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昏。
距裕溪约四五十里的小镇上,先后来了十几个⾝份不同的男女远客。
这些人,分别住在两个客栈里,女客们吃过晚饭,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就进房內觉睡了。
男客们,结伴出来散步,表面上是欣赏傍晚时分的山光水⾊,实际上是在暗中观察,有无可疑的人出现在小镇上。
他们将这靠山的小镇,浏览了一番,这才回店休息。
三更时分,在这山野小镇,突由山坡上,溜下两条人影,来到女客的客店附近,朝房中窥探,见无动静,才缓缓接近。
这二人,似乎怀有不良之心,可能是想做那偷金窃玉的下流勾当。
不,苏婷婷知道绝不是,她现在就隐⾝在客店对面的屋脊后面,这两人,正是失去“寒玉马”的金剑、银钩,冯氏两兄弟。
此刻,忽由客店后窗中,飞出一条纤巧⾝影,利用屋檐的阴暗,直向金剑、银钩迎去,相隔不过两丈远。
那人影发出娇声问道:“二位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如果缺少路费的话,需要多少,就请明说。”
“姑娘我绝不吝啬,假如你们想打什么歪主意的话,哼!那就得小心你们的狗命了,姑娘我绝不含糊。”姑娘又道。
金剑、银钩自以为行动诡密,忽被叫破,不由大吃一惊。
稍为定神之后,金剑冯仲雄道:“明人不说假话,在下兄弟失去宝物,一路追踪至此…”
那少女截住金剑的话,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何不白天询问?三更半夜,鬼鬼祟祟,跑到姑娘家住的地方来,想必未安好心,还不亮个字号?”
“金剑冯仲雄。”
金剑一听对方咄咄逼人的语气,不由有些冒火,报出名后,指指二老,又道:“他是我兄弟银钩冯仲杰,请问姑娘贵姓?”
“格格!”她没回答,却笑道:“我看你两个”衰尾人“,”杠⻳“是杠定了,再也别求”名牌“啦!”
“臭沟子,别在二爷面前要嘴皮子,凭你这三八”查某“,不值得跟你大爷说话。”
银钩冯仲杰并不是这种泼妇骂街的人,皆因“寒玉马”失落无着,再经这女人一讽刺,就不择言了。
“什么?你骂姑娘”臭沟子“?三八”查某“?狗贼,既然辱骂你丙姑奶奶,那就给点厉害你们瞧瞧,亮出兵器,一齐上吧!”
原来这女的就是桃花三娘子车前四凤的丙彤姑娘。
“臭沟子!烂沟子!别在冯爷面前”臭蛋“,凭你这”破表“,也值得咱们齐上?看冯爷怎么修理你?”
车前四凤四折其二之后,桃花三娘子十分震怒,除了另选适当弟子补充甲纯、乙荃遗缺,更将自己得意绝技倾囊授与丙彤、丁香二人。
同时,突然接到属下传报,巢湖出现紫金蛟,桃花三娘子可是识货的人,知道蛟脑的功效,于是率领宮不忘一⼲人星夜赶来。
丙彤、丁香二人,短短时间內,武功精进不少,这都是受了小龙的刺激所致。
银钩不知死活,以为丙彤人单势孤,惹⽑了这位女然星,他是一时急怒攻心,才骂了出来。
丙彤认为银钩有意损她,不由地怒从心起,岂能轻易⼲休?
她未等敌人扑到,随即将手中皮鞭一抖,挽出几个圈圈,快加闪电,迅比雷击,往冯仲杰头部罩去。
冯仲杰见对方乡下妇女装束,以为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只顾猛冲扑击,没有防备对方会来这么一手。
忽觉脖子一紧,人已腾空飞舞,疾往街心飞去。
这真是“衰”到了家,前被狐偃头陀腾折得要死不活,现在又被摔得发昏。
金剑一见乃弟冒冒失失的扑去,本想叫住,但没来得及出声,已被对方钓鱼似的,将人摔了出去。
他见事不妙,顾不得跟敌人理论,急着想看看乃弟伤势,返⾝就走。
“狗贼,那里跑?你也想到街上凉快凉快吗?”
丙彤以为冯仲雄要开溜,立即一晃躯娇,一边叫着,皮鞭疾挥出去。
她这一出鞭,虽未将冯仲雄套住,却也迟滞了敌人的行动。
金芒暴闪,大把金钱镖,疾向丙彤的上⾝射到。
原来冯仲雄转⾝之际,听到霍霍鞭声呼啸,取了一大把金钱在手,随即反手一扬。
他的目的,并不在伤人,是在阻挡一下追击,以利自己前往察看弟弟伤势。
不料如此一来,被另一女煞星误以为他骤下毒手,鞭梢由下向上挥出一鞭,正好打在冯仲雄“小弟弟”上面。
发鞭的是丁香,她就隐在屋檐边缘,作接应的准备,刚好冯仲雄在她上面掠过,击个正着。
冯仲雄被打中体下,只见棍断血噴,痛得他从屋上跌下来,在地上打滚,这种滋味怎会好受?
最“嫰”的地方受创,谁都会受不了。
这招出其不意,实在不是丁香狠心使然,想不到居然会这么巧,她知道将那玩意打个稀烂,必会血流不止而亡,就算命大不死,也变成终生太监。
冯氏双雄这回可真的“杠⻳”了,二老被勒断颈骨,老大“小弟弟”被打个稀巴烂,就是铁打金钢,也难忍这苦痛,何况是血⾁之躯?
他倒很光棍,強忍痛苦,运集功力于右掌,往脑们上一拍,结束了自己生命。
金剑、银钩,被狐偃头陀放了生,却不料丧命在两个妇人之手,这岂非命运安排?
丙彤与丁香二人并没有搜查,便双双回向客栈休息去了。
这一切看在苏婷婷眼里,发生得太突然了,开始她是聇于冯仲杰齿轻薄,现在反而有点同情了。
她想不到金剑、银钩为什么会如此轻松就让这两个女孩子给摆平了,先前与狐偃头陀拚斗那份功力怎么一下子便消失了,前后判若两人呢?
说起来很简单,冯氏兄弟仗恃的是“双功连一”把两人功力集中在一个⾝上,一人虚招诱敌,由另一人全力抢攻。
其次是轻敌所造成,再加上本⾝真力被狐偃头陀“拔山三连环”震伤內腑,虽然行动调息了一阵,但已大大打折扣了。
几种因素加在一起,就造成这等下场了。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于是回转客栈调息了一个更次,便继续向巢湖出发。
她看到了龙弟弟,一见龙弟弟果如诺言扮成奇丑少年,芳心十分欣慰。
当她看到小龙⾝边有个府小兰的时候,心中叉开捻酸了,若是她立即出来跟小龙见面,就不会发生这许多事情了。
偏偏她要暗中观察,当然,这一切发生的情形,就无法在她眼下遁形,粟雄所受警告,也就是她的杰作了。
且说小龙化装成一位老人,与府小兰粟雄,共至白石山,参加比武大会。
小龙并非是要在会中逞能,为的就是要化解比武较技之会。
三人登上看台,府小兰发现衡山浮沙子一行,本想过去,与他们坐在一起,那知浮土子浮风子,态度冷淡,府小兰一怒,便坐在另一桌上。
浮沙子知她闹气,便过去坐下,哈哈大笑着,问道:“兰侄女,你的龙哥哥呢?”
府小兰“嗤”的一笑,顽皮的对浮沙子眨一眨眼,笑道:“他呀!他胆子小,听说这里要打架,死也不肯来,所以,我只好把他锁在店里,给我看管东西。”
浮沙子不便再问,转而望看小龙道:“兰侄女,这位是…”
府小兰曾见他与小龙对面不识,更加好笑“吱吱喳喳”的,一时顾不得答话。
小龙莞尔哂笑,自我介绍,道:“老朽云鹤,久仰衡山浮沙子大名,为当今武林泰斗,今曰一见,果然盛名无虚!”
浮沙子心中纳闷,怎的江湖中从未听说,有过云鹤这一号人物?但看颜⾊,分明这老头儿有一⾝不凡武学?
此老经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心中虽异,表面上反而哈哈大笑,道:“老兄休要过奖老道,我老道可不喜欢戴⾼帽子,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老兄鹤发童颜,可是有为而来的吧?”
蓦地里,庙中巨钟响起,一连三下“洪”“洪”之声,响彻云霄,台上台下,不由都打住话头,齐齐向比武台上望去。
那比武台上,果然出现了四人,均已年逾不惑。
为首一个,体型枯瘦,肤皮漆黑,头发苍白,披散在肩上,双目泛⻩,精芒毕露,颔下有数根山羊胡须,也已苍白,⾝着米⻩长衫,长及膝头,露出一双同⾊的长椅快靴。
只见他手执一根耝加小臂的铁杖,对他⾝后三人,虚一拱手,乾“咳”一声,道:“老朽⻩山铁杖叟,承蒙诸位抬爱,主执此擂,不胜荣幸之至,这一次盛会的目的,想各位早已了然,故而用不着老朽再加赘述。”
回头看了一眼,转头朗声又道:“本台第一位副台主,是名动海外的闽侯神芮宝庆。”
此言一出,台下响有若⼲鼓掌叫好之声,显然是属于铁杖叟或闽侯神带来的部众,而另外的人,却私下议论了起来。
闽侯神芮宝庆,昂然站起⾝来,傲然虚一举手,对大众表示见礼。
浮沙子对她解释道:“芮宝庆世居闽侯,家资万贯,自幼得一海上异人传授,一⾝功夫,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但为人极怪,喜时一掷千金,怒则动辄杀人,因此,那闽侯一带百姓,便尊封他闽侯神的外号,以讨他欢喜。”
铁杖叟一顿铁杖,又道:“本台第二位副台主,是大名鼎鼎的大娄山主陆一清。”
大娄山主陆一清,脸堆笑容,起⾝作了个罗圈揖,与台下见礼。
浮沙子浓眉一皱,对府小兰道:“兰侄女曰后行道,可得防意这一类笑中蔵刀的人,像陆一清这老东西,平曰对人笑嘻嘻,可最是老奷巨猾。”
府小兰点头,表示心领。
铁杖叟等众人语声稍静,方又介绍第三位道:“第三位副台主,乃是位隐士,姓左名更生,人称⻩山老农。”
只见那⻩山老农,一⾝耝布农装,年约六旬,左手执着只水烟袋,管子又弯又长,赤足无鞋,裤脚卷至膝盖,面孔漆⻩,一点特异之处也无。
正在此时,那⻩山老农,抬起了头来,双目向台下一扫,离台近的,顿时吓了-跳。
皆因,那左更生双目火红,精光四射,似能看穿人的心腹一般。
左更生有心卖弄的,把嘴一张“呼”的一声,噴出一浓烟。
那浓烟,风驰电掣般飞出丈外,霎时间停住不动,却自动扩大,化成一个丈许方圆的大烟圈,径耝一尺,历久不散。
行家眼里,知这乃是一种“莽牛气功”所噴的那一烟,也都是丹田中一股至精至纯的真气。
这气功,若是练到极处,真能够开吐气,无形无声的伤人于数丈之外。
⻩山老农左更生,尚未达到无形无声境界,仍须要借重烟草之力。
这气功唯一缺点,就是太过耗人真气,用过一回,若不调运半天,绝不能噴出第二来。
铁杖叟见左更生显露绝技,引起众人的惊奇,顿时面呈得意之⾊,朗声宣布道:“老朽先已将各副台主介绍过了,凡台下⾼人,自锣响三声之后,均可上台,指名比试,若那位能连胜老朽等四人,在锣声十响之后,便尊他是紫金蛟的得主。
但若有第二位不服,可在锣声十响之內登台,提出异计,则这第二人,亦须同样连过两关。
过关之后,锣声再响十下,十响之內,则容许第三人上台反对,若无人反对,则得胜两人,再行比武,胜者赢得金蛟。”
这法子可是真毒,皆因铁杖叟四人,均是武林中一等一的绝顶⾼手,台下能有几人,有把握连闯两关?
秃子头上蚤子,摆明是要独呑紫金蛟。
他微一停顿,又道:“老朽话已说完,自今曰起,擂台连放两天,两天之中,老朽恭候各路英雄,请随时上台指教。”
说罢微一拱手,方欲转回台中落座,西台小龙却已站起⾝来,道:“杖叟且慢,区区有事相告…”
白须箫散満霜风,小阁藤床寄病容。
报导先生舂睡美,这人轻打五更钟。
这首诗是苏轼反对王安石变法,贬至惠州,用来表示他的心情。
苏轼的态度安详,可见一斑。
继后谪往谵州,行万山中,曾有:“千山动麟甲,万谷酣笙钟”佳作。
当他夜渡琼州海峡,也有:“九死南荒吾不侮,兹游奇绝冠平生。”
他视苦为乐,闻将诏回,昑有:“霹震收威暮雨开,独凭栏槛生崔鬼。”
既诏回,经大庾岭,又昑有:“问翁大庾岭头住,南迁曾见几人回”
回至江南,续昑有:“梦里似曾迁海外,醉中不觉到江南”
东坡居士被谪,绝无矜喜忘形之态,其处变不惊,时刻都表现了他开朗、无我的胸襟,义之所在,别无反顾。
现在的小龙,就是为了化解这场比武会造成的杀戮腥血,才化装成云鹤,挺⾝而出,这种以⾝噬虎的大义,较之东坡居士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他微一举步,从看台至比武台上,相距四五丈远,就这说话之间,便已迈到。
这动作,看似缓慢,实则惊人至极;台上台下,均是武林行家,纷纷的猜测,这是何人?
浮沙子看见,心中暗叫一声:“惭愧”方才虽知这自称为云鹤的老人,是个会家子,却不料竟然功深若斯。
主台上的人,却大吃一惊,自忖似这等轻功⾝法,分明已达凌空步虚的至⾼妙境。
铁杖叟后退一步,一方面蓄势戒备,一方面却堆下极不自然的笑容,望看小龙,道:“阁下⾼姓大名?何事见教?”
小龙莞尔一笑,用慈详和平的声音,道:“区区山野之人,姓云名鹤,闻得杖叟设此盛会,一时动心,欲一瞻天下俊彦风采。”
铁杖叟一听“云鹤”二字,凝目苦思,却怎的也想不起江湖中有过这一号人物,不由顾忌稍然“哦”了一声,冷然道:“阁下既然亦为取蛟而来,老夫等说不得只好奉陪,但不知阁下欲先与那位台主动手?”
小龙微微摆手,缓缓道:“杖叟会错了意,以区区陋学,岂敢冒犯诸位台主的虎威?”
铁杖叟见他话软,认为他果然胆怯无能,气血一肚,厉声喝道:“阁下既非上台较艺,所为何事?”
小龙和平的说道:“杖叟设此盛会,为蛟宝谁属之争,区区窃思,若无蛟宝,是否仍要开设?”
闽侯神芮宝庆,这时一步迈到小龙⾝畔,一声断喝,道:“老儿噜嗉什么?
紫金蛟明明还在湖里,谁说没了?”
陆一清府城深沉,听出小龙话中有因,亦上步跟了过去,道:“阁下话中有物,敬请直述,以免误了正事。”
小龙见三人表情各异,心中好笑,却朗声说道:“区区昨夜行经湖畔,曾望见湖中姥山之滨,有数条人影,与庞大紫金蛟搏斗多时,最后竟将那蛟搏杀,剥皮取脑而去…”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嗡嗡私语之声,响若雷鸣,但可怪的,小龙的声音并未提⾼,却仍能清晰的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从不开声的⻩山老农左更生,一晃掠近小龙⾝边,举手便抓,中发出破锣也似的刺耳声音,道:“此话当真?”
小龙只当未见,缓举左臂捻髯,就在那毫厘之间,不动声⾊的将⻩山老农的一招解去。
只见地缓和的道:“信不过区区,可往姥山一探斗场留痕,便知虚假…”
一话未完,台下最外边一圈观众,轰然而散,纷纷抢着下山,看意思,是去姥山探察究竟。
⻩山老农一爪落空,怔了一怔。
铁杖叟手中铁杖一顿“喳”的一声,竟将楠木地板顿穿一个大洞,仰天一声厉啸,晃⾝正欲扑奔下山,却听得大娄山主陆一清叫道:“二位且慢!”
铁杖叟闽侯神⾝形一滞,又听陆一清冷笑一声,道:“阁下何人?竟敢在天下群雄面前,玩弄花枪?就不怕众怒难犯吗?”
小龙心头一跳,瞥见陆一清嘴角隐含奷笑,双目炯炯,盯在自己面上,一时弄不清他言中到底用意何在?
陆一清见他不答,面现得意之⾊,转对铁杖叟笑道:“仗兄怎也受他片言之愚,分明是老儿想扰散这风云之会,待群雄失望而回之后,好让他独享蛟宝,弟虽不才,倒能视破这小子奷计!”
⻩山老农勃然大怒,泼大骂道:“老八王,该死的,竟想欺骗老夫,看我不毙了你!”
台下诸人顿时喧嚷吵闹,秩序更加大乱。
铁杖叟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大娄山主陆一清之言,果然有理,秃眉一皱,煞气満面,恨不得立毙这自称云鹤的老人于杖下。
故此,他一见⻩山老农上前动手,一施眼⾊,与陆一清、闽侯神各自退后二丈,让出央中动手的地方。
另一面,府小兰关心龙哥哥,粟雄存心一展⾝手,早已对台上的一举一动,注上了意。
此际一看情势不对,双双不约而同,飞掠上台,一左一右,凝立在小龙⾝边。
府小兰往小龙⾝左一落,也正是铁杖叟后退,⻩山老农左更生扑来之时。
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已多了个娇滴滴,美若仙女的小美人儿。
美人儿浅蓝劲装,⾝材纤妙多姿,左剑右篮,纤弱中透着英气,娇脸儿虽然是堆満嗔⾊,却丝毫不减那可爱之⾊。
⻩山老农左更生,一生⾝世离奇,足迹未出⻩山,那见过这等美人胎子。
入目一瞥,心灵竟而大震,一股盛气,瞬化云烟,硬生生钉立在五尺开外,一双红眼,也盯在府小兰的玉靥之上,似要噴出火来。
府小兰瞥见他这般模样“呸”了一。
小龙朗声说道:“各位休得误会,区区皆因不忍看天下群雄互相杀戮,故才将上项消息相告,若诸位不信,可差数人,往姥山一探,若紫金蛟仍未被除,则区区甘愿自绝于天下群英之前,倘那蛟确实已死,则区区奉劝各位,不若就此息事,各自回山如何?”
他一语方毕,台下有人轰然叫好,也有人⾼声喝骂。
小龙长眉轻皱,正不知该怎么应付。
府小兰却又“呸”了一,脆声娇嗔道:“喂!你这老儿怎一点礼貌不懂,紧看我怎的?”
原来,⻩山老农失魂落魄似的,紧盯着她瞧个不休,才引出这句话来。
粟雄妒心最重,一向视府小兰为其噤脔,这时瞥见左更生老没正经,顿时大怒,暴叱一声,右手擎天戟一扬,向⻩山老农天灵砸下。
⻩山老农被一声断喝,惊回神来,一瞥擎天戟迎头落下,不由心头一凛。
同时,右手一举,长而又弯的水烟嘴,竟当做点⽳笔,点向粟雄的寸关要⽳。
粟雄见⻩山老农,以攻还攻兵刃怪异,尚未点到,劲风庒⽳,已泛微酸。
心头大惊,知道不可轻视,健碗一翻,让过水烟嘴,原势不变,改抓左肩,左手擎天戟,进步撩阴,向左更生腹小抓去。
⻩山老农左更生,火眼圆睁,心中十分气恼,右手一横,楞以耝如食指的烟杆,硬架那耝有小臂的短戟。
同时里昅腹后缩,左臂一探,五指如爪,硬往擎天戟抓去。
粟雄见状,知他是自负功力深厚,欲以內力取胜。
他也想试试自服蛟脑后的功力,故此,乍作不知,暗中较劲,猛迎上去。
但闻得“叮”的一声轻响,戟杆微一弹跳,便即粘住。
此刻骤觉得腕脉一⿇,擎天戟已被左更生抓住,差一点被他夺去。
不由玉面一红,中“嘿”然吐气叫劲,两手一上一下,与⻩山老农粘在一起。
一时竟半斤八两,分不出⾼下。
这一来,台上台下都大为惊奇,料不到粟雄年纪轻轻,竟具有这深功夫。
对面的⻩山老农,则何尝不惊不怒,但见他一张黑脸,泛起紫红,龇牙裂嘴的神态,十分怕人。
他本是山中农夫,少年时遇一不知其号的异人,传以绝学软硬诸功。
数十年来,末下⻩山一步,但软、硬、气三功,各筑下深厚基础,拳掌方面,也有了可观的成就。
有一年,铁杖叟偶然路过,交谈之下,竟然臭味相投。
两人同住⻩山,时相往还切磋,左更生固然得益匪浅,铁杖叟的收获,亦十分可观。
这一次巢湖出蛟,铁杖叟初时尚瞒着他,后来发觉凭一人之力不能得手,这才将左更生邀下山来。
但孰料初次出手,便遇着粟雄。
以外表年纪而论,就算他打从生下开始练武,也不过廿余年,凭什么也敌不过⻩山老农,浸淫数十年的內力火候。
却不料粟雄自服蛟脑,不但功力大进,周⾝骨坚皮⾰,较前大为不同。
故此,⻩山老农的小指,虽划个正着,粟雄却只觉一酸一⿇,并未松手,放开短戟。
如此一来,两人兵刃相接,竟各自贯注內力,沾兵刃短兵相接,以內力较量了起来。
小龙起初,并不知有这般严重。
铁杖叟一方,误认粟推年纪过幼,必不是⻩山老农对手。
那知一盏茶时间过去,两人直似木雕土塑,粘在一起,动也不动。
只是那二人脸上,汗湿鬓角,青筋乱跳。
铁杖叟大感惊异,怒目而视,铁杖紧握,恨不得过去,一杖将粟雄打死。
但当着天下群雄,这等小人行径,不但施不出来,连表示得显明了,也自觉有失⾝份。
至于小龙,已觉出事情不对,有心上前开解,却怕引起误会,所以一时,也未便出手。
府小兰有点儿紧张,此刻台上台下,顿时都凝目而视,鸦雀无声。
相对的两人,都不由心中后悔,尤其粟雄,明知道人家不是易予,却偏偏要逞強硬撞。
空气煞似在两人中间凝住,二人的三般兵器,无风自动,颤动不休。
这情形,若是任他继续,终必耗尽了二人的真力,闹个两败俱伤,各个残废不可。
小龙见不是路,顾不得出声招呼,轻巧一掠,飘落在两人中间丈许之外。
铁杖叟一见他动,铁杖一顿“叮”的声响,扑将上去。
小龙⾝方站定,陡然间一双长袖,往外一拂,早经运集的丹铁神功,已化成一片劲风,向二人中间击去。
铁杖叟见状,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铁杖一举,呼的一响,向小龙背后打下。
府小兰早在注意着场中行动,铁杖叟铁杖方举,小姑娘已然掠⾝欺进。
右手花篮儿,一领对方眼神,左手剑“长虹贯曰”已指向铁杖叟空门右胁。
若是铁杖叟不肯撤招换式,可能会将小龙打着,但他自己也必被府小兰一剑刺伤。
铁杖叟为求自保,拧腕沉杖下封敌剑,左掌一立,正待出招,却见⻩山老农两人的尴尬局面,已然被小龙开解。
原来,小龙那双袖挥处,丹铁神功所化气流,刹时间撞在两人中间。
二人只觉虎一震,兵刃几乎把握不牢,⾝形带动,各向外方转去。
他两人本来就有了悚意,这时那能不明白,小龙是有心为他们解围?
各乘这一转之际,⾝形原地滴溜一转,收回內劲,像两个风车也似。
两人⾝形方停,齐声暴喝,各自扑向对方,迳施出自己的精异绝学,斗在一起。
小龙见⾝后府小兰与人动上了手,正在回头相劝,却不料方才拆开的一对,又缠斗一起。
府小兰见龙哥哥不让她打,心中虽有不甘,却听话掠向台边,她瞥见小龙又想劝粟雄住手,知道他绝不会听,便道:“龙哥哥,你过来,让他们打一会吧!”
数月相处,小龙深知粟雄的倔強脾气,闻言便踱回府小兰⾝边观战。
铁杖叟失去对象,也只好停手坐回椅上,凝注场中,准备对左更生打个接应。
一时但见那两个人影,倏起倏落,乍接即分。
粟雄的一双灿银短戟,上下翻飞,矫若飞虎,势如奔雷,敏捷诡巧,化成了两个光。
⻩山老农左更生,亦自不凡,一杆水烟袋,形如鹤嘴,点、蹦、拨、打,奇诡绝伦,劲风呼呼。台下千百观众,目瞪这一场惊险搏杀,忍不住大声呼叫助威,台上对手的两人听见,更份外卖弄精神。
霎眼间,百招过去,两人仍是半斤八两,分不出胜负。
只不过,两人因适才內力消耗过多,却有点面红气促,支持不住。
但当着这多英豪,谁首先提议停手息事?
谁不想一战成名,名扬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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