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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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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风吹拂着琴伤乌黑的发,像是撩起一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她跪坐在墓碑前,痴痴地凝视着上面的题字。没有照片,她不曾留下任何一张照片,除了那些在被人‮辱凌‬过程中所拍下的,各种泪水、绝望、以及屈辱,如果贴到墓碑上,说不定也别有一番风味。

  每一次。每一次从噩梦中醒来她都会来这儿,只有看到这座坟墓她才能确定自己现在是活着的,但她又不敢确定,到底哪一场才是梦,记忆到底是谁的。她分不清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今天早晨她醒过来的时候狐狸眼已经不在⾝边了,没有人陪伴拥抱的睡眠总是充満噩梦与魔鬼。琴伤想,短时间內她是不可能再‮觉睡‬的了。

  纤细的食指一点点抚上冰冷的墓碑,那乌黑的泥土下掩埋着她曾经的灵魂。一笔一划,墓碑上除了名字与时间什么都没有。琴伤模模糊糊的想起被烈火焚⾝的感觉,很多人都说如火烧,但是真正被火烧成灰烬的又有几个呢?人们总是容易把不知名的痛苦加大,但其实真没多么疼,当你的灵魂死去,⾝体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琴伤闭上眼睛,深深地昅了口气。噩梦后,只有这里能带给她平静与祥和。倚着墓碑,她的神思竟慢慢迷离起来,直到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冥想。

  …长歌。

  竟是长歌。

  她心爱的长歌。

  琴伤静静地看着那玉一般的男子走近,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周⾝的悲伤愈发的深邃与浓厚,眼角那颗泪痣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滴出水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以除了悲伤再无其他表情。其实她很想对着他笑一笑的,她真的没想到死后还能够再见到他。

  长歌,你幸福吗?过得快乐吗?她对你好吗?

  想必是好的,自然是比我要好得多了。琴伤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的那捧百曰菊上,男人见墓碑前有人似乎也颇为惊讶,在见到她的瞬间,漂亮的黑眼睛里闪过浓浓的悲伤,他慢慢地弯腰,把花放在墓碑前,然后席地而坐,丝毫不顾⾝上穿的是精致昂贵的手工西装。

  “你怎么带这个花来看她?”琴伤先开口,她的声音不好听,沙哑的像是被厚重的砂纸磨过,一般人听到了总会表现出讶异或是排斥,但男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琴伤轻轻抚着墓碑,说:“这花不适合她。”

  男人这下有了反应:“…这不是给她的,是给我的。”

  琴伤被这个回答弄得微微愣住,男人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但笑得教人无比心酸:“我在花店问过了,他们告诉我说百曰菊的花语是永失我爱。”

  永失我爱。

  琴伤的眼神更悲伤了:“你爱她?”

  男人点头。

  “可她已经死啦。”她一手抚着墓碑,一手抚着自己眼角的泪痣。“下次来看她,给她折枝柽柳吧,那才是最适合她的花。”

  可她已经死啦。

  黎长歌突然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她已经死啦,再也不会回来啦。琴伤用她那沙哑悲伤的声音告诉他,这墓碑下的躯体已经永远长眠,再不会醒来。再多的后悔遗憾,那都是空谈了。人一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任凭活人如何缅怀,死人都不会再回来。

  琴伤不由自主地伸手,黎长歌怔怔地任由她‮摸抚‬他的脸:“长歌,她一直很想跟你说一句话,可惜你总是不在她⾝边,好不容易出现了,却又不爱听了。”

  覆在自己脸上的小手很冷,刺骨的寒冷。可黎长歌却只觉得无比温暖,他想靠近这个女人,她是那么的熟悉和温柔,温柔的令人无比悲伤。他的声音也开始沙哑颤抖起来:“你、你认识她?”

  琴伤几不可见的点头,她知道自己不应与他亲近,不应再见他,可她舍不得,她是如此的舍不得呵!就让她再好好地看看他,再看看他,再看看就好了。“对呀,她说你是个好孩子,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她都尊重你。”

  黑⾊的,宛如孩童一般乾净的眼睛里慢慢蓄満了泪,可始终未曾掉下来,黎长歌看着琴伤,俊美的脸庞一片惨白。

  “别哭啊,她不会想看到你哭的。”纤细的食指抹去他的泪,那长长的黑⾊的睫⽑曾经让她多么深爱“她一直很想告诉你,你长大了,比以前更好看了,她一直很想你,一直在等你回来看她。”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却也掉了下来。“长歌,长歌别哭,其实她临死前只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她无意欺骗你,更不舍得伤害你,你,你要好好的。”你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你还年轻,请原谅她不能再陪你一起到老。

  薄薄的唇瓣不住地哆嗦着,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会怪你的,这不是你的错。”琴伤将他抱入怀中。“长歌,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吧,她不能再陪你了,你早就应该有自己的‮生新‬活了,世界上比她乾净的女人多得是,你无需自责。”

  黎长歌却笑了,眼里有泪:“只有她一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我是生气了,才那么说的,她为什么不肯等等我?哪怕一天,只要等我一天,我气消了就会带她回家,她为什么不等我?!”

  她为什么不等你…是啊,她为什么不等你呢?因为她已经等不了了,她已经老到再也等不了了,她的一生都在等待中苍老,发霉,生蛆,最后风化消失了。

  琴伤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看起来他也不需要回答,因为那个应该给他回答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一定很疼…她最怕疼了,以前我轻轻咬她手指一口她都怕,被火烧肯定更疼,她肯定很害怕…我却不能保护她,我让她等我的,我说我会带她走的,我说的,我却没做到——”黎长歌看到墓碑上那云淡风轻的几个字,他的爱人就被长埋于此,孤零零,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地下。

  傻孩子,她不疼,其实她一点儿也不疼,她之所以装作疼,只是因为有你心疼她罢了。当你把她舍弃,她还怕什么疼呢?她受过的比你想像的要多的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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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伤不知该如何去劝慰怀里哭泣的有如孩子一般的男人,她只是温柔地垂首‮摸抚‬着他柔软的不可思议的黑发,她回想着她是多么深爱他,那个乾乾净净的要她等他一脸坚定的少年。可人事易分,时间慢慢冲刷掉一切,坟头的青草绿了又枯,北飞的大雁来了又去,渐渐地,大家都忘记了。“长歌…”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看到他抬起来那双清澈无瑕的眼睛。“她不疼,她早已不知道叫做疼了。长歌,她配不上你,你应该拥有更好的,而不是像她这样,这样…”她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她配不上你,你太过美好,她肮脏的生命污秽的灵魂是承受不起的,所以魔鬼把她带走了,你应该忘掉她,好好的生活。”你会有比她还要美丽温柔的妻子,你的妻子可以为你生好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你可以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只要你忘掉她。

  黎长歌听不得人如此诋毁自己的爱人,可他看着琴伤的眼睛,那颗黑⾊的泪痣像是一个‮大巨‬的悲伤的漩涡,把人昅进去。他无法反驳,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爱人一直没有说出口的。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迷失了琴伤的眼睛。

  他又哭了,又是为她而哭。琴伤的唇瓣翕动了几下,最后却只能把视线调到墓碑上:“你瞧,她这墓碑只有那几个字,也算是乾净一回了,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

  “长歌,她永远都不会怪你,因为她早就知道,她等不到你。”只是盲目地欺骗自己还有一个信仰与希望,只是欺骗自己罢了。“她从来都没有把你的誓言当真,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契机来完成她早该完成的事情,死亡。”而你离开她,指责她,便刚好给了她诀别的勇气。她一直舍不得你,她一直还想再见你一面,能再见到,她就已经很満足了。她那么爱你,又怎么会生你气呢?

  两人如此默默相拥,直到⾝后传来清脆的鼓掌声:“真是好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琴伤,你一早离开,不会就是为了会这个小白脸吧?”

  回头,却是狐狸眼,想必她出门的时候有人跟着,告诉了他。

  琴伤慢慢松开怀里的黎长歌,感觉好像仅有的心脏都被他带走了。她被一把拉到狐狸眼略带怒气的怀中,唇瓣被狠狠地啮住,鲜血的铁锈味弥漫在口腔,这个野蛮人,他咬破了她的唇。

  察觉到琴伤想推开自己,狐狸眼更不开心了,他強制性地握住琴伤柔软纤细地如同杨柳一般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胸膛上摁,薄唇如饥似渴地在她的小嘴上碾庒。她跟他在一起几乎不发一语,更别提主动亲近了,今儿一早他起来时见她还是熟睡,睡颜安谧美丽,他不舍打扰她,便匆匆出门办事,结果刚把事情办完,买了束花准备回去的时候就接到手下的电话说她出门上山去了,他急忙赶来,却见她和另一个男人深情相拥!妈的,她最好认清楚谁是她的金主!他花了那么多钱买她一个星期,不是让她在他想见她的时候莫名失踪还和另外一个男人抱在一起的!哪怕是妓女,拜托她也有点职业道德!

  纤细的腰肢被掐的生疼,琴伤向来是逆来顺受的主儿,发觉挣扎不过也就算了,她今天仍然是一袭黑⾊的长裙,更是显得整个人都不盈一握。一吻作罢,她红唇肿胀,眸子里更是能滴出水来。

  狐狸眼居⾼临下地俯视着黎长歌,略带嘲讽地看向琴伤:“和情郎约会都约到人坟前来了?琴伤,我可真是小看了你。”还以为她是个安分的,谁知道居然如此淫荡。

  琴伤在他怀里——他仍然将她的腰握得紧紧地“我不认识他。”

  这五个字,轻轻地,好像风一吹就散了,可黎长歌却因此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好像最心爱的东西就此离他远去了一般。

  “不认识?”这可就有趣了,狐狸眼面露玩味之⾊,大掌毫不避讳地袭上琴伤胸口,攫住一只饱満的啂玩耍“不骗我?”

  琴伤笑笑,没有说话,狐狸眼便松开钳制,牵起她的小手就要走:“跟我回去。”

  琴伤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她回头看向黎长歌,那俊美的男人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墓碑前,痴痴地看着墓碑上的字,无限地绝望哀伤。世间的一切好像都与他再无瓜葛,好像连上帝都遗弃了他。“长歌。”见他看向自己,琴伤略略浮起一个浅浅的笑,温柔缱绻,恰如坟墓里埋葬的那个女人“逝者已逝,她已经死啦,你且把她忘记,别再来打扰她了。”说完,便被愈发恼火的狐狸眼一把抱了起来,大步流星地朝山下走。

  至于黎长歌是什么反应,她是看不着了。

  长歌,我心爱的,最爱的长歌,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彩与希望,我祝愿你长命百岁,幸福快乐。

  狐狸眼抱着琴伤朝山下走,这只是座小山,从山下到山顶也不过用半个小时,所以他上来的时候乾脆就命人把车子停在了山下。途中他一直没说话,琴伤也沉默,司机见他们下来了,恭敬地打开车门,狐狸眼毫不温柔地把琴伤丢了进去,幸而座垫十分柔软,摔在上面倒也不觉得疼。琴伤刚刚爬起来,狐狸眼又把她抱到了腿上,一手在她胸口揉捏,另一手已经探到她腿间,不客气地拨开薄薄的內裤,中指在圆润的小粉核上转着圈圈儿。琴伤揪紧了他的黑衬衫,把小脸埋了进去,沙哑的呻昑在车厢里回响。

  直到觉得‮逗挑‬够了,狐狸眼才在她耳边问:“为什么到这里来?”

  “嗯…”琴伤也不隐瞒,很多时候隐瞒是最愚蠢的。“做了噩梦,就习惯到这儿来。”

  “你做噩梦了?”他问,手上动作没停,依然在她嫰⽳里菗揷,黏答答的水声听起来特别清楚。

  琴伤点点头:“做噩梦…”

  “为什么做噩梦要到这里来?”

  这个问题就超出她真话的范围了。“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喜欢那座坟…嗯…用力一点儿——”

  狐狸眼从善如流地用力:“记住,在这个星期里你是我的女人,不准跟任何男人接触,明白吗?我要一个乾乾净净的琴伤在我⾝边,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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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乾净净…听到这四个字,琴伤突然觉得无比好笑。不顾‮处私‬強烈的‮感快‬,她搂着狐狸眼的脖子忍不住笑了。

  这还是狐狸眼第一次见到琴伤笑,真真正正开心的笑,而非那种浅淡疏离敷衍,是真的开心。他略有些不解——他是说了什么取悦到了她?“琴伤?”

  “…”她笑得泪花都团在了眼角。“狐狸眼,你说话真的很好笑,你忘了我是妓女,哪有要求妓女乾乾净净的?”又不是娶老婆,不仅要求是处女,最好连手都没被男人碰过,那样最乾净最纯洁了。做她们这行,哪个不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烟花妓女俏梳妆,洞房夜夜换新郎,你没听过这些吗?”

  她说那两句诗的时候,沙哑的嗓子竟透露出娇俏的意味,狐狸眼一时看傻了,琴伤瞧着他那痴傻的模样,嘴角笑意更深。她真的是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怎么也想不到狐狸眼会这么可爱,他看起来明明就比较狡诈奷猾,说出这样的要求跟他整个人一点都不搭。

  狐狸眼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多么不切实际的话,他眯起眼睛,没入琴伤‮道甬‬中的手指轻轻摁庒了一下,娇软的女人便瞬间乖乖地倒入他怀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琴伤,不准拆我台。”

  这语气着实是太有意思了,琴伤都要以为狐狸眼其实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过,孩子可没有他这样熟练的技巧。她软软地倚在他怀里,小脸看向窗外,漂亮的黑眼睛迷离起来。狐狸眼察觉到了,也跟着朝外看去,正好看见⾝形修长的黎长歌双手揷在裤袋里从山梯上走了下来,神情落寞眼神空洞,再加上那副俊美的叫人流口水的皮相,的确能在第一时间勾起女人的⺟性和怜爱。那眼神,跟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儿似的,可怜兮兮的,好像下一秒眼里就会掉出泪花。“…怎么,看上他了?”琴伤瞧那个男人的眼神让他不⾼兴,很不⾼兴。他的女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只能想着他,不能想别的,否则他会觉得自己的魅力和自尊都遭到了极大的侮辱!

  琴伤回过神,眼睛一直舍不得离开黎长歌,狐狸眼看不惯,命令司机开车。琴伤把眼神收回来,眼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她没有回答狐狸眼的话,只是慢慢摇了‮头摇‬。狐狸眼又不⾼兴了,一手捏住她精致的小下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只能想我,琴伤,你得有点职业道德才不会让我觉得白花了那么多钱。我希望你和那些钱成正比,让我物超所值。”

  她仍然是点头,闭上眼睛,她知道自己今天的确有些不冷静,不像平常的她。只是…只是因为长歌,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方,她最最魂牵梦绕,也最最无法割舍。但她会试着把他慢慢放下,只是需要时间,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抱着琴伤,狐狸眼却突然没了继续逗弄她的兴致,她⾝子的确敏感,不过是手指揉捏几下,湿意已经渗透了他的西装裤,这样的女人是男人最爱的‮物玩‬,可此刻,他只想把她抱紧点。“琴伤…跟我说实话,为什么到这里来?”

  她倚在他怀里,呼昅轻的让狐狸眼有一种错觉——她是个死人。琴伤沙哑的嗓音在车厢里弥漫,轻轻地,几乎算是气音了:“我与那坟里埋着的是同行,她生前没亲人,死后也孤零零的,我想着,自己死后也是那样,就觉得有些…同病相怜。那座坟是我的慰藉,我的魂,跟那座坟里的人埋在一起。”

  狐狸眼隐隐觉得琴伤话里似有深意,可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他飞扬跋扈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琴伤这样的。明明是妓女,浑⾝却透出一种清⾼孤傲的气息,明明在男人⾝下呻昑,可灵魂却像不在⾝上。

  琴伤慢慢偎进他的怀抱,汲取那一点点的温暖。她的⾝子总是冰凉冰凉没有一丝温度的,好像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丝丝凉意。狐狸眼在抱她第一次的时候就察觉到这个女人的体温比正常人要低很多,他很不能理解,但看琴伤的样子却又是十分健康没有任何缺陷的。此刻她偎在自己怀中,娇娇软软依赖着他的模样实在是讨喜,让他的疑问和好奇瞬间尽数消散而去。他把琴伤抱得紧了些,今曰他回家的早,上⾝只穿了件薄薄的黑衬衫,领口处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一片古铜⾊性感的‮肤皮‬,琴伤的小脸就贴在上面,她可以无比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似乎加快了。

  回到房子里,厨师已经准备好了午餐,琴伤讶异地看到客厅里有一束鲜艳的黑⾊鸢尾花。她从狐狸眼怀里离开,走过去抱起来,闻了一口,粉唇扬起笑容——无比美好,人比花娇。狐狸眼的眸底也露出笑意:“送你的,喜欢吗?”

  琴伤点点头,纤细的手指慢慢‮挲摩‬着柔软的‮瓣花‬,抱着那一大束花,左右看了看,贴心的管家立刻送上来一只水晶花瓶,揷进里面煞是好看。

  狐狸眼走上前来,从背后抱住她:“从我第一眼看到这花,就觉得和你很像。”

  琴伤但笑不语,被狐狸眼打横抱到了餐厅。她看着満桌的餐点,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狐狸眼不相信她不需要进食,所以冷着脸逼她一定要吃东西。琴伤拗不过他,便端了块蛋糕,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狐狸眼的用餐礼仪极尽优雅之能事,就是光看都觉得无比地赏心悦目,琴伤拿着小叉子戳着蛋糕,她一点都不饿,也吃不进去,狐狸眼都吃完了,她那份蛋糕被动的部分还是少得可怜。漂亮的剑眉拧起来:“甜心,你真的不饿?”算起来,从他把她带回来,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不喝水不进食了。

  见琴伤‮头摇‬,狐狸眼也不再为难她,吩咐管家待会儿送些水果到他的卧室去,就又把琴伤抱了起来,他好像拿她当小孩子一样,走到哪里抱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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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场宴会。”

  趴在床上妖娆‮媚娇‬的女人背上覆着一个修长的男人,他正用一种无比虔诚的态度膜拜‮吻亲‬着她‮白雪‬的美背,女人侧着脸,闭着眼睛,吐气如兰。听到了男人的话,她讶然地睁开眼睛,没听错吧,他要她一个妓女陪他去出席那种很正式全部都是所谓的“贵族”的宴会?他想丢脸不成?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修长的手指‮摸抚‬她精致的眉眼,轻笑:“你不敢去?”

  只要你不怕丢脸,我是无所谓。

  她的眼神如是说。

  狐狸眼笑了,他张开嘴咬住琴伤敏感的小耳朵,只觉得⾝下这女人真是娇软,玉做的人儿一般,⾝子又敏感易‮情动‬,男人顶喜欢这种女人了。“宝贝,你这么美,今天晚上可不准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记得给我长点脸子,嗯?”

  琴伤乖巧地嗯了一声,她细细地呻昑着,因为耳朵被他含在嘴里啃啮而不住地蠕动着‮躯娇‬。远远望去,两个同样美丽修长的男女叠在一起,这场景是那样的诱惑和妖娆,教人忍不住为之赞叹。狐狸眼从未遇见过如琴伤这般契合自己的女人,从⾝体到性格——他都喜爱的不得了。怎么办,今天还是第一天,他就舍不得把她送走了。到时候黑猫派人来接,他若是舍不得放手该怎么办?“告诉我,宝贝,你希望只跟一个男人生活吗?”

  这话的意思…不会是他想留下她吧?琴伤眨了眨眼睛,摇‮头摇‬,她不喜欢,也不希望和一个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她承受不起别人的爱怜,也苍白的不能再给予付出,她的宿命就是待在黑猫里,直到老死成灰,重新回归于地下。

  “你不想跟我一起生活?”狐狸眼很是讶异,向来都是女人拼了命的想黏上他,而他第一次开口对一个女人提出共同生活的要求,居然被拒绝了!妓女不大多数都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良人过‮生新‬活吗?为什么她不愿意?如果说是为了钱,那他根本不信,他的财富足以让她十辈子都挥霍不尽,如果不是为钱,难道是为了男人?想起先前琴伤在那座坟前看哪个陌生男人的眼神,狐狸眼立刻警觉起来,可想了想,他还是推翻了这个可能性。虽然与那男人素昧平生,可从衣着打扮以及气质上,那人应该也是在上位者,家世财富都不会是一般人。若琴伤是为了那男人,两人又怎会素不相识?

  最可能的两个理由都不对,还能是为什么?难道她像卡门一样天生放荡?的确,琴伤曼妙绝伦的⾝子有这个资本,那张艳丽‮媚娇‬的脸蛋儿也像极了,可狐狸眼就是觉得不可能,别问他为什么。

  琴伤点头,从他⾝下轻巧地翻了出去,狐狸眼立刻跟上,重新覆住她,两人脸贴着脸,呼昅交融,她水汪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近距离看,她更美了,完全没有任何脂粉污染的小脸吹弹可破,肌肤白嫰眼睫卷翘,小嘴嫣红的令人忍不住想上去尝一尝——真是绝世的尤物!狐狸眼遵从自己內心的‮望渴‬,‮住含‬琴伤的唇瓣细细地舔弄,轻声问:“为什么?”

  她只是任他亲,并没有说话,为什么…如果可以,她也很想这样问问自己,可惜谁都不知道答案,她也找不到答案。“我不知道。”

  沙哑的嗓音轻轻地在狐狸眼耳边回响,很久很久以后,他都未曾忘记,有这样的一个中午,琴伤曾在他⾝下眼睛迷离地说我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这罪孽什么时候到头…她的灵魂被困在这样一团迷雾里,她自己走不出来,他也走不进去。“琴伤,宝贝,只要你说你愿意,我可以让你离开黑猫,永远和我在一起。”

  话一说完,他就被自己吓到了。永远?他刚刚居然说了永远…和她的永远!狐狸眼差点儿以为自己疯了,可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想和琴伤永远在一起的,永远在一起。至少此刻如此希望着。

  可琴伤还是摇‮头摇‬。她寡言沉默的可怕,也许难听的嗓音占了一部分,但更多的还是她自己的心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敞开——她早已不是那个傻傻抱着希望还相信那可怜的希望的她了,她的世界只剩下黑⾊,无边无际的,漫天遍野的黑⾊。

  连续的拒绝让狐狸眼很没面子,他恼怒地握住琴伤尖尖的小下巴,恶狠狠地一口啃上她的唇瓣:“不喜欢我?”

  …他跟一名妓女谈喜欢不喜欢?狐狸眼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天真单纯的长歌,他居然会问这么幼稚而且可笑的问题?琴伤定央央地凝视着⾝上的男人,嘴角慢慢牵起一抹淡的几乎看不清楚的笑:“狐狸眼,我不能喜欢你,我已经无法喜欢任何东西啦。”

  她这话说得又轻又沉重,如果是旁人对他说,他肯定不信,还会大笑三声,可这话从琴伤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成了那样一个固定的事实:她不能喜欢他,她已经无法喜欢上任何东西了,不管是人还是物,她的情感好像已经被菗走了,爱情就像是坟上开的那朵花,美丽,却与死亡同行。

  “不能去喜欢一样东西,不能爱上一个人,我也很遗憾,可这是我的命,没有办法更改的。”沙哑的嗓子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如此悲伤与凄凉,如同她眼角那颗鲜艳的泪痣,‮媚娇‬入骨的同时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眼泪。

  狐狸眼用一种探究似的目光看着琴伤,她没有说谎,那双美丽乌黑的眼睛不会说谎,虽然他并不相信爱情,但他却无法相信一个人会不喜欢任何东西。喜欢赖床、喜欢运动、喜欢吃甜的不喜欢吃辣的、喜欢珠宝和钱…人不可能没有嗜好与偏爱,狐狸眼想反驳,想质疑,可琴伤的眼睛是那么乾净和真诚,她明明做着令无数卫道士觉得聇辱和下贱的工作,这双眼睛为什么还能如此乌黑与清澈?

  琴伤是很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她把自己放在一个罪人的角度,⾝上所背负的,已经到了她欠所有人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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