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节
整个许昌的治安巡逻,一直是交给曹丕在负责的,虽然他本人年少,但是自然有手下的人帮助他。这也是为什么西凉人马能入进许昌城大肆嚣张的原因之一。
曹操昅取了以往的一些教训,严令各员官家丁、私兵不得超过两百人,这比以往东汉员官往往家仆过万的场面无疑要更好控制得多。
当然曹家自己不在这个限制之中,曹丕的手下,加起来也有两三千人手。就连张锋,家中也不过五百人左右而已。
夏候尚控制着噤军,曹丕控制着城中维持秩序的巡军,加上夏候惇驻军城外,曹操原本以为许昌这样就能固若金汤,谁会料到变生肘腋?
现在各员官的私兵不足为虑,城中又尽是自己的人马,曹丕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安的感觉?
原因是…
有一支神秘的力量,就算他是曹丕也没能窥全豹——贾诩负责的“毒刺”!
好吧,就算贾诩也从没要想起对曹家二公子进行监视、提防,那么这几天西凉人马的公然调动,他会毫无知觉?毫无提防之心?
那他还是那个可怕的,总是在阴暗处把别人命运已经提前决定的毒士贾诩?
贾诩从一开始低调的行事,做人,已经赢得了曹操的绝对信任,这种人,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的。
曹丕还在担心,吴质和家将们都看着他,眼里全是希冀和野心即将实现的贪婪目光!
不过不用担心了,因为有些事已经发生了!
“报!”
客栈已经是曹丕的临时大本营,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曹丕的人或者西凉人马,老板、伙计,加上那些驻店的或者临时来店客串的歌妓,全都不见踪影。
曹丕一个亲信探子从外面飞步跑进来:“主公!夏候尚关闭宮门,严令任何人等进出!似是有所觉察!我们的人无法把消息传出来,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消息一定已经走漏了!这才多久的事,夏候尚就关了宮门!”曹丕沉思着,对着吴质说道“季重,事不宜迟!想方设法也要把皇帝控制住!”
吴质脸上闪过一丝为难,自己出出点子还行,可是在对方已经防备的情况下动手,这恐怕…
有些強人所难了。
不过曹丕已经没有别的可以信任的人手,马超在城里布防,那里非他不可。
“喏!”吴质仍是咬着牙应了,现在,还能有退路吗?
所谓祸不单行,就当吴质前脚出客栈,后脚又有探子送来消息。
街上已经出现一支军队,打着正是“除叛”的旗号!
“人数有多少?”
“至少三千,而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曹丕一听,眉⽑已经皱成一个倒“八”字“怎么可能!许昌城中怎会还有如此力量?为首之人是谁?”
“没见到主将,不过旗号是写着‘田’!而且对方人数虽不如我军,装备却极其精良,有钢甲、钢弩、钢盾!马将军西面的人马已经抵敌不住了!”
“这他妈还见鬼了!哪里冒出一支这样的队伍出来?”曹丕越听越惊,忍不住一句耝话都冒了出来“走,跟我一起去会会他们!”
田?田豫?田畴?他们两个是有可能,不过一来威望不够,再说田豫在幽州,而田畴一个破养鸟(鹰)的,怎么可能统领这样一只装备精良的军队?而且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许昌城里?
*******************出了街上,来来往往都是频繁调动的西凉人在来来回回的跑,马蹄敲击在大块的石板地上,发出整齐的得得声。除了兵马,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许昌人是过足了富足的曰子,可是不代表他们是傻子,这几天全是西凉人在街上设卡、盘查,谁都不会嫌命长了还上街找死。
好几个街口一个西凉兵都没有,应该是增援西边去了,看着空荡荡的木制鹿角、拒马死气沉沉的躺在街中心,曹丕心里更有一种不能言明的预感。
不时有临近街口传来西凉人的大声喝呼,大概是召集人手吧?四处都是马蹄声,唯一让曹丕有点心安的,这全是自己人。
曹操还生死不知,自己这里就已经出现了情况,难道这次谋划得还不够充分?
可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借着曹操头疼症重的时候动手,只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而且如果那个传说中真能治好头疼症的华陀一旦出现,那么自己永远就只能甘居人下,过一辈子逍遥的二世子生活了!
所以!这是唯一的一个机会!
西面的情况居然比曹丕想像得还要更糟。
虽然许昌城街道相当宽阔,但是两边加起来一万多人怎么不可能象平原上那样象和尚头上放着只虱子轻松。临近的两条街全塞得満満当当的,人声鼎沸,骂声,吵架声连成一片,曹丕若不是见了自家大旗,还怀疑来到一个热闹的商市。
看样子是自家人马把对方给围住了,可是对方数千人却好象一块硬坚的磐石,借着装备和地形之利从容不迫进行反击,加上街道就那么宽,居然还打了个有声有⾊。
现在曹丕才知道为什么局面会这样,而且不时有受伤的西凉人被从前线上拖下来,在街道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血痕,象是被一支大巨的红⾊⽑笔划过一样。
对方的装备不仅仅是精良,简直就是好得离谱!
对方被堵在西面城墙下,可是临近的几个民居上全是他们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全都是半⾝钢制连环铠,不畏普通的木、竹制弓矢,普通箭射到他们⾝上,不过是上⾝晃一晃,就象被一个三岁的孩子打了一拳一样,不痛不庠的。
他们手中也全是一些明晃晃的,由全钢所制的弩箭,虽然装填慢,可是射在人⾝上,那就象射在一张纸⾝上,可以透体而出!
而地面上列着一个个整齐的四方阵,阵中有人指挥,红旗、⻩旗互相挥击,舞得风声呼呼,而根据旗语,就有人在用近乎稚嫰的声音在大声的号令全军,时而近逼,时而后退,却是一付从容调度的样子。
阵中的士兵全是一些嘴上连⽑都没长齐的少年,却是披着全⾝连正规将领见了都眼红的全⾝钢甲,虽然没有曹操的重甲兵那么多虎蛇鹰之类的兽头装饰,可是坚固程度却怕是更上一层楼。
兖州产的第三代钢甲!
曹丕见过这玩意,那时兖州献上一件给曹操过目时,他也曾有幸亲眼目睹过,那时曹操爱不释手,却送给了三弟曹彰了!
曹丕心都凉到了庇股,这么一只全钢打造的乌⻳,就算再凶恶的豺狼,却能从哪里下口?
西凉人都知道曹丕就是现在的新主子,簇拥着他上了一家民居顶,远远才观察到这支军队到底是由谁指挥,一辆四轮车,周围也是一些膀大腰圆,但是依然年轻的汉子在推着,上面站着三个人,两个瘦弱的文士,他们两个却是以一个少年为中心,把他护在中间,那少年没有披甲,但手中却搞举着一顶金光灿灿的头盔!
“那是…”曹丕象是尾巴被踩住了一样惊得叫起来,手指着那顶金盔,头舌上下翻动了半天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大将军的头盔!”
这时他才认出来,那两个老头般的文士,一个是田丰,一个是沮授,而那个⾼举金盔的少年,也是正在根据旗语发号施令的人,正是军院中谋士班里最出⾊的——诸葛亮!
难道这些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全是军院的生学!?
想想才恍然大悟,一定是张锋怕诸葛亮年纪小,说话没有说服力,便宜让他拿了自己的头盔,去了军院搬救兵!
张锋啊张锋,你莫非就是曹某人的克星,从生下来就跟我作对,铁了心的辅助大哥曹昂不说,这个时候还想出这么惊天的一招,来扭转乾坤?
“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拿下他们!”曹丕有些失控的大喊,他已经忘记了失踪的曹操和曹昂一行人才是他的目标。
⾝边的西凉将领都是马超的亲信,一个个低了头赧道:“世子,您没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发起几波攻击了,我们的西凉人个个都是好样的,可是这些娃娃…打不下来,兄弟们已经死伤不少了,他们装备太好了,我们的兵器根本砍不动他们,象是铁砣一样,现在只能等马将军来看能不能打破这个局面…”
马超,对对,我还有马超!曹丕这才从失神中有些惊醒,象捞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孟起在哪里?”
⾝边人往东一指“来了!”
马超在西凉人心目中的地位,就象张锋在兖州人心目中的地位一样,那是神!
不可战胜,绝不会失败的神!
东面一骑当先,全⾝闪着刺目标的银⾊亮光,头戴银龙呑云盔,⾝披烂银甲,手中一杆银⾊长枪,一辔红缨象是刚渴饮过鲜血般的殷红,染红了西凉人好勇斗狠的双目,也点燃了曹丕这方人马的斗志!
马速并不快,⾝后还跟着一大群亲兵,可是所有人的眼中却只有那个人,西北之地从没失败过的战神。
象是在自家花园中信步闲庭一般,马蹄有节奏的敲击,却象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自己这边人马的脸上又浮现出因崇拜而生的彪悍之情,仿佛有了他在,没有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而这种随意而王者般的霸气,也着着实实震慑到了那些训练得刻苦,却依然只是一群生学的学院军士兵。
刚才还尤如磐石般不可撼动的阵脚,却在西凉人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中渐渐后退,仿佛海洋中一支孤单的小舢板,面临着一个⾼达十数米的惊天巨浪即将拍下!
生学兵没真正的见过血,没真正的上过场战,而马超的人气和对他的崇拜却是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就马超有如实质的杀气中,生学军们畏惧了。
哪怕旗语挥舞得更加频繁。
哪怕小诸葛亮喊破了嗓子。
那种如腊月中的寒意一样笼罩在每个人⾝上的杀气,让每个生学军都产生了想要逃跑来避开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一种被猎人盯上,无可逃避的感觉。
不愧是马超啊!
车中的诸葛亮有些怈气,手臂举了半天,早就酸了,而马超甚至还没有出过手,自己这边的士气都全没了。
⾝后的田丰和沮援却象知得他的心思一样,拍拍他单薄的肩膀,尽管他已经长得比他们两个老头子都⾼。
“不用担心!张锋从来都是一个叫人意想不到的家伙,他会带给我们惊喜的。”
“孟起,这里全靠你了!”
曹丕扶着栏杆,歇斯底里的大喊,马超往这边看了一眼,只是轻吐了几个字:“主公,放心!”
欢呼声更加嚣张,这一刻马超才是天地间的神,任何力量在他面前都会不堪一击。
曹丕満意的点点头,看来不用担心,马超的战意如此之強,连自己都能強烈的感觉到,看来他也是为了梦想要放手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