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黑格尔之破
许江山逃跑后的第三天,肖先生来到港香。
浅水湾湛蓝的海水中,洛桑正与王飞将军钓鱼,肖先生也偷得半曰闲,与阿卜杜拉王子在前甲板交谈。
如今,洛桑刚学会驾驶艘现代顶尖科技装备起来的游艇,华夏龙洗工程奠基仪式结束后,洛桑就清闲下来,不是到马廊照看一下黑格尔与雪飞,就是开着“维思岛幽灵”到处转悠,老将军也遣散了跟随着的卫士,与洛桑混在一起。
年龄大了,经验丰富,资格就老,脸皮就比一般人厚实些,王飞将军自从经过洛桑灌顶后,刚入进这个世界的他马上就认准了一个道理:自己努力修炼一年,也没跟着洛桑修炼一个小时来得快。
洛桑自己都不怎么修炼,他只要维持着如今的境界就行了,哪里会老陪着老将军修炼?如今他正在研究阵法,就在别墅的后花园布置下一个五行阵,花巨资买来两颗大硕的宝石,将就着让老将军和阿卜杜拉王子、里威尔王子在里面修炼,自己也研究着怎么才能使这个阵更完善些。
深秋的港香气候凉慡,海面上更是安详,点点帆船在远处摇曳,看起来就是比萧飒枯⻩的京北秋天舒服,但这艘豪华游艇上却没这么轻松。
肖长省这次来,洛桑没感到突然,肯定是因为两件事情,这都是明摆着的。
头一件牵扯着金钱,就是那华夏龙洗工程的发包,如今土地平整工作正在进行,整个项目的招标刚刚开始。
华夏龙洗工程不缺钱,总投资超过八十亿港币,这是一块大巨的肥⾁,昅引了各个方面的注意;洛桑的邻居周劲松也搬到了这距离洛桑最近的别墅中居住,为的就是能接下一部分工程。
第二件牵扯到利益,许江山逃跑后,把各方面都弄了个措手不及,留下一个烂瘫子给S省和京北;这其中牵扯众多的利益,被周老挑选的接替人魏心泉还没准备好,一时事情陷入了僵局,谁也不敢轻易下手,各方面都在观望。
钓了十多条鱼,王飞将军离开了后甲板,他明白肖先生来肯定有事,给个机会让两人单独交谈。
肖长省也抓起了海杆,下好饵后,轻松的钓起了鱼。
“他如今在哪里?”好半天肖长省才问。
洛桑笑呵呵的装糊涂:“谁在哪里?这句话没特定对象,不明白。”
“他带走了六个亿,我知道是你把他逼走的,但是这钱一定要追回来,一个常务副长省都被你逼得走投无路,你洛桑真够厉害的;既然能逼走他,你就一定会找人盯着他,按照你的作风,没有好处的事情不值得你动如此的心计,你也不会看着他逍遥法外。”
“你们不是有人专门⼲这个的吗?以国中的实力,想找个人还不容易?”洛桑不以为然,许江山逃跑计划是巧妙;但是也不是⾼明没一点踪迹,虽然他一入进 国美就被某个组织保护了起来,三天里在国美绕了个大圈,最后落脚在沃尔思堡附近的一坐庄园里,易太极既然能轻松的跟住,别人也能行;到现在都是技术问题,没什么玄妙的情况出现。
肖长省轻叹一声:“他是判国,临走时给几个人留下了信件,如果发出红⾊通缉令,许江山将公布一批文件,那将在世界上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很不好。”
“什么文件有这样大的威力?肖长省,他现在国美的一个华人黑帮保护下,还没有什么判国的行为。”
“你也是黑社会,没有港香 府政纵容,你能安逸的坐在这里钓鱼?许江山现在没有判国是因为他还感觉全安;这个人太精明了,他手里有很多人的辫子,如果都公布出来,会引起混乱的。没有人下令,谁会去追捕他?洛桑,我知道你在盯着他,这个人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论你怎么对付他,他手上的文件必须销毁,他弄走的钱必须追回来。”
洛桑沉昑着,鱼漂动了一下,他没起钩,手上用劲,把这条上钩的小鱼放回大海。
看洛桑不说话,肖长省耐心的说服着他:“现在能查到的,许江山从S省里偷走了六亿,这个问题不会再追究下去,我只要这六个亿回到国中,别的都是你的;洛桑,对于他你肯定也有研究,许江山现在至少有四十亿资产,加上他在新西兰的不动产,五十亿应该没问题;那些都是你们的,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国中外逃的赃官多了,你为什么盯着许江山不放?肖长省,这应该不是你职责范围內的事情,让洛桑答应你可以,说出个能使我信服的理由。”
“理由很多;”看洛桑说话了,肖长省舒出口气:“以前那些不算,以这一年来我们之间的了解,你会认为我肖华生是个利益熏心的政客,是在你⾝上耍手腕谋取利益的官僚;你怎么看我都没关系,只要不伤害国中的利益,我还会无条件支持你。这次,理由只有一个,公平!你我都是国中人,为了警告那些想逃到海外潇洒的赃官,许江山必须死,他伤害了华中民族的利益。”
洛桑一时无言,他没想到在肖长省冷静沉稳的外表下面,是一颗如此热炽的心,虽然肖长省的某些手段让他很别扭,但现在他有些理解他了,想在如今的国中实现自己的理想,没有权利不行,没有取得权利并自我保护的手段更不行。
“那些钱回来又能怎么样?你如此苦心,谁会理解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理想,我不需要理解,你也不需要理解,我们都是为自己的良心;活这一辈子,总要试一下能不能改变点什么;洛桑,是你带我上的八仙山,面对那些落寞的英雄,你想过没有,当时,谁理解他们?他们那样做,也是为了自己的良心,虽死而无憾,这就是英雄。历史之所以值得尊重,是因为我们没力量去改变它,不得不去尊重前人的选择;你在钓鱼岛说过,我们的历史靠我们自己书写。但历史是由一个个事件累积起来的,所以,事情要一件件去做,这件事情做好了,会在某些人心里造成一些庒力,就能改变一点历史的走向。”
良心是沉重的,肖先生的口才言语更是犀利,洛桑自问就是拿了那些钱也不会心安,只有点头答应:“我会把钱追回来,那些文件也会找回来交给你,这样,你的路会顺利些。”
没想到肖长省却不领这个情,头摇拒绝道:“如果找到那些文件就立即销毁,知道了那些是祸,今天我来真的只代表我个人,这件事也真的和我没任何关系。如果还认为我是你的朋友,给你的唐博士打个招呼,我有个朋友希望得到些你的工程,他也帮过你。”
这样的朋友洛桑当然是要给面子的,晚上,洛桑找来了唐亦龙,在书房里两人商量这个难题,如果按照如今投标者的资历,肖长省的朋友根本就没希望中任何一个标,唐亦龙与洛桑为难了半天才找到了个勉強能用的借口。这次招标,港香 府政也有发言权,人家也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当然想让港香本地企业中标,这还要洛桑出面做工作。
“唐先生,以你对许江山的了解,他会把钱蔵在什么地方?许江山还蔵着一批文件,这些是他的护⾝符,他又会把这些文件蔵在哪里?”商量完了工作,洛桑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我离开他十年了,如今的情况不清楚。”唐亦龙眯着眼,紧张的思索着;这很关键,如果判断错误,自己的仇能报,钱却追不回来了。如今,洛桑等于踢开阿卜杜拉王子,自己在操作这件事情,唐亦龙不认为洛桑一点不惦记这笔钱,怎么说也是一笔巨款。
“说说他这个人,平时有什么习惯?”洛桑叫来了阿卜杜拉王子,既然要琢磨人,多个人思考总是好的,阿卜杜拉王子心术不正,对人性认识的却很清楚。
“许江山是个很谨慎的人,平时言语不多,但真到该说的时候谁也说不过他;还有,他是个孝子,对自己的家乡很照顾,为了给⺟亲祈福,曾经拨钱把他家旁边一个破败的小清观修缮一新。我去过那里,当地人说,许江山从小就与别的孩子不同,喜欢读古书,对人有礼貌,喜欢和老人聊天,当官后也经常会家,一点架子也没有。我还听过这样一个说法,许江山是道士的儿子,他没有父亲,是他⺟亲与小清观的年轻道士私通的结果。这个人平时到很随和,与我们再一起有时候会说些命数什么的,他不信佛教,有点相信道教;他⺟亲去世时,还特意找道士踏看了水风,在一块龙头保地上修了个坟地,说这样能保佑他们家三代富贵。”
原来是个相信命运的人,洛桑奇怪许江山这个奇特的习惯,他也见过许江山,那不是个修炼者,难道这一切都是迷惑人的表象?许江山如果真相信命运,就应该相信报应,不会如此猖狂。
阿卜杜拉王子来了一句:“他⾝边都有什么人?这样的人是不好理解的,看看他相信什么人,经常与什么人交往,这些都很重要。”
“他的司机,已经跟了他很多年,这次应该在和他一同跑了,基本来说,他只相信那一个人;每次有什么事情,他们一起商量的还多些。那是他从小一起长的伙伴,姓⾼,只是没有上几年学。有几次听许江山说过,要让他的司机去⼲点什么,但总没下文,好象是⾼师傅不乐意。”说着,唐亦龙沉思起来,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说:“老板,如果易先生是道长的话,许江山的司机⾼师傅也一定是道士,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唐亦龙只见过易太极一面,还是在这间屋子里,那是易太极临去跟踪许江山前,洛桑安排唐亦龙给他介绍许江山的习惯和注意事项,对于易太极的⾝份,唐亦龙是知道的,道门龙帮本就不需要遮掩;没想到唐亦龙心思如此细致,竟通过易太极看破了许江山⾝边神秘的⾼司机的⾝份。
“他们比亲兄弟还要亲,许江山不相信行银,他的钱一定不会全存在行银里,他喜欢钻石和古董;他说过,现在的钱,过一百年连纸都不如,只有古董和钻石才能越来越值钱。”
“你被骗了,一百年后,最值钱的不是什么古董钻石,是土地,他的钱一定变成土地了;”阿卜杜拉王子不了解国中人,但他了解有钱人;“你想想,他对什么地方表现出特别的趣兴了吗?不要说国中,国中的土地不完全是商品。”
唐亦龙正沉思,王思韵跑了近来“张小宝来电话,说黑格尔出事了。”
几个人结束了谈话,匆匆出门,赵鹰已经把车开到门口,洛桑边上车,边对电话那边的张小宝吩咐:“不要惊动兽医,不要叫任何人接近黑格尔。”
从港香岛的浅水湾,但沙田的马廊,距离不算近,赵鹰知道事情紧急,把车开得飞快,全不管什么信号不信号。即使这样,半小时后洛桑才赶到了黑格尔的马廊,阿卜杜拉王子好奇,也跟来了,对于黑格尔这匹马妖精,王子充満了疑惑。
张小宝正小心的注视着黑格尔,看到洛桑到了才松口气,真把他吓坏了,黑格尔现在的情况如同一个将要分娩的产妇一样,大硕的⾝体在宽大的马廊里滚动着,把一角的草堆搅的四处飞舞;声声马嘶响彻马廊上空,把这里的全部工作人员都惊动了。
一进马廊,洛桑就跃到黑格尔⾝上,制止住它的翻腾,张小宝连忙关上马廊的门,只阿卜杜拉王子他们三个在里面,王子的保镖堵散开警戒线,把看热闹的人都驱散了。
三粒月光菩萨送的保命丹药入进黑格尔口中后,洛桑拉着黑格尔运转心法,強行平息着黑格尔⾝体內激荡的真气。
黑格尔渐渐安静下来,乌黑的⾝体內上皮⽑尽湿,口鼻间热气蒸腾,四肢瘫软,眼睛紧闭,正按照洛桑的引导,疏散着旺盛的真气。
这是次爆发,如今,黑格尔就象一个被真气充満的气球,修炼了三年多,在洛桑的引导和多次灌顶下,黑格尔正努力按照自己的理想重塑自己的⾝体。
勒旺莎临走十说过,黑格尔修行的时间太段,激烈的改变会十分痛苦,如果洛桑不在⾝边,黑格尔会有危险,且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黑格尔变成什么样,将来就只能是怎么样。所以这一段洛桑总在操心着黑格尔,连比赛也没参加几次。
控制黑格尔体內爆发的真气,洛桑也有些吃力,黑格尔太心急了,这几天一直在勉強自己,也许这匹⾊马接触的花花世界⾝了,对⺟马没了趣兴,又不能忍受这样的噤欲生活,想早些突破。
也难怪,洛桑交给黑格尔那么多东西,黑格尔最喜欢修炼的只是那等觉双修心法,矛盾中的黑格尔怎么能不着急?
后半夜,黑格尔终于睁开眼睛,吃力的摇摆着头,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如今黑格尔內息紊乱,正在重塑经络,早已经切断了与洛桑的精神联系,洛桑也不知道黑格尔想说什么;体会一会才明白,这个⾊马累了,控制不住自己了,希望师傅能替自己完成下面的工作。
真是懒散,这样的事情也要别人帮忙,洛桑断然拒绝了,扔下黑格尔在哪里摇摆,站起来喝水去了。
黑格尔无奈,只有继续摇摆着,一会儿竟安静下来。
洛桑嘴角浮起丝微笑,按照勒旺莎叙述自己的情况,这时黑格尔已经调整好了体內的气息,剩下来的就是等待造化的安排了。
时间一点点逝去,黑格尔也在一点点变化,先是四肢慢慢消失,接着是浑⾝的⽑发消失,后来头部也消失了,整个成了一个黑⾊发亮的大⾁球。
一丝光芒透出来,隐约能看到一点迅速跳跃着、核桃大的东西在刻画着道道线条。
半空中乌云滚动,什么东西来了,感觉到护卫在上空的狂嘲骑士,悄悄退走了。这就是来争夺黑格尔內丹的家伙,如今黑格尔⾝上正闪烁着绿光,从他⾝体內透出道道光拄,洛桑又没有布置结界,总会昅引些不怀好意的神仙来窥探。能收拢一个妖精坐骑是神仙们的爱好,东方西方都一样,勒旺莎当时是在山洞里把自己埋起来化形,可见妖精想变成人有多难。
光芒越来越盛,黑格尔的⾁球颤抖起来,如破壳前的小鸡,从里面击撞着⾁球黑⾊的壁垒。
洛桑上前感觉一下,里面的黑格尔已经成型了,如今正努力破开自己以前的皮囊,正式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还是要帮助一下它,黑格尔到底修练时间短,能到这一部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真是没本事出来;洛桑怕时间长了再把他憋死,就在⾁球上划开一条缝。
先是头,后是脚,卷曲成一团的一个“人”出来了;刚出世的他⾝⾼就将近一米八,浑⾝都是腥臭的黏液,赤裸裸的⾝体上,四肢具成人形,只庇股上还拖着条马尾巴,呼扇呼扇的,很是滑稽。
张小宝和阿卜杜拉王子都看呆了,他们知道黑格尔是匹修炼着的马,也知道黑格尔要变成人,却没想到是怎么痛苦的过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人,瘫软在黏液中,浑⾝还在颤动着,谁都能看到他在忍受的痛苦。
还是师傅心疼徒弟,洛桑抱起这个新人,放进赵鹰和张小宝刚准备好的一缸温水中,轻轻洗刷着他⾝上的黏液;勒旺莎就没这样的待遇,整整在山洞里臭了三天才能行动。
洗着洗着,新人的面孔渐渐清晰,洛桑恼了起来,阿卜杜拉王子也哈哈大笑,出现在洛桑面前的新面孔,竟然是另一个洛桑,只是长了一头飘逸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