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之争卷 142 缱眷暗夜
紫耀将小楼腿上的袍子掀起来,向前卷过去,一寸一)7她腿上的伤来。小楼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叫道:“不要!”却为时已晚。她双眸抬起,如受惊一样望了金紫耀一眼,眉头微锁,心底蒙上一层阴翳。金紫耀怔怔看着她腿上被包扎好了的伤,过了一会儿才抬起眼来,同她对视片刻。小楼急忙躲开他的目光,咬住嘴唇。金紫耀的睫⽑动了两动,依旧垂下眸子看向她的伤处,只是淡淡说道:“既然已经包扎过了,想必是上了药了,不过过了这么多时候,药性估计也退了大半。”声音好听如常,同时平淡如常。
小楼不语,垂着头似乎发了呆。金紫耀却不看她,只是望着伤处,又缓缓说:“我现在帮你开解,重上些药,大概会有些疼,请忍着。”
小楼听他这么说,虽然没用“臣”啊“殿下”之类的称呼,也挑不出什么刺儿来,可总觉得他的语气很有问题,似乎拒人千里似的,嗖嗖地透着一股隔阂的冷意。
她咬了咬嘴唇,才回答一声:“好的,有劳。”
金紫耀点了点头,手上不停,修长的手指灵活挑动,将小楼腿上的绷带缓缓开解,双眸亦认真地望着那边,竟是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小楼偷偷转头。看他,见他面⾊如常,不见异样,心底长叹,本是有千言万语在心底动耸,此刻竟一个字也难说出,最后只好继续默不作声。
她伤口的绷带被解到最。后,被血浸湿的绷带贴着伤口的⾁,一开便牵扯伤处,一阵阵钻心的疼,小楼虽然倔強地咬着牙,到底是忍不住低低呻昑了两声。金紫耀一声声听着,面上不见动容,手上却是顿了顿,过了一会儿,却又继续平静地拆起绷带来,纱布一丝丝揭开,终究见到了底下那道不短还挺深的豁口。
他低着头。凝视那边,双眉紧锁。
伤口因为用了药的缘故,血是止住了,也已经不复当时小楼所见的时候那种狰狞可怕,伤处有些平复的蔫蔫样子。金紫耀拿了药瓶子,拔掉塞子,将药粉一一撒在她的伤口上,小楼哼了两声,不想再在他面前示弱,于是扭过头去,奋力望着已经黑漆漆的窗口,天⾊暗了,可是雨还很大,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呢?努力转移注意力,可…伤口亦狠狠地沙沙地在痛,真想抓着某个人大哭,然而却是不能的…这次第,竟比御风強行给她用药时候还带三分憋屈,而此时此刻,却不由地在心头想起一个人来。
想来,她也只能在那个人跟前。才能无所顾忌的哭,无所顾忌的笑,満地打滚,缠着撒娇…然而却错过了去见他的大好机会,如今,这⾝份曝露,若要再见他的话,却也更难了…
到底是没有忍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滚滚落下。
“疼得。厉害吗?”旁边。金紫耀出声问道。小楼摇了头摇:“没什么。还好。”
“已经用过药了。我给你重新包扎好。”他地声音依旧温文而好听。小楼却听得只是心酸。勉強说:“多谢。”
“不必客气。”金紫耀回答。回手。将自己地袖子轻轻挽起来。才俯⾝过去。认真地一圈一圈给她重新将绷带缠起来。
还以为…两个人已经进步了呢。呵。现在看来…小楼心头又苦又冷冷。
“等回宮了之后。再重新换过吧。”到了最后。细细地将绷带打了个结。他又说。小楼说道:“嗯。听你地。”金紫耀这才停了手。转头看她一眼。说:“伤地这样。今夜恐怕会很疼。可能忍得住?”
忍不住又能怎样?难道要抱着你哭么?你也不会愿意的。小楼笑笑,倔強到了自暴自弃的地步,傲然说:“这点儿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
金紫耀静静看了她一会,小楼装作漫不经心地转开头去,望着他袖子上沾染上的零星的血迹,以及他那双手上的血污,忍不住皱眉:“弄脏了呢…”
金紫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毫不在意地又转开目光,看向⾝后关着的房门,说道:“入夜了,饿了吗?”小楼一怔,讪讪地停了口。
入了夜,寺院里奉了素菜素饭上来,小楼没什么食欲,只少少地喝了两口稀粥就放下了。金紫耀见她没太动筷子,自己也没什么心情,两个人的饭菜几乎都给原封不动地端了下去。
冷雨之声在夜的静谧之中格外明显,雨点带着萧瑟冷意,金紫耀静坐静了一会才起⾝,走到窗户边上,望着那黑幽幽的暗夜之⾊,静站了一会,伸手将那两扇窗子拉了起来,才说道:“夜晚湿气重,小心着凉。还是早些歇息吧。”
转过⾝来对小楼微微地颔首示意,便向着门口走去。
小楼眼睁睁看着他走出房门,却不知说什么好。手紧紧地揪住⾝下床单,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怎样,手指微微发抖。而金紫耀出门之后,便将门缓慢带上。小楼听不到他脚步声响,却知道他已经离去了。
室外雨声依旧,桌上一盏孤灯,闪烁着凄然的光芒。明明是无双尊贵万人拥戴的⾝份,此刻却有一种无依无靠孤家寡人的凄凉感觉,小楼微微一笑,自言自语说道:“瞎想这些,又有什么用?”
先前怕他看到自己的伤口,或者会问起来究竟是怎样伤
这伤口又是被谁上药包扎。那时候她该怎么回答?料的是,他竟然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他分明都看的明明白白,以那无双心计,自然会明白这其中必定有事。小楼伤的是膝盖至腿大处,尤其不便的地方,她人又是在大秦军中,难道会特意有女子去帮她处理伤口?
金紫耀那么聪明过人,瞬间就会想到这些事,如果有心,本应该问个明白:这伤怎么来的?又是何人动手治疗?
可是,他居然一个字都没有问。
小楼又是意外,又是松一口气,心底还隐隐带着一股愤怒的失望。虽然他的反应超乎她的意料,但他不问,她就不必要向他交代那些难以回首的经历,或者不必要费心来编造谎话对他讲,可是不知为何,在微微的放心之外,却更有一股強烈的愤懑。
为什么不问?
是不在乎,亦。或者完全的不关心?
就这样冷冷地走了,分。明还有雷声阵阵,就丝毫不怕她会怕吗?不担心她会怕的睡不着吗?
可恶,可恶。!。
桌面那一盏灯光跳了跳,有熄灭的势头。小楼幽幽叹了一声,觉得自己可笑,当着他的面发作不了,当人走了,却又浮想联翩,忍不住笑:“真可恶,我为什么总要想到这些,想又有什么用,哼…”十万分不甘心地停了口,咬了咬唇,赌气一样翻⾝睡过去,伸手抓了抓被子,两床被子总觉得沉甸甸,忍不住又推了推。
不知不觉,耳旁的稀疏雨声悄。然淡去,果然如金紫耀所说,腿上的伤真的疼了起来,小楼皱着眉碎碎念着:“不疼不疼,很快睡着就不疼了。”如催眠自己一样,果然竟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然而好景不长,大约是半夜,昏睡之中觉得腿疼加剧,就算睡梦里也忍不住呻昑了出来,却硬撑着不醒来,一直到耳边依稀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却是惊雷。先前还以为是做梦,不一会儿却反应过来,眼睛猛地睁开,吓了一跳,満室的风呼啸,嘲湿之意穿贯室內,小楼又惊见窗户已经被风刮开,随风拍打,发出噼啪乱响,而満室电光流窜,夹杂天空雷声轰隆。小楼本能地便要尖叫,劲使。忍住了,伸手捂住嘴翻⾝便要下床,双脚落地,右腿一阵钻心的剧痛,⾝子一晃,差点跌倒地上。
“嗯…。…”痛楚地哼了一声,伸手按着床面,劲使站起来,想到窗户边上将窗拉起来,然而才走两步,床边上一道雪亮的电光扫过,窗外白曰看来玲珑翠绿的可爱树木,此刻却变得狰狞而诡异,被电光一闪,仿佛是雨中的鬼怪林立,即将扑到室內来。
“啊!”小楼不进反退,心惊⾁跳急急忙忙地后退几步,差点跌倒地上。
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几口,才又扭⾝,向着门口一瘸一拐地奔过去。
打开门,走廊上寂静一片。小楼心想:“那小和尚说我们的房间是靠着的…就在旁边,旁边…”她转头打量,幸而她这间房是走廊中最靠边的一间,那小和尚所说的金紫耀所住,该就是自己右手边这间了,只是…小楼拖着无力疼痛的右腿到了金紫耀的房间门口,兀自犹豫之中,忽地听到头顶又是一声轰然雷响,她再无犹豫,伸手猛地向着金紫耀的房门上推了过去。
房门应声而开,小楼也没觉得太惊奇。只因为此刻太过慌张,都没来得及想金紫耀为何没有关上房门…只顾闯进去,房间內已经熄了灯,静悄悄的,小楼凭着记忆,跌跌撞撞向着床的方向摸过去。
心惊⾁跳,双眼睁大也看不清什么,正如没头苍蝇一样乱乱的,又是一道闪电光掠过,让她看的清楚,面前床上,那人正缓缓起⾝,金眸迷离看她。小楼顾不上害羞,在那雷声炸响之时,急急忙忙向着金紫耀所在方向奔过去,金紫耀略微一怔之下,便伸出双手来,正好迎住了小楼扑过来的势头。
“怎么了?被雷声惊醒了?”他温声问。
小楼缩在他的怀中,眼泪才涌出来,方才在黑暗中寻找他摸索他的那种绝望,换成了此刻的委屈:“我…我好怕,你都不在我⾝边。”
金紫耀一手抱着她的腰,一边伸手,将她的腿慢慢地小心地也抱上了床,才说:“这是黑夜,我们两个…不合适同居一室。”
“我不管我不管。”小楼将脸蹭在他的怀中,嚷嚷着“不然你就将我扔出去。”
“我怎么敢。”金紫耀哑然失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好了,好了,不用怕。”
小楼被他安慰,这才逐渐镇定下来,镇定下来之后理智便回归了,心底于是多了一丝愧羞,却说:“我的腿,还很疼,我…”慢慢地,想说些理由说些借口,让自己的唐突行为看来没那么过分。
金紫耀却说:“这是必然的,你熬一熬,等回了宮,我便命人备更好的物药来,并镇痛的药都有。到时候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小楼听他也顺着自己的口风说,丝毫都没有轻视责怪自己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说:“嗯,可在那之前,你别离开我…”自知这要求太过过分,声音也放的低低的。
“不成…”金紫耀却一口拒绝。小楼心一凉,问道:“你不肯?不肯?”有些着急又有些愤怒,冲口说道“我只是害怕而已,若是⾝边
,才不劳烦你国师大人呢!哼,你…你若真的顾忌才又为什么替我上药,你知道你看过了我的⾝子,可是要为我负责的?”
金紫耀愕然无声。小楼望不见他容颜神情,也听不到他回应,气愤又说:“你先前不肯替我上药,不就是顾忌这个吗,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你可知做过了就是做过了,你信不信我对别人说你看过了我的⾝子,我不会嫁给大秦,我要…”
暗夜无声,只有她尖锐的声音在室內回响。金紫耀只是默默望着她,小楼借着黑夜之⾊,借着风雷之威,仗着他看不到自己的面⾊,故而特别大胆,又因为心底害怕绝望担忧恐惧,百感交集,说出些往曰想也不敢想的话来。然而到底是理智尚存,还未曾说完就回味过来。蓦地停住了。
金紫耀望着她,问道:“为什么不说下去了?”
虽然看不清他面⾊,却觉得这句话有些莫名的威胁意味,小楼一怔,⾝子向后一倾,要离开他的怀抱范围。
金紫耀却说:。“我不仅仅看过,而且还摸过,早在国师府的时候,你伤了肩头,我也替你上过药,你可记得?我没有忘记。”
小楼呆了呆:“你…。你…我自然也记得的…”不明白他旧事重提,有什么用意。
金紫耀说:。“你知道你的话之分量如何,——若是要我负责,我也是不敢就甩脫责任的。”
这话说的清清楚楚,娓娓道来,小楼听得如心头落下电光,映亮了心头所想,不由惊诧:“紫耀哥哥…”
刚叫一声,面前温温的有什么。靠过来,黑暗里,一双柔软的唇无比轻柔而准确地贴在了她的嘴唇上,不做其他动作,只是这般敷贴温柔地靠在上面,然而就是这一刹那,小楼浑⾝如遭电击,猛地抖了一下,便停了任何动作,整个人仿佛一脚踏入了绵软的云端,飘飘荡荡,寻不到落脚之处,又宛如无翼飞翔,这感觉却不难受。
是他吧?是他吗?过了一会。,脑中才无比鲜明地跳出这么一个问号来。
⾝边。屋內,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吧?可是,可是…这样的吻亲,可真是旷古绝今从未有过的啊,真的是他做出来的吗?
这个吻不激烈,甚至近乎于平淡,丝毫都没什么技巧跟花招。跟御风所给过小楼的如暴风骤雨般袭击而来的狂暴体验来讲,简直淡的如一阵清风,一片白云,软软的,温温的,甚至连其他的暗示跟进一步的侵入都没有,可是偏偏却叫她浑⾝颤抖不能自己。
仿佛是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久的小楼都忘记了自己的呼昅,黑暗中那人才离开。小楼获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心头砰砰乱跳,奋兴,恐惧,莫名,种种交杂在一起,感觉要昏厥过去了。
黑暗中,对方再也不做任何动作。
静得好像…她的⾝边没有任何人一样,小楼慌了,伸手胡乱地在⾝边挥舞,叫道:“紫耀哥哥…”
“别怕。”他的声音,有一丝庒抑住的颤抖,说“我在呢。”
“你,你…”小楼心头有喜悦的清泉流过,却又格外的涩羞无比,本想问,问他是否吻了自己,问他为何如此,可是却又统统问不出来,心跳的虽然激烈,握着他的手却又觉得无比的安稳喜乐。
忽地察觉他要起⾝,小楼一惊,劲使抓住金紫耀的手不放。金紫耀说:“方才…我本是想说我要先将门关上的,不是要不跟你在一起。”
小楼呆住,黑暗里面上绯红一片,幸亏他看不到。
她涩羞地答应一声:“嗯,嗯,好。”
金紫耀似乎低低笑了笑,才起⾝下床,将房门关上,很快返回来,说:“你睡这边,我…”
小楼心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凭着声音向他⾝上摸过去,问道:“你又要走?”
她这乱抓乱来,她不知道,金紫耀却看的明白,黑暗中金紫耀心慌慌,稍微闪开那个尴尬位置,却不忍心看她胡乱寻人,轻轻探过手去,握住了小楼的手,才说:“这边有凳子,我想…”
“不要。”小楼按捺心跳,黑夜似乎给了她无穷任性的力量,借着方才那种经历…也不想再遮掩,紧紧握着那只手“我就要你睡我的⾝边。”
金紫耀愣了愣,小楼⾝子后退,拉着他不放,金紫耀只好向前,小楼说:“就是陪着我,我不会…”想说一句“我不会做什么”却忽然察觉这句话说出来,却更给人一种“我想做点什么”的意思,于是急忙停住,又匆匆说“我会很老实的。”声音弱弱。
黑暗中金紫耀默默地站了一会不做声,极短的时间,小楼却担忧不已,以为他在因为自己的任性无礼而生气或者又顾虑其他,心底正忐忑不安。金紫耀才慢慢地开口说:“这话…该是我来说吧?”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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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床,又是夜,孤男,寡女,还有雨,嘲湿的…咳咳,万事俱备,这就叫做那啥戏了啊…红粉还有12张加万字更捏,今天一天米动过,真是…唉,不知明天能不能成,爬走先,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