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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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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雪初霁。

  连续飘了好几天的细雪,好不容易终于盼到放晴,步蝶痕连忙把握难得的舂,背着竹篓到山⾕间采藥。

  行走在树林间,树梢上的雪花随着料峭寒风而缓缓回旋,飘落在她丝缎般的黑发及瘦小肩头上。

  随意地拍落肩头上的雪花,步蝶痕全神贯注地在树丛间拨开积雪,寻找珍贵的野生藥材。

  自小,她的⾝子骨便十分赢弱,童年有泰半的时间都是躺在榻上养病的,只能羡慕地看着姊姊和师兄跟随师⽗练武。而师⽗所收蔵的藥书便成了她打发时间最好的良伴,师⽗见她越读越有‮趣兴‬,便教了她许多读⻩医术。

  “啊!”步蝶痕惊喜地低喊,一双乌瞳闪闪发亮。好的一株千年老参!真是太好了,她要带回去浸泡藥酒,等师⽗云游归来时,就可以给他老人家好好地补补⾝子。

  忙了一晌午,当竹篓里已装満采集来的⽩果、蜀葵、参、地、北杏…等藥材,步蝶痕轻捶双肩,脸上露出満意的笑容。她抬起头望着天际,看这霾的天⾊,她心想待会儿可能要下大雪了,还是快点回竹屋去吧。

  “蝶痕!”

  随着一阵脚步声的接近,一道清脆的声音也扬起。

  “你又出来采草藥吗?要不要我帮忙?”姜甯儿拿下头上的竹笠,她是个相当甜美可爱的女孩,有一张粉嫰圆润的脸蛋。

  “不用了,我也采得差不多了!正要回村里去。甯儿,你刚由山下回来吗?”

  “是啊,我一早就下山,把我爹昨⽇猎到的野羌给卖了,还去买了许多美丽的绣线喔,回头你到我家去拿。”甯儿笑得很开怀,望着蝶痕竹篓里的満満藥材,随即感地道:“蝶痕,真谢谢你前几⽇开给我娘的那帖藥,我娘才喝了几天,整个人就精神多了,多年的闷似乎好了一大半,你真是我们村里的女华伦呢!”

  “别这么说,在医理上我也只懂得一点⽪⽑,哪称得上是什么女华伦呢?”蝶痕轻巧地背起藥篓。“不过姜大娘的病是因多年风寒久未治愈,⽇后要好好调养才好。对了,你把这株参带回去加上⽩果煎给你娘喝,参补气,对她的⾝体很有助益。”

  “蝶痕,为了治我娘的病,你已经送我们太多草藥,我不能再拿你的东西了。”官儿想推辞。

  “别这么见外,咱们村里就这几户人家,平时守望相助,感情就像一家人一样,更何况这帖藥方还可治你娘的病症,快拿着。”蝶痕硬将草藥塞人甯儿背后的竹篓里。

  “谢谢你,蝶痕。对了,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师兄,他上哪去了?”甯儿问道。

  “喔,师兄到对面山头的莲华峰去采集野生雪果,那雪果一甲子才结实一次,珍贵异常,是世间罕见的藥材。据我师⽗说,它的珍贵也只有产于塞外西荒的回魂草堪与比拟。我师⽗出去云游前一再代师兄,今年年初一定要去采集,莲华峰⾼耸人云,山势崎岖,师兄怕我⾝子撑不住,所以坚持不带我同行,要我留在这里等他。”

  “哦,那你现在是一个人住了?”甯儿睁大眼睛。“蝶痕,你若是怕,要不要上我家小住几⽇,我爹娘一定⾼兴极了,咱们姊妹俩也可好好地秉烛夜谈,促膝绣花线呢。”

  “不用了。”步蝶痕‮头摇‬微笑着,冰冷的空气轻拂过她的脸蛋,⽩嫰的芙颊上浮起淡淡晕红,鲜红薄醺,更衬得她的‮媚妩‬冰洁。

  “从小我就常常一个人躲在屋里养病,早就习惯了。更何况有什么好怕的呢?你别忘了咱们这个山⾕是与世隔绝的,外人本不可能闯进来。”

  “说得也是。”甯儿点点头,又问道:“那么你姊姊呢?她还没回来吗?”

  想起孪生姊姊步蝶影,蝶痕小脸浮起忧虑。“唉,已经快两年没有她的消息了,我真的很担心她,不知她一人在外头过得怎么样了?”

  姊姊自从三年前在师⽗的同意下到山下后,偶尔才回⾕来。步蝶影自小便情冷傲內敛,上次回来村里,蝶痕觉得姊姊似乎更加沉默寡言了,眉宇之间似乎积蓄着万千忧愁,但面对蝶痕的关怀,蝶影总是‮头摇‬不语。

  “蝶痕,你别担心,蝶影姊姊自小聪慧过人,习医又习武,她那⾝武艺没有人可以伤害她的。”甯儿见蝶痕黛眉深锁,便好言安慰着。“对了,今晚上我家去用晚膳,我爹昨天还猎到一只肥美的野兔,你可不许推辞。”

  “好啊”步蝶痕微笑。“我也很怀念姜大娘的手艺喔,我还可以带一些野山英去,配上兔⾁炖汤一定鲜美极了。”她在心底决定着,回家后要快裁剪一些新棉袍给姊姊,等她回来时就可以换上新⾐过冬了!

  两人边走边聊,突然由前方传出一个细微的息声,那声音不大,但因为山⾕清幽寂静,所以两人都听到了。

  “什么声音!”姜甯儿吓了一大跳,紧紧抓住蝶痕的手。“会…会不会是山上的老虎或熊呀?”

  人烟罕至的荒山峻岭间难免会有野兽出没,而且现在正值初舂,很有可能是冬眠后的熊跑下来觅食了。

  “应该不是吧,别怕。”蝶痕小脸有些发⽩,但仍力持镇定,她掏出随⾝携带的匕首。

  “嗯…”又是一道息声。

  两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地僵在原地,惊惧地互望一眼,紧紧拉住对方的手。“

  蝶痕一颗心“怦!怦!怦!”地直跳,如果真的出现一头大黑熊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跟姜甯儿只是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完全不会武功,全⾝上下惟一的武器也只有这柄匕首…

  怎么办呢?

  两人屏住气息,等待了许久却没有再听到任何动静。蝶痕知道再继续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便深昅口气后道:“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不可以啊!”甯儿惊叫地抓住她。“蝶痕,太危险了。”

  “没关系,也许只是一只小动物,我们自己吓自己罢了。”

  她鼓起全部的勇气,慢慢地走向声音的来源处。

  绕到一棵老松树下后,她看到了,雪地里有一团突起的东西,看不清那是什么,这两天连续大雪,上头全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霜雪和落叶。

  苞在后头的甯儿问:“那是什么?是动物吗,还是个人?”

  “看样子不像是动物…”蝶痕难掩好奇心地继续靠近,当她看到雪堆间隐约可见的黑发时,终于可以确定躺在下面的是一个人。

  “甯儿,别怕,只是个人。”

  “人?”官儿更加惊讶。“他是怎么进来的?除了咱们村的人,外人本不可能踏人这片山⾕啊!”数十年前,村里的长辈为避而逃到终年积雪的九华山,因缘际会地发现这片九华山区內最隐僻幽秘的⾕地。危峭凹陷的山壑将这里与外界完全隔离,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村人们喜出望外地住下来,自此过着遗世‮立独‬、自给自⾜的平静岁月,外面的战纷争再也无法影响他们。

  “会不会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步蝶痕抬起头望着上方的云霭,她知道山⾕的上头是一处处的断崖。那么这人是因为踩空而不慎摔下来吗?

  不过他的运气算好,是掉到这隐密的深⾕里而不是落到不远处的金沙江內,金沙江上薄冰未融化,他如果掉落江里,不用一时半刻便冻死了。

  “甯儿,你帮我,我们快点将他挖出来吧,被这么厚的霜雪所掩埋,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气息。”

  两人蹲下⾝子,快速地拂开那人⾝上的积雪。

  拂开积雪,蝶痕眼前出现一个昏的男人,她有些胆怯地停下双手,⾝子下意识地往后退。

  她没有见过如此⾼大魁梧的男人,他的⾐衫残破,也许是掉落地面之前被锋利树梢所划破,⾝上更是多处伤痕,四肢上随处可见⾎迹⼲涸的痕迹,但由那笔直雄健的‮腿双‬和结实的臂膀,不难推测出他拥有一副相当剽悍的⾝躯,最令人怵⾝凉心的是这男人的口上还中了一枝利箭。

  “啊!”甯儿掩嘴惊呼。“这人是谁啊?你看他⾝上全是⾎,手上紧握的剑上也沾満了⾎迹,一看就知是亡命天涯之徒…”

  蝶痕一语不发地望着昏的男人,她轻触他的脉搏,他中了剧毒,气脉浑浊,一定是左上尚未‮子套‬的利箭淬有毒

  早舂暖又隐到云后,静谧的山⾕间樱花纷飞,红绚丽,在蒙蒙的瑰丽花雨间,一场绝美而惊心动魄的邂逅已悄悄开启…

  点点樱瓣轻轻飘落在她和他的⾝上,蝶痕怔怔地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掌,电光火石间,她隐隐感到一股奇异的热流在掌间騒动。

  她震惊地望着脸⾊灰败的他他有意识!

  她的手迅速菗回,却怎么也止不住粉颊蔓延的嫣红。

  “蝶痕”怔忡间她听到甯儿的声音。“又下雪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可不是吗,又下雪了,早舂的山⾕本就气候不稳,薄樱吹雪…

  波澜起伏的美目静静凝视着缓缓飘落的雪花,随即她望向男人毅然道:“甯儿,帮我把他扶回去。”

  “你要救他?不好吧…”姜甯儿一脸犹豫。“蝶痕,这个人来历不明,由他剑上的⾎也可推知他的背景一定很复杂,我知道你想救人,但是蝶痕摇‮头摇‬。”我跟随师⽗习医就是为了救人,我无法见死不救。雪要下大了,甯儿,⿇烦你快帮我把他扶起来。“

  “好吧。”

  鹅⽑似的雪不断飘落,天更冷了,美丽圣洁的樱瓣被新雪无情地摧残着。她们两人吃力地扶起男人沉重的⾝子,缓缓地步向竹屋。

  **

  静谧的山⾕腹地开満了奇花异卉,果树已结实累累,村子的人口是一大片的樱花林。落英缤纷,无暇的雪花伴随嫣红樱瓣悄悄飞舞。在一片芳香馥馥的红樱深处,亭亭立着数栋朴实却不失雅致的竹屋。

  在其中一间竹屋內,蝶痕捧来了温⽔,拧了条手巾后,细心地为躺在上的男人擦拭伤口并换藥。

  她拿出自己细心调制的上好创伤藥及解毒藥抹在他的伤口上,他伤得很重,这也难怪,毕竟⾝中毒箭由那么⾼的地方摔下来,又被积雪掩埋着,还能保住命已经算是奇迹了。

  她纯地为他中了毒箭的右手臂换藥,忧愁地看着他。研习多年医术的她,已在昨⽇就替他剖开臂⾁‮子套‬淬毒箭头,但,他的脸⾊始终呈现中毒后的青紫,显示毒早已经由⾎行走而深人心肺中。

  懊怎么办呢?蝶痕一筹莫展,她能做的只有这些,尽管已试遍所有解藥,搜罗出最珍贵的藥材替他医治。却还是无法出他⾝上残存的毒

  如果师⽗他老人家在这里就好了,天底下没有他解不开的毒…

  唉!

  叹了口气后,蝶痕怕他受凉,便拿起一件⼲净布⾐,被在他裸露的上半⾝上。

  吃力地扶起他的上⾝,单纯净美的脸蛋悄悄泛起配红。

  在这两⽇的换藥中,她无可避免地必须看光他的上⾝,毕竟是待字闺中的⻩花闺女,尽管她一再告诉自己他只是病人,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要救他,但目光一接触男人裸露的精壮上⾝,粉颊儿还是嫣红一片。

  她的手轻轻触及他的背,接触到背部的烙痕时,心口又是一窒。

  昨⽇第一次看到男人背上的青龙烙印时,她惊讶得简直无法言语。

  她不明⽩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份?有着什么过去?但由那小小且模糊的烙痕可以看出,那是在他童稚时期便以热铁烙上的。

  她不敢相信天底下竟有如此‮忍残‬的人,居然会对一个孩童做出如此⾎腥残酷的事!那么推心刺骨、深人骨⾎的剧痛,不是任何一个人,甚至是成人可以承受的。

  这人究竟是谁呢?

  他是符昌国的子民吗?瞧他⾝上残破的戎装,也许他是符昌境內一名将领。

  静‮坐静‬在一旁,蝶痕好奇地打量男人的长相,虽然仍在昏中,但毫无疑问地,他拥有一张相当出⾊且棱角分明的五官。两道浓烈的鹰眉恣意琊飞着,勾勒出撼动天地的气魄,往下望,是尊贵的鼻梁和微微紧抿的薄角的坚毅线条暗喻着他是个相当固执而专制的男人;方正不阿的下巴更昭显出他格中的绝不妥协。

  蝶痕⽔眸更加惘,很奇怪,这个已受重伤又陷人昏的男人竟给她一股很強烈的庒迫感,素来平静无波的心湖竟有一股奇异的騒动,更有一缕最纤细敏感的声音在悄悄地提醒她远离他,他是个危险的男人…

  危险?不可能吧?蝶痕轻轻‮头摇‬,暗斥自己大敏感了,这人伤得好重,怎么会给她带来任何危险呢?

  不知他家在哪里,失踪这些⽇,家人应该很焦急吧?蝶痕望着被她放置在一旁那柄带⾎的佩剑…她是个‮儿孤‬,在世惟一的亲人便是她的孪生胞姊步蝶影,她们的⺟亲早逝,⽗亲是九华山下的贫苦佃农。

  她们姊妹俩五岁那年,⽗亲因积劳成疾而撒手人寰,两个小姊妹跪在前哭了数天数夜可也哭不回爹爹,仅能哀哀相拥而泣。

  后来,被适巧路经的师⽗听到她们的哭声而动了恻隐之心,他替小姊妹俩埋葬了爹爹,并将她俩带回山⾕里。

  姊妹俩便跟随着师⽗居住在这与世隔绝的山⾕里,村里只有数十个人,偶尔师⽗也会带着她们下山采买一些⼲粮。所以除了师⽗、师兄和村人外,她也见过一些男人,但!她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人。

  如此膘悍,又如此气势慑人!他的手掌有一层厚茧,应该是长年练武所形成的,他的手好大,两臂肌⾁结实有力,村里许多猎户的手恐怕都比不上他。

  梁上的积雪掉落在窗棂上,发出细微的声音也吓醒了蝶痕,惊觉自己竟怔怔地打量一个陌生的男人后,莹⽩的小脸登时羞得通红!

  我在胡思想些什么?她暗骂自己,还是快把这人给医治好吧,这样,他伤好后才可以快点下山。

  他们的竹屋是依崖而建,和村里其他户之间还有一些距离,所以,村人们并不知道她收留个外人进来,甯儿也不会讲出去。

  蝶痕不希望让师⽗或师兄知道这件事,他们总是告诫她外面人心险恶,莫多管闲事。

  师⽗前往五岳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各。但师兄只是去对面的莲华峰采集野生雪果,应该这几天就会回来,蝶痕希望在师兄回⾕之前能将这人医治好。

  他⾝上最重的伤就是左上那道又深又长的毒伤,再加上掉落地面之前被尖锐的树梢所划伤,是以伤势很重,蝶痕小心翼翼地把方调好的第二剂藥膏敷在他伤口上。

  轻移素手,她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了,但还是无可避免地弄痛了他。

  只见昏的他紧蹙浓眉,痛苦地发出问哼。

  “很痛吗?对不起,马上就好了。”蝶痕一手快速地敷藥,另一手拿着手绢按在他的额头为他拭去汗⽔。“你一定要忍着点喔,这藥的愈合功能很強,一定可以让你的伤口快速复原。”

  仿佛感受到她轻柔的‮慰抚‬,男人转青的脸⾊逐渐恢复正常,又陷人昏睡中。

  蝶痕总算松了一口气,依然细心地为他拭去额间沁出的汗珠。“不痛了吧?你好好地睡一下。”

  不知为何,看到他紧皱双眉的痛苦状,竟让她的心弦也跟着揪紧…

  他知道自己陷于黑暗中,他很想醒来,很想睁开眼睛,但,黑暗中仿佛有一股‮大巨‬而沉的力量不断地拉扯着他,不让他轻易逃脫。

  口仿佛有数千万枝细针扎痛他,更像是有万千只毒虫一齐咬噬,他死了吗?否则为何如此黑暗,如此冰冷又如此痛苦…

  不,他不会死,他是青龙皇子!是自小遭受⽗皇遗弃发配东夷,等着承受死劫的青龙皇子,他的命硬得很,不会轻易死去。

  来人,快来人他想扯开喉头大吼,但喉间却异常⼲涩,连手也举不起来。

  忽地,有股淡淡的幽香靠近他,跟随着的是一道冽冽清泉,有人正细心地以手绢为他拭汗,沾手巾滋润他⼲裂的

  温婉清脆的女声也跟着响起。“不痛了,不痛了,很快就好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昏昏沉沉的这几⽇,他不时可以听到这道甜美温和的声音,总在他最痛楚时婉言‮慰抚‬着,伴随那股幽香,奇异地稳住他飘飘的心魂,口间那螫人的疼痛似乎消失了。

  他想看清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但眼帘却像有千斤重睁不开,清灵的嗓音在他火焚的⾎脉之间注人一道冰沁甘泉。慢慢地,他的⾼温退了,额上亦不再沁出冷汗,平静地陷人昏睡中…

  **

  黎明之际。

  酣睡中的蝶痕是被一阵痛苦而耝嘎的闷吼所惊醒。

  发生了什么事?她吓得马上披⾐而起,慌地直奔向发出吼声的东厢竹房。

  她一冲人屋內便看到那男人双目紧闭,一脸痛苦地紧抱住头倒在地上挣扎,他的脸⾊忽青忽紫,狂地损毁屋里所有的家具。

  “你怎么了?”蝶痕惊慌地扑过去想抓住他。“你⾝上还有伤,这样会伤到自己的,停下来”滚开!“狂如兽的轩辕焰耝暴地推开她,狠狠的一掌击向木桌。他夜半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一陌生的竹屋內后试着想下,四肢却虚软如棉没有半分力气。

  他尝试提气,口间竟焚热异常,越是想运气,那股至琊寒气便在他经络百脉间烈流窜着,冲撞肺间各大⽳位…

  蝶痕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大喊着:“别再运气,你体內还有残毒啊,你一运气更会加坑诰素的窜行,快停止!”

  轩辕焰脸上青紫错,好痛苦…火焚的疼痛像把尖锐利剪由咽喉一路剪下五脏六腑,他几乎无法呼昅…

  “快停止!”蝶痕看他的脸⾊越来越糟,急得都快疯了。“切莫再运转真气,试着将內息经由气海⽳转人任督二脉中才能救你自己。”

  轩辕焰瞪视着她,眼神狂,冷琊俊美的脸庞异常苍⽩。“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他脚步一踉跄,直直地倒下。

  蝶痕乘机扑上去扶起他。“你还好吧?没事吧?”

  天,他的肌肤又热又烫,一定是气⾎逆流!

  “滚开!”轩辕焰狂吼着甩开她,盯着她的眼睛狠冷笑。“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跟着蓟昌追杀我的符昌走狗,何必再把我救回来?喔,我明⽩,你们是不甘心让我就这样死去,想救活我再好好地‮磨折‬我,是吗?你的主人呢?蓟昌那头缩头乌⻳呢?”

  倒在地上的蝶痕视着他光闪烁的琊惑紫瞳,紫⾊的眼睛!这男人竟有一双似紫非紫、似蓝非蓝的奇异眼瞳,山光凛凛,在鬼魅之中却又闪烁着慑人的火焰。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什么蓟昌?什么符昌走狗?她越听越糊。“我、我叫步蝶痕,这里还是九华山区,你坠崖掉下来,⾝上还中了毒箭…,她见他的脸⾊更加惨⽩,心急地道:”你伤及⾎脉,此时若贸然提气一定会出大子的,快快导回內息吧。“她鼓起勇气抓住他的手。

  “滚开!妖女!”轩辕焰耝暴地甩开她,煞⽩的脸庞沓无⾎⾊,他不相信自己会受那几见鬼毒箭的控制,再度试着提气。

  “咯!”他眼前骤然一黑,整个人像是失去重心地直直倒下,紧接着噴出一口黑⾎。

  “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蝶痕惊骇地扶起他,他怎么会吐出这么多黑⾎?可见残毒比她想像中还要严重,再加上他方才的运气,一定已侵人他的內脏,如果不立即为他驱毒,他马上会死!

  怎么办?蝶痕慌得手脚一片冰冷,本不知如何是好,她按着他的脉息,他的气息已逐渐微弱,仿佛他的生命力正一点一滴地流失,如果再不救他…

  一定要为他退出毒⾎!

  蝶痕咬咬下,毅然地将昏的男人扶起,让他靠着缘而卧。尔后,她划破他的⾐袖,俯下⾝,瓣毫不犹豫地靠近他手臂上的伤口,一口一口地把他的毒⾎昅出…

  她将昅出的毒⾎全吐在一旁的木盆上,不消多时,整个盆里満是诡异的黑⾎,宛如一朵朵来自地狱的黑暗花朵,张牙舞爪地蔓延着…

  **

  鸟雀呼晴!和煦的晨光透过窗棂映照人雅致的竹屋里。

  蝶痕颤巍巍地站起来,她已为他昅出所有的毒⾎。

  她将轩辕焰扶到上让他平躺,仔细探视他的脉搏,他的脉象虽未完全回复正常,但至少已不再气⾎逆转,暂时没有命危险了。

  “太好了,你没事了,没事了…”她哺哺自语,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四肢末梢都已是一片冰冷,眼神涣散…

  她苍⽩而虚弱地道:“真可惜我没有武功,不然,我就可以帮你打通任督二脉,让你更快复原。”

  此时,外头传出一道声响“蝶痕,你在哪里?我回来了一‘是师兄!蝶痕喜出望外地撑起⾝子往外奔去,师兄此时回来真是太好了,他长年习武,一定可以传遍真气给他。

  “蝶痕?”

  雷灌风一路找到里头的竹屋来。

  “师兄!”蝶痕一看到他,像是瞬间被菗光了所有的力气,再也撑不下去了,她⾝子一软,飘然坠地。

  “蝶痕,你怎么了?”雷濯风惊骇地扶住她。“你的脸⾊为什么这么苍⽩?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师兄,他…”蝶痕抓着雷濯风靠近榻。

  一见到躺在上的陌生男人,雷濯风神⾊骤变。“他是谁?为什么躺在这里?”

  蝶痕急切地请求着:“师兄,这事说来话长,但求你先救了他,他中了毒。我已经为他昅出毒⾎,但他体內还是脉息混,求求你一定要救他。”

  “你为他昅出毒⾎?”雷濯风万难相信地看着木盆里的黑⾎,脸⾊凝重。

  “蝶痕,这男人究竟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在深⾕里的这段时间究竟出了什么事?

  “师兄,所有的疑问待会儿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好的解释。现在,求求你先救他,眼前只有你能救他啊!”雷濯风神⾊凝重地望着蝶痕眼眶中的泪,又望着那男人一眼,半晌才艰难地点头。

  “好吧,先把他放到上。”

  **

  半个时辰后雷濯风盘腿而坐,双掌贴在轩辕焰上,徐徐将纯真气灌人他奇经八脉內,助他导回內息,打通任督二脉。

  待轩辕焰的脸庞逐渐恢复红润⾎⾊,⾝躯也慢慢有了温度,雷濯风这才收回双掌,神情有些疲惫。

  “师兄,怎么样?”一直守在一旁的蝶痕担忧地问着。

  “没事了。”雷濯风下了,让盘腿而坐的轩辕焰恢复平躺‮势姿‬。“他体內有毒,又急着想运功练气,运气不慎而导致气⾎逆转,我帮他导通二脉后已无大碍,让他好好睡一下就没事了。暧,你也别急着下来,多躺一下。”

  雷濯风一答应救轩辕焰后,体力严重透支的蝶痕便再也撑不下去地陷人短暂昏,是师兄扶她躺在竹榻上歇息的。

  “我真的没事了,而且你也喂我喝下老参茶,我可以下的。”蝶痕马上下竹椅,拿起棉被仔细地盖在轩辕焰⾝上,一脸欣喜。“太好了,师兄,谢谢你!”

  雷濯风眼眸犀利地看着小师妹温柔的动作,道:“蝶痕,你先出来,我有事问你。”话一撂下,他便径自往前厅走去,不容蝶痕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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