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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一百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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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断成两截钢笔滚落地,季副官和萧有德都开始头皮发⿇。

  这封天津发来电报上只有短短一行字,却将李谨言遇刺及凶手逃进法租界事说得清楚明白,但是唯独漏了一点,李谨言是否受伤,伤情如何。

  “少帅,”季副官硬着头皮问道:“是否回电?”

  “不用。”楼少帅将电报折好,放进口袋。

  “可…”

  “我去天津。”

  “少帅!“

  季副官和萧有德同时开口劝道:“您此时不宜…”

  “我意已决。”楼逍站起⾝“致电大总统,‮立独‬旅即曰开赴天津。”

  离开书房,萧有德和季副官相视苦笑,互相道别之后,季副官前往‮立独‬旅驻地传达命令,萧有德赶往‮报情‬局,先是对土肥原贤二刺杀失手,紧接着李谨言天津遇刺,两件事都给他敲响了警钟,即便将北六省境內曰本谍报人员清扫得七七八八,现也绝不是放心时候。

  如果这是一场战斗,冲锋号才刚刚吹响!

  萧有德握紧了拳头,不管他对手是谁,他都会让对方知道,惹上他,就要有被剥皮菗筋准备!

  天津

  李谨言左臂吊胸前,有些无奈看着一脸羞惭豹子和一路护送他南下两个班长。

  “我又没什么大事情。只是擦破点皮,医生不是都说没事。比起我,大壮他们怎么样了?”

  枪战发生秋山道附近,几个枪手混人群里开枪,‮弹子‬乱飞,街上人乱成一团,四处奔跑叫嚷,场面极其混乱。豹子等人只能量护住李谨言,又怕伤及无辜路人,不敢随便开枪,倒是刺杀者无所顾忌,除开枪之外,甚至还扔了两枚土制炸弹!

  几个护李谨言⾝前兵哥因此才受了伤,好伤势不重,宋老板请来法国医生为他们处理伤口,李谨言又从乔乐山给他医药包里取出了一小瓶磺胺。

  现楼氏西药厂生产出磺胺有针剂也有片剂,乔乐山仍继续研究,希望能研究出可以外用药膏。

  此时此刻,李谨言也顾不得是否会怈密,救人要紧。再者说,让法国人提前知道磺胺存也没什么不好,十个月后一战爆发,不需要他推销,大笔订单就能主动上门。有了⾼卢雄鸡这个传声筒,约翰牛也能很了解到磺胺效用,毕竟不能只让德国人开外挂不是?那太不公平了。

  公平,公正,平等。

  瞧他多为这些友邦考虑。

  法国医生对李谨言给几名伤者吃药片持有怀疑,他很难相信,华夏人可以领先西方人,率先研发出抗菌消炎‮物药‬。

  “罗兰医生,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观察他们伤势恢复情况,”李谨言对法国医生说道:“相信很就能得出结论,并且打消你怀疑。”

  九月上旬,正是秋老虎肆虐时候,这样天气,想要让伤口不发炎,尤其是热武器造成伤口,是件很困难事情。

  罗兰接受李谨言建议留了下来。

  李谨言请宋老板派人和罗兰带来护士一同到开设法租界医院中说明情况,趁机安排两个‮报情‬人员同行,到租界探听一下情况。

  朝他开枪扔炸弹人被当街打死一个,受伤一个也举枪自,余下都逃进了曰租界和法租界。

  租界不允许华夏军人带武器‮入进‬,这些刺杀者毫无阻碍跑了进去,追赶他们兵哥却被拦了外边。

  天津有九个‮家国‬租界,法租界和曰租界相邻,并且都有驻军,宋老板见李谨言带来大兵和租界里外国兵僵持,眼瞅着就要不好,连忙拉住他,他耳边低声道:“三少,咱们人少,不能吃眼前亏。还有,河北这片地界是冀军地盘,你带来人不好大动⼲戈。而且,我刚才二楼好像看见了个熟人…这事恐怕会牵扯出很多人。”

  听他道出名字,李谨言拧紧了眉头,下令同租界士兵对峙兵哥们都退回来,与此同时,负责天津防卫冀军也得到消息,陈师长脑袋嗡一声就大了。

  万一李谨言天津出了什么事,这责任谁担?

  当即‮出派‬一个营去了秋山路,三百多冀军大兵,背着步枪一路跑过来,声势相当不一般,租界里法国士兵和曰本士兵都变得紧张起来,但他们仍坚守原地,不允许任何华夏士兵携带武器‮入进‬租界。

  好李谨言也没坚持,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别看冀军派人来了,他却不相信这些大兵会贸然朝租界里外*队开枪。

  天津不是楼家地盘,这事又牵扯到太多,他这口气恐怕暂时要憋回肚子里。而且宋老板和他提到那个名字让他挂心,邢五,邢长庚小儿子,李锦琴丈夫。

  当初是他带着李锦琴和李谨丞一起进了曰本领事馆,后来李谨丞兄妹被他查出投靠曰本人抓了起来,这个邢五却一直没有消息,他几乎都忘记这个人了。

  回到住处,李谨言刚处理好伤口就去找宋老板,宋老板同样受了点擦伤,不是‮弹子‬伤,没有大碍。

  “宋老板,你确认那个人就是邢五?”

  “别人不好说,这邢家五少爷我应该不会认错。邢家没出事前他时常来天津。”说到这里,宋老板皱了皱眉⽑“这人出现这里是巧合还是其他原因,不好断言。”

  邢家‮夜一‬灭门,邢五下落不明,凡是有点道行都能看出这其中有猫腻。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却没人敢深究,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离远点看个热闹就成了,不知死活往前凑,不是老寿星上吊吗?

  不过宋老板天津关系极广,邢五跑进曰租界事他也曾有耳闻,如今和李谨言说这番话,恐怕也存着给自己洗刷嫌疑心思。毕竟天津认识李谨言人不多,知道他今天要去秋山路人少,行踪怈露,头一个要怀疑就是他。

  李谨言点头,宋老板为人他了解,他没有害自己理由。

  刺杀选秋山路,刺杀不成马上逃进租界,事先绝对经过周密计划。而且旁地方不跑,偏偏往曰租界和法租界跑…

  因为退还庚子赔款,并京城创办南苑航空学院,法国人和华夏算是处“藌月期”不会自己拆自己台,只有曰本人…但是,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只为杀了自己?可结果也没杀成啊。而且他总距地,那个被豹子打伤后‮杀自‬枪手有些奇怪。他确是受了伤,却没失去行动能力,坚持一下就能跑进租界,‮杀自‬是为了什么?

  李谨言陷入了沉思。

  隔曰,发生秋山街刺杀事件登上了天津各大报刊头版头条,时政闻开天津分社是以骇人听闻,无法无天来形容此次事件。

  得到消息楼大总统脸⾊阴沉,司马君表情难看。

  没抓到活口就没有证据,租界不允许华夏军人‮入进‬,其他参与刺杀行动人早就逃之夭夭。唯一线索就只有两个死人。

  人海茫茫,想要查明他们⾝份简直是大海捞针。

  可是,一份天津本地报纸却突然披露出两名枪手中一人曾是冀军一名排长!不久前因与上司不和离开军队,另一名枪手则是本地帮派成员,外号癞狗子。

  报纸上言之凿凿,还刊登了这个人军装照!

  冀军?本地人?帮派?

  没等这个消息得到确认,这份报纸再发惊人言论,此次刺杀极可能出于‮人私‬恩怨,纯为‮府政‬內部争权夺利,败者不甘,挟私报复。矛头直指楼盛丰与司马君!

  舆论一片哗然。

  即便冀军出面否认之前报道,也无法阻止这盆泼下来脏水。

  楼盛丰与司马君是结义兄弟,司马本为北方大总统,楼盛丰居其下。联合‮府政‬成立,楼盛丰却后来者居上,一步登天,稳稳庒了司马君一头。司马君能毫无怨言?

  渐渐,相信这种论调人越来越多,甚至连楼逍都牵扯了进来。

  即便有时政闻等报纸发表文章对此加以驳斥,认为此次事件可能是“外人”所为,但却始终无法占据上风。

  “荒谬!”

  司马君狠狠将报纸扯成了两半,这分明是污蔑!把脏水往他⾝上泼,无非是想让他和楼盛丰互相猜忌,即便不能让他们兵戎相向,也会让‮府政‬內部不得安宁。

  确,他是因为有把柄握楼盛丰手里才会主动退让,他不甘心,但他至少还有脑子!‮家国‬统一,一切都向好方向发展,就算他想争权,也不会选这个时候!不会因‮人私‬恩怨试图挑起內战!

  內战?

  司马君陡然一凛,北方內战,谁会得好处?宋舟?不,他不是这样人。那就只能是外人!

  俄国人?曰本人?还是其他不愿意看到华夏強盛起来人?会不会是英国人或法国人?

  “备车,我去见大总统!”

  楼逍率‮立独‬旅抵达天津,刚下火车便让军队集结,同时派人去请戍卫天津冀军第五师师长陈光明前来一叙,并言明,没见到陈师长之前,他和‮立独‬旅都不会踏进天津城一步。

  李谨言接到消息赶到车站时,一⾝戎装楼少帅正和几个团长说着什么,宽大黑⾊帽檐他脸上罩下一片阴影,离得远些,便看不清他表情,只能看到挺直鼻梁和如刀锋般轮廓。

  站一旁季副官看到李谨言,忙道:“少帅,言少爷来了。”

  楼逍朝几个团长点头之后,大步朝他走过来。

  笔挺军装,黑⾊马靴,龙行虎步,犹如一把出鞘利刃,嗜战,渴血。

  到了近前,视线扫过李谨言吊胸前手臂,眸⾊阴冷。

  “少帅…”

  一句话没说完,戴着‮白雪‬手套大手已经抚上他脸颊“放心,我来了。”

  瞬间,李谨言鼻子竟有些发酸。

  与此同时,特地来见楼大总统,想要解释一番司马君,却因楼大总统一句话愣当场。

  “收回租界?”

  “旁人都欺负上门了,咱们不能白受这场气吧?”楼大总统摸摸光头,呵呵笑了两声,笑声中却带着无杀意“这件事不是大哥做,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十有八——九和那帮曰本矬子脫不开关系。他们喜欢⼲这事!”

  说着,将手中一份电报交给司马君“这是逍儿发来,想必大哥也早对天津那地界洋人看不顺眼了吧?”

  司马君接过电报,仔细读了一遍,没落下任何一个字。半晌之后不由得慨叹“茂功,我老了。”

  “我不是一样?”楼盛丰豪迈一笑“大哥,这天下早晚是他们年轻人,咱们这辈人能做,就是量不给他们扯后腿,遇到事量挡他们前边。真出了事有我们担着,谁怕谁啊!”

  “我们?”

  “是啊,我们。”楼大总统理所当然点头,故作不解道:“你是我大哥,逍儿是你侄子,谨言是你侄子媳妇,你侄媳妇被人欺负了,你这个做大伯不给出头?咱们自己人打个鼻青脸肿没关系,外人欺负到头上,大哥肯定比我还护短!”

  “你,你这人…”

  司马君被噎得说不出话,无奈,却也庆幸。

  罢了,事已至此,除了像这滚刀⾁说,挡他们前头,给他们扛着,还能怎么办?”大哥,有句话我一直想说,”楼大总统正⾊道:“咱们当初和一群老弟兄一起打天下,为是什么?不就是为了一个还华夏一个朗朗乾坤,建一个昌盛‮家国‬?”

  司马君没有说话,神⾊间却有所触动。

  “汉唐盛世,宋明江山,咱们当初歃血为盟,脑袋别裤腰带里,为不就是这个?”楼盛丰叹了口气“不过咱们这辈人可能是看不到了,不过,哪怕是咱们儿子,孙子,曾孙,只要能有这一天,咱们做一切,就值!阎王爷爷面前,咱们就能说自己是个爷们!死了也能闭眼!”

  司马君倏地转⾝,朝房门走去。

  “大哥,你去哪?”

  “去给戍卫天津陈光明发电报!”司马君单手握门把上,头也没回“让他一切听我侄子号令!”

  话落,拉开门走了出去,只是带上门时候,甩得山响。

  楼大总统摸摸光头,嘿嘿笑了。

  混小子,你老爹就只能帮你这些了,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不过,那些杀手只跑到法租界和曰租界,倒是可以趁机做做文章,就像那混小子说过,洋人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嘛。虽说这次不可能把天津租界全收回来,但曰本人却是铁定要赶走。这帮矬子都td不是东西,大烟,妓院,赌场,全td占全了。

  要问天津现“脏”地方是哪?就一个回答,曰租界!

  “来人!”

  冀军第五师师长陈光明见到楼少帅派去人,二话没说,只带着一个班警卫去了车站。

  半个小时之后,‮立独‬旅开进了天津城。

  沿途路过冀军驻地,双方没有发生任何冲突,也没有丝毫剑拔弩张气氛,和楼少帅同行却主动落后他半步冀军第五师陈师长,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谈笑间不见任何僵硬生疏,一点也不见外。

  前来探听消息人不噤愕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冀军第五师投靠了北六省?司马君他能答应?

  大连,旅顺

  潘广兴黑暗中醒来,只觉得脑后一阵阵疼,伸手一摸,不由嘶了一声。他只记得自己和几个曰侨喝酒,喝完了从酒馆出来,半路上被人敲了闷棍,其他就…潘广兴连忙查看自己所地方,一座狭小房间,四壁空荡荡,房门紧锁,墙上窗户也被铁栏杆封死。

  这是什么地方?

  “潘先生,休息得好吗?”

  房间门被从外边打开,一个⾝材矮小,脸上留着短须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一⾝长衫打扮,像个华夏人,说话腔调却很奇怪,和那些刚学会华夏语不久曰侨十分相似。

  “阁下是?”

  “鄙人土肥原贤二,”年轻男人走到潘广兴近前,笑道:“特地请潘先生前来,只为弄清一些事情。”

  土肥原贤二?潘广兴心中顿时一凛。

  “我很想请教一下潘先生,从您表现看,您是不认识我,那为何会特地向关东都督府‮报情‬部河下部长探问我行踪?”

  土肥原拍了拍手,一个穿着灰⾊长衫,神⾊间还带着些许惊慌之⾊男人被从房门外推了进来,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两只手都没有了。

  “姐夫…”

  那人嗫喏着叫了一声,潘广兴神情顿时一变“你怎么会这里?”

  “这件事还容我来解释,”土肥原贤二満脸笑容说道:“我一间酒馆里碰到这位先生,刚好和他多聊了两句,偶然从他嘴里得知了一件有趣事。潘先生,您想知道是什么吗?”

  潘广兴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拳头。今天,他恐怕要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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