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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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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亮晃晃的剑直指着她,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你…”这人怎么马上翻脸不认人?

  “你想…怎样?”

  杜莳枫粉唇抖颤,牙关咯咯作响,想往外逃,却是手软脚软无法动作。

  苏旻旻…

  她在心里大喊。

  苏旻旻!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屋子里只有,个气冲斗牛的男人与她对峙,手上的剑随时能取她性命。

  就在她绝望的以为即将命丧于此时,柏守初手上的剑忽然落地,双手抱着头,状似‮狂疯‬的大喊,又是把杜莳枫吓得心脏都要跃出喉咙口了。

  他是疯了吗?

  接着,他忽然转⾝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杜莳枫惊愕呆愣。

  他…自裁了吗?

  “自裁”两字猛然跃现脑海,她惊恐爬到窗口,往下方看去。

  青石地板上空无一人,仅有来来往往的人群,不见柏守初。

  他不是‮杀自‬,是走了?

  杜莳枫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

  她瘫软无力的坐在地板上,脑袋一片空白。

  过一会儿,外头有人敲门,回过神来的杜莳枫连忙将⾝上的‮服衣‬穿好,拖着依然发软的腿来到门口。

  是店小二。

  他将已经煎好的药送来了。

  “谢谢。”杜莳枫自认无力将热烫的药放到桌上(她连路都走不好了),只好请小二帮忙。

  店小二走了后,坐在椅上发愣的她,盯着桌上那碗渐凉的汤药,喉头忽地一阵酸涩上涌,泪也跟着滚落了。

  苏旻旻不见了,柏守初走了,现下剩她一个在陌生的城市,带着一⾝的伤,备受惊吓的心,还有…

  柏守初不知有没有把房间的钱付清?

  从小家贫的她,对于经济方面格外关心,她拿出钱袋,里头仅剩几粒碎银,能否撑回家乡都是问题,而这房费恐怕是不够用的。

  她瞪着药碗,心想这可是钱买来的,说什么也要喝完才是。

  虽然讨厌苦药味,她仍是捏着鼻子一口饮尽,再迅速喝了一杯茶去掉口中苦味。

  “好苦好苦…”她吐着‮头舌‬,眼泪都快掉了。

  她爬回床上躺着,也没那个心思‮浴沐‬了,她一边难过的想着突然变脸的柏守初,一边烦恼该怎么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离开客栈。

  是夜,万籁倶寂时,床上的人儿睁开双眼。

  一双明亮的眸在黑暗中眨了眨,悄悄溜下床,开窗注意外头动静。

  时值三更,外头已无人走动,整座城的人均已入睡,应该是逃跑的好时机。

  她打算先到外头躲起来,等到早晨城门开时,再溜出去,往回乡路走。

  她要回去找个对她有意的竹马,成婚生十二个孩子,过平凡农妇生活。

  杜莳枫咬了咬唇,忍住満眶泪。

  旅途中发生的一切她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与柏守初有关的事情。

  曾经,她以为他是可托付终⾝的良人,还因此沾沾自喜,怎知,竟是恶梦一场。

  他的甜言藌语与温柔,都是欺骗她的手段,骗了她的信赖、骗了她的托付,骗得她芳心为他小鹿乱撞,对他毫无防备,‮白清‬就因她的轻忽,差点就被強占了。

  虽然,她一直搞不懂他后来为何翻脸,大骂她是妖孽,人还跳窗逃走,但人⾝‮全安‬了,总是万幸。

  只是…心头満蓄着沉甸甸的失落,让她只要一想起他,就鼻酸眼红,好想哭。

  点了烛火,拿起自己的包袱,旁边还摆着柏守初的行李。

  她看了那行李一眼,拿起自己的包袱转头。

  走了两步,忍不住回首,伸出了手,碰着了行嚢边缘又缩回。

  他的行囊要不要一起带走啊?

  万一里头有什么重要物品,被店小二处理或侵呑,那就不好了。

  但他人现在也不知跑去哪,万一等等回来,发现行囊不见,她不就从“妖孽”变成“小偷”?

  她原则上行事是光明正大的,今晚会选择偷溜也是没办法的事,阮囊‮涩羞‬呀,付了房钱,明天就换她饿死街头了,而且她本来不想进这间客栈住的,从外观来看,就晓得房钱不菲,都是柏守初坚持,还说这点钱他有…

  等等,他的行囊里会不会有钱?

  如果有钱,就可以将房钱付了,光明正大走出去了。

  杜莳枫不再犹豫,将柏守初的行囊打开,拿出里头的东西观察。

  里头有几本书,几罐瓷瓶(她猜是药瓶),一些换洗衣物,没了。

  没钱?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将‮服衣‬拿起来抖了抖,确定连一枚铜钱都没有。

  看样子,她还是得用偷溜的。

  既然这行囊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她就不帮着带走了。

  欲哭无泪的叹口气,她将‮服衣‬重新折叠好放回。

  将布巾整理好打结时,忽然听到⾝后冷冷一声“你在⼲什么?”

  就像十二月的暴风雪一样冰冷的嗓音,让她浑⾝都被冻僵了。

  他…回来了。

  想起傍晚时的经历,恐怖的回忆让杜莳枫浑⾝不由自主颤抖,打结打到一半的行李落地。

  “我…我是想…想看有没有…有没有银两好付房钱…”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怕他回来強暴她,或是杀她。

  “没有…没有其他的意思…”

  “杜姑娘。”

  “啊…是…在…”她该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学他跳窗吗?

  但她又没武功,从二楼跳下去不伤也要断条腿啥的,不一样是等死?

  柏守初走来她⾝旁,捡起地上的行囊,将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

  “我没有…没有偷窃之意…”她忙解释。

  柏守初整理好行李后,望着她惊慌的脸,恐惧的阵,恼恨的咬住后齿根。

  他微垂下头,似叹气般的道:“杜姑娘。”

  “是…”

  “是在下不对。”

  “是…是你不…咦?”他说啥?

  “抱歉唐突冒犯了姑娘。”

  “呃…”她一头雾水的眨了眨眼。

  这是在唱哪出大戏?

  他为什么突然跟她道歉?

  “我今晚睡门外,明曰叫小二再安排一间房间,你安心在此住下,直到伤口痊愈,我们再上路。”

  “咦?咦咦?”

  柏守初朝她额了下首,当真走出去了。

  房门甫一关上,杜莳枫立即像断了线的布偶,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像是雾里看花,整个人都胡涂了。

  一忽儿,她忽然想起,他唤她——

  杜姑娘。

  他不再叫她娘子了?

  意思是说他们婚约没了吗?

  小手抓住长裤侧边的布料,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

  “杜姑娘。”

  门忽然打开,柏守初刻意放低的嗓音传入,结实将她吓了一跳,肩膀撞上后头的凳子,触及伤处,疼得她哀叫一声。

  “要不要紧?!”

  巨掌‮入进‬视线內,她下意识往后缩。

  柏守初的手在半空中顿住了。

  “不要紧。”她忙‮头摇‬。

  “你、你要⼲嘛?”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在下是想问姑娘,药喝了吗?”

  他这是在关心她喝药的事,还是找机会要闯进她的房间乱来?

  “喝了。”她用力点头。

  “那便好。”他轻点了下头,转⾝出房将门关妥。

  又走了?

  外头窸窸窣窣传来整理衣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他人坐在房门口不动。

  杜莳枫低头纳闷了一会儿,蓦然明白——

  这下她溜不走了!

  坐在门口的柏守初抱着剑,想起刚才杜莳枫恐惧的神⾊,视他如蛇蝎的闪躲模样,沉沉的叹了口气。

  一开始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在发现他的救命恩人是个女子后,为了能正正当当为她疗伤,加上救命之恩,故决定娶她为妻。

  这决定来得很快,没有什么犹豫,但现在的他很清楚的知道,或许打那个时候起他就有点不对劲了。

  不管是为她脫‮服衣‬疗伤时,或背她上路时,他没有任何踌躇犹豫,甚至他根本没问过她意思就直接做了决定,碰了人家的⾝子,将一个女孩子欺负得彻底了。

  来到客栈后,他更是变本加厉,忍不住想跟她靠近,想牵她的手,亲她的唇,整个⾝体充満了欲望,一点都不像平曰循规蹈矩的他,甚至还強硬的脫了人家的‮服衣‬,摸了人家的⾝子,想做出更踰矩的事来。

  他赫然发现自己的不对,猜想莫非是艳鬼对他作乱,才会对救命恩人起了非分之想。

  当时的他气怒的大喊妖孽,想逼艳鬼现⾝,但除了惊恐瞪着他的救命恩人,看不见一丝鬼影。

  莫非他被艳鬼缠⾝了?

  他‮狂疯‬的大喊,怕再做出错事来,认为自己不能再与杜莳枫同处于一间房,故迅速开窗跳了出去。

  他一路狂奔,直到一座僧寺前才喘息停步。

  他毫不犹豫的跨入僧寺,找寻方丈,是否可替他解惑。

  道行⾼深的方丈一见到他便淡道:“施主最近是否遇到玄妙之事?”

  他一听心中大骇,立刻说出来意,并将杜莳枫救他的经过全盘托出。

  “嗯,”方丈轻捻长须“你⾝上已无艳鬼的气息,但有艳鬼的意念。”

  “还请方丈指教。”不解其意的他拱手道。

  “你被艳鬼诱惑,差点成功,⾝体亦起了反应,虽然最后成功击退,但⾝体反应因她而动,故这意念影响了你。”

  “那请教方丈,在下该如何去除意念?”

  “只要意念坚定与之抗衡,就会消失。”

  离开僧寺的他四处游荡,挣扎着是否还要陪着杜莳枫一起回京。

  他怕万一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伤了救命恩人,那可不是一句“我娶你”就能弥补的伤害,瞧她对他的出现又惊又怕的‮腿双‬发软,浑⾝打颤便知。他真是该死!

  掌心撑着沉重的额,心里有着说不尽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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