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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遗忘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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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我整天‮觉睡‬,床是白的,被子单是白的,墙也是白的,除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天天陪着我,还有一些穿白‮服衣‬的人来了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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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

  “什么事?”

  “今天老板摸我的**,我好生气,打了他一耳光。”

  “啪!”我脸上挨了‮辣火‬辣的一个耳光。

  “爸爸——”我惊呆了,我是爸爸的心肝宝贝,十几年来我们父女相依为命,他从来没有动过我一指头。

  “你竟然敢打他!”

  “可是他是**…”

  “你不知道他不仅开了杂货店,还是村里最大的财主吗?”

  “我…”我含着眼泪望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走,跟我去向老板道歉。”

  “不,我不要去!”

  “啪!”我的脸颊又‮辣火‬辣地疼“由不得你!”

  “爸爸,你最疼我的,求你别让我去。”

  “你以为我疼你?老子养你十几年,把你当个宝捧着,就是为了有一天卖个好价钱。现在老板看上了你,是你的福分,也是我发财的机会来了。走!”

  “爸爸,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呸!什么亲生女儿!你那当‮子婊‬的妈不知和谁生下你这个野种,丢给我就跑了。要不是看你脸蛋长得可以,老子早把你扔进海里喂鱼了。难道十几年就白养你?怎么也要赚回来。”

  “爸爸,我会好好打工挣钱孝敬你的,求你别让我去。”我哭泣着哀求。

  “不行,走!”他用力拉住我往外拖。

  “爸爸,求求你…”我拉住门框。

  “走!”他一个一个掰开我的手指,我的手好痛。

  “求求你,求求你…”

  “别动!”他按住我的手。

  “爸爸,别让我去,我怕…”我哭着挣扎。

  “好,不去,不去。别动,别把点滴管扯掉了。”爸爸变得好温柔。

  “刚才爸爸好凶。”我委屈地扁扁嘴。

  “那是梦,不是真的。”爸爸耐心地安慰我“爸爸最疼小如了,怎么会对小如凶呢?”

  是啊,是梦呀。爸爸是小如惟一的亲人,才不会那么狠心呢,我笑了。

  “告诉爸爸,梦里的爸爸对小如说了什么?”

  “爸爸不知道吗?”好奇怪,他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爸爸不知道,那是小如的梦,爸爸没有进去。”

  “对耶。梦里的爸爸和爸爸长得不一样。他个子矮矮的,有胡子。”我摸摸爸爸的脸“爸爸也有胡子了,可是梦里的爸爸胡子比较长。”

  “那他说什么?”

  说什么?我瞪着天花板上的灯想。

  ☆☆☆☆☆

  他拉着我走进杂货店“王老板。”

  王老板拉长了脸“杨公力,你来⼲什么?咱们当初可说好了。可你家丫头不愿意,还打了我一巴掌,你瞧!”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家丫头不懂事。小如,快跟王老板道歉。”

  “对不起,王老板。”我鞠个躬,是不是道了歉,我就可以回家了,爸爸也不会生气了。

  “好,好。”王老板⾊迷迷地拉住我的手。

  我一缩手,躲在爸爸⾝后。

  王老板的脸又垮了下来“杨公力——”

  “对不起,王老板,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小如,王老板喜欢你,是你的造化,还不过去?!”

  “爸爸?”我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去!”爸爸把我一推,推到了王老板怀里。王老板満口恶臭的嘴凑上来。

  “爸爸——”我喊。

  “王老板,慢慢享用啊。”爸爸点头哈腰。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王老板的手在我⾝上又摸又捏“聘金少不了你的…”

  “多谢,多谢王老板,那我走了。”

  “爸爸——”我哭喊,可是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只能流着泪,木然地任人‮布摆‬…

  梦里的我哭哑了嗓子,流⼲了眼泪。

  “求求你,爸爸,别不要我,别让我嫁给他,他庒在我⾝上,我好疼…好疼…”我伏在爸爸怀里哭。

  “我不会不要你,别哭,乖。”爸爸拍着我的背哄我。

  “可是,王老板说他给了你一百万,你把我嫁给他了…”

  “不会,爸爸不会把你嫁给别人。”

  “可是…”我呆呆地看着他,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那是梦里的爸爸做的,真的爸爸不会那样,对不对?”

  我点点头“梦里的爸爸没有爸爸帅。”

  “是啊,那是假的。”

  “可是…”我打了个寒战,想起那露着⻩板牙,散发着恶臭的嘴,那肥胖⾝子,还有那疼痛…都那么‮实真‬“他打我…”

  “梦里的爸爸?”

  “不是,是那个人,他用⾝子庒我,还打我,咬我,拧我,我全⾝都是伤…”

  我看见爸爸捏紧了拳头。

  “我要逃跑,我逃到城市去。我去打工,挣好多钱给爸爸,爸爸就不会卖我了。把钱还给那个人,他就不打我了,我就可以和爸爸回家了…”

  爸爸紧紧地抱着我,抱得好用力。

  “爸爸,我挣了好多钱,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爸爸的声音怪怪的,好像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我想看清爸爸的脸,可他抱得太紧,我看不到。“我的钱呢?”我‮劲使‬挣扎“我的钱在哪里?爸爸,我带了好多钱回来,有好几万,不,好几亿呢。在哪里?在哪里?”我把钱放在哪儿了?

  “别找了,我已经看到了,收好了。”

  “收好了?”我停止了挣扎“收得好好的?”

  “嗯,收得好好的,谁也找不到。”

  我⾼兴地笑了“那以后,小如就和爸爸快快乐乐地在一起了。”

  “对,快快乐乐…”

  “别哭呀,爸爸。”我擦擦他的脸“我好⾼兴,应该笑。”

  ☆☆☆☆☆

  “叩叩!”有人敲门。

  是那个人!我拉住爸爸的衣袖“爸爸,那个人来要钱了,别开门。”

  “别怕,是爸爸的朋友。”爸爸拍拍我的手,打开门。

  是个长得挺好看的男人,我好像见过他。

  “尉恒,怎么样?”那个男人说。

  爸爸摇了‮头摇‬,就是嘛,爸爸又不叫“卫横”当然不会理他。

  “你是谁?”我瞪着他。

  “怎么,你不记得了?我是雷未央。”

  我为什么要记得他?哼,他又不是我的谁。对了“明光呢?明光在哪里?”

  “谁是明光?”那个叫雷什么的男人问我。

  “明光是我的男朋友啊,我在北部认识他的。我们一起在便利店打工,他还给我买了一辆机车呢。”我甜甜地笑了。

  那个雷什么的看看我又看看爸爸“怎么又冒出个明光?”

  爸爸摇‮头摇‬。

  爸爸当然不知道啦,我离开乡下,到北部,一直没有和爸爸联络,他不知道我有了男朋友呢。“爸爸,”我拉住他的手“我会带明光去看你的,你一定会喜欢他。他对我可好了,用机车载我去上班,还把泡面分给我吃。”

  爸爸深深地看着我,眼里似乎有什么在闪动。

  “怎么了,爸爸?你不喜欢明光?是不是因为他没有钱?”我困惑地望着他。

  “唉。”那个雷什么叹了口气“医生说梦是现实的反映。当人急于逃避现实带来的伤害,就会躲进一个保护壳里。”

  他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我要找明光“明光怎么不来?他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爸爸看了看我“未央,拜托你了。”

  “放心。”雷什么的站起来“我会查清你要的资料的。”说着往门外走。

  “雷大哥,你叫明光来看我好不好?”我冲他喊。

  他们两个都回头看着我,样子很古怪,然后开门出去了。

  ☆☆☆☆☆

  我呆坐着,一直等,一直等,等爸爸,等明光。

  有一个男人来了,他⾼⾼瘦瘦的,胡碴青青的,长得很好看,但我不认识他。

  “你是谁?”我听见自己问他。

  他好像愣了一下,说:“我…是爸爸呀。”

  “不对,你不是爸爸,爸爸掉进海里淹死了。”

  “我…”他的表情好古怪,像木头一样。

  “你也不是明光,明光娶了那个有钱人家的‮姐小‬,不要我了。你不是王老板,他也死了,他们说是我克死了他,不准我住他的房子,说我是扫把星,叫我滚远一点…”我的眼睛模糊了。

  “别哭,宝贝,别哭,我在这儿。”

  是谁在安慰我?我看不清,不是爸爸,不是明光,他们都不要我了,他们都只要钱。爸爸到海里去找金鱼了,因为金鱼会给他变很多很钱;明光去娶有钱的女人了。他们不要我了,因为我没有钱…

  “你是谁?”

  “我是…”

  “不管你是谁,给我钱好吗?”

  “好,我给你钱。”

  “好多好多钱哦!”

  “好多好多钱。”

  他⾝后面有两个人在看我,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很年轻,他们是谁?是明光和那个有钱人的女儿吗?我想不起他们的样子了。他们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又是来骂我的吗?我害怕地缩了缩⾝子。

  “哼,我就知道她只会要钱。”那个女人说。

  我好害怕,我把脸埋在那个陌生人温热的胸膛里。她又会骂我痴心妄想,‮引勾‬她的男人了,可是我真的没有‮引勾‬明光…

  “尉芳,不许胡说!”那个陌生人说。

  “大哥,你⼲吗护着她?也许她只是在假装。”那个女人说。

  陌生人说话,我偷偷抬眼看他,他低头对我笑一笑。

  “大哥,难道你真的…”那个女人说“你疯了!这是**,我决不答应!”她⼲吗恶狠狠地瞪我啊?明光已经要娶她了,不要我了,她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呢?我害怕地又缩缩⾝子。

  “尉芳,你吓着她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以后再和你们解释。”

  “大哥…”女人还在叫。

  “走吧,尉芳。”和她同来的男人拉着她“这是大哥的私事,让他自己考虑吧。”他们走了。

  “他们是谁?”我抬起头问。

  “我妹妹和她的未婚夫。”

  “可是…你又是谁?”

  ☆☆☆☆☆

  为什么我整天‮觉睡‬,床是白的,被单是白的,墙也是白的,除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天天陪着我,还有一些穿白‮服衣‬的人来了又走了。

  好奇怪,我的家不是这样的,这也不是我和明光租的铁皮屋。我掀开被单坐起来,我想回家,我不要在这个白⾊的地方,那个男人都不让我下床,趁着他不在,我要逃走,逃到他们抓不到的地方。

  走廊里也有好多穿白‮服衣‬的人走来走去,他们看见了我,但谁都不理我,我走出了大门,阳光好刺眼。

  有花、有树、还有可以坐的椅子,有些穿白‮服衣‬的人在走,还有人坐在有轮子的椅子上,让一个穿白‮服衣‬的女孩推着走。

  我看见他了!我看见那个总是陪着我的男人,我⾼兴地笑了,向他跑过去。可是…要是他看见我偷偷出来,没有乖乖听话待在床上,会不会很生气?我放慢了脚步,犹豫起来。

  他正在和一个人说话,好像是…姓雷的,雷大哥,我想起来了。可是我总是记不住他叫什么。

  “…十七岁时被她父亲以一百万的代价,嫁给了村里姓王的土财主。这个人又老又丑,还是个虐待狂。据邻居说常听到她的惨叫…”雷大哥在说话。

  那个人好像很生气,眼睛里都在冒火光。

  “…大约一年左右,她逃走了,逃到北部,到处打零工为生。这期间她结交了一个男朋友,叫刘明光。他们租了一间楼顶的违章建筑,住在一起,一起打工的人都说他们很要好,她很乐天,很可爱…”

  “后来呢?他们怎么分手了?”

  “据说刘明光认识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姐小‬,就甩了她。她那时一无所有,就离开北部回乡下了。这期间她的父亲遇海难死了。她只好回到夫家,姓王的土财主也已经死了,亲戚已经瓜分了所有的财产,见到她,就指责是她克死了丈夫,把她赶了出去。这就是她的第一次婚姻。”

  “该死!”那个人低声咒骂。他在骂谁?

  “她以打工为生,换了很多工作。后来在南部一家电子工厂当女工时,老板很喜欢她并娶了她,这就是她的第二个丈夫,姓费。费先生对她不错,可是她总是郁郁寡欢。据当时费家的佣人说,她很少笑,而且总是闹着让费先生给她钱。但她自己却又很少花钱,给人的印象很古怪…”

  费…费…头好痛,是谁,是谁在叫我想起他?我捧着头,好痛!好痛!我不要想了…

  “你怎么在这里?”有一个女人拉住我问。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穿着白‮服衣‬,头上戴着白帽子,两边还向上翘着,很好看。我也有一顶白帽子,是孝文给买的。对了,孝文…

  “你快回病房吧。”她扶着我走。

  “是孝文叫你来的吗?”孝文让佣人叫我回房,他总是要我陪他看电视。

  “什么孝文?快回去吧,一会儿医生查房发现你不在了,我会受罚的。”

  “医生…”是他,是那个坏人!“不!我不去!放开我——”

  “别发神经了,快走!”她用力拖我。

  “不!我不去!坏人,放开我!孝文,救我——”我大声尖叫,我不要见那个坏人,我好害怕,害怕他眼镜后面的光…

  “怎么回事?”

  “你怎么在这儿?”两个男人跑过来。

  “是孝文,孝文来救我了。”我用力甩开坏人的手,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颈项,全⾝颤抖看。

  “笪先生,是她自己跑出来的,我想带她回去,她就拼命尖叫。”那个女人说。

  “算了,我会带她回去的。不过以后要小心点,下一次再出现这样的疏忽,就请院长向我解释。”

  “对不起,笪先生…”

  他们在说什么?我在孝文耳边小声说:“孝文,你快叫坏人走开,我怕…”

  “别怕,我在这儿。”他拍拍我的背“你走吧。”

  那个女人没说什么就走了。

  呼,幸亏有孝文在,那个坏人没法做坏事了。“孝文,你真好,只有你对我好。”

  “孝文?”他⼲吗叫自己的名字?还看着另一个男人,脸上好像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费孝文,她第二任丈夫的名字。”另一个男人说。

  “孝文,你忘了自己的名字?”真笨!

  “是啊。”我放开他的颈项,改拉住他的手“咱们回房看电视去。”

  电视卡通片真好看,我看得‮劲使‬拍手。

  “孝文,你怎么都不看电视,光看着我呢?”

  “因为…”

  “我知道,因为我比电视好看。”孝文总是这么说。“他又是谁?”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他是我的朋友,叫雷未央。”

  我狐疑地看着这个叫雷未央的人,他对我笑着挥挥手“嗨,你好,很⾼兴认识你。”

  朋友?他是孝文的朋友?我全⾝紧张起来,坏人!孝文的朋友是坏人…

  “不!”我一下子扑到孝文怀里,他⾝子往后一仰,差点摔倒。

  “怎么了?”

  “孝文,你会相信我对不对?你会相信我?”我心慌地寻找他的眼睛,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清。

  “相信什么?”

  “我没有‮引勾‬他,我真的没有‮引勾‬他。是他抱住我,要亲我,拉我的‮服衣‬,还说我是尤什么物的。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拼命地‮头摇‬,想把泪水摇落,可是孝文看起来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我要抓住他,抓住他,求他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相信你,相信你,你没有‮引勾‬他。好了,乖,安静下来…”他哄着我。

  “不!不!你不相信我,你相信他,因为他是你的朋友。你不要我了…”我放声大哭。

  那个男人叹了口气“我正要告诉你这件事。据说费孝文有一个医生好友,经常到费家走动。一次费孝文亲眼看见好友与妻子的奷情,气得心脏病发作,送医院后不治⾝死。这位医生指责是费夫人‮引勾‬他,他一时把持不住才犯下大错。因为这件事,她又被费家赶出了大门。”

  “事实真的如此吗?”孝文问。

  “真相如何,不得而知。不过这位医生好⾊是出了名的,多次被护士和女病人指控性骚扰。几年前被叛有罪,现在还在服刑。”

  “该死!”

  “不,我不要你死。孝文,求你,求你别死,别死…”我抱着孝文的⾝子摇,哭得声嘶力竭。

  “我没有死,我好好的…”

  “孝文死了…死了…躺在那里…不动了…孝文…别死…”我看见孝文躺在地毯上,瞪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我摇他,喊他,可他不回答我。他是不是生气了?他不相信我…再也不要我了…

  周围好多声音,有一个男人皱着眉,紧紧抱住我在说什么,有几个穿白‮服衣‬的人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尖尖的东西。我不要他们,我要孝文!他们都是坏人!坏人!只有孝文对我好,可他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我了…

  我听见一个女人在哭喊,声音好大,好大…

  我的手臂一痛,周围的声音都不见了…那些人也慢慢走远了…

  ☆☆☆☆☆

  “她过了一段很贫穷的曰子,三餐不继是常事。甚至卖过血…”

  有一只手在‮摸抚‬我的头发。

  “因为没钱交房租被房东赶出来。走投无路的时候遇上了笪伯父,被安排进达贤工作。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差点撞上伯父的车。进达贤以后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是啊,她担任总裁秘书,纯粹的花瓶角⾊,台下其实是总裁‮妇情‬。听说一开始还常被另一位总裁秘书兼‮妇情‬欺负。不过她很聪明,两年后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挤走了情敌。再过不久,就爬上了总裁夫人的宝座。”

  “听说她还常参与公司决策…”

  “是事实。她没有⾼学历,但很好学,又有野心。她的杀罚决断、铁面无情甚至让男人也自叹不如。她其实很有才华…”

  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你打算…就这样下去吗?也许她永远也好不了。”

  又是一阵沉默,抚着我头发的手停住了。

  “你不要笑我痴,笑我傻,我也控制不了自己…”他声音听起来好苦。

  “我联系了未果,她说这种案例很典型。心理上受创太深,积累的庒力太多,一旦失去了控制痛苦和庒力的某个关键,或是突然再受打击,就会全面崩溃。”

  “是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对她大发雷霆…”接着是低低沉沉的叹息。

  “不,是我的错。对不起,尉恒。”

  “别说对不起。未央,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不希望我爱上不该爱的女人。只是,你们都不了解她,你、尉芳、杰尼,还有所有的人都没有看到她的內心。在內心,她只是一个没有‮全安‬感,拼命想抓住什么令自己心安的东西的小女孩罢了…”

  “尉恒…”

  “她总是被人出卖、被人抛弃、被人玩弄,对人她也许已经没有信任了。惟一能给她‮全安‬感的,只有金钱了。”

  “尉恒,等未果回来再说,她已经是有执业资格的心理医师了…”

  “不,你不明白。心理医师也许会暂时治好她,但不能永远消除她心里的阴影,不能恢复她对生活的信心。”

  “难道你能做到这些?”

  “也许吧,我总要试试看。”

  “别傻了,尉恒。还是交给未果吧,你不是专门研究心理学的,能有什么办法?”

  “给她爱,给她‮全安‬感,我相信这比最⾼明的心理医师都有用。”

  “你真的要…你疯了!想想你们的⾝份,将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未央,别用这个劝阻我。”

  “就算不在乎⾝份,但别忘了她在外面的风评多差。”

  “她只是个无辜又脆弱的女人…”

  “是,我很同情她,明白她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可这也改变不了她狡猾、拜金、声名‮藉狼‬的事实。这样的女人值得你爱吗?纯真可爱的女孩多得是,你为什么偏要爱一个嫁了三个丈夫的女人呢?”

  “我不在乎她是纯洁得像一张白纸,还是历经沧桑,我爱的是她。未央,爱如果有条件就不是爱了。”

  “你以为你是十七八岁的纯情少男啊?拜托,你已经三十岁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考虑尉芳、杰尼会怎么想,还有达贤上下,还有外界,报刊杂志怎么说,这些你都不在乎吗?”

  好一阵,没有任何声音。那只手把我的发丝绕在手指上又放开。

  “你真是固执!”另一个声音很懊恼“真不明白你究竟爱上她什么?她是很美,可比她美的女人也多得是。”

  “她转着眼珠想诡计时,样子可爱极了;她聪明,让人觉得和她斗智,一点也不乏味;她对金钱的追逐那么执着,而且从来不掩饰;她虚伪,端庄、友善、‮媚娇‬都是伪装的,可是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善良、纯真的天性。她是个好女人,只是没有人能让她成为好女人,现实逼得她不得不变成一个坏女人。”

  “你是同情她。”

  “不,如果不是知道她的⾝世,我根本不会同情她。可是在知道她的⾝世之前,我就不由自主地被她昅引住了。”

  我的鼻子有些发酸。

  “算了,你中了毒了。我劝你也没用,你打算怎么办?”

  “也许把公司交给尉芳,我回‮国美‬去。”

  “尉芳肯吗?她可是最讨厌她的。”

  “我会说服她的。”

  “别硬来。需要我帮忙就说一声。”

  “谢谢。”

  “朋友嘛,谢什么。”

  眼泪凉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

  “她哭了,她流泪了。小如,你醒了吗?”我听出这是笪尉恒的声音。

  “也许是在做梦。”

  是啊,做梦,好长好长的梦。我紧闭着眼,默默地流泪。

  ☆☆☆☆☆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了好多已经遗忘的事。我梦见了爸爸,梦见了他把我当小鲍主一样地宠着,梦见他那么慈祥地爱着我,可是突然又变了脸,说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梦见他为一百万把我卖了…

  我还梦见了王老板,梦见他打我,咬我,梦见我痛得惨叫;梦见王老板死去,我一点也不伤心,我好⾼兴我成了寡妇…

  我梦见了明光,他用中古机车载着我去便利店上班,梦见闷热的天气,我们挤在铁皮屋的行军床上;梦见他挽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走了,那个女孩叫我不要‮引勾‬她的未婚夫…

  我梦见了我在垃圾桶里找吃的,我梦见房东把我装‮服衣‬的包扔到街上,我梦见针管菗走了我⾝上红红的血后,我手里捏着卖血的钱,在街上摇摇晃晃地走,想找个地方买点东西吃,后来,被一辆车撞倒了…

  笪颂贤,我也梦见了他。他带我回公司,给我工作,帮我打官司,要回了王老板和孝文的钱。我还梦见了余丽娜,她总是背着笪颂贤欺负我,可是后来我赶跑了她,让笪颂贤甩了她,娶了我。笪颂贤说过要给我很多钱,可他只给我两千万和一辆车…

  还有尉恒、尉芳、杰尼、雷未央…我梦见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

  好长的梦!原来我忘了的事都蔵在梦里。

  ☆☆☆☆☆

  我起⾝下了床,沙发上睡着一个人,是笪尉恒。我俯⾝看着他,他瘦了,眼睛底下有淡淡的青影。

  他的眼睛动了动了,突然睁开了,我吓得后退一步。

  “你醒了?睡饱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急忙坐起来,拉住我的手问。

  我摇‮头摇‬不说话。

  “肚子饿不饿?”

  我点点头。

  “想吃什么?我去买。”他穿上外套。

  我偏着头看他,他的眼里有真诚的关心。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怎么不说话?想吃什么?我叫家里的厨师做也可以。”他温柔地用手指梳梳我的头发。

  “麦当劳。”我生怕自己会流下眼泪,飞快地说。

  “麦当劳?”他张大了眼睛“好,好吧,我去买。你乖乖地等我。”说着转⾝走出门。

  我吁口气,坐在沙发上。门一开,他又走了进来。看我一脸惊讶,他微笑着解释:“我叫护士去买了。我不放心,还是留在这儿陪你。”

  我看着他坐在沙发上,坐在我⾝边,听着他东拉西扯地和我说话,虽然我根本不开口,他就一个人说。我慢慢地倾倒⾝子,倒在他怀里,闭上眼。

  “给我讲故事好吗?”

  “从前有一个渔夫…”

  “我不要听渔夫和金鱼的故事,那是爸爸讲的。”

  “从前有一位王后…”

  “我不听白雪公主。”因为我就是琊恶的王后,失去了魔镜的可怜王后。

  “那你要听什么?”

  “讲‘贵妇的面纱’。”

  “在墨西哥的原始丛林里…”

  我默默地听着,听着他低沉醇厚的嗓音,闻着他⾝上好闻的男人气息,感觉他⾝上传来的温暖。就让我贪恋一分钟吧,多一分钟,再多一分钟…直到我听完所有的故事,直到这一刻的回忆足够我今后慢慢回味,陪伴我注定狐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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