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舱底之囚
不知睡了多少时间,宋奇忽然被一阵惨烈的嚎叫声吵醒。
他吓了一跳,慌忙睁开眼睛抬头四顾,眼前唯有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我不想死!”只听隆标撕心裂肺地叫嚷道。
宋奇叫道:“隆标,你说什么?”
隆标一面打着呼噜,一面断断续续迷迷糊糊嘟哝道:“大王,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
宋奇听了,笑着摇了头摇。原来隆标在做噩梦。
宋奇意欲起⾝伸手去拍醒隆标,挣扎了几下,却丝毫动弹不得,他这才想起,自己是被五花大绑捆住的。他苦笑了一下,转头向隆标大声呼唤了几句。
唤了好几声,隆标才醒来,朦胧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宋奇笑道:“我还想问你发生了什么事呢。你刚才说梦话了,叫得好可怕!”
“真的?”隆标嘿嘿笑道“可能做了个噩梦。”
两人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隆标告诉宋奇,他是卫国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他爹在他三岁时就亡故了,是他妈独自一人把他拉扯大。十六岁他就去当了兵。四五年之后,由于他表现好,也算是运气好,他被分到不用打仗且饷银又⾼的噤兵营。
这次十四王子巡视东海郡暨赴梦岛祝寿,噤兵营挑选了三百名噤兵充当王子的护卫营,隆标被选上了。跟这王子,去首富人家祝寿,不但饷银⾼,更⾼的则可能是赏金,这可以说是一个人人艳羡的美差。隆标也⾼兴了好一阵子。出发之前还为得了这个美差请了客。
没承想,这美差是对其他人来说的,对他来说,却是一个噩梦。
说到伤心之处,隆标泪如雨下,放声痛哭。宋奇也噤不住嘘唏感叹。对他来说,人生就是一个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是一个至今尚未醒来的噩梦。
忽然门嘭地一声被推开了。从门外投进来一束刺眼的亮光,正对着宋奇的眼睛射来。宋奇的眼睛被刺得本能地闭了起来。闭了一会儿,他再慢慢撑开一线缝,从眼缝里窥视门外的情况。
松鼠空和变⾊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在宋奇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两巴掌。
松鼠空怒气冲冲申饬道:“叫你们吵!再吵,就封了你们的嘴巴!”手犹自举在半空中,似乎还没有打过瘾,不过在落下之前被变⾊虎抓着止住了。
变⾊虎劝止道:“兄弟别打了,这位可是我们的财神爷!”
“什么财神爷!明朱老儿至今没有拿出天书的意思。看来这小子并不值什么钱!”松鼠空大声抱怨道。
变⾊虎把松鼠空拉得退后几步道:“毕竟他们开始搜山了。说明他们还是重视此人的。”
松鼠空听了这话,才将举起的手放了下来,回头盯着宋奇没好气地说道:“小子!如果两天后明朱老儿再不交出天书,你的死期就到了!”
宋奇被盯得垂下了头。他心里骂道:这人也太不讲理了。明朱公交不交天书,我哪里能控制?向我发什么火?
这时变⾊虎和松鼠空出去了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人手里端来了两个大碗,分别放在宋奇和隆标面前。
“饿坏了吧?快吃饭吧!”变⾊虎向宋奇说道。
宋奇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碗饭加一碗菜,菜里还有⾁,还算比较丰盛。宋奇很是怀疑,在这船舱底下,哪里来的饭菜?这么说来一定是另有人给他们送饭菜。
“没有手,怎么吃?”宋奇望着变⾊虎道。
“会给你们松绑。”变⾊虎微微一笑,道“不过你们不得乱来!”
说着把两人都绑绳松开了。
“憋死了,能方便一下吗?”隆标怯怯地问道。
变⾊虎非常大方地点头道:“可以。”
隆标瞟了变⾊虎一眼,不好意思地问道:“就在这里吗?”
“我带你们去专门方便的地方。”变⾊虎抬手指了指外面道。
手脚被捆绑久了,早已⿇木没有感觉了。宋奇酝酿了半天才站立起来,刚移动一步便一个踉跄跌回了椅子上。
他抖动了两下手,动扭了几下脚,半晌才回过血来,可以扶着墙走了。
在变⾊虎的紧紧跟随下,他第一次出了密室之门。外面亮亮堂堂。
他抬头四顾,见外面的空间⾼大宽敞,墙体油黑透亮,尖斜偃侧,完全是船体的结构。头顶上开着很多⾼悬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望见⾼⾼在上的船舷。可以肯定,这里就是船舱之底。关他们的密室应该在上次所参观过的划浆舱的下面。
回到密室后,吃完饭后,变⾊虎松鼠空又重新将宋奇两人捆绑起来且堵上了嘴巴,关上门出去了。从渐去渐远的脚步声能判断出,两人离开了船,或许又去作什么案了吧。
嘴巴被堵住后,两人不能交谈。
隆标那边没有声响,估计已经睡了。
宋奇只能枯坐默想叹息:“唉,我的运气实在太差了!来岛上几个月居然两次被劫持!…都过去两天了,来祝寿的客人应该陆续启程离去了…明玉她们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呢?…或者已经开始寻找营救,只是没有想到我被关在舱底…唉,我这也是自作自受…”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虽然后来变⾊虎又给他们送来一次饭菜,给了他们短暂的放松,但大部分时间,他们只能与黑暗、寂寞和绳索为伍。
每次进来,松鼠空都要作践宋奇一番,怪明朱公没有交出天书,怪宋奇不值钱。还好变⾊虎比较有耐心,坚持认为宋奇有价值,每次在松鼠空要揍宋奇时都挺⾝而出护着后者。
对于松鼠空的揍他,宋奇并不恨,对于变⾊虎的庇护,他也并不感谢。在手脚被捆得酸疼⿇痹中挨一顿揍,倒能活活血;在漫长难熬中挨一顿揍,甚至是一种乐趣。
他们就这样被囚噤在黑暗的船底两天两夜,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盹觉睡中度过。这两天两夜,外面发生的情况他们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