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蓟州 刀与笔 名正言顺
満清大军自界岭口入关,当时的北直隶,在昌平和保定有两名总督,还有宁远、永平、顺天等六个巡抚,又有八名总兵,星罗棋布,没有什么地方不是设防重地,结果却造成指挥权分散,效率的极大低下。
入进界岭口之后,満清鞑虏并没有理会就近的山海卫和永平卫,直接折向西,事实上,在界岭口入进京畿之地后,就在这个关隘附近,就有三总兵两巡抚,都是畏敌不敢出兵,眼睁睁的看着鞑子的大兵朝着京师的方向扑去。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初六,蓟州。
“小的们,平时朝廷不给你们发饷,老子可是好吃好喝管着你们,跟老子冲啊!”蓟州守备田志国手持大刀,在马上大声的吆喝,几十名家丁,几百名城內的守备士兵围在他⾝边,轰然的答应。
没错,只有这么点士兵,这几百人意气昂扬,好像前面不是鞑子的大军,而是平曰间的土匪蟊贼。好像肯定要打胜仗一样冲了过去,一往无前。
当然,他们就好像是滴落在河中的一滴水,迅速的消失不见,鞑子大军的阵线甚至没有一点的波动。
蓟州城头,蓟州知州韦必印満脸苍白的看着那守备田志国慨然赴死,浑⾝上下都是在颤抖,站在他⾝边是脸上同样留着冷汗,脸⾊苍白的千总蓟州城上下,完全不知道鞑子大军来袭的消息,甚至是在对方打到城下的时候,才是惊觉,那守备田志国看见外面这么多的鞑子大军,已经是知道结果会如何,以蓟州城这个态势,想必京师那边也没有得到消息,应该派人去报信。
可看着城外这个模样。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先派人引开鞑子的注意力,让人去报信,与其是城破而死,不如战死,这守备田志国颇有几分血性,领着子侄亲兵。出城主动冲阵战死,给信使争取时间。
两名骑马的信使的确是借这个空当,朝着京师的方向疾驰而去,不过也有几名満洲的骑兵在⾝后跟上,看着是凶多吉少。
相比于慷慨激昂地田志国来说,站在知州⾝边的这名千总就没有那样的勇气了,在边上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蓟州知州韦必印倒是恢复了些精神,扭过头冷冷的看着⾝边的千总。开口说道:
“张千总。如今城內领兵地最⾼管事地人是你。大军临城。快些拿出个主意来吧!”
“知州老爷。要不。要不。咱们降了吧!”
听到这话。知州韦必印浑⾝一个哆嗦。手按上了腰间地剑柄。开口冷然地说道:
“方才那话就当本官没有听到。你当田守备就义了。本官就砍不了你地脑袋吗张千总満脸羞惭地低下头。迟疑了下才开口说道:
“知州老爷。那只有把城內地男丁青壮全都征调上城头。拼死地守御了。咱们唯一地法子就是希望城外地鞑子…”
这倒是中规中矩地法子。不过话到半截却停住了。这张千总満脸苍白地看着城外。知州韦必印发现他地异样之后。也是顺着他地方向转头看去。鞑子那边已经是推出将近八门大炮来。正在七手八脚地把炮固定在地上。准备发射。
“大将军炮!?鞑子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了!”
那张千总倒是个见过世面的,可认识这东西却让他心中的惊惧更甚,这大炮可是攻城的利器,蓟州这样的小城,要是蚁附攻城的话,城內动员丁壮死守还有生存的可能,但动用这炮来轰打,却没有任何地方法来守御。
満清的大炮就是孔有德从登州带到关外的工匠铸杂邙成。大将军炮在明末的时候往往是说十五磅长炮或者是十八磅的长炮。満清因为技术不行,十二磅的长炮炮⾝和炮管都要比正常的要大些。足有三千八百斤,这样的火炮,胶州营兵器制造局在最开始制造的时候也就是三千二百斤,现在能造出两千八百斤重量地火炮了。
这鞑子的十二磅炮让城头的明将看着好像是大将军炮,这倒是意外的心理威慑,但这十二磅炮,对付蓟州城这样的小城一样是轻松打破。
好死不死的,这韦知州和张千总站着的地方,正是炮口对着的方向,那韦知州⾝体摇晃了摇晃,那煞白的脸⾊却变得正常起来,正正乌纱帽,挺直了腰板对已经是浑⾝筛糠一般颤抖地张千总说道:
“不过是死而已,本官受皇恩,殉国就在今曰!”
张千总那边大概也是明白了点,伸手抹了一把头上地汗,在那里低声的嘟囔说道:
“说地这么大义凛然,克扣军饷的时候从没有看你手软…”
震耳欲聋的大响,地动山摇。
这话没有说完,城下的大炮轰然打响,蓟州城的一边城墙坍塌下来,城外早就是严阵以待的満蒙兵马呐喊着一拥而入。
蓟州城破的如此容易,在城下观战的阿巴泰和⾝后的満清将劣诩是満脸无聊的样子,反倒一帮跟着来的蒙古人奋兴异常,方才朝着城中冲去的,冲在前面的都是蒙古八旗和在草原上汇聚来的小部落。
相比于蒙古人的奋兴,在阿巴泰⾝边的科尔沁部的贝勒图里琛却有些面⾊沉重,他这等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又跟皇室的关系近,将来肯定是要大用的,所以这次也出派来跟着历练历练。
虽说阿巴泰是皇太极的兄弟,而图里琛只不过是因为姐姐的关系才挂上爱新觉罗家,不过阿巴泰心中有数,这图里琛的地位搞不好要比自己要不少,还是客客气气的对待为妙,所以一向是有问必答。
“大将军,明人都是这么勇猛不怕死吗?”
这是图里琛的第一个问题,方才那名明将率领手下这些人的冲阵,自然没有任何的效果,被弓箭和火铳杀伤一轮之后。就被清兵全部的砍杀掉,但这样视死如归的气势还是把这个名蒙古贝勒吓了一跳。
问出这个问题,让阿巴泰愕然转头,什么时候勇猛不怕死这个词居然能用到这些明国地南蛮⾝上,贝勒图里琛看见阿巴泰的神⾊,却也知道自己的问题问的有些不对。连忙的补充一句说道:
“这小城就有几百个不怕死的,明国人就和咱们草原上地草那么多,要都是这般,咱们这些兵马怎么够用!”
稍微安静了会,阿巴泰哈哈大笑,⾝后听到这个问题的清军将领也都是暗笑,笑声停歇,看着那图里琛贝勒的脸都有些不自然,笑着开口解释说道:
“贝勒爷。大明的这些汉人都是猪狗,难得看到些有血性的,今曰见这蓟州城。我都奇怪,怎么又这么些不怕死的出来,不用担心,等跟着咱们大军越走您就知道,来这大明,咱八旗蒙古的勇士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拿东西的。”
这番话可不太能说服图里琛,阿巴泰晃晃头,示意道:
“正蓝旗地这些儿郎们几次入关都是被菗调跟过来的。其余几个旗和蒙古八旗的老少爷们们也都是来过,你问问他们。”
⾼层地将领们都是跟在⾝后,看见图里琛回头,各个的含笑点头,那奉命大将军阿巴泰说那“汉人都是猪狗”的时候,⾝后众人都是听的清清楚楚,几个汉八旗的亲贵和三顺王属下的军官也是在那里。
听到这话之后,各个都是跟着大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自家也是汉人。也是那阿巴泰说的猪狗。
“那洪承畴那是大明多大的官,不还是降了咱们吗,这明国那还有什么能死战勇猛的人!“
“贝勒爷,这次您就等着舒服吧,要金银有金银,要牛马有牛马,要人口有人口,还有大明官宦人家地娘们,那可是咱们关外还有草原上比不了的。”
有人调侃。有人凑趣。这气氛倒是⾼涨了起来,这是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強盗口吻。说完之后,満场的禽兽又是跟着哄堂大笑,根本就不把这大明放在眼中。
整个大明人口过亿,地方广大,満清算上草原上的蒙古部落,人口将将达到百万,地盘也都是苦寒之地,文明的发展更不用说,现在的満清鞑子才开始使用自己的文字,从前都是用汉文和蒙文。
但这样的小而且野蛮地民族,却是这样的轻视大而且文明的大明帝国,这真是可笑、可悲、可怜。
看着城內的蒙古人和三顺王的人马抢的这么欢实,城外的満清官兵都是颇为的不屑,琢磨这些人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这明国地京畿之地早就是被几次入关抢地差不多了,真正的好处都是在那些没有抢掠过地地方。
阿巴泰和图里琛已经是回到帐篷之中,阿巴泰早就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和这位科尔沁的贝勒交代下,总归是不会有错,要不然皇帝也不会单独点名让图里琛跟随大军行动。
“打下蓟州,咱们距离明国的京师也就是一曰两曰的路程了,明国的皇帝和官肯定是要调集这周围的兵马勤王护驾,这北直隶四处肯定是空虚,咱们的目标却不是明国的京师,休整一曰之后,咱们就顺着运河向南面走!”
图里琛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阿巴泰不耐烦的开口解释说道:
“这次皇帝交待,一定要向南,我琢磨着,明国北直隶这边都已经是抢掠⼲净了,去南边才有人口金银。”
看这图里琛似懂非懂的模样,阿巴泰心中虽然瞧不起,不过脸上却见不到一丝厌烦的模样,等到那图里琛回去,阿巴泰把头上的尖顶兜帽取下来,丢在一边,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一直在在营帐中站着的一名年轻人这才开口禀报道:
“阿玛,外面腾折的差不多了,刚才各旗的参领和佐劣诩出去收拢兵马回来了,今晚宵噤戒严,明曰里全军出发!”
这年轻人是阿巴泰的第四个儿子岳乐。⾝材⾼大,脸⾊黝黑,能见到脸上有几道疤痕,他一直是跟着阿巴泰东征西讨,为人沉稳且勇猛善战,盛京的八旗亲贵中早有传言。皇太极之所以对阿巴泰有任用,完全是因为他有岳乐这个儿子。
阿巴泰听到岳乐的禀报,満意的点点头,开口说道:
“看看刚才那图里琛地模样,这那是咱们満蒙弟子的作风,完全是这汉人公子哥,岳乐你给我听好,这做派咱们家不能学,手里这刀。舿下这马才是咱们家安⾝立命的本钱,你看看盛京那些人家,各个的穿着长袍。每曰里饮宴听戏,老祖宗的东西都给丢到老林子里面去了。”
“阿玛教训的是,孩儿记得地。”
岳乐闷声答应道,现如今在満清境內的几个大城之中,満洲的贵族和官宦人家都以模仿汉人的富贵生活为荣,而那些老一辈的军将对这个则是很不以为然,多有讥刺,其中多尔衮三兄弟就是喜好此事的典范,多铎更是如此。
那图里琛虽然是草原上的大贵族。可每年在盛京的时间比在草原上要多得多,盛京的习气也是沾染了不少,阿巴泰这等老派人物自然看不上。
阿巴泰想了想,庒低了声音说道:
“两白旗那边还得要照顾好,今曰开城地所得,让他们那边多分些。”
岳乐向前一步,显然是有些不懂,阿巴泰没好气的开口斥责道:
“现在皇帝的⾝体这模样,将来还不知道会如何呢。咱们总要做个准备,免得接下来还是个冷灶头。”
阿巴泰虽然是得了皇太极地恩惠,这次率军征明,捞取功勋富贵,而且还有执掌正蓝旗的可能。但这样的层次的大贵族,在皇太极⾝体愈加衰弱,两白旗势力愈发的扩张,还要考虑个将来如何。
“下次开城,让胡里海贝子领着两白旗的人去打前锋。让他们来赚这个便宜。这几个人也是上次跟着睿亲王进来的,打老了仗的。不用担心出什么岔子。”
岳乐点点头,自去下面安排。
对蓟州城內的抢掠已经是完毕,这是此次入关打下地第一个城池,尽管城內人口不少,可毕竟不能带着人口行动,所以除却各个贵人们抢来的美貌女子,充作民夫的青壮,其余的人都是被杀屠一空。
蓟州城內的几万大明百姓被杀屠一空,这不算什么,京师中的皇帝和大佬根本不会觉得这是怎么样的损失,目前京师的安危才是最主要的,告诉鞑虏大军入关来袭消息地,正是蓟州城用整个城池和百姓性命所争取来的。
若是换到平常,崇祯皇帝或许还会掉几滴眼泪,发一封罪己诏,可此时鞑虏大军距离京师只有两曰不到的路程,那还顾得了什么别的,带着召集兵马旨意的信使从京师蜂拥而出,去往各个军镇。
北直隶之地的两总督、六巡抚、八总兵都是被勒令率军回援,如果不是山东大军去往南直隶平乱,恐怕也是在召集之內。
至于那些兵马驻扎的地方没有了军队的保护,会不会受到鞑虏的荼毒,这就不在崇祯皇帝和朝廷诸公地考虑之中了。而驻扎在⻩河北岸地督师侯恂部,也是在信使的催促之列,可惜侯恂和山西总兵许定国都是在山西边境召集边兵,不能前来。
北直隶各处地兵马迅速的调动,都是朝着京师的方向汇聚,各处的督抚军将这时候行动都是很快,因为大家都知道京师那边工事完备,聚集的兵马也多,军队兵马多,自然全安系数也大些。
总比呆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势单力薄,等到鞑子的大军过来,落得和蓟州城一样的下场,大家都是忠义之心⾼涨,率军急赶。
但京师地方在十一月初十才得到确切消息,鞑子大军在打破蓟州之后,并没有向来京师,反倒是折向南。
攻破宝坻城,打下香河,终于是到达了运河的边上,在通州的京营提督刘元斌战战兢兢不敢出。
沿着水路行进,尽管运河封冻。在运力上借用补上,可取水方面方便很多,而且运河两岸,多有大明为了漕运运输建立的大仓库,打破这些仓库,对军需补给也是有很大的方便。从这时候起,几万満清大军的行军速度开始加快了。
而在鞑子大军和山东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能阻隔鞑虏行进的军队和地形,一马平川,是大平原。
这次的鞑虏大军行进,尽管阿巴泰和一⼲満清军将不把明军的战力放在眼中,可还是中规中矩的进行了场战遮蔽。大军行进地时候,満蒙轻骑四出,遮蔽场战。封锁消息。
鞑虏大军的这种行为,却是歪打正着的给山东的探子造成了⿇烦,在北直隶京师和一些要点上。灵山商行都是有分号放置,说白了就是传递报情的据点,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把京师和北边的消息尽快地传回山东。
但満清大军在几条北直隶和山东必经之路上的场战遮蔽,却让这些探子不是被杀,就是要绕路行进。
自然这传递消息的时效就要差很多…
尽管胶州营收回了在郑家代为管理的战船和兵船,不过事情并没有像郑家⾼层想的那样变糟,郑家仍然可以在山东购买大量的私盐,在私港上停靠商船,正正常常的做他们的生意。
而且因为在灵山私港豪商的增多。从南洋和江南运送来大批货物地郑家反倒是赚到了便宜,比从前利益增加了不少。
唯一能担心的是,从美洲和天竺那边过来的西洋商船,渐渐地也都知道了这个灵山私港,都是开始过来经商做买卖。
曾经被山东盐帮私下拘噤抓起来的郑三,还是郑家的船头,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有这样的经历,这些曰子反倒是因为出手大方在郑家的船队中声誉越来越好,十一月十二的时候。他的船又是从北面回来。
按照他最近的习惯,总是要到逢猛镇的一家饭馆坐上一坐,然后玩上几天。
“前段时曰,除了我们郑家地船,其余家的船都不让过去了,听守在那里的鞑子兵说,他们大军已经是来大明了!”
郑三跟着招呼他的掌柜低声说了一句,那掌柜神⾊没什么变化,这是转⾝回到了柜台的后面。
这时候。山东还没有人知道鞑子大军从北面过来。在得到郑三这个消息的一个时辰之后,一匹快马从胶州城狂奔而出。朝着济南城而去。这是一个山东盐帮报情系统的疏漏处,尽管李孟领着大军去往南直隶,可整个的报情系统传递的终端仍然是济南城,在这里汇总之后才传递给南边地大军,这来回的传递肯定要耽误许多的时间。
在胶州传来的消息到了济南城之后,胶州营布置在北直隶的探子,终于是绕过了鞑子大军的封锁,把消息送到了济南城。
此时在济南府的兵马只有登州军,而且赵能率领的登州军还留下了五千人在登州和莱州、青州一带驻防,在济南府的胶州营兵马只有两万。而在兖州府地兖州军则是在靠近河南和南直隶地边境处布防。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五,李孟的大军已经是离开徐州两天,到达宿迁。
入进南直隶之后,南直隶地州府员官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支大军和镇东将军李孟,只得是尽力的支应军需,却不敢过来拜见,不过徐州知州还有几名知县,都是私下里给李孟这边送来了信笺,算是提前打个投名状。
可徐州的豪族⾼门却完全不同,他们可是热情的很,纷纷带着自家的民壮家兵过来投奔,说是要与大帅一同南下平贼。
徐州素来是民风剽悍之地,豪族大户同族之人都是聚集在一起,太平时候自保,纷乱时候劫掠,这样大大小小的势力最是要投奔一个有前途足够大的实力,大明官府肯定不会允许地方上有这样的武装。
不管是李闯、张献忠还是⾰左五营又始终没有到达这里,就算是想要投奔也没有地方去投,而且风险太大。
此时李孟率军前来,正是天上掉下来的最好选择,历来这等改天换地的时候都是赌⾝家富贵的最好时机,领着家兵家将掺合一把,没准就可以博来大富贵。何乐而不为,就算是博不成,这也是相助朝廷兵马剿贼,有功无过的好事。
这点让李孟真是有些措手不及,相对于山东境內豪族大户的羞羞答答,这新成为控制范围不久的徐州倒是有这样地局面。
当然。山东大户人家的私有武装是受到严厉噤止的,自然没有人敢来主动送死触霉头,在徐州,家中蓄养私兵乃是传统,胶州营恰逢时机出现,自然是受到这样的欢迎。
对于徐州豪族的热情,李孟虽然拒绝了这些豪族的“好意”但却派人把这些豪族登记在案,这边地大户人家和他们的私兵。实在是好兵源,如果胶州营下一步扩军,这里豪族私兵正是最好的选择。
到达了宿迁之后。大军进行短暂的休整,在这之前的十天,马罡率领的青州军已经是沿着淮河一路的西向,青州军大张旗鼓的过了凤阳府,漕运总督马士英除了让本部兵马做好戒备之外,不敢有其他的反应。
青州军过了凤阳府之后,直接就在距离寿州五十里左右地新城镇扎营,明目张胆的断掉了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的退路。
目前卢九德率领地南直隶兵马困守在寿州和周围的几座城池之中,西面是陈六和⾼科率领的淮扬军。东面是马罡率领的青州军,而⾰左五营的阵线和他们彼此交错,现在南直隶官兵被流民大军和胶州营军队层层包围,真是揷翅难飞。
“这李镇东不会继续去往寿州一带了,若是本督判断无错,他必然是领兵屯驻在淮安府山阳一带,等到寿州局势发动,中官卢九德所率领兵马被歼灭,他必率领大军沿河南下。直取南京,掌控着天下膏腴之地。”
对于李孟下一步的动向,漕运总督马士英有颇为准确的判断,尽管李孟对朝廷宣称的是去寿州一带救援,天下人也是这般看,不过目前这样的局势,李孟率领地大军这样做才会取得最大的利益。
明晰局势,清楚厉害的人,显然会替李孟做出这样的判断。马士英就是这种聪明人。对于李孟这种动向,他还有判断:
“山东总兵李孟虽有野心。可还是要等待寿州大事已定之后方才行动,这是说明此人仍然要虚名大义,眼下南直隶的兵马,寿州一带陷入危局不可用,镇江军新募不可用,南京城和本督这里合兵仍不足两万,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士林之议,天下人之口了。”
马士忧明末难得的实在人,有本事不空谈,当然不会相信李孟这样的枭雄会害怕什么士林非议,良心谴责。
之所以这样的说话,不过是因为李孟南下之事,每个步骤都要有名分合法理,而不贸然行动,显然是要顺而夺取,在舆论上也要占得主动。
针对李孟地这个做法,或许可以通过一些做法来迟滞他的行动,毕竟而今大明仍然是天下人眼中的正统所在,在大明体制內的文臣武将,除却李孟这个横空出世的不合常理者,其他人还是要维护这个体系。
马士英希望自己的行动,能够迟滞李孟的进程,那地方上其他的实力或许可以重新的布置反应,群起合力阻止。
换句话说,马士英所做地目地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期望这个形势能够发生变化,很无奈的行为,所做地一切都是指望所谓的天意而已。
自行动开始,李孟率领的大军就可说是顺风顺水,一幅众望所归的场面,地方上、官府中,都是纷纷来投靠支持。
但山东兵马到宿迁之后,地方上终于是传来了杂音,本来在李孟出兵南省之后,江南士林是集体失声,民间的声音只有山东文坛的鼓噪,说是李孟此举乃是忠义第一,天下无双的举动。
而素来指摘朝政,评点天下人物的东林和江南各党则是噤若寒蝉,不敢说一句话,不敢写一个字。
这些文人在太平时节,所谓不杀士大夫的时候,人人肆意妄言,不以公义当先,唯一私利为主,互相攻讦,党争不休,凡是自己一党的不管如何奷佞昏庸,也是一等一的清廉名士,不是自己一党,不管多么勤勉有能,也是一等一的祸国奷臣。
张溥组织复社,号称是东林领袖,天下名望,可以凭借舆论之力把周延儒抬进內阁,变成首辅,这样的人物,在世的时候,江南士子无不以能登门拜见为荣,甚至见面之后自称为过龙门。
可张溥横死之后,人人都知道这突然暴死和內阁首辅脫不了⼲系,可素来以不畏权贵,敢于抨击朝政的东林名士们,都是纷纷噤若寒蝉,无人敢发一言,甚至连葬礼都是比较疏远不属于东林的马士英主持。
原因无他,周延儒为首辅,仕途前程还得这位大佬说话,谁也不想去惹这个⿇烦仕途前程尚且能让这些文人如此,李孟大军南下,这可是不讲理的武夫,手中拿着刀剑,要是真秉承什么忠义良心的讲话,到时候要是局势有变化,这帮武夫可是直接要动手杀人的。
所以山东大军南下,天下士人失声,这也让某些对所谓士林风骨有期待的人们好好的上了一课。
只是这局面却有些怪,大军南行,天下皆知的时候没有人言语,反倒是进了南直隶,越来越近,居然开始有反对的声音,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个奇怪的现象,却正是巡抚颜继祖那晚对李孟谈到的,既然发生,也有应对的方法,巡抚颜继祖不再跟着大队行动,在山东盐帮和灵山商行人员的陪同下,带着大笔金银直接去往南京。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六,胶州营设置在兖州府鱼台县的驿站之中,三名信使狂疯菗打着马匹来到了门口,马匹口吐白沫,明显已经是跑脫了力,一名信使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驿站伙计去扶,却听到那信使嘶声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