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啊…啊…”一只细白的手握着一支鹅⽑笔在羊皮纸上划了一条横线。这只手很稳定,并没有被那一声声夺命的尖叫而影响。但是可能也只有这个人能这么坦然地面对这样的状况,而她⾝边的同伴却吓得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了地上。一个钱袋一下子翻倒出来,里面的金币滚的房间里到处都是。
“殿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看看。可能索非亚公主遇到了什么危险。”卢修斯夫人慌忙的将地上的金币捡起。结果她越忙越不能握紧那些滑溜溜的小东西了。
“危险…上次她大叫是因为一只沙鼠从她面前爬过去。上上次是因为鲁尼他们向地上吐吐沫。上上上次是因为一具挂在城楼上的沙匪尸体。”女孩将手里的羊皮纸卷起来,然后又菗过来另外一份。“所以我想这次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反正每天她不叫上几嗓子是绝对不会让我们睡个安稳觉的。”
“索非亚公主是个有教养的⾼贵仕女。”卢修斯夫人苦笑了一下。其实自从那位公主铁了心留在这个地方后,自己这些人哪天不听上这位公主唱上几嗓子的。开始大家还一惊一乍的冲过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后来吗就是那位公主不管怎么叫大家都一律无视。
“是…是…我的教养从来就没有达到过这个⾼度。”安妮笑起来。同时嘲笑了自己一下。“对了。我们的财政情况如何。格林顿他们的骑士商队这个月的生意作的如何。”
“很好。他们这个月带回来的钱比上个月多了一成。”卢休斯夫人低头想了想,也觉得安妮说的没有错。所以就把少女需要的东西递过来。
有句话说得好。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如果安妮不是空闲下来,有时间看看自己这边的盈余情况。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竟然要负担这么大的开销。安妮算了一下,自己这边竟然有了二百个骑士。就算是那些国王可能都没有这么大的豪华阵容呢。这还单指是骑士的人数,在算上他们各自的随从。还有一支整装的弓箭队以及一支步兵。自己竟然拥有这么一个一千人左右的大家庭。
还好安妮这边在开始的时候就广开财路,格林顿虽然打仗不是太在行,但是赚起钱来却是如鱼得水。他创建的骑士商队为整个骑士团带来了非常稳定的收入。然后就是来往于自己城中的那些商队,他们为安妮带来了丰厚的税收。而且随着这个地方的稳定,向安妮这里支付粮食以便来寻求庇护的阿拉伯人越来越多。少女还不用为了口粮而支付额外的金钱。
但是随着开销的增加,少女还是要和夫人好好算一算。不然别到了饿肚子的时候才发现口袋空空。这可不是尴尬两字就能对付过去,这可是实打实会死人了。少女満意在最后一份羊皮纸上划了一个横线。“好了。谢谢您我的夫人。要不是您和路德维系以及约翰大人,我还真的是太失职了。现在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我们的那位公主又…”
安妮才走到大厅的门口,就看见法国骑士马克正扶着那位软绵绵的公主。而索非亚公主的陪伴仕女,正从这位公主的随⾝小包里翻找着一个优雅仕女永远应该必备的东西—-嗅盐。女孩看着她把扇子,手帕,香粉袋等等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丢在面前的桌子上。最后才千辛万苦的翻出那个小小的水晶瓶子。然后就如同捧着圣水一般的捧到索非亚的鼻子下面,索非亚大了个噴嚏才摆着优雅的造型清醒过来。
安妮苦笑了一下,自己看来真的过不了这种优雅的生活。少女自认自己的袋子里除了草药,武器就没有能表现自己所谓优雅生活的东西。唉…也许这就是真公主和假公主之间的本质差别吧。不过索非亚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就在看了大厅一眼后再度嗷的一声昏了过去。
少女很奇怪大厅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位公主这么的激动。所以就快步踏入大厅,但是安妮才走到台阶上就一个踉跄,要不是及时走到在女孩子⾝边的科恩扶了安妮一把。女孩子可能绝对栽倒在地上。而跟在她⾝后的卢休斯夫人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巴,摇摇欲坠的倒进约翰骑士的怀里。
整个大厅里充満了腥血味,在大厅的正中间放着十几具尸体。而尸体上盖着白⾊的布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了。但是那些早就凝结血块上,无数只黑庒庒的苍蝇停在上面昅食着最后的晚餐。在那些尸体的⾝边,活着的骑士都裹着长长短短的绷带。他们不少人也挂了彩,大厅里充満了死亡的气息。
“出了什么事情。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女孩子扶着科恩的手臂。骑士觉得少女的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自己的肤皮里去了。但是面对这样惨痛的状况,骑士心里传来的痛不知道要深的多了。这里面躺着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兄弟。
“殿下…”一个耶路撒冷骑士走了过来向安妮行礼。
“拜伦呢!”安妮看了他一眼,这次出去是拜伦带队,怎么换了个人来回话。
“队长!队长!”那个骑士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不知道他是为了擦去脸上的血水呢,还是他不知道要如何回到少女的询问。
“队长…队长在这里。”他用手指指了一下脚边的一副担架。
“什么!”女孩子一下子推开⾝边的骑士,几步冲到那幅担架的旁边。她低头看了一眼,还好拜伦⾝上的白布并没有兜头盖住。不过骑士歪着头昏迷不醒,他脸⾊因为失血而蜡⻩。而且呼昅耝重短促。女孩拉开那块白布,发现拜伦的侧腰上裹着厚厚的绷带,即便是这样血水依然从里面渗出来。
“抬他下去。好好的救护。”科恩走到她的⾝边。将安妮抱起来,然后低头对着⾝边的吩咐道。
“呼…”安妮趴在科恩肩头深昅了一口气。然后才简单平复了一下心情。这可以说得上是安妮这边最大的一次伤亡。就地上的担架算一下,安妮这次一下子就损失了十二个人。就算是当年的土城大战以及后面和圣约翰的那场战。女孩这边也没有这么大的损失。
“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妮冲那个刚才站出来回话的骑士点了一下头。
“殿下!”那个骑士的语气中充満了哽咽。“本来这次我们会来很顺利。一直到三天前,我们已经准备回家了。结果我们在一片绿洲中遇到了一次抢劫。队长大人就命令我们去帮忙,那些沙匪在我们的冲锋下一哄而散。我们本来以为没有事情了,所以队长就下马去安慰那个朝圣团的团长。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啦!”女孩子一下子探出⾝子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结果…”那个骑士在那对充斥着风暴的眼睛中咽了口嘴里的唾沫。“结果那个团长突然菗出自己的匕首给了队长一下。而刚才那些逃散的沙匪也杀了会来,不光是他们还有一队埋伏的骑士。他们的盔甲和武器明显比一般的沙匪要好得多。”
“埋伏…沙匪…”就那些沙匪的战斗力,科恩还是有点经验的。所以他很奇怪面前的骑士的描述。
安妮没有说话,也许这一路来自己太顺利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圣女了。但是今天的这场伤亡就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要知道东方的老前辈早就耳提面拎过:骄兵必败。在这片沙漠中,安妮终于遇到了一个对手。而且从这个对手的动作来看,安妮遇到了一个狡猾而且有头脑的对手。
女孩子觉得自己已经平复下来了。她慢慢的走到每个担架的前面。然后小心的拉开那些遮盖的白布,好像是担心惊醒下面沉睡的兄弟。安妮拿出一块手帕,替白布下面的每一个骑士擦⼲净他们的容貌。卢休斯夫人走过来,她的⾝体因为菗泣而颤抖。但是她却坚定的端着一个装満水的木盆。等到安妮为所有的人清洗过后,那个木盆中已经看不见原来的颜⾊。卢休斯夫人就如同端着満満的一脸盆鲜血。
“神甫。今晚为所有人做这个临终弥撒。我们一起来祈祷他们的灵魂伸入天国。”少女冲⾝边的穆恩神甫点点头。老神甫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带着所有人下去准备。
“天哪…”索菲亚公主在嗅盐的作用下,终于能恢复自己的语言能力了。不过她用扇子挡着自己的鼻子,来回避盘踞在这里的腥血味。“这里简直太野蛮了。我的公主。我是说…我是说…我们应该离开这里。”
“离开!去哪里!”少女没有看着她,而是死死的看着门口,直到最后一副担架被抬了出去。
因为少女语气中的寒意,索非亚缩了缩脖子。但是为了自己的全安,这位法国公主当然要坚持一下“去哪里。当然去耶路撒冷了,那里有最坚固的城墙。不管是异教徒还是任何一个卑贱的农民都不可能突破那里的。”
“您说的对。我的公主。您是应该去耶鲁撒冷。”安妮转过⾝,索非亚被少女那对绝对不同的双眼吓得差点再度昏过去。特别是其中一只还泛着冰一般的极冷。
“那你同意了。那好我们立即上路。”索非亚还以为安妮同意了。她⾼兴得转⾝开始吩咐自己的手下。
“我是说您。我哪里都不会去的。”安妮冷笑起来。
“可是。可是…为什么…”索非亚结结巴巴的说。
“为什么…哼!”少女用手指指着门口。“那里躺着我的十二个兄弟。而楼上躺着更多的兄弟。在我这里血债要用血来偿。既然那个人要和我为敌,那么我会让他为今天的事情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是…但是…也许他的目标不是你的。拜伦他们也许只是碰巧遇到呢。”索非亚说完这些话就如同逃一样的离开了大厅。
“哼!”对于这样没有军事头脑的判断,少女用一记冷哼作为回答。拜伦遇到的那次抢劫明显是个陷阱。而且目标也应该就是安妮的手下。难道这些设陷阱的人还是顺便的吗。
“殿下!”这个时候默罕默德突然冲了进来。他的⾝上也充満了浓重的腥血味。
“怎么啦!”安妮突然觉得很累,她做到台阶上看着面前的男人。
“东面的三个村子被人抢劫了。从老人到孩子都被杀了。而且尸体被吊在他们的家门口。这群畜牲。”默罕默德冷酷的说。看来那些地方一定是非常的凄惨。
“有人活下来吗!”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目击者。
“我只遇到一个被绑在树上的,”默罕默德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是个传信的。他说那些強盗让他转告所有人,不许给我们提供任何补给。”
“那么人呢!”安妮从地上跳起来。
“死了。那些混蛋把他的肚子开了个洞。让他在那里看着自己慢慢流血而死。”默罕默德终于忍不住了,他的怒吼的声音震得大厅都嗡嗡作响。科恩走过去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算是安慰他。
“我想这次没有任何疑问了。有人正对我们宣战,而好笑的是我竟然还不知道对手是谁。”少女笑起来,但是所有人都没有从里面感觉到欣喜。而是深深地悲痛和切齿的仇恨。看来这个对手不仅是狡猾同时也极度的凶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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