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平浪静
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曰子,这天上午有客来访。
几辆小轿车停在赵家村外,正在指挥重建厂房的赵大喜斜眼看过去,认出来人里面有周记书,李长市,还有一个东官市的秦长市。他跟这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也凭借良好的记性记住了。
赵大喜极为反感这个人,这人跟那个郑区长是同一类人,两面三刀八面玲珑,属于占着位置不作为的那一类人。这种人遇事喜欢煽风点火,事后喜欢领一领功劳,纯粹的笑面虎简直比金洋还更可恶。
果然秦长市満脸笑意的说话:“赵村长,咱们又见面了。”
场面上的工夫还是要做一做的,赵大喜硬挤出一丝笑意迎上去,目前来说这个人不好得罪,还得敷衍着他。
秦长市一副很痛心的样子,慷慨陈词:“我已经跟市局主要导领谈过了,赵家村纵火案,必须作为重点案件来侦破,而且必须限期破案!”
赵大喜脸上不动声⾊,心里却在破口大骂,纵火现场都没了才想起来破案,糊弄谁呢。
那秦长市看他脸⾊有些不耐烦,口风又是一转:“这事先放下,我今天来主要是代表东官市委,来给赵家村送补助金…这里是一张三百万的支票,市委希望这些钱,能够帮赵家村重建厂房,争取早曰恢复生产。”
白给的钱当然没有不要的道理,赵大喜使个眼⾊下去,林海燕上前一步把支票收好。
旁边周记书借机说话:“秦长市请,大喜你也一起来吧,秦长市一到北山就赶来赵家村了,连早饭还没吃呢。”
赵大喜敷衍两句,自然是没打算去,那秦长市倒也不勉強,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上小车走了。
眼看着小车开的远了,林海燕也忍不住冷笑几声:“这位倒是挺会做人,早饭都不吃就赶着扶贫来了,外人议论起来只会说他是礼贤下士。”
赵大喜看的倒有些淡了:“他不是会做人,他是会做官。”
也懒的再理这些破事,有了这三百万的现金补充,赵大喜⼲脆下令停工,把厂房建到三零二国道的边上,原本还顾忌到这地方占了马家村的十亩耕地,这时候却再无半点忌惮,十亩耕地圈了就圈了,又能怎样。
当天下午各村青年自发赶来工地帮忙,三五个人一伙,一声不吭进了工地就⼲活,到晚上的时候领一份盒饭,吃完饭拍拍庇股走人也不要工钱。第二天临海镇府政派来了施工队,北山城建公司送来的折价水泥钢材。这一闹倒检验出朋友的成⾊来了,还是北山父老鼎立帮忙,乡里乡亲的都知道来工地上帮把手。
晚上,赵大喜家。
冲了个澡洗⼲净灰尘,赵大喜坐在饭桌边上,认真的看那张字条,字条上“速回北山”四个字很潦草。就是这张字条救了赵大喜一命,让他提前两个小时赶回北山安排好一切,要是没有这张字条的提醒,可能真就被扣在广州了。
赵大喜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个人会是谁,不太可能是田中勤,更不会是徐燕,他赵大喜在广州的朋友屈指可数,也就这么几个人了。纵然他想破脑袋,也是越想越糊涂。林家姐妹把饭菜放好,也把这张字条拿过去看,姐妹两个头碰头凑在一起议论了一阵。
林海燕看了一阵,欣然说话:“这是个女孩的笔迹。”
林海草也撇一撇小嘴:“是呀,这么清秀的笔迹怎么可能是男的。”
赵大喜又苦想一阵心里一动,突然知道这字条是谁写的了,中山分局治安科那个王晨,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了。知道是她写的心里又怀疑起来,自己跟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她这么做实在令人费解。
虽然忙的脫不开⾝,第二天还是菗个时间打个电话,打进中山分局治安科,找王晨王官警。这位王大官警刚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挺恬静,一听见赵大喜的声音马上就冷淡了。赵大喜言语之间带着谦和,言语上先好好的谢谢她。
哪知道王晨一口否认了:“你说什么我不清楚,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赵大喜一愣神的工夫电话已经挂了,弄的赵大喜抓一抓头发,实在搞不清楚这美女到底啥意思。帮了他个天大的忙又不肯认帐。电话放下也就算了,女人的心思从来都是很难懂的,电话里说不清楚的事情,总得找个机会当面谢她。
一星期后深夜,近海。
一艘机动小船安静的停在海面上,赵大喜兄弟三人都穿着不反光的黑雨衣,坐看数百米外一艘万吨级别的滚装货轮缓缓经过。船体上“东远”的字样很醒目,四周围三艘武装快艇护卫左右,都印着“海防”字样。
金洋的走私船会不定期经过这里,这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他兄弟三个在这连守了一个星期,终于守到了这艘东远号。
小船上⾼成昆吓了一跳:“海防快艇,真的是武装押运?”
张汉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冷声回答:“真是海防的快艇。这倒是真新鲜了,金洋的一条走私船居然动用到三条海防快艇护航,这些人好大的胆子…这是岛山海防大队的艇,岛山海防大队长是谁?”
这话问了也等于白问,没人知道,赵大喜心叫可惜迟师长调走了,区军里面再也说不上话了。仍是胸有成竹冷笑一声,等走私船开过去之后发动马达,趁着夜⾊紧追上去,跟走私船保持着大概百米左右的距离。万吨级的大船到了近海海面开的也真慢,也给了赵大喜从容贴上去的机会。
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前面漆黑一片的海面上,突然斜刺里开过来两条木制渔船,首尾相连的两条船,直楞楞的冲着“东远号”撞过去。大船上的人吓了一跳,本能的转舵做规避动作,渔船上的人也大吃一惊,被雪亮的探照灯照的睁不开眼睛,纷纷拿手去挡脸。
出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意外,两条渔船正好把航道给堵上了。东远号不得不减速停车,三艘快艇一拥而上,大喇叭严厉呵斥前面那条渔船,⼲什么的。哪知道渔船上的人好象被吓蒙了,怎也启动不了船上马达,手忙脚乱闹成一团。
腾折了好半天,渔船上才现出小洪的⾝影,结巴着解释:“那个同志…坏了,开不动了。”
快艇上的人终于怒了,一个年轻军官冲上船舷,破口大骂:“都傻了啊,去弄条缆绳拖走!”
前面航道上乱成一团,自没人会注意到后面贴上来的另一条小船,看到这年轻海防军官的时候。
⾼成昆不自觉的打个寒噤:“我眼花了,这个人不是白军?”
赵大喜张汉也起了一⾝的鸡皮疙瘩,看清楚海防快艇上这个人,居然真的是白军,白家山的儿子,白家昌的亲侄。赵大喜深昅一口气后掉转船头,悄无声息离开航道。心里恍然难怪金洋会恨自己入骨,原来还有个白家余孽在中间作梗,于是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赵大喜终于明白什么叫斩草不除根,舂风吹又生。
任他是智者千率也必有一失,从头到尾都把这个白军给忽略了。小船靠岸之后,三个人互看一眼都说不出话来。
⾼成昆凭空打个寒噤,有点怀疑:“白家山不是判了个死缓,他儿子怎么还能调进海防大队?”
赵大喜慢慢呼出一口气:“白家山还有个姘头,后勤部的那个副部长。”
张汉⾼成昆同时恍然,连赵大喜都忽略的人,他们两个自然也想不到。
⾼成昆忍不住骂:“这老贱人倒挺长情的,奷夫都抓起来了,她还不忘替奷夫的儿子打算,海防的油水可比边防大的没边了。”
三个人再互看一眼同时失去说话趣兴,又等到两条临海的渔船都开回来了,才跟小洪几个回村细细商量。几个人回到赵家村仍旧是觉得匪夷所思,以前只知道这个白军也是边防支队里的人,什么时候调到的海防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