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身孕(三)
奉直被健丁们抬着来到老夫人院里,立即有丫头带他进去
进得內室,三个与他最亲近的人都在,奉直却没感到一丝轻松,自从带若水回来,始终都是他最亲的人,打着为他着想的名义,一次次伤害着若水。
心里有了抵触,就规规矩矩见了礼,站在一旁不语,也不问老夫人的病情,等着她们开口,全不象平时,见了三个中任何一个就装乖卖小地等着人疼他。
三个人面面相觑,还没开口奉直就已是这般态度,今个这话可不好说。
半晌,老太太还是开口了:“奉直,你是不是怪我们容不下云氏?我和你娘、你姨娘,哪个不是自小最疼你的人,你就这样对我们?何况都已经同意云氏入府。你再说说看,我们哪一件不是为你想?刚我们还在这里为你做下的事商议,谁知你并不领情!罢罢罢,你也大了,我老了不中用,以后再不管了!“”
没说完就气得喘了起来,整个人抖抖索索的,象风中残烛,让人看之不忍,这次,她是真的被若水有孕的消息气病了。
奉直心中老大不忍,想上前看看,又怕她们真的又对若水有什么不好的安排,她不仅是他心爱的人,更是孩子的⺟亲,绝不能容许再受半点伤害。
可是老祖⺟自幼可是真的当心肝⾁儿一般地疼着自己,虽然也对若水成见很深,但若水失贞后能留下来,也多亏她同意,哪怕只做了个通房丫头。
于夫人一看祖孙俩僵了起来,想到还有正事要说,连忙正⾊道:“奉直,你看看你为了一个女人成了什么样子?这里的几个人哪个不是最疼你的,你要为了云氏和我们都翻脸吗?你看看老太太被你气成什么样子!”
说完示意青姨娘上前劝说,心里却暗恨,这云氏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祸水,一回长安就弄得于家父子成仇,⺟子反目,祖孙失和,亏得自己早上刚见时还被她表面上的端庄娴雅欺骗了,这样的女人进府,以后不知要生出多少事。
青姨娘本就心疼奉直,何况老太太命令她要向着奉直说话。“奉直,快别跪了,现在才几月,地上凉得很,小心落了病根子!快起来看看老太太吧,年纪大了,可经不得腾折!”
想到祖⺟一向对自己地疼爱。还有早上大夫叮嘱不能受气地话。奉直有些愧意。见青姨娘劝慰。连忙就势站起来。来到榻前。
“祖⺟。奉直不孝。让你为我费心了。你别生孙儿地气了。我听你地。不争什么名份了。只要若水留下。大家以后善等她行了。你就放宽心吧。以后不再让你为我们操心了!”
可能真地是被气地。老太太说话有气无力地:“为儿孙操心也是应该地。关键是你们要能体谅长辈地苦心。但凡为人父⺟。还能有害子之心。特别是自家骨血。都疼得什么似地。”
如果这话奉直以前不能体会地话。那么自从听说若水有孕后。奉直才真正体会到骨⾁亲情、为人父⺟之心。连连点头。又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和⺟亲地冲突。歉意地看着她。于夫人拉起他地手拍拍。示意他听祖⺟说话。
“可是呀。有时候再舍不得也不得不弃了。人这一辈子大局最重要。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得不弃地…”
奉直惊疑地看着她。又说什么弃不弃地。难道又要让若水出府?她已经有了自己地骨⾁。他们是血⾁相连地一家人。再也不能分开!
可是祖⺟的病态让他不敢造此,只得苦求:“祖⺟,不是孙儿不孝,若水已经答应做通房丫头了,难道我们府里还少她一碗饭吃不成?她也是一个富家姐小出⾝,为我都落到如此地步,让我怎能狠心弃了她?况且她还有了孙儿的骨血,怎么能流落在外,求祖⺟看在未出生的孩子份上,留下她吧,在亲事上我听从祖⺟安排就是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怎样才能开口对奉直说出舍弃了孩子一事?
看老太太有气无力的样子,于夫人忙说:“云氏的事我和你祖⺟既已答应,就不会改变,除非她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被赶出去。这件事情秉过你爹,就可理办,你就放心吧。”
听闻若水不会被赶出去,奉直总算松了一口气,扑通一声朝于夫人跪下:“娘,奉直以前不懂事,伤了娘的心。如今自个有了孩子,才知道骨⾁亲情有多重,为人父⺟者有多疼子女。相信爹爹也是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并非真对奉直狠心。奉直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们,成家立业、娶妻育子,再不任性枉为!”
于老夫人老泪纵横,嘴唇哆索着怎么也说不出弃了孩子的话,青姨娘也陪着于夫人落泪。嘴上说是祸根,到底自家骨⾁,虽然决定不要了,可心里哪能不难受。
看她们三人的样子,奉直十分不解,自己这番话到底哪说错了,惹得她们三人如伤心?
“娘,莫非奉直又说错话了,惹你们难过?”
青姨娘这才醒悟过来,连忙拉奉直起来,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好。
奉直不是说错了话,而是这番话让大家更难以开口。以他的性子,如此看重这个孩子,如此看重骨⾁亲情,别说是为名节前途,就是让他死也不会舍了孩子。
于夫人和老太太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转瞬间已达成一致:弃了孩子的想法不能再对奉直提了,如果提了就真的伤了和奉直的感情,还会让奉直对她们百般防备,只好以后慢慢再想办法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庒住若水孕怀的消息,以后她进了府,十月怀胎,有的是机会。
于夫人按下思绪柔声说:“奉直,叫你来也是有事商议。云氏毕竟还没正式收房,住在你房里不合适,现在这情况也不能再搬出去了,以免走露消息,就先放老太太这儿,对人说是老太太赏你的,明个就让她签了卖⾝契正式入府侍侯。”
奉直真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明天若水就可以入府了,但却做了连妾也算不上的通房,还要签了卖⾝契为奴。
青姨娘忙劝他:“奉直,不要想太多了,暂时只能这么着,等以后生了小公子,夫人老太太自然会想办法升她。”
奉直点点头,也只能这么了,想想还是不放心地问:“那爹他同意若水进府吗?”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这件事你要谢着你娘,她颇费了一番周折。”
奉直正待谢,被⺟亲一把拉住:“来,坐到娘⾝边来,娘还有话对你说。”
奉直已经被一件一件的事惊怕了,见⺟亲神⾊庄重,不由得心惊,难道还有什么事?可还是顺从地坐在了⺟亲⾝边,惴惴不安地看着她。
于夫人拍拍他的手示意放松,缓缓开口了:“云氏孕怀的事一定不能走露风声,让她自己也小心不要被别人看出来…”
“娘,这是为什么?”
在奉直的心里,这是天大的喜事,恨不得人人分享他的幸福,⺟亲这样说让他十分不解。
“难道你想让人告你私拐良家、未娶先孕之罪吗?孩子就是铁证呀,若真有人追究,可不仅仅是你前程的事,就怕被朝廷借题发挥呀!”
怎么一事接一事的,件件都关系他的前途和侯府的命运?
“可是即使这几天能瞒得过人,时间长了总会被看出来。”
“这个好说,只要躲过了开始这几天,等她快显怀的时候,就说她⾝患恶疾需要隔离养病,在府中偏远的角落找一处小院住着,不许与人接触,临盆之后再说,等时间长了你都娶妻了,谁还会关心一个通房丫头几时生孩子,自然淡忘了此事。”
奉直无言以对,⺟亲处处安排妥当周全,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可怜了若水,好不容易进府,不惜做了通房,却还要与世隔绝那么长时间。
可他又能说什么,除非不要这个孩子,那可是万万不可能的,只好又委屈若水了。
“娘也是为了孩儿和全府上下着想,孩儿谢过了,只求到时千万要安排妥当,却叫衣食无忧,住的也舒适,侍侯的人要机灵厚道的。”
“奉直就放心吧,孩子也是夫人的骨⾁,我都爱的什么似的,更别说老太太和夫人了,肯定安排得无一不周全。”
奉直忙点头,想起若水不太放心,就准备告辞离去。
“奉直,你的伤也大好了,慢慢地也能下地走了,等办了若水的事,就给你和凌姐小正式定亲,然后再选吉曰完婚。”
奉直无奈地点点头“但凭⺟亲安排,只求明个尽快办了若水的事情。”
于夫人闻言忙道:“你看我这记性,明个还不能办!”
奉直脸⾊顿变:“为什么?又有什么事呢?”
于夫人忙安慰没事,又转过头对婆婆说:“媳妇忘了请示婆婆同意,侯爷⾝边那两个婢子也侍侯好些年了,颇得侯爷喜欢,虽说是出⾝伎籍,但也是清白清白进府的,这些年就这么妾不妾、通房不通房的,也不是回事,明个就正式晋了姨娘吧!”
然后笑笑对奉直说:“所以才让云氏后天再签卖⾝契,总不成父子俩一天纳人。”
牵扯到父亲的私事,奉直脸一红,这两个婢子仗着父亲宠爱,一心想晋为姨娘,可是族规不允许于氏家门纳伎户之女为妾,两个人却以为是娘拦着,明的暗的不知生了多少事,现在娘怎么会主动提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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