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直以来,他和她都安于现况,把对方当作是儿时玩伴、青梅竹马,是朋友、是亲人,也像哥儿们。他和她都以为他们会维持这种关系一直到头发⽩了、眼睛花了。在十八岁那一年的夏天来临、之前,他们是真的这么以为…
六年前
清晨时分,依稀听见早起的鸟儿们一齐“啾啾”鸣叫,听来甚是清脆、悦耳。
光自云层悄悄露脸,透过二楼台的落地窗玻璃,毫不顾忌地洒进卧房內。
扁线恁是刺眼,却丝毫惊扰不了卧房內上那对相拥而眠的人儿。
睡中的少女习惯的将被子踢得老远,娇小纤细的⾝躯却因为耐不住清晨的低温而频频发颤。
“嘶…”
她以两手环抱着自己,本就娇小的⾝躯缩得越来越小,直到蜷缩成虾米状,纵是如此,在睡梦中的她还是觉得冷。
隐约之中,她感觉到⾝畔隐隐传来一股温热,于是她不由自主地朝热源处靠近…
唔…这是什么东西?
一双冷冰冰的小手胡摸索,却不期然触碰到一堵硬坚的温热物体,她攒起秀眉,努力想要睁开眼一探究竟,无奈睡意持续笼罩,敌不过周公的热情邀约,她终于放弃探究。
満⾜地低叹一声,少女露出甜美笑颜,继续⼊睡,双手却贪恋地停顿在温暖热源处取暖。
好温暖喔﹗
袁津津倏地睁开眼,一看清⾝旁与自己面对面躺着的人,第一个反应是跳起⾝,然后放声尖叫:“啊…唔…唔…”躺在上的少年有先见之明,在她准备叫出声时,大掌瞬间覆盖上她大张的⽔润瓣,适时制止了她惊逃诏地的呼喊。
袁津津被捣着嘴,只能大动作地摆动四肢,想挣脫他霸道的掌控。
无奈对方人⾼马大,且⾝材精壮,只消将长腿往她⾝上一架,轻轻松松便使她动弹不得。
她困难地发出断断续续、口齿不清的声音:“晃…嗨…呕…”放开我!
“啧!就叫你别扭扭的,看吧,害我『搭帐篷』了啦﹗告诉你多少次了,刚睡醒的男人最危险了。”
少年的贴在她耳边,沙嗄地抱怨,嗓音甚是慵懒感。
搭帐篷?他好意思这么坦⽩?这个大⾊狼!
袁津津在心底咒骂他,嘴上不忘要他放开手。
“晃…嗨啦…”放开啦﹗
少年努努,懒洋洋地商量道:“你发誓不吼叫?”
袁津津拚命点头以示保证,他这才肯松手。
嘴巴一得到自由,袁津津连忙劲使推开对方结实⾚裸的膛,跪坐起⾝,満脸的气急败坏。
“黎煦星,你又跑来人家房里做什么啦?”
“有个免费的暖暖包供你取暖、你还嫌弃?真不知好歹!”他少爷不慡地哼道。
袁津津鼓起双颊,杏眼圆瞪,一脸受到侮辱的模样。
“谁希罕啊?”
“不希罕?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怎么样?”她仰起小下巴,跩得很。
黎煦星打个呵欠坐起,修长的指头随意地轻撩过他黑亮柔顺的短发。只不过轻轻松松的一个动作,本来略显凌的头发在瞬间变得帅气有型。
他玩世不恭地耸耸肩,那模样摆明了是在威胁她。
“既然这样,那么每到冬天,请不要因为受不了寒冷而靠在我⾝上取暖。在家里也这样,在学校也这样,去逛街也这样,我的行情都这么被你给破坏掉了。”
可恶﹗这家伙明明知道她怕冷嘛﹗
每年的冬天她都靠着他这个“免费的活动式暖炉”才能度过,要是他真的不再提供冬暖夏凉的⾝体,那她要怎么过冬啊?
唉!所以她还是识相点好了,反正说几句谎话又不会死。
袁津津嘟着嘴,不情不愿地道:“好嘛好嘛!我很稀罕,这样好了呗?”
他这才露出众所公认的人笑脸,跩得二五八万。
“这才对嘛!我可是众家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男朋友类型耶!多少人想要找我取暖,我还不愿意呢!”
“嗯…自大鬼!”袁津津抚着心坎,做出一副呕吐状。
黎煦星挑起一道眉,不怀好意地问:“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我哪敢有意见呀?”她张大无辜美眸。
“这样最好。”
斗嘴归斗嘴,袁津津不忘再一次纠正他道:“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像小时候爬窗户一样的爬进来我房间呀!我是女孩子耶﹗”
他们两家住在隔壁,而他和她的房间之间只隔着一棵两层楼⾼的榕树,他总是由他房间直接爬过大树来到她房间,真是个懒鬼!
只要他一时兴起,随时会在半夜跑来她房里“陪睡”当真以为他们都长不大,还能像小时候一样睡在一起啊?
说起她和黎煦星之间的“孽缘”…
她爸爸和他爸爸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哥俩好,好到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娶的老婆是一对感情甚笃的姊妹淘、结婚后买房子都买在隔壁,甚至连生孩子都像约定好了似的,袁津津出生没几个小时,黎煦星也跟着蹦出来,缘分之好、之巧,让认识黎、袁两家的人都啧啧称奇。
为了延续这段难能可贵的缘分,他们两家已经换定情物,说好要把两个孩子配成对,以后当亲家了。
不管黎煦星和袁津津怎么费尽⾆地解释,他俩之间纯粹只有青梅竹马似的单纯感情,两家⽗⺟就是听不进去。
久而久之,他们懒得解释,⼲脆任双方⽗⺟去剃头担子一头热了,反正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那又怎样?我几时把你当女孩子看了?”他撇撇嘴,非常不以为然。
“你、说、什、么!”
她一个气不过,毫无预警地朝他扑去,一双小手猛掐他脖子,不住摇晃,气愤大叫:“敢说不把我当女生看?本姐小哪里不像女生?你瞎了眼啊?坏蛋!”
“哪里像女孩子?嗯,我看看哦!”黎煦星轻轻松松拉下她索命的双手,痞痞一笑,故作流里流气地上下打量她穿著裙装睡⾐的⾝材…
津津是生得娇小了点,不过该有的都不缺,可能是认识太久了,对她,真的没有别上的顾忌和差异。
反正在他眼里,她就是袁津津嘛!
脑中想法刚落,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她上下起伏的前所昅引住。膛中窜过一股怪异騒动,他倏地瞇眼,嗓音低了好几度,带着一丝属于男的沙哑望。
“袁津津,你又没穿內⾐?”
他…他怎么知道?啊!对喔!她穿的棉质连⾝睡⾐是薄料的,可说是看得很清楚…视线往下移去,只见他的⾝体还在奋兴当中…
她一愣,连忙举起双手在前叉,惊声尖叫:“啊…⾊狼!”
“噗…”见着她的反应,黎煦星一扫膛中流窜的热燥,非常不给面子地噴笑出来。
袁津津面河邡⾚地骂道:“笑什么笑?大⾊狼!”
“我笑你,有穿没穿都一样,不穿也好,省得⿇烦。”黎煦星不忘损损她。
他在讽刺她的⾝材,她岂会听不出来?认识他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
“是啊!苞你底下那堆“play波y里面的洋妞比起来,我是差得远了。”袁津津的口气不是味道。
黎煦星脸上没有半丝羞赧,还点头赞许她。“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滚开啦!”她臭着俏脸,抬起一只小脚往他臋部踹,看能否把人⾼马大的他自沿踹下地板。
大手敏捷地捉住她纤细的脚丫,薄啧啧有声:“喂,袁津津,你不要老是说不过我就动手动脚,真是丢脸!”
“关你庇事﹗”在他面前,她说话本不须掩饰,反正都认识十八年了,对于彼此的个都了解得十分透彻。
无视于她难看的脸⾊,黎煦星一只大手不客气地拍拍她俏的圆臋。“乖啦!快点去刷牙洗脸。”
“不准对我⽑手⽑脚!”袁津津忍无可忍地低吼。黎煦星闻言,嗤笑出声。“又不是第一次…”
“八王蛋…”袁津津咬牙切齿地咒骂他。
他“啪”地一声把手盖在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上,板着俊脸道:“袁津津,容我提醒你;现在时间是六点三十分,学校七点二十分算迟到,开学至今一个月,你一共迟到四次,集満五次,『黑金刚』铁定不放过你。”
黑金刚是“蓝天⾼中”的教官,由于这位教官的外貌和黑金刚太过相像,因此被生学们取了这个绰号。
袁津津忿忿地瞪他,张开嘴,毫不犹豫地往他的掌心一口咬下…
只听闻他闷哼一声,乖乖收回手,拥有一双漂亮双眼⽪的黑瞳哀怨地瞅着她,似乎在控诉她的罪刑。
她带着得意的笑容下梳洗,而他也回到他房里整理仪容。
黎煦星弄妥后,又自窗边攀爬进她的房间。
这时候,袁津津已经坐在梳妆镜前等待了;他们两人的默契好到不象话﹗
极其自然地,他上前去,动手为她整理她那一头发。
他的手极巧,先是将她纠结的发梳开,接着抓起三分之二的发量绑上半头,将绑起的发丝分成几个小束加以技巧扭转,盘成一个小包;剩下的少量头发中分后,各自以橡⽪筋扎起,再编成两条扎实的黑辫子。
几个俐落的动作,一个可爱俏丽的发型便完成了。
“嗯,好好看哦!”袁津津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満意的笑挂在脸上。
上⾼中后她开始留长发,却不懂得整理,起初黎煦星是因为看不下去她披头散发的样子,才开始为她梳理头发;可是长久下来,他反而对美发方面起了极大的趣兴。
之后,经由学校老师介绍,自⾼一下学期以来,他每个假⽇固定会到一家由⽇本设计师“柳泽川一”所开设的发廊打工,从基础学起。
如今,他已经由洗头小弟晋升为设计师助理了。
他们今年是⾼三生,⾝边的同学都忙着试考,只有他不同;他决定申请提早⼊伍,一毕业便服兵役去,役退后,他打算专攻美发界,誓言绝对要闯出一片天。
“自己夸奖自己,害不害臊?”黎煦星泼她冷⽔,但內心却因为她的赞美和欣喜的表情而感到有丝窃喜。
“我这是夸奖你﹗”袁津津不悦地瞪他。
“少狗腿了。我在大门口等你。”
***
到了学校,进了教室,袁津津便发现她的姊妹淘异常用功地盯着摆放在桌面上的一本书,模样很是认真。
她扬起恶作剧的笑,偷偷摸摸地走到好友⾝后,扬声调侃道:“哟,童三媄,你转啦?居然开始念书?老天,我没看错吧?”
童三媄专心到忘我,耳畔突然传来声响,把她狠狠地吓了一跳!
她单手拍抚口,转头面对袁津津,眼神満是哀怨地指控。“津津你⼲么啦!要是真把我吓到,收惊费你要出哦!”“哈哈…谁教你这么反常,居然在非早自习的时间用功,这一点都不像你嘛!”袁津津皱皱鼻子,一点悔意也没有。
“拜托哦,都认识快三年了,你还不知道我童三媄的个咩?我看的不是课本,而是…”童三媄神秘兮兮地窃笑,拿起桌面上摊开的书本,洋洋得意地把封面亮给她看。
“当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躲过『黑金刚』的法眼偷渡进来的唷!”
学校不准生学携带小说、漫画、杂志…等等的违噤品,所以他们都得用尽心思,才能瞒得过教官们的雷达侦测。
“什么?你不是看课本,而是看…”袁津津瞠大美眸。“老天!又是『十二星座大剖析』?”
“是啊!有需要这么惊讶?”童三媄忍不住纳闷。
“我果然不该对你抱有任何期待。”袁津津翻翻⽩眼,不予置评,但不忘告诫道:“童三媄,我警告你,你别忘了我们说好要一起考『⽩云专校』的室內设计系,到时候要是你落榜,我可不管你!”
她们这对姊妹淘对室內设计这行业十分有趣兴,打算⾼中毕业后考取“⽩云专校”就读该校的室內设计系,以后要朝这方面走。
童三媄嘟着嘴,不情不愿地道:“好啦好啦﹗等我把你跟阿星的未来三个月运势研究完,我就乖乖看书。”
“这才乖!”个头娇小的袁津津像个大姊姊,把手往三媄后脑拍了拍,以示嘉许,让一旁的黎煦星忍不住撇嘴嗤笑。
闲聊完毕,袁津津回到位于童三媄右前方的座位上坐好,半侧过⾝,准备和坐在她座位后面的黎煦星抬杠…
突然间,童三媄奋兴的菗气声昅引了他们的注意。
“你⼲么?”袁津津斜睨着她,一副“你又怎么了”的表情。
童三媄把书捧在前,清丽的脸庞上漾満晕红,语气掩不住动。
“津津,我把双子座今年的整体运势都看过了。你和阿星今年的运势大部分都很好,可你知道最好的运势是什么吗?”
袁津津和黎煦星换了没好气的一眼,各自暗暗叹气,心想:又来了…
袁津津浑⾝无力地趴在黎煦星的桌面上,闷声答道:“不、知、道。”
童三媄将书紧紧地抱在前,模样虔诚,语气却动不已。
她低叫道:“是爱情!”
“什么?”黎煦星和袁津津都呆住。
“没错﹗就是爱情!”童三媄一脸严肃认真。“你们的桃花就快来了,不骗你们,真的!”
呆愣过后,黎煦星耸耸宽肩,一副没事状,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时尚杂志,研究起里头模特儿的发型。
而袁津津则是不在意地挥挥手,嗤笑道:“少来了!你去年好象也这么说,结果呢?有是有,不过却是烂桃花!”想到就生气!
“呃…烂桃花也是桃花的一种嘛!”童三媄被好友指控得好无辜。
“是啊!被一个不怎么样的男生死烂打,这也是桃花的一种嘛!”袁津津冷嘲热讽地道。
童三媄扁着嘴,低下头,不发一语。
一旁的黎煦星忍不住又要和袁津津杠上。“嗳!有人肯追你,你就要偷笑了,还嫌弃人家呢!”
袁津津不服气地嚷嚷。“黎煦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长得也不差吧?总比那些倒追你的抱歉女要美多了。”末了,她还附送一个假笑。
想她袁津津一⾝让众家女孩羡慕至死的雪⽩嫰肌,脸蛋也是巴掌大而已,长长的睫⽑下是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小巧的鼻下有一张不必妆点便⽔⽔嫰嫰的红粉瓣…黎妈妈就常常夸奖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耶!
“对对对,就像我也比那些对你死烂打的家伙要帅上几万倍一样。”黎煦星⽪笑⾁不笑地说。
“唉呀!你们两个,一个长得美,一个长得帅,年年都是『蓝天⾼中』全校师生票选出来的校花、校草,还是最登对的情侣档呢!”童三媄暧昧兮兮地笑着打圆场。
“谁跟他是情侣啊!”两位当事者脸⾊铁青地大声反驳。
懊死﹗无论他们怎么解释他们不是情侣,居然没有人会相信!
“是是是,大家都能这么认为,只有我不行!”因为她跟他们最,也只有她相信他们真的不是男女关系。
“知道就好!”又是不约而同便说出相同的话。
童三媄只能无奈地笑。
这两个冤家,最忌讳别人把他们当成一对,可偏偏在感情上都一片空⽩,纵使有人追求也不看在眼里,难怪所有人的误会都如此之深了。
有些追求者的条件都不错,要长相有长相,要⾝材有⾝材,甚至连功课都属顶尖,他们依然不曾心动过。
若问他们为什么不给追求者一个机会,藉此证明他们之间并不是大家想象中的情人关系?
他们总是耸耸肩回答:“没感觉。”
⾝为这对冤家的唯一好友,相处的时间也比其它旁观者要来得长、来得多,童三媄都不噤暗自揣测:他们之间应该是互有感觉吧?只是长年相处下来,皆忽视了彼此之间流窜着的感情,也许不只是“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