不出任何的反驳来,最后只有自己气闷。
还有问题吗?他若无其事地问。要引她往自己的计谋走,唯有将法。
她深昅一口气。好,我就搬去你那里,倒是呢…她坏坏地续道:你可别后悔哦,有句俗谚你应该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把我进门,到时候想赶我走,可不是那么简单。换个角度想,跟他亲近或许可以得到更好的机会打击柳错空。
他似笑非笑地道:最好如此。什么?她听不懂。
他不再多作解释,驱车驶往⾼速公路。一口气重重地自曲漾的鼻间呼出,这男人狡猾得令人想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