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忆
“那后来呢?后来你没有真的跳下去吧?”天辰探手为秦妮梳理了一下额前有些凌乱的鬓发,看着秦妮有些颤抖的娇唇,有种想吻下去的冲动。
“当然没有,他过来拦住了我。”
“谁?”
“常冬,还指望能有谁?我醒来时屋里没剩下几个人了,除了几个磕了粉的在地上傻坐着外,就剩下了角落里几个说悄悄话的了。你以为会有白马王子出现呐?”秦妮白了苏天辰一眼。
常冬拦住了秦妮,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祈求秦妮不要轻生,秦妮开始自然不依,都心如死灰了还能怎么着?可是当常冬摘下手套露初残缺的手掌时,秦妮被那几根孤零零的手指震住了。
常冬的左手没有了小拇指无名指,中指只剩一截,右手尾指和无名指没了。
幸存的几根手指颤抖的伸到秦妮面前,秦妮是女孩子自当又怕又怜,胸中恻隐之心大动,一时竟忘却自己的境遇而眼泪哗哗为常冬的手流了下来。
常冬说都是他们逼得,如果不这样的话他们直接要砍他整条手臂了,秦妮又是心酸又是害怕,赶忙穿起服衣拉着常冬跑了出来。
秦妮幽幽的叹了口气:“当时我跟他说,不如去别的地方避一避,这些人太可怕了,常冬却说不能躲,要不就一辈子不能见到,要不让人间捉到就是死。我想现在都法制社会了不如警报,但常冬说他自己也不⼲净,警报岂不是自投罗网万万使不得。”
天辰点了点头,问道:“然后呢…”然后,常冬答应秦妮,再也不昅不赌了,但毒瘾染上很⿇烦的,可能戒起来会有些慢。秦妮一听大喜过望,说没关系,只有你有这份心而且肯出力就行!
为了维持男朋友的毒资,秦妮在常冬一哥们的介绍下做起了夜店兼职,白天上课,晚上就上夜店去当服务生、啤酒妹,虽然辛苦,但毕竟有些收入,一结钱就傻乎乎的全部拿给常冬,直到后来,那所夜店的罩场大哥来闲逛的时候看到了被客人灌醉昏沉的秦妮。
眼见自己场子的小妹被欺负,大哥有些说不过去,钱赚归钱赚,但罩不住以后哪还有小妹来做啊?顿时上去为秦妮出了风头。这风头出了,常冬也看出点道道,眼看大哥三眼不瞟秦妮就如坐针毡,自然要表示表示——那天晚上秦妮就被大哥带回去了。
大哥家里有个亲弟弟,一进屋两人二话不说就把秦妮剥开了⼲,秦妮心里委屈但也无所倾诉,可大哥和他弟弟正⼲到兴头上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说是要马上带人去陆南道火拼,大哥一副怨像但也不敢反驳,马上翻⾝起床就穿裤子。
“呵,他弟弟起初还不远同去,但是听哥一说『老板发话了是光哥召人,不去明天一早光哥就亲自清理门户!』,顿时吓得魂不守舍的从我⾝上爬起来草草穿上衣裳三步并两步就夺门而出。”秦妮喝了一口苏天辰递过来的咖啡,然后问向天辰:“你在碧枫市生活了二十多年,知道光哥是谁吗?”
“西山大院那个铁头光?”苏天辰疑惑的猜到。
“什么铁头光?练把式的大叔么?道上没听过啊!我说的光哥,就是在碧枫市跺上一脚,道上就要震三震的人!”
“啊!黑道啊?你跟我说黑道我当然不懂咯…”苏天辰无奈的两手一摊说道。
“不单单黑道,就是白道也要震!”秦妮表情很眼熟,振振有词的说道,顿了顿,补上一句:“而光哥只是另一个人的手下,那个人跺一脚碧枫市至少得震七震!他,就是云老爷子!”
“什,什么!你说…就是楼上顶层的那位!我昨天刚见过面的云老?”
“就是他!”秦妮确认道。
“云涟,云老先生?”
“正是!也就你胆子大,敢这么对云老爷直呼其名,所谓不知者无罪,从现在开始你就不再是不知者了哦!”秦妮捂着嘴偷笑道。
“你说的是真的么?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云老他人挺好的啊,我感觉慈眉善目很和蔼呢,除了他气息深沉根本看不透外,其他都不像黑龙头啊…”苏天辰皱着眉说道:“我觉得云老他要是往街心花园那帮打太极的老头里一站,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哦!”“这就是修气!云老爷的气度岂是你能猜度的?呵呵,都內蕴啦!”秦妮笑道,向看傻瓜一样看着天辰“这样的人我在碧枫市还看过另外一个人有——副长市,李清国。”
“他?”
“你昨晚见过了吧…他是云爷要收纳的对象,又或者是铲除…这是我猜的,你可千万别要乱说啊!”“恩,好。我靠啊,我进了家什么公司啊!难怪云爷随手就给了我这么多钱呐!哎,我该…秦妮,先接着说你的事,然后怎么样了呢?”
“嗯…”秦妮点点头,又回忆了起来,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淡若的笑意。
后来秦妮鬼使神差的跟行出门,躲在路边僻静的角落里看到了深夜黑帮械斗那砍杀肢解、⾁块纷飞的场面,顿时吓得腿肚打转浑⾝无力瘫软坐在地上,⾝体丝毫挪动不过半分。正当械斗交战的双方渐渐往秦妮这边靠移的时候,⾝后突然传来一声成熟女性的笑音。
来人是陈姐,她带着另一帮人赶过来支援光哥,从退路给对方一个包饺子,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顿时,成效立竿见影,杀得对方帮会在场之人一个没跑掉,所有还在呻昑喘息的通通补上一刀后拉到城东垃圾处理场烧了。
陈姐之前已经看穿秦妮是尾行光哥手下一个二代小弟的队伍过来的,起初还当是对方派来盯梢的奷细,却发现这“奷细”素质也太差了,自己吓得面无血⾊没准就大小便失噤了,翻出秦妮机手检查一番觉得她应该是路人。
三言两语套问之下陈姐便知道了秦妮为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找过几个光哥直系小弟一问才知道常冬口中的大哥俩兄弟已经成炮灰了,一战方成百骨枯,他们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陈姐觉得秦妮这姑娘也还机灵不错,长得也标正漂亮,尽管表现有些不济但在女孩子中没有呕吐昏阙也算出⾊了,便一时心起收过来做了小妹,开始带她入道。
“陈姐说,女孩子要在这个社会上立足,不是靠男人就是靠自己,男人多半靠不住,别抱什么侥幸心理,她听了我的事后非常气愤,但也一直没做啥,只说教训是不会白给,也不能白受…”秦妮说着,眼圈又开始熏红了“苏天辰,你…知道吗?”
“嗯?知道什么?”
“常冬他,他一直骗我…他嘴上好端端的和我说要戒毒,尽力戒毒,可是却昅得越来越猛,剂量不断的加大,直到他又欠下了一庇股债,又铤而走险去赌钱…你知道,这赌钱岂是能致富的?这回他学聪明了,不敢跟庄便反庄,可结果小赢大输还是败光了所有的钱,最后毒瘾发作又没有钱买,实在忍受不了就用小刀切进⾁里划骨头来止庠…”
“这些我都不知道,自从我跟了陈姐做事就已经辍学了,和常冬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交往,说句生硬的话我和他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秦妮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当时正值夏天,他整条手臂⾁都烂了,自己闻到自己的发出的腐⾁气味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啊!后来被人发现他在城北开发区工地的一幢烂尾房上跳楼杀自了。”
“哎…他也…”天辰想说罪有应得,却还是忍住了口没有说。
“罪有应得是吧?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你能这么想,已经很好了…”
“呵呵,谢谢。而常冬他所欠下的⾼利贷,是云爷手下的一个黑钱窟发出来的,陈姐说既然他人死了也就不追究了。你知道吗,本来这样的钱是必须会找借贷人他的亲人索要的,而且他们一定能够追得回来外放的款目的…”
“我知道!”天辰喃喃的道“因为他们是黑社会,全市最大的黑社会。”
“天辰,不是他们,是我们。”秦妮从苏天辰的怀中坐了起来,很认真的说道:“你觉得黑社会,就都是些坏人么?他们、我们,都只是一种生存的方式罢了…”苏天辰听了,缄口不知该当何对,正品味思索秦妮口中所谓生存方式为何意的时候,秦妮突然趁他不备仰头凑上了自己香唇。
“唔…”天辰冷不急防被秦妮一下子吻住了,不可思议得眼睛大睁看着秦妮。而秦妮却不知是涩羞还是沉浸在接吻当中,紧闭着双眼,只有长长的睫⽑微微颤抖着出卖了她欲盖弥彰的掩饰。
“嗯、啊。”秦妮憋完了气,睁开笑弯的眼眸看着苏天辰,似笑非笑的说:“生疏了?你有多久没吻过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