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士人
似乎考虑着曹操话语中的隐蔵深意一般,荀或过了很久才抬头道“主公是决定以后一统天下之后,都要用这样的体制吗?”见荀或看着自己,曹操点了点头。“那天下的士人怎么办?”荀或颤声问道。“他们必须有着军人的资格才配去管理那些百姓。”曹操道,儒家体系培养出来的士人虽然不乏才智之人,但是长此以往,他们的⾝体也变得孱弱不堪,到最后大多数只会空谈误国,而且他们多数看不起武人,对于家国而言决非什么好事,这也是为什么自汉朝之后汉人的家国往往建国之初极为強大,但是之后却每况愈下的真正问题所在!文官其实是相当没有略侵性的一个团体,他们想的不过是安稳二字,这虽然没什么错,但是对一个家国一个民族而言,这意味着丧失了奋进的动力!
“主公,您真的决定要那么做吗?”荀或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我不是决定要那么做,我又怎么会让墨名训练这么多的文士,又怎么会让那些士兵识字读书!”曹操看着荀或,静静道“文若,你应该知道这天下的士人已经是什么样子了吧!士农工商,你们将自己视为天生的统治者,而将其他人作为你们之下的存在,那么到底是谁赋予了你们这样的权力,难道说没了你们,这个天下就不能运转了吗!”
“可是主公!”荀或犹疑了,是啊,他们一直视自己为治理者,那么是谁赋予了他们这样的权力呢?“文若,北庭你呆过,你应该可以看到,那里除了你和公达,还有其他什么士人吗,但是北庭的百姓过得如何,又可有官吏贪污墨法之事?”曹操看着荀或又是问道。沉默半晌,荀或才艰难地道“没有!”“那么你认为那些军人管理不好百姓吗?”荀或摇了头摇,北庭的士兵很简单,他们向来就以服从命令为先,对于贪赃枉法,在他们看来就是聇辱,所以北庭一向很安泰!
“文若,难道你不觉得让那些为这个天下流过鲜血,付出牺牲的人来治理才是正道吗!”曹操看着荀或道“有谁是天生知之的呢,你敢说那些军人不能做的比那些士人更好?”“儒家大义,与人修⾝养性的确不错,但是于国于民,那些仁义道德又有何用,蛮人贼寇会因为仁义而放下屠刀吗?”“现在的士人大多尚空谈而不切实际,你若让现在天下的那些所谓名士与你们麾下那些懂得术数农桑的文士相比,你觉得谁更能给百姓带来好处!”
“主公,士人当于庙堂之上决策,而不是事必躬亲!”荀或说这话时,已是底气不足,只是曹操一言否决了天下士人的将来,他一时间真的难以接受罢了。“文若,若是没有那些懂术数农桑的小吏,你觉得庙堂之策有意义吗,天下十万读书人,难道个个都要站于庙堂之上!”曹操又是问道“文若,就以你而言,你现在治理冀州百姓,儒家之说可有用?”
挣扎了好久,荀或才抬起头,低声道“无用!”他不想骗自己,他治理百姓,所依靠大都是自己博览群书的杂家之学。“文若,这儒家学说,平时闲来无事拿来修⾝却是不错,可是于家国社稷却只是些废话罢了,家国強盛靠的是法度严明,以及公平二字!”曹操已是道,在他看来儒家学说用来提升个人品德修养是不错,但是用来治理家国,无异于阉割血性,而且儒家仁义向来只对外族,对于自己人到很少见那些士人讲什么仁义!
“主公所言,让文若再好好想想!”荀或越想越是头痛,最后竟是辞去道。“也好,你好好想一下吧!”曹操挥手道,今曰荀或提了这问题出来,他正好先给他灌输一点,并没有指望荀或就能一下子接受!文人治世,这长久以来的观念真地是太荒谬了,若不是那些开军国王有私心,生怕那些武人功臣曰后夺了自家的江山,又岂会让那些文人治理家国来钳制武人的势力,武人乱政,说穿了还是体制问题,文武大权集于一⾝,自然容易出问题,更何况那些儒家士人一个个眼⾼于顶,喜欢搞文武对立,他曹操不需要这样的阶层来治理家国,治理家国的精英阶层应当是上过场战为这个家国流血牺牲的人,而不是那些只会空言清议的儒士,如果他们想要来治理这个家国,就得付出他们的牺牲!
“主公,给那些豪強的请贴已经发出去了!”郭嘉到是正好走了进来“主公,文若怎么了,我看他好象一付想不开的样子啊!”“奉孝你说,将来的天下该如何治理才能万世长存!”曹操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这个!”郭嘉楞了一下,然后便道“主公,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万世长存的王朝,不过若单论如何让王朝延续得久一点,嘉到是有些想法!”“哦,你讲来听听?”曹操来了趣兴,他虽然多知道两千年的兴衰,但是由郭嘉所想出来的无疑更贴近这个时代,也更有参考意义。“主公,历代大都是建国之初強盛一时,但决不过百年,便要衰弱!”郭嘉讲了起来。“那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治乱循环,往往是兴衰交替之时,天下人口急剧减少,等到新朝定鼎,土地自然能让百姓満足,但是时间曰长,天下人口繁衍,原有的土地便不够,乱便从此中生,当年秦皇一统天下之后,南击北越,北逐匈奴,才替我们汉人打下了偌大的疆土,土地是以够用,而汉家兴起之后,百姓安于土地耕种,原有的善战本性逐渐遗忘,时间长久之后,当土地再不够用之时,我们便转为內耗,自相残杀,说穿了无非是历代王朝没有给天下人一个目标,如果我们的北面不是苦寒之地,而是沃野万里的土地,那么王朝当危机出现之时,自可以取那些土地来平衡因土地而生的危机!”
“奉孝认为土地便是一切的根节所在吗?”听了郭嘉所言,曹操笑了起来,郭嘉的见识已经很让他吃惊了,刚才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老百姓因为没土地而吃不饱饭,所以起来造反,如果有充足的土地,那么这种事便不会发生,虽然有一定道理,但那还并不是全部。“自然不是,主公,其实现在天下之土地于我们汉人而言已是足够,之所以还是要乱实在是家国体制的问题!”郭嘉已是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