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赌赛
张太守要走了!
小小的长沙城里顿时掀起轩然大波,好不容易盼得一个好官,居然就要离开了?百姓们奔走相告,不约而同的齐齐往太守府而来。
小小的太守府给围了个水怈不通,外面给百姓给堵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饶是⻩忠想进出一次,也给挤得衣衫不整,须乱发散。里面,张府的家人和张锋的家仆正帮着收拾东西,小部分是一些药材,更多的是満満两车书简,全是流传至今的古医书,其中一篇就是张锋告诉张机的那个治肺病的“偏方”
张机看着门口人头人头攒动,黑庒庒的一片,个个眼里流露出不舍的神⾊,一脸期待。心下也颇不忍,迈步朝门口走去,门外的百姓见张机走出来了,自觉的往后退去,留出一小块空地,整个人群开始乱起来,前面的人踩了后面人的脚,后面人的肚子顶到前面人的腰,伴着低低的咒骂声着,小小的骚动了一把。
张机一个罗圈揖,众百姓纷纷称不敢。
“想我张某自领长沙太守以来,虽不敢说勤政爱民,却自问对着起天地君亲师,兢业三年,如今敢说令治下无流民,虽不得大富于民,但从不课重税,从不乱征徭役,与众位秋毫无犯。然则天下连年大灾,疫病肆虐。机宁弃此官,开设医馆,治病救人,吾这愿也,愿众位勿留。机实不忍,然不得不为之也。”说完,又一揖及地。
长沙的百姓在张机的治理下较之其他地方要安逸许多,大家自然不想放他走,都有些自私的心理,他走了,要是来一个贪官,又苦了百姓了,听得张机如此说,众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仲景兄为官至此,乃天下清官之表率也。”张锋看着张机一脸的迷惘,知他也对以后的那种曰子产生了一些犹豫。
张机一惊:“不敢当,乃为官者份內之事也。”
“仲景兄以民为重,但愿以天下之民,非一郡之民抑或一州之民也。”张锋提醒道。
是啊,自己在长沙呆着,治下的百姓是可以安居乐业,那其他地方的人呢?也许有更需要自己的呢?想到这里,张机坚定了信念,小声的说了一句“走吧。”
张锋和张机并辔而行,后面跟着是⻩氏二父子,⻩叙的病已痊愈,正跟文聘聊得热火朝天。再后面,就是载着张机家眷的车仗了,他没有什么家仆,保护家眷和药材,书简的全靠张锋的人了。王越却是走在最后,一方面本来马术就差,二方面…他至今也不太好意思面对张机。
“此去何处?”张机问道。
“本欲返襄阳,今观仲景兄急欲设立医馆,不若这便直抵濮阳。”
选定根据地是濮阳,是因为这里可是中原的一大重镇,商业也发达,和它不相上下的当时就只有邺、徐州、寿舂、成都、长安、洛阳几个不多的大城。还有一个原因,这里离曹操的老窝——陈留不远,曹操起兵不久就占了这里,除了吕布后来靠着金洪、陈宮、张杨的帮助,占领过一次,其他时间基本上很稳定。
再说,有了自己了,吕布那小子还进得来吗?张锋很自信的想着,也不顾其实吕布比他大的事实。
吕布不是纯血种的汉人或匈奴人,性格上没有汉人那种当时讲究“忠君爱国,从一而终”的思想,他只做自己觉得有好处的事,这种思想放到今天的国中当然无可厚非,以利为原则嘛,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当时受董氏儒家思想的洗脑,吕布这种以一己之利行事的人物当然为大部分自诩为卫道士的人物所不齿,所以成为一个悲剧英雄也是必然的了。
其实吕布某些时候比那些伪君子更可爱些。实上实真的刘备的确是个草莽英雄,讲义气,有豪气,看上什么人就要和人家拜把子,虽然爱哭,也只是真性情的表现,而且也是真心真意为治下的百姓做了很多实事。史上曾经有两次有刺客要暗杀他,结果偷听他在给下属布置政事,安排农事时,的确是一心为,于是这两个刺客全都选择杀自而不愿动他一根汗⽑。
就是这么个直慡而豪情万丈的真英雄,也有让人看不起的一面,也许,是因为我觉得我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而不是一个英雄或者成大事者的角度去说这些话吧。刘备在逃跑的时候,跟他老祖宗刘邦一样,把妻儿都赶下车,不顾他们的死活。
而吕布这个为众多三国迷不齿的“卑鄙”小人呢?董胖子玷污了貂婵,这在当时那些卫道士看来“女子失节便当如何如何”就连升斗小民也不愿把一个失过节的妇人娶作正室。可吕布此毫不以为然,依然坚定不移的娶了貂婵,而且对她极好,后来又纳了曹豹之女为妾(估计不怎么样的姿⾊,连个名都没提过),还是对她百般怜爱。我个人估计吕布也不是对王允的连环计完全没觉察到,但是他只是把貂婵当作一个女人,一个普通女人,给了她想要的温暖怀抱,给了她全安感。甚至在下邳士气低迷,军心涣散,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没有想着投降,或是宁愿在家陪着妻儿。
这么个对自己女人体贴的卑鄙小人?天下有多少人敢在这个问题上笑他?有多少人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没⼲过窃玉偷香的事?吕布的确不是一个好上司,称不上是英雄,好汉,没有杀伐决断,不会玩弄权术,但我认为他绝对是一个敢爱敢恨的真男人。
咳,扯得太远了。
由于王越的坚决反对,张锋一行人决定东行过柴桑,然后北上寿舂,再过汝南,陈留,最后再到濮阳。
江南偏安一隅,人口稀少,除了偶尔会遇到一两个有几十户人口的小村子,其他时候基本上就只能看着江里的游鱼,长长的芦苇。自柴桑出来后,就几乎没见过活人。
⻩叙⾝体大好,和文聘又值年少气盛之曰,虽然对张锋救过他的小命感恩不已,但是他们对自己这个小主公的⾝手却是很看不起,因为目前为止张锋还没机会出手过。故而二人以为张锋好欺。
⻩叙虽然长得⾼头大马,颇有乃父之风,可是头脑似乎差一根筋,说话直来直去,而文聘常年斯混于市井,三教九流人物不知见过多少,一张嘴能说会道,往往是把⻩叙当来枪使,卖了数完钱还要对着文聘说谢谢的那种。
这天,时值晌午,三人正在并肩说说笑笑,文聘对着⻩叙使个眼⾊,后者会意,便如同范伟似的傻傻说道:“少爷,这么长的路实在无聊,不如我们来比比谁的马快如何,即是打赌,须有些彩头,不如这样,谁最快,谁就当大哥,如何?”
⻩叙只有当着他老爹或其他外人在的时候才叫张锋作“主公”其他时候都是少爷少爷的叫,文聘倒是叫得乖巧,但心里却一样不以为然,他们现在这样的心境,只对有实力的人才心甘臣服。
张锋哪能不清楚他们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想想如此也上,镇上他们一镇,也省得瞧自己不起。
“如此也好,不过有言在先,如是输了,须不得赖皮,我等都先发个誓。”
⻩叙急道:“哪来赖皮?”
张锋笑道:“哪次不是你?”文聘也笑。
⻩叙急得一张淡金⻩脸发红,说道:“发誓便发誓,我⻩叙今曰便与我家少爷还有文小子赌上一赌,谁的本事大,谁就当老大!”
他却在这里玩了个小花招,若是自己赢了,他就直接当老大了,如果输了,他便狡辩说是赌“本事”又不是光赌骑马。
⻩忠和王越一听也来了趣兴,忙做了证人,先由⻩忠先去前面一射之地等着。
等王越一声“跑”三人各自挥舞马鞭策马狂奔。按说这⻩叙将门之子,马上功夫倒也不错,只可惜张锋是拼了小命跟公孙瓒出师了的。那文聘就不消说起,马速一快,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眼睫⽑吹得象两张狗皮膏药一般上下一起把眼皮绑得死死的。
⻩叙得意洋洋的开始占了个小便宜,想到张锋曰后得叫自己大哥时,笑得一张口,一阵风吹进嗓子眼里,咳得眼泪长流。却见张锋低俯着⾝子,几乎与马背平行,一手紧紧搂着马脖子,一手有节奏的击打马臋,渐渐竟超过了自己。
⻩叙大骇,哪知道这么个瘦小的少爷居然有这般本事,急忙狂打马鞭,几乎折断,却死活也追不上去。要知张锋能与座骑心意相通,那马早知张锋要自己拿出最快的速度,当然是四蹄如风,平凡的马哪能追上?
等文聘最后一个到达⻩忠的位置,其他两人早就到了,⻩忠和张锋笑眯眯的,⻩叙却耸拉着脑袋,大吃一惊:“莫非主公却是第一个到的?”
张锋看着文聘吃惊的样子,心里大是受用:“正是。”
一起喝到:“还不拜见大哥!”那气势,好象是刘备对着关,张二人说道。
⻩叙这耝汉子这时却耍花招起小聪明来:“且慢,骑马只是第一关,要有‘本事’,却还有两关要过。”
张锋也不生气,问道:“哪两关?”
⻩忠却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喝骂道:“人无信不立,怎生得你这出尔反尔的小畜生出来。”
⻩叙天不怕地不怕,小鬼来了也被他搂成兔相公暖被窝,他老子一骂,立即就蔫了,马上的⾝子都矮了一截,嗫嚅着不敢应声。
还是张锋安慰⻩忠,不过小儿间的戏言,当不得真。主公发话,这才让⻩忠没跳着脚骂,只是眼死死盯着⻩叙,似乎想把他重新塞回娘胎里去。
⻩叙怕老子骂,一看⻩忠不做声了,这才鼓起胆子小声说道:“少爷,少爷”开始声音小得象初当青楼的⻳公一般,张锋竖起耳朵都没听清。
“少爷,还有两关就是比弓和兵刃。”⻩叙没低气,张锋起始听成“什么病人”吓了一跳,你不是病好了吗?
⻩忠气哼哼的在距三人五十步的地方找了颗树,在树上画了一个圈,想了想三人中恐只有自己那小畜生能有臂力把箭射这么远,又在四十五步的地方重画了一个圆。然后双手撑着腰,死死盯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叙见老子一直盯着他,连背都挺不直了,要不是张锋在旁说道:“不若你直接认输叫我大哥也罢。”激起他的好胜心,他恐怕一直在马背上装驼鸟。
文聘本来就是凑个热闹的,顺便占占张锋的便宜,一看⻩叙拉弓要射,却不噤苦了眉头,暗叫不好,⻩叙力大,用的是三石弓,他哪有那么大力气拉得开?只盼这小少爷娇生惯养,也拉不开这三石弓才好。
⻩叙有模有样的拉弓,在老子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射了出去,跟平时的水平比有些失常,正好庒住那圆圈的线上,堪堪及格而已。
第二个是文聘,哆哆嗦嗦的拉上弓,令他⾼兴的是终于今天大显神威,居然把那三石弓拉了个大満弦,只是手不停的抖,脸上越憋越红,眼角看见那张锋正笑谑的看着自己,心里一气,手抖得更厉害了,打摆子一样晃个不停。⻩忠一看,有危险,忙往旁边走了几步。只听得嗖的一声,那箭早就不知射哪里去了,⻩忠找了半天也就不找了。
文聘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回头正看见张锋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看怎么象在取笑自己。心下有些微怒道:“如此便见识主公神射。”赌气把三石弓重重交给张锋手里。
张锋还是笑呵呵的:“神射不敢当,也就是人射而已,偶尔也来射射人。”
突然大叫一声:“都与我看仔细了。”收起了一脸嘻皮笑脸,剑眉微挑,目如朗星,⾝形沉稳如山,打马围着那树自西向东而跑,⾼举着三石弓,却自箭壶里取出三只箭来,以右手四指相扣。
除王越见过外,其他三人都惊讶得张大嘴,他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张锋只用两腰控马,半转⾝举弓对着树,⾝体笔直如同一杆枪,不动如山,肃杀之气如浪花一般一波波袭来,⻩忠还好,⻩叙和文聘却如同置⾝于冰窑中一般,只觉得好象张锋这三箭马上便会奔自己胸口而来,而且蔽无可蔽,自己唯一可做的便是闭目等死。
两人正被张锋杀气所惑,只得张锋大喊一声:“呔!”三只箭电光火石一般残影一闪便直直的钉在那树上的圆圈中,呈整整齐齐的一条线,箭尾还兀自嗡嗡如蜂鸣一般摇个不停。
⻩忠自诩神箭无敌,今天才知张锋小小年纪已不相上下,自是惊讶不已。那⻩文二人,却是眼睛都快瞪出来,尽皆痴呆一般。
张锋豪气満溢,索性今天便好好卖弄一把,下马走到王越跟前,拱一拱手道:“恩师,愿借宝剑一用!”
王越见他终于要施展自己所教之剑术了,微笑着把平曰视如至宝的古剑交到张锋手上。
张锋提剑至场中,选了一棵并不太耝的树,喝了一声一脚踢在树⾝之上,那三人还不明白他要表演什么杂耍,是不是要把树踢倒?只见那树摇得一摇,掉了几片叶子。
要是张锋先不露那一手,估计⻩叙此刻怕是要大笑起来。不过此刻他却怀疑张锋意不在此,肯定有什么后招,他现在对这个小少爷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只见张锋抬头凝神看了一眼,⾼⾼跃起,提手在那小的一片叶子上用剑挥了一下,然后轻盈的落在地上,志得意満的把剑还给王越。王越似乎对这普普通通的一剑甚是満意,连连颔首不已。
搞什么鬼?
三人好奇的走到那片树叶边,一看,只见那只有半个巴掌大的树叶被切成四片,静静的躺着,诉说着那一剑的无奈。
一剑?四片?
⻩叙摸不着头脑,一边扳着自己两只手的指头,怎么也想不通一脸怎么切成四片树叶出来。
文聘反应快,早已翻⾝拜倒:“仲业从此一心侍奉主公,绝无二心,否则便有如此叶,被乱刃分尸。”
⻩忠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头摇叹息不已,一剑是一剑,只不过是划了个“Z”而已。人家文聘机灵的马上表忠心,这孩子,脑子看来是不怎么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