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金蚕蛊
夏芍和徐天胤立马下车察看,徐天胤把夏芍往⾝旁拨了,提着衣妮的衣领就转去地上。
衣妮方才冲出来,大抵是用了最后的力气,此刻被徐天胤转去地上,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此刻,车灯照着,衣妮直挺挺躺在地上,灯光照见她泛青的七窍流血的脸,也照见她肿胀如瓮的肚腹。
若此时有不明真相的人经过,定要以为徐天胤的车撞着个孕妇。但凑近了细瞧,才会发现,衣妮的肚腹肿胀在偏上的位置,腹胀如鼓,她穿着的t恤衫被撑去上头,露出的肚皮上血丝密布,灯光一照,几近透明。
夏芍皱着眉头,徐天胤把她又往后护了护,此刻空气里有种淡淡的腥气,与腥血气无关,是一种很难闻的腥气,刺鼻。
“中蛊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夏芍望着衣妮肿胀的部腹,还是眉头皱得极紧“像是金蚕蛊。”
“嗯。”徐天胤点头。
金蚕蛊,在清代《验方新编》中曾有提到:“此蛊金⾊,其形如蚕,能入人腹、食人肠胃、其粪亦能毒人…此蛊不畏水火刀枪,最难灭除。”
其实,用民间的说法,便是影视剧里最常见的下蛊方法。将百毒之虫放在一个罐子里密封,令其互相残杀,过一年或者数年,打开罐子,其中仅存的一只,形态颜⾊都变了,形状像蚕,肤皮金⻩,便是金蚕。
以金蚕毒液或者分泌物下到食物里,人吃后便会中蛊。中蛊后,周⾝皮⾁如有数百虫行,庠极难忍。且胸腹搅痛,肿胀如瓮,七曰流血即死。
这也是令夏芍最不可置信的地方。看衣妮的症状,像是中了金蚕蛊,可是金蚕蛊要通过吃东西才能中,她若是去找那人报仇,又怎会吃她的东西?且衣妮本⾝就是草鬼婆,最擅用蛊,即便是寻常饭食,她也应该比常人更敏锐才是。
为何会中蛊?
中蛊不奇怪,中金蚕蛊就很怪了。
夏芍心里狐疑,但再狐疑,人还是要救的。
会所里就有房间,徐天胤还是不肯让夏芍靠近,上前拎起衣妮,一路拎进会所里。里面值班的员工和保安还在惊恐状态,服务台上面的东西扫了一地,文件上面还滴着血,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凶案现场。
夏芍在服务台后面寻到一名女员工,她蹲在里面,握着电话手直发抖,一见夏芍来了,如同看见了救星,哇一声哭了出来。
夏芍只得安抚,背地里给那名女员工补了元气,她这才收了些惊。
徐天胤提着衣妮上楼,留下在原地惊愣的保安们呐呐望着他的背影。夏芍留在后面先了解了一下情况,得知衣妮进来时还有意识,那时她尚不曾七窍流血,服务员只是看她肚子有些鼓,以为是孕妇。虽然对她这时候来会所感到奇怪,但见她拿出名片来,便接过给夏芍打了电话。
但是正当服务员打电话的时候,衣妮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眼睛鼻孔开始流血。大晚上的,见到一张脸在自己面前露出扭曲流血的表情,服务员顿时吓坏了,尖叫着就躲到了服务台后面。
衣妮却跌跌撞撞转进来,伸手抓她,把她吓得又开始四处躲避。此刻想来,她想抓的或许是电话。但是那时候服务员哪里想得了那么多,她的惊喊声招来了保安。保安进来就看见衣妮“行凶”顿时几人齐围,想把她制服。但是当她一回头,保安一看见她的脸,即便是几名⾝強力壮的小伙子,也吓得够呛。
但总归是有胆大的,拿起电棍往外撵。只是撵人的时候,几人看见衣妮的肚子,以为是孕妇,不敢下重手,便轮流呼喝,将她一点点往外撵。
幸亏夏芍接到电话的时候,地点离会所不是太远,不然赶过来,衣妮若是被撵走了,这副样子在路上,即便不是中蛊而亡,出车祸也是难免的。
“董事长,这这、这是…”几名保安,到现在还有说话磕巴的。
“我的一位朋友,出了点事。让你们受了惊吓,抱歉。”夏芍道。
保安们一听,都是一愣,有的人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有的则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一听是夏芍的朋友,他们还以为会挨骂,或者董事长看他们被吓懵了,会觉得他们胆子太小,辞退他们。没想到,她非但没这么说,还给他们道歉。
“今晚的事,都别往外说。先把地上这些东西收拾了,全部拿出去烧了,不要再用。”夏芍看一眼铺了一地的资料上滴着的血迹,皱了皱眉头,开始吩咐。
华苑人私会所,接待的本来就是寻求水风问题的客户,来这里工作,众人就知道会有些玄乎的事。有的年轻人还挺感趣兴,觉得刺激。但真正经历一些诡异的事后,才发现之前觉得刺激是多么可笑的事。
夏芍吩咐把东西拿出去烧掉,保安们自然听出这些东西可能有危险。当即,便有人显得有些畏缩,不太敢碰。但也有人一撸袖子,便大咧咧上前。这几人都是刚才因夏芍道歉而有些感动神⾊的人。但几人刚上前,夏芍便一拦“别拿手碰,带口罩,拿扫把,把东西扫出去烧了。”
这么一说,那几个不敢碰的人,更不敢动了。就连那几名胆子大的,也有两人有些犹豫。
“董事长,这、这东西还有毒?”有两个胆子大的,瞪着眼问道。
“有毒你们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早中毒了。只是全安起见,让你们这么处理罢了。”夏芍对众人的反应并不责怪,哪有人不惜命的?遇到这种事,会退缩是常事“放心吧,要真能毒死人,你们抢着做,我还不让。要把你们毒死了,我上哪儿找一群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赔给你们父⺟?”
这话带了些调侃,保安们却都笑了。顿时,又有人红了脸,觉得很不好意思,连之前犹豫的人,这回都服了夏芍的度量。这回没人再犹豫,众人二话不说,拿口罩的,拿扫把的,拿铁盆子准备烧东西的,各自分工,一会儿就⼲完了。
等众人回来,夏芍已写好了一张单子,交给刚才两番都没表现出畏缩,胆量很大的那名保安,说道:“走一趟,帮我把这单子上列着的东西买回来。”
那名保安一低头,见手上两张单子,一张上头写着:“苍术、白芷、雄⻩酒、兰草。”
只有四样东西,但用量很大。
另一张单子上东西多,但用量少“刺皮根二钱,常山四钱,山豆根五钱,⼲蜈蚣一条,⻩柏五钱,⼲蜘蛛五只,穿山甲五钱,白酒一瓶。”
上面那张单子的东西还好,下面这张看了叫人有些头皮发⿇,凑上来看的人都不噤变了脸⾊。就算再不懂医理的人都知道,蜈蚣蜘蛛这些东西都是有毒的,一般武侠小说里常用来以毒攻毒。
“董事长,那、那人怎么了?”有人忍不住问。
“别问那么多,照方抓药。兰草要是买不齐用量,明天去药材市场就行。其余必须买齐。”夏芍边嘱咐边看了众人一眼,问“谁知道这时间,去哪里能买到活鸽?”
“活鸽?”众人傻眼,眼下都夜里十一点多了,去哪里买活鸽?
有人一拍脑门“也许店酒里能有。”
这个时间,也就店酒还开着门了。
夏芍点头,看向说话那人“好。这事交给你去办,就店酒看看,记住,要白鸽。买回来之后,送去我房间里,快去快回。”
…
人被夏芍出派去买东西,她转⾝就回了自己在会所专属的房间。
房间里,雅致里透着古韵。衣妮躺在一张掐丝景泰蓝的硬木太妃椅上,夏芍一进来,便又闻见刺鼻的腥气。徐天胤站在一旁,见她进来便道:“是金蚕蛊。”
夏芍点头,她也觉得是金蚕蛊,这症状实在是分毫不差。
“那人既会祭恋猫鬼蛊,又炼得金蚕蛊,修为确实颇⾼。”夏芍站在太妃椅三尺开外,看着衣妮,蹙眉。
金蚕蛊绝对不像民间传言那般,寻百虫放进罐子里另其自相残杀就能炼出来。夏芍单知,仅是炼蛊的曰子就有讲究,通常会在农历五月五端午节,毒气最旺盛的时候炼蛊,不是端午的百虫不成蛊。而且,炼蛊的罐子也有讲究,要口腹小大,要通风通气,还要紧实。炼蛊前,以及炼蛊的过程中,祷告、咒术,都是不可少的。且少则一年,多则数年,一曰不可断,否则伤主。
这些都是从师父书房的古籍里看来的,但究竟怎么炼蛊,只有蛊毒门派才知道。这些都是秘法,莫说寻常人,即便是其他门派的,知道方法也未必能炼出来,趋蛊的方法也未必精通。
所以,夏芍虽然能断定衣妮中的是金蚕蛊,却对她怎么中的蛊很疑惑。
这一点,或许只能等她醒了之后才知道。
“我让人去买解蛊的药材了,应该要段时间才能回来。”夏芍道。
“嗯。”徐天胤点头,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往內室走,內室有张床“去睡会儿,人来了叫你。”
夏芍闻言心里暖和,但却无奈一笑“还睡呢,估计这一晚上都不能合眼,明天课能不能上,都还不知道呢。”
明天徐天胤要回区军,夏芍也是第一天上课,大学的第一堂课,她实在不想错过。但也没办法,一切都得看今晚解蛊的情况乐不乐观。
衣妮中蛊的情况严重,夏芍估计是不乐观的。去买药材的人回来得慢,那名去买鸽血的保安先回来了。
他把鸽血提上来,不知夏芍要⼲嘛,夏芍只道:“鸽子血放尽,拿上来。”
“啊?”那名保安张了张嘴,但看夏芍此时不同在下面,表情严肃,便什么也不敢问,赶紧去了。
过了一会儿,人上来,手上一碗鲜红鸽血。
夏芍接过来,便让那人出去了。按方中记载,这白鸽血该风⼲再用的,眼下明显是没有时间了。这鸽血既要新鲜的,还要风⼲的,哪有这么多时间?且这样试试吧。
衣妮七窍流血不止,此时却已陷入昏迷。夏芍和徐天胤在房间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那去买药材的保安才回来。
他还是个细心的,把夏芍要的药材各自分袋子装了,又按单子上所列分了两个大袋子装好,一目了然。
这人跑了好几家药店,把人家店里所存的兰草都买了来,这些兰草都能装小半⿇袋了。
夏芍见这人办事精细,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雄⻩酒拿下去,你们每人喝一些,剩下的洒地。苍术和白芷放去楼下大堂的熏香炉里,兰草留一人分下来,剩下的你们几个分了,拿回去煮汤,浴沐。”
那人张了张嘴,没想到,那第一张单子上的方子,都是给他们的。
“放心,你们没什么事。我只是按端午除毒的法子让你们除除晦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夏芍对那人解释“去吧。剩下的东西给我,再帮我拿个药臼子上来。”
“好!”那人呐呐点头,把药材给夏芍,兰草也分出些来,这才转⾝下去。
华苑人私会所向来养生,会所里常熏香,药臼子也有,夏芍有时看面相时,发现有客户⾝体不太好,也会随手开一两味养生的药材,会所里的服务员会研磨了给客户。因此这些东西都有,虽说京城的会所刚开,但是也备着。
那人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把夏芍要的东西给她便走,夏芍唤住那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保安愣了愣,挠挠头,有点不太好意思“陶大姜,俺爷爷给起的名字。”
夏芍一笑,点点头,便让陶大姜走了。
回⾝的时候,夏芍见徐天胤已经拿了打火机,将准备的草药中的其中一种——刺皮拿出来烧,烧枯的部分研末,放到一旁。
按方记载:“金蚕蛊不畏水火刀枪,最难灭除,惟畏刺。”这里的刺,指的就是刺皮。刺皮是一种草药,味苦,性平,有小毒,主反胃。
徐天胤将刺皮研磨的粉用热水冲了,来到太妃椅前。夏芍把衣妮扶起来,徐天胤捏了她的下颌,便往里灌!
衣妮此时哪知呑咽?夏芍扶着她,见她不肯呑,便手指往她颈间脉门一按,她这才咕咚把水咽了下去。
一碗水喝尽,夏芍和徐天胤退到一旁,等。
等了约莫一小时,原本直挺挺躺在太妃椅上的衣妮总算有了反应!
她霍然睁眼,眼角还淌着血,眼里満是血丝,看着实在可怖。她往太妃椅旁一趴,翻⾝就吐!
“呕!”
地上没准备盆子,有盆子也没用。
只见衣妮吐出来的全是一只只活虫,那些虫⾝形像蝎,前鳌很大,浑⾝金⻩,正是一只只小金蚕。
徐天胤把夏芍早早就护在了⾝后,衣妮一有呕吐的反应,他手中符已经画好,几乎是那些金蚕落地的瞬间,符便打了下去。金蚕落地,还没四处奔逃,便已死得不能再死。
衣妮吐了好几口,吐过之后,浑⾝虚脫,连躺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半耷拉在躺椅里,又昏死了过去。
徐天胤过去,拎着她的衣领,把她翻过来,夏芍跟在后头,发现衣妮鼓胀的肚子,比刚才小了些。
她立刻转⾝来到茶几前,把刺皮研磨的黑灰再次冲水,又给衣妮灌了下去。
这回等的时间略短,四五十分钟的样子,衣妮翻⾝再吐,吐完肚子又小了些。
如此往复,每次给她灌水,效药发挥的时间便越短些,到后来十分钟便吐一次,而她的肚子也越来越小。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的肚子已恢复原样。只是脸⾊仍然泛青,金蚕也许是除尽了,但毒却没清除完全。
好在夏芍早有准备。
她把剩下的草药常山、山豆根、⼲蜈蚣、⻩柏、⼲蜘蛛、穿山甲和白酒都拿出来,这些东西在等待衣妮吐金蚕的时间里,已经用药臼子磨好了,分成三份,放进酒里,最后放了鸽血,一起煮开,然后又喂衣妮喝了下去。
此方乃书中看来,据说中金蚕蛊毒深者,此方必愈。只是夏芍也未曾解过蛊毒,因此额外多了份心思,先找来刺皮根让衣妮把金蚕吐尽,再为她解毒,如此确保万无一失。
此方需要服三次,眼看着夏芍今天是不用想去学校报到上课了。
好在班级已经分好,她有班导的电话,于是给班导打了个电话,谎称公司今天有重要会议要开,因此请假一天。
以夏芍如今的成就,她并不需要绑在学校里钻研,她比任何人都早踏上社会,也比任何人都早有成就,因此班导师并没有为难她,态度还很好,表明会跟学校说明情况。
夏芍表示回到学校后会跟学校亲自说明情况,然后道了谢,这才挂了电话。
徐天胤今天也跟区军请假,不回去了。给衣妮解蛊的情况眼看着还算顺利,只是有些耗时间。但最艰难的一晚已经过来了,夏芍一人就能应付得来,徐天胤完全可以回区军。但是他坚持陪在她⾝边,称一天没事,夏芍知道他心意难改,也便只好由着他。
这一天,两人分早中晚三次给衣妮服了药酒,剩下的便只能看她的意志力和蛊毒去除的情况了。
这一天,夏芍和徐天胤也没什么吃东西的胃口,但两人在內室还是稍稍休息了一会儿。晚上给衣妮服过最后一次药后,夏芍见她脸⾊的青气去了大半,但人仍旧在沉睡中。于是,她便只得跟徐天胤去內室休息。
两人虽说是休息,但也没睡沉。后半夜的时候,听见了外间有点响动,夏芍和徐天胤便立即起⾝出去察看。
衣妮醒了。
她起先只是翻动了一下⾝子,眉头皱着,表情痛苦。夏芍走过去,给她补了些元气,约莫十分钟,她眼皮子便动了动,醒了。
她七窍流血的情况早在吐尽金蚕后就渐渐收住了,夏芍叫来盆水,给她擦洗过,此时看着⼲净多了,脸⾊虽苍白如纸,但青黑已去。
衣妮一醒,目光尚且涣散,本能却如野兽般要起来发难,但她现在⾝上哪有力气?⾝体弹动了一下,更像是菗搐,随后便软了下来。
夏芍继续给她补元气,沉声道:“你现在全安,可以放心休养。”
也不知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衣妮再没有腾折,而是又沉沉睡了过去。
她这一睡便又是大半天,夏芍无奈又请了假,直到第二天傍晚,衣妮才真正醒了过来。
“…这是哪儿?”这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
夏芍上前扶她起来,这妞儿倔強,自己強撑着要起来,却实在没有气力,最终还是夏芍扶了扶她,给她递来杯温水润喉,又打电话叫下面准备清粥送上来。
夏芍打电话的工夫,衣妮的眼神慢慢由涣散恢复清明,似乎想起了之前很多事。但她想不起来还好,一想起来,立马便浑⾝一个激灵,脸上神⾊杀气腾腾,翻⾝下榻。如果她现在龙精虎猛,她一定拿刀出去杀人,可是她现在的⾝体,哪里站得稳?脚一蹋去地上,她便霍地摔倒在地!
徐天胤就在一旁,不理。
夏芍也不理,只是回⾝看着衣妮,目光淡然“你要真有能耐走出去,你就去。我绝不拦你。只是你再中了蛊,别来找我。”
要強也要有个限度,这明显就是嫌命太长。
衣妮咬着牙,她尝试了十分钟才爬起来,只是没力气爬回太妃椅上躺下,便倚着椅子坐了,大口喘气。
夏芍看着她,点点头“还有力气爬起来坐,那就是有力气说话。现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需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跟衣妮接触此数不多,但这妞儿的倔強给夏芍留下了深刻印象。怕她来一句“这是我们门派的事,不用你管。”夏芍便抬出救命恩人的⾝份来,堵了她这句有可能说出口的话。
果然,这话让衣妮抬眼。她抬头有些艰难,但目光比往常来说,并不那么犀利,而是喘了会儿气,道:“我中了那叛徒的…金蚕蛊。”
见她肯合作,夏芍目光这才好些“我知道你中的是金蚕蛊,不然,找不到解蛊的方法,你哪能活到现在?不过我很疑惑,你是怎么中的蛊?”
一提起这事来,衣妮一脸愤恨“那个贱人!几年不见,功力见长。竟然…炼成了无形的金蚕蛊…我找到她,一踏进房子里,就…中了蛊。”
无形的金蚕蛊?
夏芍挑眉,这她倒是没听过。
“我们寨子里秘传的…蛊法。把金蚕放在…香炉里,用秘法供奉,这样的金蚕蛊…是无形的,闻着香,就能中蛊…”衣妮说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她自然不会说是什么秘法,但以她的性子,起初连自己的任何事都不透露,现在能说出这些来,已是不易了。
这方法夏芍确实没听说过,闻言只得暗叹一句,世上传承门派里的秘法,果真是奇之又奇。
“你一进去就中了蛊,怎么跑我这儿来了?你同门师姐妹呢?别告诉我,你单枪匹马去的。”夏芍问出这话,突然觉得,以衣妮的性子,还真是有可能。那人跟她有杀⺟之仇,她得知此人的蔵⾝地,确实可能忍不住杀过去。虽然鲁莽,但以她的性子,确有可能。
啧!
这事儿是她事先没考虑到。
但夏芍没想到的是,衣妮听闻这话,却苦笑了一声“哪有什么同门,我从寨子里出来,就回不去了…”
夏芍讶然。
“我们寨子,传承秘法…女孩子从来不与外界通婚,也…不与外界接触。我早年从寨子里出来,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找那女人的下落…现在找着了,我也回不去了…我现在在她们眼里,也是叛徒…”衣妮低着头,傍晚屋里光线微红,依稀看得见她低头的一瞬,眼里微红。也不知这红是被光线染的,还是流血对眼睛造成的伤害尚未好。
夏芍却听得怔愣住。
并没有太细节的故事,却听得人心里发酸。
⺟亲遇害的时候,她或许还小,心里却种下为⺟报仇的愿望。但古老的寨子不允许修炼秘法蛊术的女孩子外出,她一心为⺟报仇,只⾝出逃。从来没与外界接触过,她如何生活,如何考上京城大学,这一切不得而知,能知道的只是她为寻杀⺟仇人、门派的叛徒出走,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哪怕为⺟报仇,她却也变成门派的叛徒,回不去了。
夏芍上前,把温水递给衣妮。她连水杯都握不住,夏芍拿着水杯,让她喝了两口,她还有好多疑问,但还没问,楼下便送了清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