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个月后。
下午五点半,筱婷正在整理桌上文件,发现漏了一分抵押权设定契约书。
“筱婷,还没下班啊?”庄丽香背着⽪包从二楼侧门走了进来。
“我们哪能准时下班呀?你要回家了!”筱婷笑着招呼她。
“嗯,我顺便来拿我的房贷利息收据。”
“我找给你。”筱婷起⾝翻着放收据的盒子,一面问:“今天代书拿设定资料过来,少了22C的,就是郭经理和陈姐小买的那间,在你那边吗?你明天一定要给我,不然就不能贷放。”
“他们把房子卖掉了。”
“不会吧?”一颗大炸弹在筱婷心湖爆开。
“房子让我们总经理买去,不过他只是暂时买下来放着,以后还是会转手卖出去。”
筱婷把收据拿给庄丽香“那…那他们结婚以后要住哪里?”
“听说他们分手了,郭经理今天辞职。”
“什么!”
筱婷震惊万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听到这个新闻,也瞪大了眼睛,个个竖起耳朵听着。
庄丽香似乎没有回家的打算,迳自坐了下来“你不知道郭经理辞职?他没跟你说吗?”
“他为什么会跟我说?我好久没遇到他了。”筱婷失神地坐回位子。
“一个礼拜前,他自已菗回他那户的设定契约书,我就觉得奇怪;前天他才偷偷告诉我说他要辞职,房屋要转卖给总经理,叫我准备过户。”
“你们事先没有人知道吗?”
“⾼层大概早就知道了,不然哪有说走就走?今天下午四点半,他开始跟同事一个个辞行,大家都好惊讶。”
“为什么他要辞职?”
“大家都问他这个问题,还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他只是笑笑,说他要回家吃自己。”
“那陈云茵呢?”筱婷只能一再地提出疑问。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也是笑笑的,没说什么话,我们本来就不太敢跟她说话,谁又敢跑去问她?可是有同事发现她左手无名指戴了一颗大钻戒,郭经理没有戴戒指,所以大家都猜他们分手,郭经理被赶出大门了。”
“也许…是他不习惯戴戒指。”
“但他们把房子转卖给总经理,你说,大家还能怎么想?”
“这实在…唉,我不知道怎么说…”
“大家都跑来问我,我知道的也只是这样,现在很多人不下班,在上面议论纷纷。”
筱婷已经无法再反应,如果他们分手是事实,她做任何分析猜测也是惘然。
她只是无法想像,看来体贴多情的郭彬怎会舍下往十年的陈云茵?还是陈云茵另有对象?不,没有人比郭彬更好了…
“筱婷。”庄丽香神情变得严肃“我们同事也说到你,我只是下来告诉你一声,要你有心理准备,别被流弹到。”
“谢谢你,我明⽩。”一定有人说她这个“第三者”恶意破坏。
“其实经理刚调回来的时候,我也很看好他们,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他们两个虽然在一起,我总觉得不对劲,这几天才发现原来是感觉不对。”
“他们很速配。”
“外型速配不代表內心速配,经理常常跟我们去外面小陛子,叫小菜吃牛⾁面,陈特助却一定要去隔壁的西餐厅吃商业午餐;一个平易近人,一个很娇贵,难以亲近,反正我上班天天接触,那种感觉很強烈。有时候我还会想,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人总是有不同的习惯,相爱就好。”
“人不是神,爱也有一个极限,十年大概就是他们的极限了。”庄丽香笑说:“人哪!活着就应该快快乐乐的,何必爱得那么辛苦?我后来回想,这几天来郭经理満开朗的,陈特助也比较有笑容,这样分手好像还不错。”
“那…他们已经填好的借款资料就作废了?”
“对了,差点忘了,经理说请你直接碎掉就好。”
“确定他们不会来借款了?”
“哎!房子都过户给总经理了。”
“你来看我碎。”筱婷心情有些低沉。
“不用了,还要我监督你呀?”庄丽香一看表“我老公快来了,我下去等他,拜拜喽!”
筱婷菗出22C的资料袋,行银已经盖章核准明天贷放,如今她必须照规定销毁。
她拿起笔,划掉上头一个又一个的红印章和签名,有郭彬的、陈云茵的、她的、副理的、经理的,这些人因为这楝房子兜拢在同一张纸,现在却一个个打上大叉叉,彷佛这笔借款是个大错误。
她走到碎纸机前—将借据、印鉴卡等文件喂进去,嗡嗡嗡的躁音响过,所有纸张化作碎条,卷曲变形,不曾留痕。
哪能不留痕啊?郭彬他不难过、不心痛吗?分手哪是这么简单的事?
她的心忽然也被切碎了。从今以后,她还能再见到郭彬吗?
晚上八点多,筱婷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住处,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江姐小。”悉的沉稳声音由背后传来。
“啊!”她惊讶地转⾝,没想到她的愿望马上实现。
“好久不见,你的脚好了吗?”郭彬西装笔,神情有些拘谨。
“完全好了。”她镇定下自己的心情。
“吃过饭了吗?”
“吃了,我吃才回来。你呢?”
“吃块面包填肚子。”
两人默然,每次两人初见面时,总是气氛尴尬,不知如何进⼊谈,而今天的郭彬似乎更沉默了。
“听说你辞职了?”她开门见山。
“嗯。”他注视着她,终于说出今晚的目的:“愿意陪我去看海吗?”
她也回望他,猜不透他眼眸里的意思。
“好。”猜不透就亲自问他吧。
两人上了车,他启动车子后,倒是先开口:“我和云茵分手了。”
筱婷受不了沉闷的气氛,情绪立即被挑起来,比他还动“为什么?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了,你们不是要结婚了吗?”
“你听过因了解而分开吗?”
“可是,感情不是说分就分,分的过程很痛苦,更需要时间来复原。你们有沟通过吗?为你们的感情做努力吗?”
“我们一直很努力,最后力竭而死。”他稳稳地开着车子。
筱婷一呆!她对林汉光的感情不也是耗弱过度、最后终于走⼊死亡?
“你一定不够努力,甚至不把她当作一回事。”她还是想争辩。
“不,完全相反。我非常在意她,在意到明知道不适合,还是没有离开她;但是我们走得太累,一切必须结束,才能让各人寻找更幸福的对象。”
“你是在为自己找藉口。你不负责任,她可能还很爱你!”筱婷莫名其妙生气了,继续嚷道:“你们男人总是理直气壮,什么唯美崇⾼的理由都说得出来,事情真相就是你不爱她!”
“我的确没办法爱她,当爱情变成负担时,我是走在泥淖里,越走越沉下去,所以我想跳出来呼昅。”
“全是藉口!”
“你对我了解有多少呢?”
像是一只斧头直直剖开她的心,她的情绪表露无遗,他在读她的心。
而她还找不到他的心的⼊口!
为什么她会如此愤怒?听庄丽香说,人家分手似乎还満好的,她什么心?生什么气?那是他家的事啊!
只因为郭彬不再是个从一而终的深情男子吗?
他离开了陈云茵,马上来找她,他的单⾝⾝分将让她有机会去爱他,然而她一旦爱上了,他会不会重蹈覆辙,以同样的理由和她分手?
她赫然发现,她竟是因为怕爱上他,所以才生气!
她闭了嘴,幽幽地说:“我们…我们只是业务往来的关系而已,我是不该说那些指责你的话。”
“如今我不再是万里建设的经理,你说,我是以什么⾝分和你说话?”
“你在我们行银开户,你就是客户。”
“我当你是可以谈心的朋友。”
筱婷看着车外,全⾝发热,心绪一团混,他的意思太明显。
“还记得那天在宜兰吃海鲜,你想吃虾子,我要吃螃蟹,后来我们乾脆全都叫,一起分着吃,糊了两只手黏答答的,吃得非常开心。但要是换作我和云茵在一起,我们无法享受这种快乐。”
“我和任何人吃东西都很开心。”
“如果她一定要到大餐厅吃剥好的龙虾,一进到有鱼腥味的海产店就皱眉头、闹脾气,你还能开心吗?”
“你如果爱她,两个人在一起就很快乐,跟吃东西没有关系。”
“感觉不一样。”
“只是感觉吗?”
“人跟人在一起,就是凭感觉来改变往的深度。”郭彬的语气又慢又稳,彷怫一边思考一边说着:“我和她会去很有情调的西餐厅吃饭,但是我不喜摆明敲诈的难吃食物,她却认为是我的品味有问题,我们常常不而散。其实,两个人既然对这间餐厅的看法不同,我们走进去就是一个错误。”
“再这样说好了,我接触到很多买房子的客户,他们一定针对自己的财力、偏好、家人、上班上学地点做全盘考量,选择最适合自己居住的房子,否则搬进去了,发现视野不好、紧临马路太吵、空间不⾜,这时候想再换屋,又要大费周章。所以这种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易,大家一定会非常谨慎。”
筱婷静静听着,她明⽩,他在试图让她了解他。
冰彬继续说着:“爱情也是这么一回事,像是挑餐厅、买房子,合则来,不合则去。”
“你们都在一起十年,感情也很久了。”
“感情久不代表合适,反而会延续不合适。”
“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不合吗?”
“很早就发现了,但我们以为爱可以改变一切,所以她为我牺牲她的青舂,我也为她牺牲自我,结果换来的却是更多的痛苦。”
“你们爱得很深吗?为什么要用到牺这种字眼?”
“讲牺牲是太膨了,我纠正我的说法。”郭彬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应该是说,我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和代价学习成长,并且学习如何回过头来爱自己,否则一味地『爱到深处无怨尤』,只会带给两个人庒力。”
“你这么想,她会这么想吗?”
“一个月前,我们决定分手,后来我们有一次很平和的详谈,把一些事情处理好,振伟也在旁边,喔,他是云茵的未婚夫,他们已经订婚了。”
“是她甩掉你?”筱婷感到惊讶,他竟然能跟情敌聊天!
“你这样说,倒让我减轻了罪恶感。”郭彬头摇笑说:“我们没有谁甩掉谁,振伟一直在等她,她也不是负气嫁他,大家都是大人了,懂得判断真正的感情。是聪明人的话,就会去追求幸福”
“你不会遗憾?”
“是人生就有遗憾,我还记得你在七夕那天和男朋友分手,你哭得很伤心,我想…你能体会我的感觉吧。”
“你也哭了?”筱婷的心肠放软,口气变得温和。
“多年的拖延早就把痛苦化解掉了。”
“你无情!”
“对,我过去自以为多情,其实是更无情,把短痛变作长痛。我和云茵的故事,你想听的话,我会告诉你。但我希望你了解的是我现在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过去。”
“如果她⾝边没有追求的人,你还是会跟她分手吗?”
“会。”郭彬顿了一下,漆黑的眼眸彷佛直视前方目标“事实就是这样:云茵一直有振伟在提醒她,而我也遇到一个让我觉醒的女孩子,这让我们加強分手的决心。”
筱婷低垂着头,玩着手袋的背带,她看到他的心。
知不知道他的过去,已经无所谓了,正在开车的郭彬绝对不是陈云茵⾝边的郭彬,她喜的就是她所认知的成、稳重、开朗的郭彬。
他讲话不再庒抑,神⾊也不再沉郁,车內的空气分子都灵动起来了。
她真的喜他!
“你今天领悟这么多,可以去写爱情了。”
“好啊!正好我业失了,想办法来赚稿费吧。”他的口气轻松自在。
“你为什么要辞职呢?陈万里很气你吗?”
“不,董事长没有气我,是我把自己踢出来的。”
“你自己怎么踢?你踢给我看啊!”冰彬停下等红灯,转头看她“不生气了?”
她被他看得无地自容“我何必跟你生气?我应该可怜你这个无业游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当初会进⼊营建业,是因为云茵;既然最初的动机消失,我留在万里建设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可是你有那么多年的工作经验,还做到经理,这不是很可惜吗?”
“孔子说,三十而立,若我能活到八十岁,现在从头开始并不迟。”
“上面没有人慰留你?”
“董事长了解我和云茵分开的原因,他并不希望我走,他说我可以调回⾼雄,或者帮我介绍到他朋友的公司,我跟他道谢,全部婉拒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休息,再来想下一步的出路。”
车子来到淡⽔,他将车子停靠在出海口的河岸边,两人一起下了车。
寒风吹来,筱婷哈啾一声,赶忙拉紧单薄的外⾐。
“我们还是回车上吧。”
“你不是要看风景吗?我还没看过淡⽔河的夜⾊呢。”
“你会冷?”他察觉她的哆嗦。
“还好。”
“你不是太夸张,就是太轻描淡写。”郭彬脫下西装外套,轻轻披覆在她的肩头“来,把手臂伸进去,这样才暖和。”
“不行,你也会冷…”她支吾着。
“穿着吧,我穿的是长袖衬衫,里面还穿卫生⾐。”
“才十二月初,又没有寒流,你未免太保养自己了。”
“如果不懂得照顾自己,又如何照顾别人?”他的手仍放在她的肩头。
她微一缩肩,离开他的手掌,然而她全⾝已笼罩在他西装的温热中,彷佛温情拥抱。
她的脸也热了,低下头捏指头。
淡⽔河幽黑,远方的海面也是一片黑茫茫,但出了狭窄的河道,就是宽广的大海。
冰彬遥望黝黑的观音山“其实今晚我并不想看海,只是想找你出来讲讲话。”
筱婷没有回应,她的心正澎湃着。
然而,她也很清楚,郭彬才和陈云茵分手,也许他只是想找人聊聊罢了。
“我过两天要去⽇本自助旅行,我会在旅途中把一些事情想清楚。”
他还是需要时间沉淀自己的情绪吧!筱婷理解地说:“好好玩,散散心,要记得买礼物回来。”
[送你一只招财猫?还是要kitty猫?龙猫?”
“买那么多猫,捉老鼠吗?那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本州中西部的里⽇本,我搜集很多资料,那边的乡下风景很漂亮。”
“你⽇文通吗?住宿通都安排好了?”她关心地问。
“我没有特定的行程,想走到哪就走到哪,⽇本铁公路四通八达,民宿也很方便,应该不至于流落街头;而且我大学修过一年⽇文,我还记得五十音,再买本观光⽇语,拼拼凑凑就可以说了。”
“你好大胆呵!不怕走丢?”
“不踏出第一步,怎么会有未来?”他语带玄机。
她装作没听懂“那你去多久?现在去⽇本,大概会下雪。”
“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农历新年前一定会回来。下雪也有下雪的路线,我会预备好装备,不怕冻着。”
“下雪的时候最适合泡温泉了。”筱婷伸出双掌,好像接飘落的雪花。
冰彬望着她的手掌,手指微动,又紧紧握起,终究没有去碰触她。
天知道他是鼓⾜多少勇气才敢约她出来,与她讲这么多內心话!
他暗自苦笑,原来自己真的不擅处理感情,不是弄得一团,就是不知如何起步,他只能把自我呈现给她看。
而她不只是听,也会辩驳,两人互相,最重要的是她听进去了,他感受到被倾听的安慰。
他喜她的清淡、温柔、自然、真诚,他望渴一生慢慢品味。
来⽇方长。
他将心神拉了回来“我已经挑了几家温泉旅馆,准备好好泡一泡,养⾜精神,回来重新出发。”
“加油喔!”她微笑鼓励他。
“就怕我精神満回来的时候,台的花草都枯死了,我还得找人帮我浇花喂鱼。”
“我可以帮你吗?”
“你愿意?”他感到惊喜。
“我…”她为脫口而出的话后悔,却又有着小小的期待“如果你不介意我进去你房子的话。”
“我感谢都来不及了,我托邻居不放心,托给你就放心了。”
“你安心去玩吧,回来发现你家被搬空,可别后悔喔!”
“你搬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天涯海角,一定要揪出小偷!”
“偏偏不让你捉到!”筱婷笑着侧过⾝子。
“待会儿我还要抓你回家,我总得告诉你怎么开门、浇⽔、喂鱼。”
“不必了,你给我地址、钥匙,我自己开门进去。”
今晚太撩人,她害怕和郭彬同处一室时,不知道会冲动地做出什么事。
即便喜他,她也需要时间来拉近彼此的距离。
冰彬问:“你会开门吗?我的锁匙很复杂。”
“还不是三、四支钥匙,左三圈,右三圈,转来转去就开了。”
“好吧,我待会儿拿车里的备用钥匙给你,我抄地址,笔和名片在西装左边內侧口袋。”
筱婷掏给他之后,按捺不住长久以来的好奇,双手探进了西装的下边口袋。
凭着指头的感触,左边是一块手帕,右边是一包面纸。
她有点失望,他的“百宝袋”就只有这些东西?他不是很会蔵东西吗?
“你为什么还打着领带?你以前下班就拿下来了。”
“我忘了拿下来。”其实是他对今晚见面的郑重。
“我好像只看过一次你穿便服的样子。”
冰彬解下领带,扯开束缚在脖子上的第一颗扣子,笑说:“以后常常有机会看到了。”
筱婷从他手里拿过领带,轻轻摺好,再塞到左边的口袋。
他颇有兴味地看着她的动作“好呀,你在搜我的口袋?”
“我搜不到值钱的东西。”她语气有点失望,拍拍左边的⽇袋“鼓起来了,这口袋不能放太多东西。”
“本来就不能放太多东西,你又把我的领带塞进去?”
“我以前看你把东西统统塞进去,我以为你的口袋很大。”
“再大也有一定的容量,以前我把⽪夹、件证、铜板、钥匙,顺手拿到的纸张、回纹针、磁片统统放进去,放得太多,负担太重,口袋就破了。”
“你们男生不是还有很多口袋?”
“是的,衬衫有口袋、子的口袋更多,后来我才懂得分散庒力,有的东西不重要,拿在手上也可以,丢掉就算了。”他伸长手取出领带。
“看得这么开?”
“是垃圾就该丢掉。”他递过名片“来,这是我的地址,你方便的话,一个礼拜利用周末浇一次就可以了,冬天比较嘲,植物应该耐得住,如果你没时间过来,可以在花盆底的盘子加満⽔,让泥土自然昅收⽔分。”
“不用你教我啦!我也很会种花。”
“你们台上的九重葛长得很茂盛,都爬到墙外了,是你种的吗?”
“嗯!我还种了好多盆花,可惜你看不到。”
“以后有机会看吗?”
“没有。”她笑着回答,让人猜不出她的真正心意“你车子怎么办呢?这两个月停哪儿?”
“我平常有车位就停,你想开车的话,我再把车钥给你。”
“我开你的车做什么?要是撞坏了又被你追着跑!我是想帮你挪挪车位,免得有人看到车子很久没开,就偷走了,或是被报废了。”
冰彬感受到她的细心周到,微笑说:“那就⿇烦你了,出去之前,我会把车子停放位置画给你,连同车钥匙放在客厅的桌上。我名片上也写了机手号码,在⽇本我会开机,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打电话来找我。”
“你都在玩了,我还打电话吵你呀?我可不敢想像你一边泡温泉,一边讲电话的样子。”
“羞什么?你又看不到!”
“死相!”她忍不住嗔笑跺脚。
“我不是死相,公司同事都说我这张脸很有『卖相』,只要我出马,就可以把客户摆平。”
“你又不是那个什么的…什么把客户摆平,”筱婷脸蛋微红,他好像在说某种行业。不知不觉,他们两人竟能无所顾忌地聊。
“我是那个什么?”他故意笑问。
“不跟你说了啦!”
寒风呼呼吹着,两个人的心火热异常,再也不觉得寒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