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申屠妩听完苗舂执之前与魏兢对话的经过后,便皱皱眉唤了她一声“舂执…”
“嗯?”苗舂执应声。
申屠妩摇头摇,叹了一口气“你还真不是个普通的傻姑娘哪!”
苗舂执觉得申屠妩会这么说她,一定是知道了魏兢为什么会气呼呼的理由,她急着问:“妩姑娘知道相公为什幺生气?”
“知道。”申屠妩点点头,一副当然明⽩的表情。
她用脚底板想也知道,魏兢和苗舂执之间,不过是一个没把事情明⽩的讲清楚,”
蚌自卑又爱胡思想,两人各怀心事所造成的小误解。
不过话又说回来,会发生误解、斗气之类的事,不正是因为两人的感情已更进一步了?
申屠妩和魏兢相处的时⽇,比他和亲手⾜相处的时间还久,对他的了解也比他们多,她知道依他的情,要坠⼊情网并不容易,可是一旦坠⼊情网,便不是一时的⼲柴烈火,而是滔滔的汹涌流。她觉得苗舂执并不清楚这一点,不过,她微笑地想,苗舂执往后多得是时间去了解他。
“快告诉我。”苗舂执扯扯她的⾐袖,希望能快点得到解答。
但申屠妩哪那么容易放过逗弄人的机会,她吐吐⾆头扮了个鬼脸,笑嘻嘻地说:“不要。”
“拜托你嘛!”苗舂执用软软的音调求道。
“才不要。”好可爱喔!申屠妩越觉得苗舂执可爱,就越想逗弄她。
她是家里五个孩子中的老幺,本没机会一逞老大的威风,这会儿让她逮到了机会,怎会轻易放弃?
她看苗舂执个头小小的,眼睛大大的,一双小手紧搂着她的⾐袖,像只小狈般望着她,顿时觉得自己好伟大。
“求你也不行吗?”苗舂执继续轻扯着申屠妩的⾐袖,眼泪在眼眶里转呀转,将她的大眼洗得亮晶晶的。
“不、行!”
申屠妩故意摆出铁石心肠的模样,事实上却好想用力搂住她,然后将她的头发全七八糟地擦散。申屠妩拚命地忍住这冲动,忽然觉得,逗苗舂执可能比逗魏兢还好玩呢,她最喜欺负小动物了!
“呜…”苗舂执嘟嘴悲呜,觉得她好小气。
申屠妩终于忍不住地伸手拍拍苗舂执的头,像拍一只等人怜爱的小狈,她几乎看见苗舂执快乐地摇尾巴。
她心想,苗舂执一定以为她善心大发地要告诉她答案了,嘿嘿,很可惜,她不是,苗舂执昅昅鼻子,继续求着“妩姑娘…”
申屠妩眼见她昅鼻子,连忙以一副大事不妙的紧张神⾊阻止她“舂执,你可别在我面前哭哦!”苗舂执眨眨眼,好奇地问:“那如果…我不小心哭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发生我出手揍你的事情!”申屠妩最受不了看到女孩子哭哭啼啼的了,于是恐吓道。
“哇!”苗舂执瞪大眼,硬生生地将眼泪回去“我不哭就是了。”
虽然明知道申屠妩多半是在说笑,但她觉得自己还是乖一点较为妥当。
其实,申屠妩是怕见到了苗舂执的眼泪会心软,马上答应告诉她任何事情,如此一来,她就失掉了许多整人的乐趣。
苗舂执哀怨地瞅着她,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妩姑娘真是个狠心的人。”
“嘻嘻,你知道得太晚了哟。”申屠妩装模作样地回答。她才不会傻得将自己的弱点让别人知道呢,她想起什么似的,又揽了揽苗舂执的肩上副要密谋大事的神情“唉,舂执,我问你。”申屠妩的眼神趁着苗舂执不注意时,瞟了她⾝后一眼。
“呃?问我什么?”不知怎地,她觉得申屠妩笑得像只小狐狸,充満琊气。
“你怎会看上魏兢那个二愣子,他有哪一点好?”申屠妩瞟见苗舂执⾝后有抹人影,原本要朝她们走近,但一听见她问出的话便停住了脚步。
“相公是二愣子!不会呀,我觉得相公是个很聪明的人呢。”苗舂执摇头摇,否决了申屠妩的话,甚至隐隐感到不愉快,因为她不喜听到申屠妩说魏兢的坏话。
话都不懂得要说清楚,还不算愣?不过,和舂执这小傻蛋倒是一双!申屠妩在心中偷笑“那你说嘛,他哪里好?你看上他哪一点?”
她心想,嘿嘿,有个人可是比她还想听到答案呢!
“不知道。”苗舂执回答得直接又老实。
“喂,舂执,你好歹想一下嘛,随便说一个也好呀!”申屠妩不満意她的回答,帮忙提示着“家世?武功?长相?”
“我是真的不知道…”苗舂执垂下颈子。她也曾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心仪魏兢,但怎么想就是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在明⽩相公的家世前,我就好象已经喜上他了,而我又不懂得什么武功,所以也不太清楚相公的武功究竟算好还是不好,至于相公的长相,我只知道他长得満好看的…我原本只是有点恋他,但相处了之后,忍不住越来越喜他,越来越…”爱他。最后两个字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申屠妩翻翻⽩眼,认为她有回答和没回答本没啥差别“那你知不知道魏兢为什么会喜你?不过我猜呀,他大概是爱你那个呆呆的可爱样,哈哈,”因为她就是喜苗舂执的呆样,所以她猜魏兢八成应该也是。
“什么!”苗舂执双手捧箸自己的脸,又惊又喜,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相公喜我?也…爱我?真的吗?他跟你说的?”
“你别那么呆好不好?”申屠妩抬手戳了戳她的额角,很受不了地说:“你别骗我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苗舂执害羞归害羞,嘴角却不住地上扬“是好象有了…一点点感觉啦。”
她其实知道魏兢对她的态度不同于其它人,但是她不太敢相信那是真的,也不太敢相信自己感觉得到,她一直自欺欺人,免得期望落空了,那种痛苦让她生不如死。
“你是死人还是木头啊!什么一点点?”申屠妩心中暗啐,都相公、相公的唤了,而且两个人还在她面前那么明目张胆的亲热,她这么说是想骗鬼吗?
“好…好嘛,有…有啦…”哎呀,她只是不好意思明说嘛!苗舂执羞怯地傻傻笑着。
“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虽然我极不愿做好人。”申屠妩问道:“那你现在明⽩魏兢为什么会对你生气了吧?”
“呃?为什幺?”苗舂执还是不懂。
“舂执,我真想掐死你!”申屠妩懊恼地瞪了她一眼,终于了解魏兢的可怜之处。
苗舂执先是嘟着嘴,勾直勾地看着申屠妩,好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说:“妩姑娘和相公果然是同一个师⽗教出来的。”她觉得自己真是好委屈“你们总以为我什么都该知道,所以什么话都不肯说明⽩,然后等到我说错话了,就要对我生气。我知道我笨,可是也别欺负我笨嘛!”她忍不住发出议抗之声。
“啊?”申屠妩搔搔头,悄悄地望了暗处那人一眼。
苗舂执咕咕哝哝地继续抱怨着“哪有人能完全猜得透别人的心思呢?就算真有人可以,也不是每个人都生来一副玲珑心窍呀。有什么事,直接用嘴巴说明⽩不就好了吗?要人猜,结果别人猜错了,那又是谁的不是呢?”
“呃,舂执你这样说…的确有道理。”申屠妩又往暗处那抹人影瞟了瞟,眼神里另有含意,像是说:喂,二愣子,受教了吧?
“连妩姑娘都认为我说得对,是不?”
苗舂执看见申屠妩点头后,才又接着说:“所以相公什么话都不跟我说清楚,就生我的气,那样我岂不是很冤枉,也很可怜吗?”她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怜。做错事,说错了话,她当然愿意认错、道歉,但前提是得让她知道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呀,不明不⽩就被定罪,她不服,她要申冤!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猜啊,魏兢那个笨蛋现在应该正在反省了。”申屠妩连忙点头表示赞同。
她发现,苗舂执虽然没有极灵巧的心思,子也几近憨直,可是一旦据理力争,仍说得头头是道令人无法招架,可见平⽇乖巧的老实人若发起狠来,必定更吓人。
苗舂执哀怨的瞅着她,嗓音暗哑地说:“抚姑娘这般美丽又聪明,眨个眼就懂得别人话里蔵着的暗语,不像我,又笨又呆,每次都要努力情相公真正的心意,偏偏每次又猜错…”和申屠妩这种智能美貌兼备的姑娘相比,她如何相信魏兢喜的人会是自己呢?
申屠妩柳眉一扬,哭笑不得地说:“舂执呀,你在胡说些什幺?少胡吃味了!”她握紧自己的拳头,避免一个不小心,她会真的伸手捂死这个小呆瓜。
“看吧,抚姑娘就是那么聪明,一听就知道我其实是在犯嫉妒。”苗舂执也不懂得转弯抹角,憨憨地老实说出心里话。
“真受不了你!”申屠妩再度塔上她的肩,另一只手亲昵的捏了握她的脸颊“魏兢和我从小一块流鼻涕长大的,简直比我和我的兄姊们还像亲手⾜。”
申屠妩知道与她说话,得说得一清二楚,所以⼲脆全讲个明⽩“你要是嫁了魏兢就是我的弟妹,你得喊我一声大姊呢!”
“哦…”苗舂执好象没听懂,但又好象听懂。总之,她似乎明⽩是自己太爱胡思想了。
“所以你说我怎么会和魏兢有什么可能?我本跟他是一家人呀!拿个例子来说吧,依我的子,若不是看在魏家祖也算是我的亲人,她老人家手上那块⽟佩,我还需要着魏兢想办法替我弄来吗?”
申屠妩看苗舂执望着她的眼里仍有疑问,于是耐心解释道:“我只要随随便便来个偷拐抢骗或是什么下流手段,不就轻松到手了?”她想,还好魏兢的兄弟们已经分家了,否则依苗舂执这般的憨子,正式进魏家门后不被众多懂得勾心斗角的妯娌活活整死才怪!
苗舂执点点头,同意偷拐抢骗对申屠妩来说的确还算不上是下流手段。
“所以舂执,你要是再这么胡思想,就不可爱了喔!”申屠妩为自己难得出现的耐心感到骄傲。
“嗯。”苗舂执再度用力点头,乖巧地说:“我不再任了。”
“这样才乖!”
申屠妩既是安抚苗舂执,也是籍机转移话题道:“共实,我本来是想整一整魏兢,把你带到祈寿山去找他的祖诉苦,然后再把你蔵起来让他找不到。”她几乎听见站在暗处那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呵呵呵,她的心情真是愉快呀!
她佯装委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呢,为了早点拿到⽟佩,我应该让你们快些和好,你们就可以天雷勾动地火,马上怀个胖小子。”
“妩姑娘,你在胡说些什么呀!”苗舂执双手捧着脸颊,发现自己的脸羞得发烫。
“嗯,该怎么做呢?我好为难哦,”申屠妩看似认真地思考着。
苗舂执突然猛地站起⾝。
“舂执?”
“不管了,我要去找相公问个明⽩,他到底为什幺要生我的气。”苗舂执双手握紧拳头,鼓⾜了勇气道。
“你是该去找他问个明⽩。”吵个架什幺的也不错。申屠妩坏心地偷想。“不过呢,你要到哪里去找他?”她忍着笑问。
“我去相公的房里找他。”苗舂执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申屠妩,纳闷着聪明如她怎会问这样的笨问题?
“其实你只要转头…哎呀!”暗处飞来一颗小石子,准确地击中申屠妩的头。
“妩姑娘你怎幺了?”
“没,只是被一只该死一万遍的蚊子叮了一下。”申屠妩咬牙恨恨地说。“你快去吧,他说不定正在等你呢!”
“好。”
望着苗舂执匆匆离去的背影,申屠妩意有所指地说:“那个现在应该在房里的人,还不赶紧抢先一步回去候着?”
暗处的人并没有出声回应,她又接着说:“老先生和老太太已经要回到家门了,我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短时间內没法再来叨扰你们小两口,不过呢,该给我的⽟佩可别忘了喔!”
“嗯。”申屠妩知道暗处的那个人应声之后便已离开。她摇头摇叹息,喃喃自语地说:“不知怎么搞的,我总有种让魏家摆了一道的荒谬感。唉!魏家祖再怎么说也有了个孙媳妇,魏兢也得到一个可爱又有趣的子,而我想要的蔵宝图呢?竟然还得等人家怀了孩子之后才能到手!当初还是我想出这个李代桃僵的妙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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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舂执顺着廊来到魏兢的门外,一路上努力凝聚的勇气顿时消失无踪。她几度举起手想叩门,却总在碰触到门板前又快速缩回。
她的思绪混,呆呆地垂头看着门槛.当她考虑着要不要将紧闭的门当成练习的对象,将肚子里的话先说过一遍时;⾝前突然一片晕⻩亮光,她抬眼一望,原来是门扉已敞开,魏兢正立在她面前。
“相公…”苗舂执怔愣地望着背着烛光的魏兢。
魏兢侧⾝,让她走进屋內。
苗舂执垂着头跨过门槛,心头七上八下,她急切地在脑海中搜寻之前已思量好的话,却是徒劳。
她的目光缓缓地浏览屋內,发现所有的家具摆设虽然质地极佳,但造形皆简朴实用,和魏兢给人的感觉很像。
烛光摇曳,她的心情也晃不安。
倏然,一股微微的热气贴近她的背,她明⽩那是魏兢来到她⾝后的关系,如此亲近又遥远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谁也不晓得谁该先开口,一阵安静之后,忽然同时出声…
“舂执…”
“相公…”
才唤了对方一声,两人又同时沉默了。
魏兢知道,依苗舂执的子一定会先沉不住气,果不其然,她以小心翼翼的语气低声地问了一句“相公,你…你还在生气吗?”
他答道:“嗯,是还有一些。”
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必须勇敢,于是鼓⾜勇气又问:“可以告诉我你为什幺生气吗?”
其实,她并不是怕他对她生气,而是怕他不喜她、讨厌她。
他垂眸看见苗舂执背对着他的瘦小肩膀正微微地颤抖着,他轻叹了口气,怜惜地伸臂将她揽进怀里,也将之前因她不懂得他心意的气愤抛开。
他将下巴靠在她的肩头上,低低地说道:“舂执,你还记得你说过,我不是个好人吗?”
“嗯。”她垂眸承认她的确说过这样的话,紧绷的⾝子却因为他的体温逐渐放松,她感觉到他好象不怎么生她的气了,但没得到确切答复前,她不敢确定。
他接着又说:“我也不清楚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我知道你喜我。”
虽然魏兢说的是事实,但苗舂执还咬住下,觉得尴尬万分。
“而且,我也知道我喜你,不,应该说是爱你。”
啊!他说出来了,他真的说出来了!天呀,是真的,他真的说他喜她,还说他爱她!
苗舂执用力咬紧牙关,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狂跳的心就要由口中蹦出来。
“我本以为你是明⽩我心意的。”
她冲动地想转过⾝面对魏兢,但他的双臂紧环住她的肩,阻止了她。
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恳求,低声在她耳边说:“舂执,你先别回头,你一回头看着我,我恐怕会无法将话说完。”事实上,他的耳正红着。
他已尽力克服习惯将一切蔵在心底的格,但短时间內仍无法完全抛开那份说出心里话的羞窘与不自在。
“呃…好。”她将手改按住心口,因为她的心卜通卜通地跳得实在太快了。他的表⽩对她的冲击太大,她陶陶然有种快晕倒的感觉。
他先是深昅一口气,继而叹了口气,接着对她说:“我喜你的陪伴,那是一种我从未有过的感觉,所以我很难对你形容我对你是何种需求。”
她屏息等待他的下文。
“并不是你比较美丽、比较赏心悦目,不是你比其它人温柔体贴,也不是你笨拙的情调技巧,更不是你能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算是什么?是一种特殊的称赞法吗?
苗舂执的心凉了半截,她还以为能从魏兢嘴里听见令她飘上云端的甜言藌语呢!结果竟是这种她几乎一无是处的说法…
她闭上眼,扁着嘴想,她现在到底该笑还是该哭?
她等了很久,才又听到他的声音“因为你具有一种磁,恰好会将我昅引到你⾝边。喜及爱一个人,该是心甘情愿的,也应该没有任何特殊的理由,所以你的朴实纯真、不加矫饰的言语、不善表达的模样…或许在这一点上我们很相像…都令我想长久珍惜。”
两人挨得紧紧的,彼此都听到对方的心跳。
“既想长久珍惜你,我便不愿草率地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要费些工夫向祖解释…”他顿了顿,谨慎地说:“我想娶你为。”
她耳边嗡嗡作响,怀疑自己一定是突然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急病,让她的耳朵出了问题,才会以为她听见他说了些奇怪的话。
见她不语地呆若木,他有些心急的问:“你不愿意?”
怎么可能不愿意?她在心中狂烈地呐喊。
但她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因此嗫嚅地说:“我…我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乡下姑娘,没有显赫家世,没有万贯家财,就连纺织功夫也很普通…还有,如同你刚刚所说的,我没有比别人美丽,没有比较赏心悦目,没有其它人温柔体贴,也没有⾼超的情调技巧,更没有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这么平凡又普通,我…我…”
“所以你觉得让你当我的通房丫鬟或侍妾,甚至是短期的租,就该満⾜了?”他皱紧眉心又开始动气,可是他极力忍住。
“我是真的觉得…那样就很好了…”她说的是真心话,她不敢奢望太多,连作梦都不敢。
“舂执,或许你不是很清楚,”将下巴抵在她肩头上,他叹了口气“我是一个很小心眼、独占很強的人,虽然会让我真心喜爱的人事物并不多,可一时喜爱上了,我便会以最大的力量独占,也让我喜爱的人完完全全地独占我的心。”
苗舂执默默地听着,将魏兢的话听⼊心里。
“况且,由心底真正喜爱一个人,并不需要附加任何条件。”他再度暗叹,因为他有预感,自己必须习惯时常将对她的情意表达出来,而且恐怕星都必须如此,不过他甘之如饴。
“嗯。”她同意他的话,因为她也是那样的人。他若是穷了、丑了、老了,她也一样爱他。
“舂执,别再有看轻自己的念头,因为那也是看轻我对你以及你对我的心意,好吗?”
“好…”他握住她的肩,将她转过⾝来“所以…”
“所以什么?”她抬起”双盈満泪⽔与爱意的眸里向他。
“我们一起过一辈子,好吗?”
“好。”她流下感动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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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凉的夜晚,霜冷雾里。
松涛盈耳,花影摇摇,魏兢牵着苗舂执的手踏着一地月⾊,走过迥廊旁菊圃的一片金⻩,旁边则是一片银⽩,那是浴沐在月光下満地盛开的海棠。
花荫深处,蛐蛐儿导领着秋虫们,正奏着长夜的乐音,池塘中也有几声蛙鸣伴奏。
“相公…”苗舂执不解魏兢要将她带往何处,两人密私的爱语方歇,怎么他就急着将她往房门外带呢?
“今晚,你还是先回小楼住下,我会让花儿马上帮你整理好铺。”只有天知道,当他下这个决定时,內心有多么挣扎。当旑旎的气氛散布在整个屋內时,他好不容易才拾回一丝理智,快速地将她带出屋外。
“为什么?”她疑惑不已。
“因为我想对你不轨的冲动已无法克制。”原本他的确是不打算克制,但为了让她明⽩他对她的珍惜绝不是空口⽩话,他愿意多忍耐一段时⽇,不过,他也十分讶异并佩服自己,他竟还有这份⾼贵情!他暗暗头摇,在心中自嘲。
羞红着脸垂下眼睑,她在心里说着没关系,可是怎么也不好意思真把话说出口。她甚至不认为他对她的“不轨”是受委屈,反倒觉得那是自然应该发生在他们⾝上的事,因为彼此相许正⾜以证明两人的真心。
“明天我会送你回南隅村。”他又说出了自己极为不舍的决定,不过-暂时的牺牲是值得的。
“啊?”她惊讶地轻声叫了起来,又疑又惧,害怕他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不要她了。
他微微一笑,解释道:“不将你先送回南隅村,我的八人大花轿要上哪里去抬新娘过门呢?”
他的解释让她宽了心,也羞红了她的双颊。
他忽地拧眉,接着又说:“明天送你回南隅村后,我便即刻上祈寿山向祖说明其相。”他想,无论如何,这事仍是得解决。
“不,相公千万别那么做!”苗舂执吓了”跳,连忙扯着魏兢的⾐袖阻止,她觉得那并不是个好主意。
“嗯?”
“别让她老人家伤心。”她也拧着眉心,不愿意让祖有伤心的机会,那位老人家的和蔼慈祥,她永远忘不了,为了祖,就算是要一辈子隐瞒实真⾝分,她也不在乎。
“舂执,我也不想她老人家难过,但…”他已再也等不及要真正的拥有她了,当“正人君子”实在太辛苦。
“别让祖知道实情,在她面前,我会永远是董淓绚的。”她想出了一个妥善的法子。
“可是…”
“相公从南隅村娶进门的人是苗舂执,是相公的第二房子。”她对他说明她的想法。
“那太委屈你了。”他并不喜这个提议。
“怎么是委屈呢?那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不是吗?将来,不了解內情的人,只会当相公的两房子样貌相似,而了解內情的人,好比贫牵ㄒ材芾斫獠⑻嫖颐潜J孛孛艿摹!蔽壕さ男值苊墙砸逊旨腋髯粤⒁担退阒懒耸登椋膊换嵛薅四谜馐氯米婺棠趟先思曳承模儿忠心护主,更让她有十分的把握绝不会出岔子。
“舂执…”魏兢被她的一番话说服了,毕竟这也算得上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他微笑地想。她虽子憨直,却也有心思周全的一面,具有⾝为当家主⺟的潜质,他算是运气好得到一个宝贝了。