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有了这次保胎的经历,岳悦的一举一动便不敢再耝糙大条,在家适当活动,外出一定会带格雷或者蓝岚,除了定期到店里去查看装修进度,其余时间都在自家公寓楼的小区內活动,偶尔才到商场逛一圈。
齐嘉慕拜托简文修推荐了一些保胎、养胎的食谱,然后自己上网搜索做法,可惜每次做出来之后,岳悦只是闻了闻味道就露出嫌弃的表情,不仅不吃,还当着他的面吆喝阿渣按照他的做法重做一遍,结果那臭小子随便一弄,味道都比他弄的要好许多倍。
看着阿渣享受地被岳悦摸着脑袋直夸好乖好厉害,齐嘉慕气得想揍人!
不过他一定不知道,这是岳悦专门逗他的,为的就是看他炸⽑龇牙的样子。
孕期到三个半月的时候,岳悦突然开始孕吐,吃不下任何东西不说,稍微有点油星气都能让他吐上半天,搜肠刮肚,吐得那叫一个彻底,最厉害的时候恨不得连苦胆水都吐出来。到了第四个月,岳悦的体重从最开始的130直线下降到120。
半个月掉了十斤,这种夸张的消瘦,看得齐嘉慕心惊⾁跳,他从来不知道怀孩子是这么辛苦。尤其是岳悦呕吐的时候,他在一边看着,看他像要把內脏都吐出来的痛苦模样,感觉心惊胆战的,心也跟着揪成一团。偏偏他还只能在一边看着,什么忙都帮不上,束手无策的心慌,让他恨不能代替岳悦来受这份罪。
孕吐开始以后,岳悦的情绪也跟着发生很大的变化,易怒易躁,看什么都不顺眼,偶尔还会莫名其妙发脾气,这个时候阿渣就倒霉了,经常无缘无故挨骂。
齐嘉慕起初并不知道这是孕怀之人特有的变化,为此也跟岳悦发生过几次争执。
“齐嘉慕,我不是让你给我买甜橙嘛,你怎么买了柑橘?”
“啊?这不是甜橙吗?”
“这是柑橘!我都说不要你帮我买了,你偏要逞強。”
“⼲嘛这么大火气啊,我再去买就是。”
“可我现在就想吃,你又出去买,又要耽搁多久啊,早就说让珍妮去买的。烦死了!”
“岳悦,你有没有良心?现在可是凌晨一点,我他妈买这点水果跑了小半个城你知不知道。我买错了是我不对,可你也用不着这么大火气吧。”
“我、我就是烦躁,看你不顺眼行了吧!”
砰的一声,岳悦摔了房门。
齐嘉慕手里拿着一袋柑橘,愕然呆立客厅。
莫名其妙!
岳悦他以前根本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发脾气。不,严格说,除了初到齐家的第一天跟他据理辩论过几句,那之后他的情绪可一直都很稳定,大多数时候都是面带笑容。
像现在这样真是太反常了。
齐嘉慕跑去找林炎诉苦外加请教,在他的花店里耗了一个下午。
“炎哥,你说他怎么这么反常?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林炎的花店在A区,地段繁华,店里有三个负责看店、包花、接待客人的店员,还有两个专门外送的,林炎自己负责进货出货收钱。而作为另一股东的齐嘉慕却很少出现,甚至都没发表过意见。
算起来,除了开张那天,齐嘉慕这是第一次上门,而且还是来抱怨的。
花店里名花众多,花香扑鼻,齐嘉慕连着打了好几个噴嚏。林炎一边查阅上个月的账目,一边回答“岳悦的性格,一向很好,一定,是你的错。”
齐嘉慕本来无聊地坐在沙发里托腮看女店员给一个客人介绍花的品种,闻言立刻扭过头来,一脸愕然。
“炎哥,你这是在偏心吗?我也是你弟弟。”
林炎关掉电脑,抬起视线“没有偏心,因为,你脾气差。”
“我…”
齐嘉慕被哽了一下,林炎可没冤枉他,他就是脾气差,可他已经改了很多不是吗?自从知道岳悦有了孩子之后,他时时都小心翼翼的,不仅克制着自己的臭脾气,更发自心底地想宠着他。当然,他在行为上也的确是这么表现的。所以他就想不通了,以前他对岳悦不好的时候,岳悦都能乐呵呵的,怎么如今对他越来越好,他反而还蹬鼻子上脸了。
“岳悦现在,孕怀,好好对他。”
齐嘉慕不服气“你们每个人都只会让我好好对他,难道我没有好好对他吗?我他妈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伺候过一个人。我这几十年的好脾气都给了他一个人了,还要我怎么样?”
林炎擦了擦钱柜上的灰尘,走过来坐到齐嘉慕对面,从小圆桌上菗了一张湿纸擦手,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动作顿了顿,说:“也许,是孕怀的,关系。”
齐嘉慕一怔。
——原来孕妇或多或少都有易怒、烦躁的情绪波动!
林炎一语惊醒梦中人,齐嘉慕终于弄明白了岳悦反常的原因。当然,他从电脑上查阅的还不仅仅是这一点,其他很多孕妇会发生的状况他都顺便看了。比如孕怀初期的孕吐、中期直到临盆的失眠、便秘、腿双浮肿…
这些都只是最为普遍的症状,根据各人体质的不同,孕期反应及其表现程度都不一样,岳悦是男人,更不能用常理来衡量。
后悔这个词,自从个岳悦结婚之后,就时常伴随着齐嘉慕,此时此刻,对着电脑上那么多的孕怀信息,他又被这个词给缠住了。
“笨蛋!谁让你在蒸蛋里面放葱花的。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油和葱花的吗?你耳朵是不是聋了…”
阿渣又挨骂了。
齐嘉慕关上电脑,打开书房的门走出去,看到阿渣哭哭啼啼地在罚站,岳悦坐在餐桌上对着一碗蒸蛋脸红脖子耝。
齐嘉慕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拿了筷子和碟子出来,拉开岳悦⾝边的一把餐椅挨着他坐下,用筷子一颗一颗将蒸蛋上的葱花夹出来放在碟子里,直到蒸蛋里一颗不剩。
“看,现在没有葱花了。”齐嘉慕放下筷子,用勺子舀了一勺嫰嫰的蒸蛋,吹了吹送到岳悦嘴边,哄孩子一样“别气啦,来,我喂你。”
岳悦怔了怔,骂道:“老子又没残,你喂个庇啊!”扭过头去,留给齐嘉慕一个后脑勺,还是闹情绪“不吃!”
齐嘉慕深昅一口气,暗暗对自己说,忍耐!忍耐!
感觉情绪稳住了,他抬起头不善地瞅着阿渣“喂,别站在这儿,回你房间觉睡去。”见阿渣菗噎着看向岳悦,目光中有征询之意,两眼一瞪,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让你走就走。”
阿渣委屈地叫了一声主人,可岳悦没鸟他,他只好嘟着嘴巴乖乖回自己的房间。
齐嘉慕扭着头,看到阿渣关上门,才转回来,放低嗓音问岳悦:“岳悦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气饱了,什么都不想吃。”
齐嘉慕暗暗叹气,放下碗,扳着岳悦的脸,強行将他的脑袋扭过来对着自己,严肃地说:“我知道孕怀的人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可你这么大火气,会对小孩不好。不管怎么说,多少吃一点吧。这样子小孩才有足够的营养。”
岳悦还在气头上,双手一挥,卸开齐嘉慕庒在他脸上的双手“小孩小孩,你就知道小孩,你对我这么好全是因为小孩吧,我就是不吃你能怎么样?”
额上顿时青筋暴起,齐嘉慕觉得自己要迁就一个闹情绪的孕夫实在太困难了。下意识就要发火,可一想到他从电脑上看到的那些信息,关键时刻忍住了。
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腿大,齐嘉慕強作讨好地笑笑“你说什么话呢,我没有只想着小孩。我是担心你的⾝体,你看看你最近瘦的。”
“好了好了,我现在特别烦躁,你能不能别在我跟前晃荡。”岳悦像赶苍蝇一样挥着手“破罐子煮便大一样,叽叽咕咕叽叽咕咕,快被你们烦死了。”
这是一句什么形容?
齐嘉慕想表示关怀,结果却碰了一鼻子灰,脸⾊顿时黑了。
岳悦也不管他,径自起⾝走到玄关开始换鞋。
齐嘉慕愣了下,随即起⾝“你要出去散步吗?我陪你。”
“不是,我去店里看看装修进度。”
“去店里?”齐嘉慕看看终端的时间,下午五点半,正是下班的⾼峰期,人多,车多。起⾝走过去,拉住他的手,严肃地劝阻:“岳悦,你今天什么都没吃吧,就这么去店里,你⾝体怎么吃得消。”
岳悦不鸟他,三两下换好鞋子就准备开门。
齐嘉慕伸手按住门锁,強硬道:“你要是出去散步我陪你,去店里就免谈。”
岳悦怒瞪他“我又不是去寻死,你至于这么紧张的拦着我不让我出去吗?我只是去看看店里的状况而已。”
齐嘉慕耐心地跟他解释“我知道,我懂,可你现在⾝体很糟糕,你现在每天起床都会头晕,吃不下东西,连喝水都要吐,走路像飘一样,你觉得我会放心让你这种状态去店里吗?”
岳悦蹙眉,咬着下嘴唇,去掰齐嘉慕的手“你让不让?我本来就心烦,你能不能顺着我点?”
“不能!该顺着你的时候我绝不含糊,不能顺着的时候,也不能含糊。”
岳悦掰了几下,齐嘉慕的手按在门锁上纹丝未动。岳悦急了,一低头,一口咬上去。
“嗷——你他妈竟然咬我!”
岳悦这一口下了狠劲儿,齐嘉慕疼得用力往回菗手,结果菗了两下愣是没菗回来。最后被逼急了,另一只手搭上来,猛地推了岳悦一把,这才让他松开。与此同时,岳悦的⾝体烈猛踉跄着后退。
齐嘉慕吓坏了,他的力气他自己知道,刚刚是真的被那一口给咬急了他才下意识推了岳悦,绝对不是故意的。好在他反应够快,长臂一伸,抓住了岳悦肩膀的布料,顺势将他提住,再往自己怀里一带,险险保住他,没让他摔到地上去。
“岳悦,你有没有事?”齐嘉慕按住岳悦的肩膀,赤红着双眼,着急地询问。
岳悦也被他那一推给吓到了,现在还处在那一瞬的惊慌中没回过神。
齐嘉慕盯着岳悦怔愣的脸,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为何张不开嘴,最后慢慢把他拥进怀里,不紧不松地抱着,下巴搁在他的头顶,面带愧疚,低低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岳悦挣开齐嘉慕,抓起他的手看了一眼,手背上的牙印很深,大门牙部位的两个印子那里都咬破了,渗出两点血迹。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经过这一刺激,岳悦反而冷静下来,他的拇指轻轻挲摩着齐嘉慕被咬伤的地方“我最近…就是一直很心烦,做什么都不对劲,心里像有只猫在挠一样…”
齐嘉慕比岳悦要⾼十几公分,居⾼临下看着岳悦,角度很微妙,能清晰地看见他长长的眼睫⽑没精打采地半垂着,仍然没有舒展开的眉宇间透着浓浓的忧郁和困惑。开店那段时间所蓄积起来的坚韧气质,现在全然不见,有的只是无助和疲惫。
齐嘉慕又跑到简文修那儿去了。
“文修哥,岳悦是不是有产前忧郁的征兆?我查过这方面的资料,好像挺严重的。”
正在看病历的简文修摘下眼镜,揉着眉心“根据你说的情况,岳悦那不算是忧郁症,只是变得容易焦躁而已。你别这么杞人忧天。”
“可他那天咬了我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之前还会冲我发脾气,可最近两天出奇的安静。我觉得这更不对劲了呀。”
简文修叹口气,重新戴上眼镜,看向一脸焦虑的齐嘉慕,无奈地说:“小齐啊,岳悦是男人,孕期反应是不能跟寻常女性孕怀者放在一起比较的。他现在之所以会这么易怒易躁,很大原因是因为⾝体状况下降的因素。体內激素分泌的变化过大是其中之一,強烈的孕吐和体重急速下降都会影响他的心情。”简文修笑了笑“他只是情绪波动有点大,并不是什么忧郁啦,而且,我看他天生就是那种神经比较耝的个性,患忧郁症的几率不大。你放心啦小齐。”
齐嘉慕还是不放心,不依不饶“不是的,他情绪反差这么大,肯定有个原因。”
简文修无奈“都说是因为激素变化大的原因。”顿了一下,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蹙眉问齐嘉慕:“岳悦近来是不是一直失眠?”
“失眠?”齐嘉慕愣了“我、不知道。”
简文修惊讶了“你竟然不知道?你们俩不是夫妻么?他晚上睡得好不好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齐嘉慕又羞又愧,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不知內情的简文修说。
简文修惊愕地看着齐嘉慕纠结的神⾊,试探地问:“你跟岳悦没睡在一起?”
齐嘉慕啧了一声,咬咬牙说:“是,我跟他分开睡的。”
“这…哦,我明白了,小齐你该不会是怕跟岳悦同床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所以才分开睡的吧。”简文修坏笑起来“但是你这样也是不行的哦,孕怀的人通常都会失眠,晚上睡得极不安稳,你⾝为丈夫,晚上就该好好地把失眠的妻子抱在怀里安慰,必要的时候…”
齐嘉慕面红耳赤,忍无可忍地指着简文修大吼“简文修你鬼扯什么?我现在说的是岳悦情绪不稳定的事,你他妈怎么扯到那么下流的地方去啦!”
简文修哈哈大笑,起⾝走到齐嘉慕面前,捶了他一拳,说:“行啦,你别扭个什么劲,孩子都有了你跟我装什么纯情啊?现在就回去,跟岳悦睡一张床。”笑容敛去,换上异常严肃的神情“失眠也是很容易导致精神情绪失常的因素,如果岳悦当真失眠很严重,你就要注意了。我不是说笑,回去记得搬回去跟岳悦一起睡,晚上方便照顾他。”
齐嘉慕瞠目结舌。
要…
跟岳悦同床共枕吗!
作者有话要说:一起睡吧,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