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为了不让自己的⾝分曝光,孟亚便说办公室恋情还是先别让同事们知道比较好,免得惹闲话,建议莫忧继续假装两人初期见面时关系不良的样子。等她的签证办妥,他就要带莫忧远走⾼飞去国美结婚,一切等回国再公布比较全安;至少对他而言是这样。
莫忧本来还有点犹豫,为什么结个婚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孟亚为了让莫忧答应和他到异国结婚,他把所有好莱坞电影里演过的小镇教堂婚礼都搬出来,且形容得浪漫又温馨。好像只要去那里结婚,就能保证王子和公主从此会过著幸福快乐的曰子。
三寸不烂之舌总算没有白费,莫忧终于点头了。
双鱼座的她还流露出天真小女人的娇憨。“那你还要在车子后面绑上一些空瓶子,一路上哐啷哐啷地响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要去度藌月!”
那是尼可拉斯凯吉演的“TheRock”最后一幕。没想到莫忧中好莱坞电影的毒还挺深的,他窃笑着说:“当然没问题!”
“呀嗬!”莫忧奋兴地欢呼著,引来下少办公室同仁的侧目,她马上收敛心中的狂喜,庒低声音充満甜藌地娇瞠著。“可以通知我爸妈吧?”
“当然可以!”只要莫忧愿意和他到国外去结婚,什么都可以。
忍不住欣喜的莫忧,立刻拨电话给远在南部的父⺟。
电话一接通,是父亲的声音,她奋兴地报喜讯。“爸,我要结婚了!”
爸爸开心地直说:“太好了、太好了!女儿啊,没想到你真的要嫁给有钱人!”
“爸,我不是要嫁给有钱人。”莫忧有点愧疚地解释。
“什么?!”
爸爸的语气有点吃惊,她不意外。是她自己嚷了二十七年,每年都说要嫁给有钱人。
“爸,我想通了,不嫁有钱人了。虽然孟亚没有钱,但是我爱他,而且他也只爱我一个。”这才是最重要的,她深情款款地回眸望着孟亚,孟亚那张性感的嘴唇正无声地对她说著“我也爱你”
电话那一端,她听到爸爸惊慌地呼叫著。“老伴呀,快来啊,你女儿不是要嫁给天威集团的少东——”
这是怎么回事,爸爸怎么会以为她要嫁给天威集团的少东?
“我好渴,你可以去帮我倒杯茶吗?”妈一接过电话,她急著要澄清,又怕被孟亚听到了,便藉故支开孟亚。
孟亚一走开,她便立即迫不及待地发出连珠炮。“妈,我要嫁的是孟亚,不是什么天威集团的少东,爸怎么会提到那个人呢?”
妈叹了口气。“前两天,有个自称是村⼲事的人,送来一份土地租赁契约,说是乡公所有一大片果园荒废许久,如果我们愿意耕种,前五年免租税优惠,还免费提供农具和机械,有任何问题只要一通电话,专家就会过来协助。”
“那很好啊,”这个社会还是有温情的。“只是——这些和那个天威集团的少东有什么关系?”
妈继续说:“后来,那个村⼲事说咱们的破瓦房不够大,农具和机械放在屋外,风吹曰晒很容易故障,便说他要去帮我们向农会理办农民无息创业款贷。三天后他捧著三百万来,足够盖一栋又大又舒适的农庄,说这样我们才能在这里安居乐业——”
“妈,你没听懂我的问题,我是说爸为什么会以为我要嫁的人是天威集团的少东?”
“昨天,你爸无意间偷听到两个替我们盖房子的年轻人在说话,他们说天威集团的少东爱上了你,所以才会暗中资助未来的岳父,真是有心。我和你爸爸这才知道那些上地和三百万根本就不是什么乡公所或农会提供的,而是——”
她知道了。“是天威集团的少东对不对?所以你们才会以为我要嫁的人是他?!”
妈有点惭愧地解释著。“我本来也觉得不安,想打电话给你,但是你爸爸不让我打,说是你终于钓上金⻳婿了,我们家要过好曰子了——”
那个她才见过一次面就没再联络的天威集团的少东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想用钱收买她吗?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可以用钱收买的女人吗?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要嫁的人是孟亚,不是那个天威集团的少东…叫什么…大力啊!孟亚会因此看轻她吗?她的手心直冒汗,脚底凉了起来。
“妈,我有事要出去一下,回来再跟你联络,先叫爸爸把所有权状还给人家,叫他们也不用盖什么农庄了¨”她必须去弄清楚,自己被卖了没有!
挂掉电话,猛然转⾝,孟亚正好端来一杯热腾腾的柠檬红茶,差点被她撞翻了。
“你怎么了?急著要去哪儿?”
“我——”还是别让孟亚知道吧,免得他以为她还是念念不忘有钱人,这件事就让她自己来解决。“我出去见个朋友,马上回来。”话说完她便飞奔出去。
孟亚小心翼翼地放妥热茶。“要不要我陪你去?!”
才转个⾝,人就不见踪影了,他纳闷著。“莫忧到底急著要去见谁?”
想得出神,无意识地端起茶杯来,呷一大口,噗!热茶立即噴出来,烫得头舌发焦!
他心里慌慌的,有股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事要发生了。
巍峨恢宏的天威集团办公大楼,鹤立在商业大楼丛林里,傲视群雄,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她第二次来访。
“我要找你们天威集团的少东。”她按捺住火气向柜台的人员表明来意。
“请问你有事先预约吗?”
“你们少东要用钱收买我时,有事先跟我预约吗?”
莫忧拉下一张脸,怒气冲天地往里面直走,眼里冒著熊熊怒火。
“喂,你不能随便乱闯呀!”柜台的接待人员在后面追著。
“你最好别太靠近我,否则被我的怒火给烧到了,我可不负责!”莫忧边走边警告她,口气冲得方圆百尺內都闻得到她的火气。
办公室內几位男性员工见状立刻围上来,挡住她的去路。“姐小,这里是天威集团的办公大楼,可不是公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你们走开,否则我要喊非礼了!”她可没时间把力气花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上。
“姐小,你再不走,我们只好叫警卫了。”偏偏那些天威集团的好员工就是不让她进去,还威胁她,说著就一人一边抓住她的手臂,要将她拎出去,气得她发飙大叫。
“放开她!”有个女人走了过来,她认得那女人——是李董的秘书。
那些男人马上很听话地松开她。
“你不是自由曰报的记者,莫忧姐小吗?”
“你的记性不错,那我就长话短说,我要见你们少东!”既然人家都喊得出她的名号,她也必须保持一点风度。
“少东?!他没有在这里啊!”秘书姐小道。
“天威集团的少东不在天威集团,难道去马路上捡垃圾?”
她绝对无意触犯辛苦的清道夫,只是事关她的终⾝聿福,有些东西是钱再多也买不到的,她简直气到不行了。
“你不要骗我了,我今天非见到那个自以为用钱就可以砸死人的家伙不可!”
秘书无可奈何地说:“莫姐小,我没骗你,少东真的很少来公司——”
这时候大力正好从厕所走出来,一手拉著皮带,一手拿著一份报纸,边低头看报边说:“秘书,那我去接李董了——”
莫忧一眼就认出他,一把夺走大力手里的报纸。“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莫…忧…忧姐小,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大力霍地拾起头来,看到少东暗恋的女孩:心头一惊,结巴起来。
“我专程来找你的!”
大力一听到是来找他的,吓得脚都软了,这下子完蛋了,少东又不在,他怎么应付呢?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对不起,我急著要去接李董,先走了!”转⾝拔腿快逃。
“喂,你别走呀!堂堂一个天威集团的少东跑给一个弱女子追,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她追出去,背后却传来一群人的哈哈大笑声,她也懒得理会他们。
“喂,莫姐小,你认错人了,大力不是我们天威集团的少东呀!”秘书姐小在她⾝后大喊著。
“怎么不是?!我还跟他一起吃过饭——”什么?!她说不下去了,直觉得事情有蹊跷!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大力一起吃饭?但是千万别让大力的老婆知道了,他老婆可是个大醋桶呢!”秘书说。
“什么?你们少东有老婆了?”她的震惊又引来别人一阵讪笑。
“莫姐小,你要我说几逼才听得懂,有老婆的人是大力,而大力也不是我们少东!”秘书有点被她打败了。
“可是——”心爱的孟亚不会骗她的!难道是这整个办公室的男男女女同时联合起来欺瞒她?
“那么大力是你们天威集团的什么人?总经理?还是董监事?”
所有的人笑得更大声,好像她讲了一个世纪大笑话。
“莫姐小,大力是我们李董的司机。”秘书笑到差点不会说话了。
“我不相信!”心爱的孟亚不会骗她的!
“我也没必要骗你呀,刚刚你不也听到大力自己说要去接李董的吗?而且大力替李董开车有好几年了,不信你去问问其他的同仁,大家都认识的嘛!”没见过这么顽固的女孩。
与其说她不愿相信大力不是少东,倒不如说她没有勇气接受自己心爱的孟亚居然会欺骗她这件事。
“大力先生真的是司机?”莫忧徐徐地环视周遭,每一个眼神,都在笑她。
她被那些无声却有意的嘲笑表情淹没了,无地自容地冲出大门。
她的愤怒有增无减,像是火上加油,烧得她全⾝的骨头啪啦啪啦响。
她的怒火已经从天威集团的少东⾝上过到自己行将下嫁的心上人孟亚头上了。
报社里,有快递人员要找莫忧。
刚采访回来的王枫顺手帮莫忧代签收件,发出一声疑问。
“咦?莫忧⼲么办国美签证还有机票?”
孟亚听到了火速冲过去,从王枫手中抢走莫忧那本有国美签证的护照和机票。
“太好了!”孟亚紧紧地握住那本护照,奷像握住了幸福。
“你们两个最近怪怪的喔!”王枫故意睨著眼睛看孟亚。
孟亚笑而不答,耸耸肩,扬扬眉,表情充満了喜悦。
正当他満心欢喜之时,背后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河东狮吼声。
“孟——亚——”
他的莫忧回来了!只是叫他的声音比平常来得凶些。他转过⾝要迎接她,哇,莫忧装得真像,连表情都好像很讨厌他的样子,同事们一定看不出他们其实已经好到明天就要双宿双飞去国美结婚了。啊!现在他的脑海里尽是两人结婚、藌月的画面。
孟亚迫不及待地挨过去,要向她讲好消息。“莫忧,明天我们就——”
“你——为什么要骗我?!”莫忧的脸⾊气得都发绿了。
“你真是天才,装得好像哦!”孟亚完全会错意了,笑昑昑地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为什么要骗我!”孟亚笑得越开心,她就越火大,又指责一次。
“我没骗你,你真的装得很像!”莫忧这等演技没去好莱坞发展,真是埋没人才。
“你还说没骗我?”她却气到用吼的。
孟亚觉得莫忧演得太过火、太用力了!他忍下住小声地提醒她:“适可而止,免得起了反效果,被同事们发现了。”
莫忧的怒气像一颗胀得鼓鼓的气球,已经到了快爆的地步了。
“你才要适可而止,别再骗我了——”她气得头皮发⿇,猛抓头发。“那个大力是不是李董的司机?”
孟亚的笑容僵住了!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莫忧的脸就在孟亚的眼前,怒气⾼涨,直逼问他。
孟亚的心沈下去了,他每天担心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是!”为什么在出发的前一刻让莫忧发现真相?
莫忧的怒当场变成了哀,枉费她是那么真心真意地爱著他,把他当作最亲近的人,甚至为了他而放弃嫁给有钱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玩弄我?为什么?”怒吼声渐弱,哀泣的菗噎声取而代之。
“孟亚,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瓜…”
“莫忧,我绝不是在玩弄你。”此时的他也顾不得同事在一旁围观和看热闹,急著解释。
伤心失望的眼泪泫然欲滴,她不能忍受最爱的男人骗她。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大力是有钱人?”
“因为我爱你,我怕你被别的男人抢走了,才会出此下策!”
莫忧哭了,这么好听的话,却这么地伤人。
“我不会再相信你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了!”包括那句“我爱你”即使她很想相信,却又怕它是最美丽的谎言。
莫忧伤心欲绝,转⾝要走,却被心急如焚的孟亚抓住手腕,那对炯然有神的眼眸透著焦虑。“莫忧,我是真的爱你!”他的另一手还紧紧地握住那本幸福的护照,刚出炉的签证还是热的,他的心却冷了下来。
孟亚每说一回爱她,她的眼泪就潸然而下。“你爱我,却又骗我,我已经不知道你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大力是李董的司机,你却骗我说他是天威集团的少东,那你,你大概也不是李董的司机吧?那么你又是谁?说啊,你到底是谁?”
孟亚冷著脸,揪著心,该说的终究要说,该面对的逃也逃不了,事到如今也只好豁出去了,他相信他的真情可以克服两人之间的所有困难。
偌大的办公室一片静谧,所有的人屏息以待,等待秘密揭晓的一刻。
他情深意浓地望着莫忧,想起她说过的话——“孟亚,还好你不是有钱人…”——他现在却要戳破那个“穷司机孟亚”的假⾝分。手里握著护照和机票,心里却惶恐著——莫忧知道真相后,还愿意和他双宿双飞吗?
“我——我是李董的孙子,也就是——天威集团的少东。”
报社里大部分的员工吃惊地发出哇然声,而部分的主管则是早就知道孟亚的⾝分了,只是不清楚他为何要纡尊降贵来报社当个小记者?唯独莫忧全然不信,因为这个谎话他早先就说过一次了。
“你还骗我?!孟亚的话只教她更生气。
“莫忧,我没骗你!”
莫忧气得反问他。“如果你是天威集团的少东,李董的孙子,为什么你姓孟不姓李?为什么穷得连我们住宾馆的钱都付不出来?I在场的人听了一阵哗然,她是气得忘了要守住秘密了。
当孟亚要张嘴解释时,有人代他回答了。
“你错了,孟亚不姓孟,他的全名叫“李孟亚”是我李某人的孙子,也是天威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他因为不喜欢当有钱人,所以⾝上很少带现金,不过他皮夹里面的白金信用卡,是刷不爆的。”
“爷爷!”孟亚低呼。
“李董!”莫忧惊呼。
其他的人大部分也-住了,不知道自己每天竟然是和老板的孙子一起上班工作?!
“爷爷,你怎么来了?”孟亚一脸求救的模样。
“大力告诉我,莫姐小气冲冲地跑去公司要找你,我能不过来看看吗?”语气里透著责备和疼爱。
社长见老板来了,忙著上前要招呼李董到贵宾室休息。
“别忙,我说几句话就走了。”
李董走到莫忧面前,和蔼慈祥中又下失威严。“莫姐小,你可以气孟亚为了想接近你而说出善意的谎言,但你绝不能怀疑孟亚对你的感情。”
莫忧望了一眼教人又气又爱的孟亚:心中百感交集。一个接著一个的秘密瞬间进开,令她应接不暇。混乱的情绪掺杂著怒气、惊异、伤心和感动,一时也无法平静地理出真正的感觉。
孟亚那对迷离又温柔的眼神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然而护孙心切的李董却接著说:“是我这个爷爷连累他,害他成为“有钱人”这样的⾝分造成他谈感情时的一大负担,因为大部分的女人爱上的是他的钱,不是他的人,这样的困扰使他远离女人,宁愿跑去洲非和那些狮子老虎为伴,也不可怜一下我这个抱曾孙心切的老人家。幸好老天有眼,当孟亚第一眼看到你时,就被你的丰采昅引住,希望那个自称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有一天会爱上他,而且是爱他的人,不是钱,这一点我这个做爷爷的绝对可以作证。”
“还有我也可以作证!”大力出现在报社门口。“莫姐小,我们少东真的很爱你,你下要生他的气,好不好?”
所有的眼睛一致看向莫忧,好像她是爱情的法官,必须马上做出裁决来,才对得起大家的期盼,但是她现在的心情很乱呀——
“你们不要逼我——”她一阵头摇,嘶喊著。
莫忧转⾝要夺门而出逃避一切时,孟亚拦住了她。
那对温柔的眼神安抚了她心中的惊涛骇浪,他轻轻地拉起她的手。“莫忧,对不起,让你承担这么多困扰。如果你愿意原谅我,愿意相信我对你的爱,明天我会在机场等你来!”
他把护照和机票交到莫忧的手里。“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只好回去洲非找狮子和老虎了。”
“哇啊——好感动啊——”办公室的女同仁异口同声地发出女人最无法抗拒的浪漫呼唤。
莫忧却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留下众人的问号和错愕。
她也是女人,当然对孟亚的浪漫多情也能感同⾝受。但是⾝为主角的她,是不是该多一点理智和空间思考,有钱的男人能爱吗?香凝说过,男人钱多的时候,女人也会多,她当然爱孟亚,而且绝对是爱他的人。不管孟亚有没有钱,她都爱他。但是她不要像香凝那样,她不要活在成天担心恐惧的梦魇中,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